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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55:15 作者: 鷺由
    宿憶坐在帳篷里,雙腿放在外面,程洲去找倒熱水,拿了盆子,加鹽巴,等溶開。

    熱水不好找,他自己帶了個酒精爐子上來,燒了半天。

    宿憶等待的空隙打量自己腫成包的雙手,伸手指戳了下。

    疼。

    怎麼說呢,那種疼,不是真正戳到肉的疼,而是要裂開的的那種。

    不僅疼,還丑。

    她多注意,每天護理,現在全完蛋了。

    程洲端盆子過來的時候看見她正低頭打量自己不堪的手,垂著眼帘,下巴擱在膝蓋上,雙手攤在面前,看了好一陣。

    他沒動,站了半天,才端著臉盆蹲面前。

    臉盆熱氣騰騰,宿憶伸手就要下去。

    「等會兒。」程洲拍開她手。

    「嘶——」

    程洲一頓:「我沒用力。」

    宿憶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去,泄氣道:「自己疼的。」

    凍白的小臉這麼大半天都沒緩過來,嘴唇也沒血色,頭髮絲纏了一小綹在嘴角,整個人都圍繞著一股低氣壓。

    程洲好半天沒說話。

    熱水看著就像伸進去泡,她覺得手又有點癢,不耐煩問:「還等什麼?」

    程洲指了指她兩隻熊爪:「捂熱了再放進去。」

    宿憶:「為什麼?」

    程洲:「聽不聽?」

    「聽。」她呼口氣,左右環顧兩眼,「那我往哪兒捂?」

    程洲說:「揣兜里。」

    「捂熱是吧?」宿憶一雙眸子突然亮得嚇人,「其實有個更方便的辦法。」

    程洲低眸瞥她,沒答。

    宿憶視線在他胸口逡巡一圈,最後落在他眼睛裡:

    「如果往胸口捂的話,可能更快。」

    作者有話要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一首鄭智化的《水手》送給我們宿姐,嗯,鼓掌。

    第17章 第十七章

    「你倒是會想。」程洲淡淡笑了下,也不知道是笑她還是笑自己。

    她當然開玩笑,逗人而已。

    程洲還沒說話她已經揣棉衣兜里了,摸進口袋才想起來,身上這衣服可不是她的,衣服上沒香水味,只有洗衣粉的味道。

    程洲穿回那件黑夾克,眉峰高,雙眸沉,正半側著臉。

    宿憶黑衣服裹了半個身體,下巴攏在絨毛里,擱在膝蓋上盯著程洲:「你給我拿的衣服?」

    他拿出藥膏看說明,睫毛垂下,還挺長,沒回答她。

    宿憶緩慢問,一字一句:「你為什麼給我拿衣服?」

    「怕你凍死。」程洲頭都沒抬。

    「……」看在人家好心幫忙的份上不計較,她問:「那你怎麼拿自己,不拿我的?」

    「你衣服在哪?」

    宿憶不氣餒:「早上沒看你穿這衣服,你什麼時候穿的?」

    程洲從說明書里抬頭,笑了下:「你想什麼?」

    宿憶盯他半天:「沒想什麼。」

    程洲雙眼黑且沉,透著笑意,卻像在取笑。

    宿憶對視半天,熬不住,扭開臉。

    「行了。」程洲把臉盆移她面前,「泡會兒吧,然後擦乾淨,藥膏抹好,別再受凍就沒事。」

    交待完就要起身,宿憶忙問:「你不幫我?」

    「剩下的你自己可以,沒凍傷。」程洲站起身,蓋住大片光線。

    宿憶仰頭,一點不客氣:「我不可以。」

    「不可以也沒辦法。」程洲沒管她,「我有事要離開一會兒,你自己處理吧。」

    宿憶盯著人:「你去哪兒?」

    程洲撩開帘子,覺得好笑了:「你還管我去哪兒?」

    「關心你不可以嗎?」

    程洲低頭睨她兩眼:「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看她現在這倒霉樣好笑是吧。

    程洲轉身離開。

    宿憶抿唇,幽幽盯人走開的背影。

    程洲走了沒兩步,隔了一秒,似乎想到什麼,又回過身。

    宿憶正擰開管子擠藥膏出來呢,見他去而復返,沒好臉色:「做什麼又回來?」

    手還青腫著,沒幾天是徹底好不了的,襯著黑色棉衣,看著更駭人了。疼倒是其次,如果沒上心隨便折騰,憑現在的溫度,要廢掉也是可能。

    程洲說:「你這手,再凍幾次,不殘也要廢了,最好安分點。」

    宿憶目光幽幽:「你擔心我報復華晴啊?」

    帳篷離場子有一段距離,人都聚集在那塊,沒人注意這裡。

    程洲確實有這個念頭,憑她被使喚都能做出那樣事,現在又是扇巴掌又是被凍手的,保不准要折騰出什麼么蛾子。

    宿憶昂著頭,黑色棉衣帽子的絨毛掃在臉頰上,笑容冷淡:「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程洲不說話,他怎麼看了?他就是提醒一句,聽不聽又關他什麼事。

    「聽不聽隨便你。」他也沒耐心解釋什麼。

    宿憶臉只冷了兩秒又低落下去了,聲音悶著:「聽唄,幹嘛口氣這麼差。」

    程洲半信半疑,又覺得她這表現奇怪,但沒放心上,只說:「這兩天下雨又下雪,雪都鬆了,別作死往高處去。」

    宿憶望著他半晌,片刻後移開視線:「你都特意囑咐了,怎麼也不能不答應啊。」

    合著他沒說的話是打算做什麼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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