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誘餌

  秋風瑟瑟，枯黃的樹葉成片掉落在地，蕭敗感十足。

  可枝幹上，又有綠色的嫩芽悄悄綻放，蘊藏著無窮無盡的活力。

  顏清側身看了會，猛地坐了起來，心臟砰砰跳動。

  一下又一下，將痛苦強行鎮壓在底部，發軟的手腳被注入氣力，恢復了最基本的行動力。

  不行，她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瑗瑗，瑗瑗一定會沒事的。

  指尖抖的厲害，腦海中念頭越發強烈，她頗大的動靜驚醒假寐的蘇立強，他眼下青黑，沉聲問道，「怎麼了？」

  「立強，我們去找瑗瑗好不好？她從小到大都那麼聽話，乖乖巧巧的一團，運氣也不差，肯定，肯定不會有事的。」

  她沒有焦距的找到支撐，用力攥住蘇立強的手，滿是迫切，「對不對？」

  她的瑗瑗一定在等著他們，見不到他們，瑗瑗該多害怕？

  她眼角再次泛出濕意，裡面全是都是猩紅。

  蘇立強抬起粗糙的指腹，將她的淚擦的一乾二淨，灰暗的眼裡多了幾分光彩，「我們去找瑗瑗。」

  像是跟她說，又像是對自己說，年過半百的男人臉上全然是堅毅。

  疲憊的精神變得清醒，蘇立強擲地有聲，「我定票，先去出事的地點看看。」

  一起生活這麼多年，兩人早就有了難言的默契，對視間，已然自覺分配好工作。

  步伐匆匆，蘇立強拎著幾件衣服準備下樓，卻在樓梯口碰上了顧塵，他腳步微頓，到底沒有失了禮數。

  片刻，顏清跟了上來，她換了身簡潔的衣服，頭髮挽成利落的馬尾，跟以前截然不同。

  「蘇伯父，蘇伯母，你們是要去找瑗瑗？」顧塵眸色微暗，不動聲色的徹底擋住了去路，「兩位在家等消息就好，我派人去了。」

  「不行！」顏清瞳孔縮了縮，毫無猶豫的拒絕，「那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不去，誰去？」

  壓抑的情緒在時間的消耗之中變得愈發暴躁，她深深吸了口氣，「顧塵，伯母知道你是為我們好，可你不明白做父母的心。」

  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還有一絲希望，他們就不可能放棄。

  被捧在手心的女兒，生死不明，他們如何坐的住？

  呼吸越發急促，顏清忍不住，嗚咽出聲，蘇立強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劇烈跳動的心臟，一點一點給了她難以言喻的安全感。

  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顧塵腳步沒有挪動半分，俊美的容顏染上不易察覺的落寞，他虛虛的收攏手心，仿佛抓住了什麼。

  他們著急，他又何嘗不急？

  懊悔，焦躁，擔心，害怕幾種情緒交織在心底，讓他幾欲要喘不過氣來。

  空氣表達越發沉默，安靜的死寂。

  半晌，蘇立強率先打破凝固的氛圍，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這個在外面一直表現的無堅不摧的男人，帶上了哀求。

  「顧塵，算伯父求你了，讓我們去吧。」他握住懷中人的手，「再這樣待著，她會奔潰。」

  很輕的幾個字，蘊藏說不出的憂傷，令人任格外難受。

  顧塵張了張嘴，差點要答應，可僅有的理智克制住了衝動。

  他閉眼，耐心解釋，「蘇伯父，蘇伯母，如今你們不露面，才是最好的辦法。」

  「外面的風向很複雜，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瑗瑗，明里暗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了頓，繼續接下去，「其中的勢力有好有壞，恨不得抓住有關把柄，如果他們用你們威脅瑗瑗，事情會變得越來越糟糕。」

  最後一個字落下，成功令兩人平靜下來，瘋狂的念頭漸漸熄滅。

  顏清指甲陷入了肉里，喃喃自語，「對，不能連累瑗瑗。」

  可，只能無能為力等著嗎？

  堵著那口氣一松，她霎那間失了全部的力氣，整個人倚靠在蘇立強身上，勉強沒有滑倒。

  蘇立強目光灼灼看向顧塵，在等一個答案。

  顧塵神色微柔，「放心，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伯父伯母。」

  也許，他該親自去一趟了！

  身影一轉，他正準備離開，放在口袋的手機倏地響起，甫一接通，顧老爺子不悅的聲音直直落入耳中，「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男人身體發僵，淡淡聽著，一言不發。

  「我不反對你找她，但什麼事都要有個度。」了解他的個性，顧老爺子徑直開口，「你把所有心思放在找人上，公司多久沒去了？」

  本就看不上蘇瑗，此刻，語氣更是越發不屑，「不過是一個女人，能給你帶來什麼助益？」

  「這是我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被尖銳的刺戳到心底，密密麻麻的疼，顧塵冷聲，「她很好。」

  言下之意，便是辯駁了。

  顧老爺子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呼吸粗重了幾分。

  果不其然，一遇到那個女人的事，他就變了。

  對蘇瑗愈加不喜，想到打電話的目的，他握緊了手中的拐杖，甩下驚天大雷，「這麼倔，難不成連她的消息都不想知道？」

  「嗯？」聞言，顧塵冷漠的眉眼忽的一揚，喉結克制不住的滑動，「您，有她的消息？」

  尋找了這麼久，這是第一次確切有了進展，他音量不由大了幾分。

  他轉變的態度令顧老爺子停滯了會，慢吞吞回復，半是威脅，半是誘惑。

  「消息有，回顧家，我會全部告訴你。」要釣魚就要用好魚餌，活了這麼多年，顧老爺子遠比顧塵要毒辣。

  像是覺得不夠，他又道，「僅現今天，回不回來，自己把握，書房見。」

  不等回答，顧老爺子「啪」的掛了電話，對面傳來的只有忙音。

  如此一來，計劃便可以順利執行了，

  揉了揉眉心，顧老爺子進房，閉上了眼。

  時間過的飛快，太陽已然高高懸在空中，不算熱，卻也能帶來一絲溫暖。

  顧塵將手機牢牢抓在手中，沒有絲毫遲疑

  ，車子如同離弦之箭，硬生生將回家的時間減少了一半。

  他跨步，目標明確的前往老爺子指定的地點，剛打開門，裡面的人便回了頭，長相嬌俏。

  蕪菁？她怎麼在這裡？

  電光石火，剎那間，他想通了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