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無關情愛

2023-12-20 19:00:09 作者: 月出雲
  雨已漸小。明春水的視線從海島上掠過,看到前方有一片林子,吩咐船手道:「劈些樹枝,先生一堆火。把船艙里的帳篷拿出來支上。」

  幾個船手立刻開始行動。

  帳篷支了起來,燭火燃了起來,明春水命令船手將船艙里的東西都搬到帳篷里,將烤乾的被褥鋪在簡易的床榻上。他俯身,將瑟瑟輕輕放在床榻上。

  昏黃的燈光下,瑟瑟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羽扇一般的睫毛長長地蓋在眼睫上,驚人的黑。此時,明春水多麼希望她揚起睫毛,露出波光瀲灩的清眸啊!

  他凝眉,一把將身上浸濕的白衫褪下,白衣靜靜地落在地上。他俯身,黑髮沿著光裸的肌膚滑下。他伸出手指,顫抖著將瑟瑟的衣衫,一件一件全部褪下。手指一彈,將搖曳的燭火熄滅。然後,他擁著她躺在被褥中,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冰冷的身子。

  他緊緊抱著她,同時一邊用手不斷地搓著她的身子,從冰冷的柔肩到冰冷的玉臂,揉搓著她身上的每一部分。漸漸地感覺到她身上有了一絲暖意,他空落落的心中,才有了一絲安定。

  明春水又起身,摸索著執起桌案上的酒杯,飲了一口酒,俯身,唇對唇地哺到她口中。唇與唇相觸的那一刻,明春水心中一顫,好似有柔柔的絲纏繞住了他的心。

  為了方便餵酒,他將臉上的白玉面具摘了下來,放在身側。

  一口又一口,熱辣辣的酒餵到瑟瑟口中,直到她輕輕咳嗽了兩聲,他才將酒杯輕輕放在几案上。

  他伸臂擁著瑟瑟的纖腰,感覺到她體溫越來越高,一顆心終於安定。

  夜很漫長,帳篷外是細細的雨聲,和遙遙的浪濤聲。

  瑟瑟做了一個夢。她一個人乘著小船,行駛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忽然風浪來了,船一翻,她沉入到冰冷的海底。好冷好冷,這一輩子她從來沒有這麼冷過。她在冰冷的海中不斷下沉下沉,她感覺到自己就要凍死了。

  一個懷抱緊緊抱住了她。那個懷抱很溫暖,帶著淡淡的香氣,裹著她,向雲端飄去。忽然,那個懷抱一松,她突然從雲端摔落下來。

  瑟瑟大驚,忽地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她動了動身子,身側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她死了嗎?還是依舊在夢中?不管是死了還是在夢中,只要這個懷抱還在,就好。

  瑟瑟甜甜地笑了笑,閉上眼睛,滿足地在這個懷抱中偎了偎。

  是娘親的懷抱嗎?娘親又活了嗎?

  她不敢睜眼,怕一睜眼,這個夢便碎了。她伸出纖纖玉手,在面前這張臉上一寸寸撫過,撫過眉、眼、鼻、口。

  眉,應該是修長飛揚,帶著一絲孤傲不羈。眼,是闔著的,摸不出形狀,但眼線很長,睫毛很長很密。鼻子高而挺,唇形完美。

  瑟瑟在心中細細勾勒著這個人的面孔,可是卻始終刻畫不出他的模樣。

  不過,可以肯定,這絕不是她的娘親,而是一個俊美的男子。

  男子?

  她竟然和一個男子相擁在一起!

  纖纖玉手如同被燙到般快速縮了回來,睜開眼,眼前一片沉沉的黑。嬌軀微動,才發覺身上羅帶輕分,衣衫盡褪。而雙手觸到的胸膛,竟是溫熱而光滑的,顯然也是未著絲縷。

  瑟瑟大驚,她竟與一男子裸身相擁在被褥中?這,是怎麼回事?

  縱然瑟瑟聰慧靈秀,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曖昧驚暈,瞬間失了冷靜。她用力去推眼前的懷抱,感覺到手底下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縴手抖得厲害。更令她驚慌的是,肋部傳來一波波的刺痛,她竟是半分力道也使不上。

  瑟瑟重重呼了一口氣,正想挪開身子,忽覺自己纖腰下的大掌微微一動,眼前黑影一飄,那溫暖的胸膛瞬間移到了她上方。

  「啊!」她發出一聲驚呼,但因了病弱,聲音微弱如夢囈。

  鼻尖處,襲來一股淡淡的似茶非茶、似竹非竹的清香。

  她熟悉,這是明春水身上的味道。

  「明春水,你在做什麼?」瑟瑟混亂的思緒忽然冷靜了下來,憶起之前兩人在海中同舟共濟之事。

  她抬眸,眼前一片黑暗,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和神情,卻能感受到他深不可測的眼眸中光華灼灼。

  她初醒,他便也醒了。當她纖細的素手從他臉上溫柔地撫過,在他胸膛上無力地拍打時,當她輕輕挪動,不小心和他肌膚相觸時,他的心中,便好似春潮湧過一般洶湧澎湃。或許是那次解媚藥後遺留下來的後遺症,他的身子,比他的心忠實得多,還記得她的美好,就這樣不由自主地壓向了她。

  「你的身子好冷,方才我真怕你醒不過來。」明春水低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其間隱含一絲溫柔。

  他的手捧著瑟瑟的臉,修指溫柔地從她臉頰上撫過,就好似撫摸著失而復得的珍寶。

  他的話,令瑟瑟一呆,這才知曉他是在為她暖身子。可是,他話里的溫柔,令她的心忽然就亂了。

  夜很靜謐,只聞遙遙的海浪聲,還有兩人狂亂的心跳聲。唇上忽然一軟,那軟軟的,是另一個唇。輕輕地淺淺地觸著她的唇,溫柔地吻她。瑟瑟嬌軀一顫,心如鹿撞。扣在她腰間的大手立刻感知到她的輕顫,這顫抖讓他的理智全然崩潰。

  他的唇俘虜住她的唇瓣,不再是淺嘗,而是深深地霸住她的呼吸,掠奪著她的氣息,和她的唇舌火熱地糾纏。

  瑟瑟低低喘息著,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輕飄飄的,眼前不再是無邊的黑暗,似乎有絢麗的煙花在炸開。周遭的浪濤聲也變得輕柔而縹緲,她感到無邊的眩暈。

  這一吻,劈開了她混沌的感情世界,讓她忽然意識到,不知何時,他的身影已經悄悄占據了她的心。這個認知,令她的心慌亂地狂跳起來。就在旖旎繾綣時,明春水身子忽然一僵,火熱的唇猝然離開。

  瑟瑟但覺唇上忽然一空,她急促地喘了幾口氣。雙眸微睜,黑暗中,但見他撐著身子,靜靜地一動也不動。

  他,不知是在掙扎著什麼,還是在隱忍著什麼。矯健的身子一翻,便從床榻上下去了。

  昏昏沉沉中,只覺得眼前一亮,燭火燃起。此時的他靜靜坐在床榻旁,已然穿戴整齊,依舊是白衣落落,不染一絲塵埃。白玉面具重新覆到面上,斂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餘一雙黑眸深不可測。

  他又恢復了冷靜和悠然,瑟瑟幾乎懷疑,方才黑暗中的親吻,只是她的錯覺或者幻夢一場。

  可是,肋部的疼痛提醒著她,那絕不是夢。一個人在夢中,怎會感到疼痛。

  明春水凝眉看了看她,也不說話,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一角,只露出瑟瑟的傷口,細細查看著。他撕開傷口上的布條,重新為瑟瑟換了藥。

  「夜還長,你再睡一會兒,我出去走走!」他低低說罷,轉身便欲離去。

  「別走,」她抬眸注視著他俊逸的背影,低低地艱難地問道,「方才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吻到底算什麼?」吻了她,竟就這樣轉身而去嗎?

  明春水腳步一頓,緩緩轉身,燭火下,一雙點漆黑眸深不見底。

  這一瞬,瑟瑟忽然發覺,她非常討厭他這張面具。無論這張面具的玉質是如何的好,雕琢得如何精緻,都讓她討厭。因為它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緒,而她,此時是如此強烈地想要看看他臉上被隱藏的情緒。

  他似乎是沒料到她會開口問,嘴角的弧度輕揚,用略帶著一絲戲謔的語氣輕笑著說道:「你知道,沒有男人能抵禦溫香軟玉的誘惑,如若你不是有傷在身,或許我早就把持不住了。要知道,有時候男人的欲望無關情愛。」

  他的話甫一說完,瑟瑟的心口便狠狠一縮。

  方才,他的溫柔,讓她幾乎以為他對她是有情意的,卻原來她終究還是自作多情了。他或許是一個重情的男子,但他的情意和夜無煙一樣,給的人都不是她。

  「原來如此,沒事了,明樓主你出去吧!」瑟瑟唇角一揚,妖嬈地笑道,輕輕合上了雙眸。閉上眼的那一瞬,她分明自他眸中看到一絲擔憂,還有一絲痛楚。

  天上沒有月也沒有星,潑墨一般的黑,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明春水佇立在海邊,驚濤拍岸,黑壓壓的礁石佇立在淺海處,默默承受著海浪的撞擊,翻卷出雪白的浪花。濕冷的海風帶著海的氣息吹來,吹透了身上單薄的衣衫,微微有些冷,可他渾然不覺。

  東方,漸漸現出了魚肚白,紅日,跳躍著從海上升起,海天之間,一片紅彤彤的光亮。

  海平面上,漸漸現出一個小黑點,越行越近,是歐陽丐的「墨鯊號」,後面還隨著十幾條戰船。他們,終於尋到這裡來了。

  「樓主,你沒事吧,昨夜大風暴,可把我們擔心壞了。尋了這大半夜,才尋到這裡來。要不是看到你的信號,還不知你在這個海島上呢。」歐陽丐甫一下船,便聒噪道。

  小釵和墜子隨後趕了過來,小釵早從大船上取下來一件白色大氅,披在明春水身上。

  素白長袍,白裘當風,獵獵飛舞,他的身上,透著說不出的冷意和狂霸。

  「小釵,墜子,你們到帳篷里把江姑娘抱到大船上,送她回去。」白裘披風揚起,他的人已經向船上走去。

  小釵和墜子被他眸中的冷意嚇住,慌忙向帳篷內走去。只有歐陽丐,依舊不怕死地說道:「樓主,你要送江姑娘到哪裡去?水龍島?還是她的家?」

  「都可。」明春水雲淡風輕地說道,深不可測的眼眸中墨靄重重。

  歐陽丐極是失望地搖搖頭,昨日在戰場上,明明看到樓主對江姑娘極是關心的樣子,怎麼才過了一晚上,就變了樣子呢?

  「樓主,不好了!江姑娘不好了。」小釵忽然從帳篷里沖了出來大聲喊道。

  明春水心中一沉,才剛剛踏上甲板的身影一頓,他飛身從船上躍下,箭步如飛向帳篷內走去。

  甫一進帳,便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瑟瑟。她蒼白的臉上浮著兩團異樣的嫣紅,柔弱的身子好似風中落葉一般不斷顫抖著。

  他快步走過去,將大掌覆在她額上,頓時被燙得驚了一跳。他快速解下身上的白裘披風,緊緊裹住她,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瑟瑟覺得頭昏昏沉沉的,隱約感到身子一輕,她極力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沉重好似有千鈞。她感覺肋部實在是太痛了,而她身上又太冷了,冷得渾身顫抖。這個懷抱緊緊摟著她,止住了她的輕顫。

  她隱約覺得好受了些,微微睜開迷濛的眼,看到明春水漆黑的眸,直直凝視著她,她看到他眸中有她蒼白的臉,還有一絲不加掩飾的驚懼。他抱著她,快步向外走去。

  「趕快傳信給雲輕狂,讓他速來。」她聽到他冷冷的聲音,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她望著他臉上的面具,漸漸地模糊著,直到她陷入到沉沉的黑暗中去。

  無盡的黑暗,慢慢地褪了色,瑟瑟從昏迷中醒來。映入眼帘的,是重重素白的帳幔。一瞬間,瑟瑟有些茫然,不知置身何處。良久,才反應過來,這是歐陽丐的大船「墨鯊號」上她曾經居住過的房間。

  她怎又上了這條船?瑟瑟疑惑地動了動身子,感覺到全身上下極不舒服,有一種脫力的疲憊,而喉嚨更是如沙漠般乾燥。肋部的傷口上,似乎敷著什麼藥,藥味濃郁的撲鼻,卻深深地侵蝕著肌膚,令她傷口火辣辣的疼。

  「水!」她低喃道,一開口,才發覺自己聲音嘶啞得好似夢囈。

  可是,她的低語還是有人聽到了。

  有個人原本坐在她身畔,聽到她的低語,她纖細的小手被一雙大手包住了,她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喟嘆:「你終於醒了。」

  她看到明春水那雙隱含憂色的黑眸,她淡淡地閉上眼睛,輕聲道:「水。」

  明春水立刻俯身到她身側的床沿上,輕輕地扶起她孱弱的身子,端了一杯溫熱的水,小心翼翼地餵了下去。

  瑟瑟飲了一杯水,覺得好受了些,閉上眼睛,歪在榻上又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眼前卻是另一番景象了。

  一輛極大的馬車,裝飾得華麗雅致。馬車內有兩個臥榻,足以坐下五六個人。對面的軟榻上,坐著兩個侍女,皆是梳著簡單利落的髮髻,一個髮髻上插著一支白玉釵,另一個耳垂上掛著長長的耳墜。

  她們是明春水的丫鬟,小釵和墜子。這名字大約就是根據她們的裝扮起的吧。似乎是感覺到了瑟瑟的注視,小釵側臉一看,立刻俯身撲了過來。

  「姑娘,你醒了?」小釵清亮的眸中閃過一絲欣喜。

  「我這是在哪裡?」瑟瑟啞聲問道。

  腦中隱隱約約浮現出昏迷前的情景,記得是在海島上,怎這麼快就到馬車上了?

  「這是在馬車上。」小釵低低說道。

  「這是要帶我去哪裡?」瑟瑟低聲問道。

  「去春水樓。」小釵笑吟吟地說道。

  「什麼?」瑟瑟一驚,微微欠身,不小心觸到了傷口,她輕輕顰眉。

  「去春水樓做什麼?」她問道,她不是應當回水龍島嗎,或者回定安侯府,怎麼可以去春水樓?她不想再見明春水,以前,不知自己的心意時,她尚可以與他坦然相對。如今,她真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他。

  「墜子,你去請狂醫過來,他不是說,姑娘一醒,就要去請他嗎?」小釵輕笑著說道。

  馬車緩緩停下,墜子掀開車簾,衝著後面的馬車喊道:「雲輕狂,江姑娘醒了。」

  不一會兒,一道灰影便閃進車廂來,這人正是瑟瑟在璿王府見過的狂醫雲輕狂。

  他看到瑟瑟醒來,唇邊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似乎比陽光還要燦爛,讓人乍然想親近,卻又莫名地想要保持距離。

  看到他,瑟瑟記起在璿王府時,他對她的調侃。何況,他還是和夜無煙有牽扯的人,她忍不住輕輕蹙眉。都說狂醫難請,卻不想璿王和明春水竟都能請到他。

  「唉,臉色青白,嘴唇乾裂,雙眼無神,頭髮蓬亂,怎麼每次見你,你都這樣丑。」雲輕狂撇嘴嘲弄道,「我可是不給醜女醫病的。」

  他一邊說著,卻已經將手指搭在瑟瑟腕上,細細地為她診脈。

  「嗯,風寒總算是好轉了,熱症也退了,你這條命算是被本狂醫從閻王手裡奪了回來。你說,你該怎麼感謝我呢。」雲輕狂唇邊展開一抹邪魅的笑意。

  瑟瑟凝眉,冷聲道:「我可沒讓你救。」

  雲輕狂碰了一個冷釘子,卻一點兒也不惱,反而嗤的一聲笑道:「算了,我不和醜女計較了。」

  診完脈,他轉首對小釵和墜子道:「按照以前的方子,再熬幾服藥。」

  「你倒是好福氣,可以到春水樓去養傷,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方啊。」雲輕狂仍舊不走,坐在椅子上嬉笑著說道。

  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方,可是她卻並不想去。

  「我的病不是好了嗎,何以還要去養傷?」瑟瑟凝眉問道。

  雲輕狂瞪大眼說道:「好了?誰說的,若不是本醫出手,你這條命早就沒了。受了傷,不好好養著,還被海水浸泡,傷口潰爛感染了熱症,又外加風寒。你這病,至少還要再養兩個月,若沒有我狂醫在側,你這命還隨時會丟。」

  瑟瑟聞言,心頭暗驚,拿不準雲輕狂是不是危言聳聽。不過,這次的病,確實是她有生以來最重的一次,身子虛弱得厲害,她江瑟瑟還從不曾這麼弱過。難道,真的要去春水樓養傷?

  馬車上的日子,一晃便半月過去了。這期間,明春水好似失蹤了一般,並未來探視,只有雲輕狂,一日兩次為她診脈,還有小釵和墜子的悉心照料。

  雲輕狂雖說人狂氣了些,但是醫道確實是精深的。在他的良藥調理下,瑟瑟肋部的傷口已經漸趨痊癒,看樣子也不會留疤。瑟瑟的傷口曾一度裂開,能夠不留疤倒真是奇蹟。只是因為風寒熱症留下的咳症還需要調理,身子也很虛弱。

  原以為春水樓是在江南,卻不想馬車竟是一直向北行駛的。隨著地勢越來越高,南方那種煙雨濛濛的濕潤的氣候漸轉為北方晴朗的氣候。

  從窗子裡望出去,只覺得天格外的高遠,湛藍湛藍的,極是清澄。途中經過一些城鎮,那些建築壯麗宏偉,與江南水鄉的樓宇雅致截然不同,別有一番蒼茫的感覺。

  偶爾行駛在原野上,但見及膝的稻田在風裡翻湧,是那樣靜謐祥和,古樸神秘。

  瑟瑟雖常扮作纖纖公子出府,但也不過在京師緋城遊蕩。如此一路向北,竟有一種小鳥出籠的感覺。

  她夢寐以求的遊蕩江湖,卻不想會是這樣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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