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關於我愛你這件事

  樓佳樂和韓卓又在病房內檢查觀察一周的時間。

  兩個人在醫院庭院散步的時候，韓卓告訴她：「這幾天我爸媽不知道為什麼，每天都會來，然後撞一起。他們兩個以前忙得沒離婚時也在家見不了多少面，這可能是我爸媽這一年接觸期間最長的時候。」

  「啊……」樓佳樂發出意味深長的感嘆聲，「那他們兩個和好了嗎？」

  「嗯？」韓卓察覺出了樓佳樂語氣的不對勁，

  不過他選擇先回答樓佳樂的問題：「那倒是沒有，還是一見面就吵。我媽吃軟不吃硬，我爸人到中年性格又特別彆扭，當初就是一句話不合再加上家庭理念不一致就吵架離婚了。」

  他坐在木質的吊椅上，仰頭看晴空萬里。

  「不過我見過他們感情一開始最好的模樣，所以無論這次能不能成功讓他們複合，也沒有遺憾。」

  說完他手撐在椅面上，以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等待她自己說。

  樓佳樂聳了聳肩，笑嘻嘻說道：「我只是稍微透露出我們掉進河裡的原因，說你可能是因為心情壓抑導致手腳不靈活。」

  韓卓眯眼看她胡說八道，他就知道一定是樓佳樂去嚇人了，苗嶼和韓盛鳴才會因為擔心他而天天過來。

  「你們倆怎麼在這兒？」韓盛鳴從醫院門外過來，手裡還提著一盒枇杷秋梨膏，「這裡風大，趕緊回去。」

  韓卓看向韓盛鳴再也沒有平時懼怕排斥的眼神，拖長了音應了一聲，起身準備回到住院樓。

  「爸，我不吃這個。」話雖這麼說，韓卓還是過來想把枇杷秋梨膏接過。

  沒想到韓盛鳴往後一提，沒給韓卓。

  眼神飄忽，顧左右而言他，最後支支吾吾說道：「這不是給你的。」

  「不會是給護士長阿姨的吧！」樓佳樂看到苗嶼走進來，故意這麼問，「護士長阿姨可溫柔了，而且一直照顧我們，快出院了給她一點禮物也可以理解。」

  話音落下的瞬間，樓佳樂如願看到苗嶼冷哼一聲朝韓盛鳴瞪過去。

  「胡說八道！」韓盛鳴還沒注意到身後有人靠近，「這是給伱媽的，她最近總是咳嗽，多影響你休息。」

  氣沖沖走過來的苗嶼停下腳步，嘴角微不可及出現一抹笑容。

  隨即趁著韓盛鳴還沒轉身發現自己，又快步離開。

  出院這一天在周末，韓盛鳴在前一天需要去廣州出差，跟往常一樣拜託樓澤把韓卓一起送回去。

  提著行李走到停車場，剛準備打開後備箱，樓佳樂聽到身後有車子停下的聲音。

  苗嶼把車子停下，幫韓卓把出院行李毛巾衣服都放在自己的後背箱。

  「您今天不說有周末會議？」韓卓前天在病房裡聽到。

  「啊那個，」苗嶼甩手說，「那是部門會議，原本我就不用參加，之前只是當心不下才會親力親為總是盯著。」

  既然苗嶼來了，韓卓跟著他媽媽上了車。

  一路上緊繃著身體，腦海中總是回想起剛醒來時聽到苗嶼和韓盛鳴吵架時說，總是會偷偷來關心自己，還有和二十歲的媽媽一起相處時的場景。

  「您今天怎麼想到過來了？」韓卓手靠在玻璃上，一直側過臉看窗台飛馳而過的風景。

  他沒有轉頭看苗嶼，或者說是不敢看，生怕期望值落空。

  前方路口轉紅燈，苗嶼穩穩踩下剎車，盯著前方跳動的倒計時，手指輕輕在方向盤上點動。

  「近期我一直在做一個夢，」苗嶼說，「很久之前，應該是在我大學的時候，有個朋友跟我說過希望我可以追求自己的人生，也希望我在此同時關心一下我的孩子，因為我的孩子很愛我。」

  韓卓逐漸轉頭看過去。

  苗嶼看到紅燈倒計時結束，在轉為綠燈的瞬間，開車往前走。

  「在你出事以後，我感覺我的心簡直被擰得快要碎了。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我愛你這件事光是含蓄無聲是不行的，表達也是愛的一種。以前媽媽總以為你長大了能能體會到，現在媽媽想要更多陪伴你。」

  韓卓沒接話，扭過頭擦去滑落下的眼淚。

  在快要開到韓家的時候，韓卓故意說了一句：「那您和我爸之間的愛，是不是也要找個機會表達出來。」

  苗嶼也存心在停車的時候踩了個急剎車，晃得韓卓一個激靈。

  「呵！」苗嶼輕巧打開車門去幫他拿行李，「說什麼呢！」

  在苗嶼下車的瞬間，韓卓分明看到他媽嘴角帶著笑意。

  「其實我爸這幾年真的挺想您的，店裡好幾次都想給他介紹女朋友，我爸一個都沒去看過……」

  樓佳樂跟著樓澤的車回去，她坐在後排凝神往前看，這是她第一次仔仔細細觀察自己的爸媽。

  人到中年的樓澤氣質沉澱了不少，眉間拉出長長的皺紋，經過二十年的時候，面部皮膚變得粗糙，但是依然能看出年輕時的帥氣影子。

  姚初喬坐在副駕駛，可能因為之前的吵架，車內沒有了平日裡歡聲笑語，氣氛流淌著一種微妙的尷尬。

  雖然現在因為她發生意外的原因，她爸媽的爭吵暫時告一段落。

  「爸爸，媽媽。」樓佳樂開口，從後排探出頭，「我很愛你們。」

  沒想到她突然會這麼說，樓澤和姚初喬都轉過頭來看她。

  「所以，無論發生什麼我們一家人都可以一起面對！」樓佳樂抬手做了個衝刺的動作。

  樓澤「噗嗤」一聲笑出來，解開安全帶去後備箱幫樓佳樂拿東西。

  從後排下車，樓佳樂走到副駕駛的位置幫姚初喬打開車門，輕聲對她說：「媽，我陪你再去市裡的醫院檢查一遍。現在癌症腫瘤也會出現誤症的情況。即使最差的意外出現了，我和爸爸也會陪著你，無論發生什麼，我們也絕對不會放棄你的。」

  姚初喬怔然，轉頭想要抽手，被樓佳樂緊緊抓住。

  「你都知道了？」姚初喬問。

  樓佳樂挽住她胳膊的動作更緊一些。

  「你們在說什麼？」樓澤走過來。

  剛準備扛著行李上樓，還放在車內的手機拼命震動。

  「要不是響起來我連手機都忘了。」樓澤打開車門鑽進去，看到名字的瞬間微微愣住。

  「又是加班電話？」姚初喬一眼就看出他的情緒。

  樓澤苦笑回道：「應該是，沒事，我一會兒再回復。」

  老小區的建築沒有電梯，樓澤把行李都抗上去後，才拿著手機到陽台上打電話。

  樓佳樂回道自己的房間裡有種恍然的感覺，她睡了很久的學生宿舍。宿舍里有同學，有成為朋友的媽媽，此刻又回到了一個人的房間。

  門被敲響，姚初喬進來叫樓佳樂出來吃飯。

  兩個人安靜得坐在飯桌旁，滿臉擔憂看向陽台的位置。樓澤這通電話已經打了四十分鐘了。

  終於等到他出來，樓澤的面容看起來心情複雜，判斷不出喜悲。

  「剛剛電話是我的領導打開的，」樓澤拿著筷子卻垂頭耷拉在桌面上，「他說他看到了我大學時獲得競賽後的合作報告，認可我的能力，想要派我去BJ的新分部駐守一年。他給我周末的時間做出決定，周一上班的時候告訴他。」

  「就是那篇和導師去BJ匯報的？」樓佳樂脫口而出問道。

  見爸媽都轉過來看她，心虛得縮了縮脖子指向樓澤：「我爸喝醉的時候說得。」

  「又是我喝醉？」樓澤疑惑歪頭。

  「不對，這不是重點。」他很快回過神，「重點是這個工作需要在外地長期出差一年，這樣就照顧不到家裡。」

  樓澤抬起筷子，剛打算搖頭，被樓佳樂和姚初喬一邊一個扣住。

  「你不要再為了家庭放棄事業了，難道你忘了大學時候你是怎麼答應我的？」姚初喬站起來對樓澤說。

  「對！」樓佳樂也跟著站起來，一掌拍在桌面上，「還有我！」

  樓澤和姚初喬一同轉頭看過去，樓佳樂朝著父母笑了笑說：「我也是家裡的一員，我決定填志願的時候都填本地的大學，這樣就可以幫襯媽媽你就放心去沖事業吧，我會一起面對家中的風風雨雨。」

  陽光沿著窗框落下，照在樓佳樂身上，能感到微薄的暖意。樓佳樂重新沿著餐桌坐下，看到地上融合在一起的三道影子，感覺被陽光渲染得無比溫柔。

  兩個月後在樓澤準備前往派駐分部的前一天，樓佳樂和她爸媽驅車前往韓盛鳴新開的分店。

  樓佳樂拿著一份她媽媽的複查報告，萬分珍重捧在手心確認了好幾遍。

  前段時間樓佳樂趁著暑假，陪姚初喬換一家權威腫瘤醫院重新全面檢查了一遍，還切片做了活檢。

  報告影像中顯示一切正常，並沒有惡性腫瘤。

  「我就說肯定是誤診！」樓澤激動得差點開車都不穩。

  樓佳樂往前靠，拉住姚初喬的手：「你一定會永遠都這麼平平安安，長命百歲，你還要當我很多很多年的媽媽。」

  一家三口來到韓盛鳴預定好的包房之中，一進門就看到韓盛鳴和苗嶼手中重新戴上了戒指。

  素淨低調的銀戒指，卻是兩個人感情破鏡重圓的見證。

  韓卓在前台點菜，這一次他不僅願意來參加了家庭聚會，還擔任了點菜的重任。

  因為今天是他爸媽復婚的重要日子。

  「祝你們永遠都能幸福。」

  樓佳樂舉杯敬酒，她走到韓卓身邊，看著屋內說笑的父母。

  他們經歷過父母最開始的時候，一起奔騰著走過肆意青春。雖然此刻他們只是站在了人生河流的中間位置，不知道未來會走向何處，但是樓佳樂相信未來總有陽光閃耀。

  她走到窗邊看屋內其樂融融，韓卓也往她這個方向走過來。

  帶著神秘的笑容說：「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

  「其實我從小時候起就有些喜歡你了。」

  說完這句，樓佳樂感到掌心多了一枚戒指。還沒反應過來，指尖又被韓卓的手指扣過，十指纏繞。

  樓佳樂笑著看他。

  他們一起重新回到過去，也即將會攜手走向未來。

  世界朗清，人生漫長，總會攜手創造出希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