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日積月累

  藍色的球鞋踩在水窪處，濺起的水漬染上了他的褲子，奔跑間他將雨傘一收就扔進了垃圾桶里。

  他緊抿著唇，心擰成麻繩般的難受。

  「騙子」

  他踱步在街頭，蓬鬆的頭髮上落下了一片雨霧。

  「騙子！」

  他咬著音又重複了一句，她說過她不找陸奇的，現在呢，算什麼！情侶裝都穿上了，她就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雨霧變大，有人看他獨自一人行走在雨間便給他遞上了雨傘，他拒絕過後就一步一步朝著別墅的方向回去。

  天黑下來周圍沒人了，他還在一個人穿過無人的馬路，雨傘都沒有。

  他身上的氣壓極低，落寞失戀的模樣在他身上體現了個全。

  從這條街走回晏家要五個小時，而他就跟瘋了一樣竟然徒步走了回去，手機響了多少次他都沒有接。

  雨水沖刷在他冷硬的五官上，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濕噠噠在往下滴水了。

  別人難過是什麼樣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現在他喉嚨好堵，眼眶酸澀酸澀的，胸口跟壓著石頭一樣難以透氣。

  等他走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十點了，黑乎乎的別墅沒人發現他回來了。

  滴答滴答——

  他身上滴水的衣服在地板上拖出一地的水漬，他走路寂靜無聲跟水裡鬼魅一般。

  他剛打開房門，東御唯的門也開了。

  「掉海里了？」她擰眉看著他這一身。

  晏殊手放在門把上，驀然他微抬下巴側臉看她，「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臉上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冷漠，語氣中還帶著置氣的味道。

  「當然沒關係」東御唯冷笑便關上了門。

  「死了也不關我的事」門後的她表情略猙獰，語氣很燥，她就是瞎想瞎關心。

  「靠」

  晏殊頭砰一聲抵在門上，身上有一種禿廢的無力感。

  他不想那樣說的，但看見她他就控制不住想起她跟陸奇走在一起的畫面還有那刺眼的情侶裝。

  既氣又無可奈何，他沒有理由指責她。

  淋了半夜的雨，他隔日便感冒了。

  客廳里東御唯看著上樓的陳醫生悄聲罵了一句活該，淋成那樣誰會不感冒。

  「小殊，明天我給你請假吧，休息兩天」

  東御欣看著蒙在被子裡的人細聲說道。

  「嗯」

  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當聽到關門聲起那個重感冒的人就爬了起來，他臉上除了睏倦並沒有重感冒人的難受。

  他起身拉開窗簾，外面天色灰撲撲的下著小雨，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樣一點都不美好。

  晏殊的生日12.5，現在十一月底了，也差不多到了，因為不是成年禮，他不打算大辦，跟幾個朋友一起隨便過過，然後再跟家裡人一起吃個飯就差不多得了。

  星期一東御欣就給晏殊請了假，實則已經好的七七八八的某人正窩在被子裡瞪大著雙眼看著與隔壁那人共用的牆。

  而隔壁那人也正對著樂高發呆，她拿著一塊樂高遲遲不拼上去，發呆的模樣就跟按了暫停鍵一樣。

  吧嗒——

  樂高從她手上滑落，她驀然清醒，然後盯著地上的新樂高許久她就下了一樓廚房翻冰箱，沒什麼煩惱和事情是一杯雪糕解決不了的。

  在她猶豫吃那個口味好時，後面就傳來了輕緩有度的腳步聲，然後咖啡的味道便飄了過來。

  頓時她就安靜了，後面的晏殊也安靜了，兩個人各做各的，一個沖咖啡，一個在冰箱前停頓。

  寂靜的廚房裡勺子碰撞被杯子的聲音格外清脆，兩人都沒有率先離開。

  「多衝了一杯，要嗎」

  沉默良久，晏殊淡淡的口吻響起，同時一杯咖啡推到了她旁邊。

  「……嗯」

  東御唯關了冰箱端起咖啡就目不斜視的與他擦身而過，他也沒有側眸去看。

  兩人熟悉的陌生非常尷尬，沒人幫他們打破這份尷尬，他們自己也不會先踏出那一步。

  明明處在一塊就很尷尬的兩人此刻卻非要一起坐在客廳里。

  「你跟陸奇交往了嗎」驀然他聲音冷漠的問道。

  「你在多管閒事？」東御唯腳搭在桌上，雙手懷臂挑眉晲他。

  「他不適合你」他的聲音忽的急躁和不悅起來。

  砰——

  東御唯雙手撐在桌上冷聲道，「他不合適誰合適？你嗎？開什麼玩笑」

  不知道是那句刺到了晏殊，他頃刻反駁了回去，「他就是不配，你們在一起就是天大的玩笑，你根本不喜歡他，你幹嘛要禍害別人！」

  「你到底在無理取鬧些什麼！這幾天你看看你都什麼模樣，活像我欠你錢一樣，能不能正常點」

  東御唯已經受不了他的反常了，既然他都有女朋友了，為什麼他們不能像之前一樣相處？還是他還有那個心思？

  「你都明明白白拒絕了，你還想我怎麼樣，像從前一樣？你才是開玩笑的那個吧」

  「你特麼知不知道我們什麼關係！」

  東御唯一眉眼滿是戾氣，眼珠周圍全是紅血絲，他果然還是有這個心思，都有女朋友的人了，說這種話算什麼？

  「我知道，那又怎麼樣，還不准我喜……」

  「閉嘴！」

  在他即將脫出下面的話時東御唯端起咖啡就潑上了他，而她臉上帶著驚慌和震驚，她害怕他要脫口而出的話。

  咖啡已經不燙了，唯有餘溫，咖啡順著他的下頷線緩緩滴落，這一潑讓晏殊瞬間清醒過來。

  他愣愣的盯著東御唯驚慌的臉，額前的劉海貼在了腦門上，他表情呆呆的很無助。

  「……抱歉」

  東御唯看不得這種眼神，她倒退了兩步然後慌張的抽出紙巾給他。

  「抱歉的是我，是我沖昏頭腦了」

  晏殊沒接而是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就滿身落寞轉身上了樓。

  她接受不了，她不喜歡，這是此刻響在他腦海中的話。

  他把兩人的關係分的很清，沒有血緣就是沒有，在一起又怎麼了，可他忘了她或許是不喜歡他的也無法接受這種喜歡的存在。

  他不是沒嘗試過說放下這個不經意間的心動，但是太難了，他讓自己冷靜了好久都沒有忘記，反是多看她一眼，多想她一會，那種喜歡就多一分。

  只要這個世上還有東御唯這個人，他就忘不了。

  他對她的喜歡不是突然的，而是一點點積累起來的，從小時候到現在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的每一個記憶都少不了她的存在，他的每個習慣都跟她有關。

  隨便回想從前某一個記憶點都有她的身影，而那個積累到點了最後變成了喜歡，這種日積月累的喜歡誰告訴他要怎麼放下？

  在他們兩個吵起來的時候傭人就隱下了，在安靜的時候他們就又冒出來了，但是此刻誰都不敢上前。

  東御唯坐在沙發上，眸光盯著空了的咖啡杯，心情很是複雜。

  他無助的表情印在了她腦子裡，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不是……她只是不想讓他說出來。

  她沒拿晏殊當過弟弟，卻也沒想過跟他的關係發生質的變化。

  別人的告白她可以沒什麼負擔的拒絕，但是他的那份喜歡讓她有些害怕和覺得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