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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54:05 作者: 鷺由
一夜奔波折騰,韓朔身上全是幹掉的汗漬和黏上的灰塵,外套穿了幾天,又是翻古籍又是跑祠堂的,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他都沒好意思給人穿。
「兩碗瘦肉粥,兩個茶葉蛋。」韓朔問,「你還要什麼?」
「就這樣吧。」
韓朔見她沒把手放在桌面,以為她怕把衣服弄髒,遂開口:「沒事,可以擱上去,我外套不怕髒。」
周酌瞥一眼,「但我怕髒。」
韓朔想說怕髒還穿他衣服這麼久不脫下來?想了想,極淡地笑了下,沒說話。
店雖然油膩不乾淨,但做好的粥賣相還不錯。
上面灑著蔥,粘而不膩,他餓了一晚上,兩口解決掉一個蛋半碗粥,抬頭看對面,周酌一碗粥才舀了個頭,茶葉蛋也沒剝。
她看韓朔風捲殘雲吃完,舀了一口粥咽下,示意他把另一個吃掉,「這蛋你拿去吃。」又補充一句,「你要不要再叫一份?」
韓朔搖頭笑,「你吃吧。」
周酌盯著他臉。
「怎麼?」韓朔不自覺,嘴邊笑意未下。
「沒。」周酌邊吃邊打量他笑顏,看得好玩,「我不吃滷蛋。」
韓朔:「嗯?不喜歡吃?」
「不喜歡剝。」
「……」
事真多。
他伸手拿過那蛋,小心捏著,兩下剝好,放到她盤子裡。
周酌還沒反應過來,微略皺眉,「你洗手了嗎?」
韓朔:「……」
他笑意一收,面無表情地看她。
「啊。」周酌用筷子夾起,在韓朔伸手來收之前咬了一口,「你洗過了。」
其實他沒有用手碰到,始終托著蛋殼。
周酌嘴角掛著笑,一面吃蛋,一面笑吟吟地看他。
一夜沒睡,他眼睛裡泛著紅血絲,似乎已經很累。
林榮看他們的眼神露骨猥瑣,意味明顯,恐怕在林榮眼裡,他們兩個早就勾搭一起。仿佛那外套不是用來隔寒,而是用來蓋住見不得人的陰暗交易。
他也沒有在意,甚至問都沒問。
周酌垂著眼瞼,安靜喝粥。
**
許峰的手還算沒有大礙,縫了兩針,血也止住,包紮完好。韓朔給他帶了一份粥,他右手拿勺,也有模有樣。
這傷對他來說影響不是太大,敷藥修養幾周就能恢復,日常生活無太大問題。
或許有事的是那兩個酒精誤事,衝動爭執的人。
從秀山縣開了大半夜的車過來,到掛號縫針七七八八的事處理完,許峰狀態已經不像之前虛弱,顏色也好轉。
日頭上升,熱意慢慢起來。
窗外樹影斑駁,偶有風吹過,簌簌響。
香城的私立醫院很多,乾淨整潔,住房區甚少有人走動。走廊靠窗,此刻就他們幾個人在,或站或坐,半低著頭,相對無言。
韓朔坐在椅子上,面前站著幾人。
趙其嚴海立在兩側,陳宣靠在門邊。
另外兩人不算當事人,自動將東西帶去旅店,也避開這尷尬一幕。
醫院禁菸,韓朔手裡捻著一支沒點燃的煙,緩緩開口:「昨晚我沒聽清楚,你們到底什麼情況?」
許峰的事不會怪他們,但並不代表他們動手的事就能翻過去。
沒人講話,經過一晚時間的緩衝,再多的酒也醒了,他們現在完全清醒狀態,一時不敢接話。
韓朔呼了一口氣,捏了下菸頭,抬頭看他們,「沒有說的?」
他們出來走訪研究,住在別人家裡,借用別人院子喝酒,別說熟悉的人之間動手,就算是仇視的兩方,也不能在人好意招待時候弄成那副局面。
韓朔掃了一眼,開口:「趙其,你說。」
趙其揉了下鼻頭,「我沒什麼好說的。」
「你他媽昨晚不是挺能說。」韓朔冷下臉,「說,現在讓你隨便說。」
趙其揉了下頭髮,他性子沖,就算現在火氣下去,心裡也還不爽,「韓導你自己問嚴海,他自己沖我擺臉色,我還得受著就是吧?」
韓朔轉頭看嚴海,「你擺什麼臉色。」
嚴海情緒似乎還沒恢復,頭髮擋著一般眼睛,低著臉,搖頭,「我沒有。」
「沒有?」趙其笑,「你不就覺得是我讓你遞東西才撞到那桌子的?我也跟你說過我壓根不知道,這就是個意外。你就是不爽我跟陳宣關係好是吧?你就是故意不爽我是吧?」
他們聲音始終壓著,沒敢大聲,除了門口陳宣,再遠就聽不到。
陳宣一直安安靜靜站著,聽到自己名字也只是稍微動了下手指,重新握緊了手中手機而已。
「砸到那事不講,我都沒在意你們較個什麼勁兒?趙其你說嚴海被你擺臉色不爽你,他是罵你了還是給你使絆子了?」
趙其抹了一把臉,「沒有。」
「好,那昨晚誰先動手的?」
嚴海開口:「我。」
「為什麼動手?」
嚴海抬頭,看了韓朔一眼,又垂下,「沒理由。」
趙其笑一聲,「韓導你聽見了吧?」
韓朔眼睛發澀,他捏著鼻樑,閉了閉眼,睜開,「嚴海你沒有什麼想解釋的?」
「沒有。」
韓朔視線掃了眼陳宣,不知道該對這幾人說什麼。
陳宣半低著頭,手指抓著衣角,似乎是知道有人看她,慢慢抬了頭,對上韓朔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