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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51:28 作者: 本蘿北
    「那要看你自己的想法。」郁景和也看著她,很平靜的回道, 仿佛這件事跟他沒有什麼關係。無論寧桃去不去,對他都不會有什麼影響。

    甚至於……有些冷淡。

    寧桃心裡覺得有些委屈。倒不是因為叔叔問她去不去國外的事, 而是郁景和對她冷淡,她就會很難過,很想哭。

    她低下頭來, 嘴巴癟了癟, 心裡卻又有種任性和不甘在作祟。

    寧桃往前走了幾步,習慣性抱住郁景和的腰, 將頭埋在了那人的胸口處,暖烘烘的。兩隻正抱著他的胳膊也不自覺間越來越緊——

    想每時每刻都跟他在一起。

    想讓他也只能跟她在一起。

    以往她每次這樣抱他的時候, 郁景和總是會摸摸她的頭,或者是俯下身回抱她一下。

    可今天卻什麼都沒有。

    他既沒有像往常一樣摸她的頭, 也沒有抱她, 而是一動不動站在那裡, 仿若一株筆直的, 沒有情感的樹木。

    寧桃鼻尖蹭在他的衣服里,吸了幾口才抬起頭來, 但下巴卻依然放在他的身上。眼巴巴看著他, 心裡有種酸楚在蔓延。

    「我不想去, 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對他說,聲音聽上去又像撒嬌又像哽咽,仿佛祈求一般。她花了好半天才把這句話說出口。

    其實真的不想去嗎?

    也不見得。

    只是此時此刻,她心裡的想法就是這樣。理智暫時被某種情緒所蒙蔽,滿腦子只想著自己和郁景和的怎樣怎樣。

    她本身性格就有些隨遇而安,也不是那麼爭強好勝。沒有那種什麼事情就要做到最好的積極性和動力,說白了,就是有些懶。

    寧桃的夢想其實很簡單,就是舒舒服服,開開心心的活著。

    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錢也不用很多,就普通且幸福的過完一輩子就很好。

    可現在,她越發覺得連這樣的夢想都已經很難實現。

    郁景和低頭看著她,很久都沒有說話。寧桃也讀不懂他眼睛裡到底想要說什麼,只覺得他似乎想說,但又有某種阻力。但她確實看到他皺了眉。

    半晌,那人才道了一聲:「開什麼玩笑。」

    他說她,語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得有些嚴厲,也有些冰冷。

    「能不能不要這麼任性。」

    寧桃抱著他,愣了愣。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所聽到的話,是出自這個從小便對她溫溫和和,無論她做什麼都寵著她,一句重話都沒有對她說過的人。

    她不敢相信,郁景和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這算是訓斥麼?

    寧桃的大腦一時間還有些空白,但身體卻先一步反應過來,不自覺鬆開男人,往後退了兩步。

    她微微歪了歪頭,看著郁景和,眼睛裡是不解和困惑。

    「我做了什麼嗎?為什麼這樣說我?」

    如果說剛剛還是只是任性的,可有可無、甚至完全可以自愈的委屈;那此時此刻便是一種徹底的,讓她感到痛苦和心酸的委屈。

    她想跟他在一起,這有什麼錯嗎?

    他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寧桃的眼周開始發酸,很快便有濕乎乎的液體從臉側滑落。但她沒有抬手去擦,像是一時根本顧不到這些。

    郁景和看著她,原本古井無波的眼裡終於有了波動,明顯閃過一絲驚慌。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好像是要幫她擦眼淚的樣子。但寧桃卻偏過頭,很明顯的往後退了退。

    「我是說……我就在這裡,也不會憑空消失。所以你不用總是擔心我會怎麼樣。會喜歡別人或是跟其他人在一起。」

    郁景和嘆了口氣,很平和的對她說:「所以不用對我這麼依賴。」

    寧桃站在那裡,聽著他山泉一樣清亮沉透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然後緩慢地划過耳際。

    她想,自己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

    郁景和覺得自己太黏著他了,而他自己並不想這樣。甚至於,已經有些厭煩她。

    寧桃忍著心裡的劇痛,點了點頭。

    「知道了。」

    她抬起手擦了擦眼睛,眼前的世界也終於從模糊變得清楚明亮了些。好半天后才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問了一句:

    「我喜歡你,讓你有壓力了,不舒服了是麼?」

    郁景和看著她,略微愣了一下,隨後眉心很明顯皺起。

    「不是。」

    他否認道,隨即走上前來,想要挨著她近一些:「我沒有要批評你的意思。」

    看到她哭,他的心裡也像是被豁開了一道口子。即使他的本意並不是如此。

    郁景和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其實這件事對於寧桃來說是件好事,但他心裡又有隱秘的一部分,私心的不想讓她去。可理智的那一面卻又十分清醒,並又對自己的這種私心感到噁心和唾棄。

    感情,本身就讓人矛盾。

    就像他可以接受自己為了她而拒絕幾次調走,但無法接受她因為他而放棄某些機會。

    看到女孩兒眼眶四周溢出的紅,心臟有明顯抽痛的部分。

    他對她好像連三分鐘的強硬和堅持都做不到,只要她表現出任何受傷和委屈的樣子,他的底線就會被無限度降低,一而再,再而三被輸得徹底。

    他明明知道這樣不對。

    就像他從小就不應該事事都順著她,慣著她,以至於她現在對他已經有這種恨不得時時刻刻貼在他身邊的依賴。總是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順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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