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灰暗人性（四）

  頭髮吹完時，小傢伙已經睡著，口水在他的長T上淌了一片。李懂將桑和抱回了床上，自己拿著手機進了浴室。

  脫了衣服，打開熱水器，蓮蓬頭噴灑出溫度適宜的水流，沿著他肌理分明的身體線條一次又一次刻畫。他白皙勻稱的身體漸漸隱於水霧之中。

  洗到一半，手機里有電話打進。

  李懂擦乾一隻手，拿過手機，屏幕上是一個陌生號碼，歸屬地為平安城。

  真不知道，誰會知道他半夜還醒著。

  點下接聽。

  「您好，這邊李懂。」一如往常。

  卻聽手機里傳來幾聲雜音，而後幾聲稚嫩的童聲傳來：

  「李懂哥哥，李懂哥哥！」聲音漸近漸遠，模糊不清，卻能判定是桑睦的聲音。

  桑睦不可能打電話給他，所以說，綁架犯正在桑睦的身邊。

  「你想要錢？」李懂壓低聲音，眼瞥了眼仍在放水的蓮蓬頭，水聲足以防止他的聲音傳到外邊房間。

  「錢，多麼俗的東西！」耳邊傳來的，是一道明顯年輕的聲音，聲音里也明顯帶著狠厲。

  「你想要誰的命？」

  「你知道的。」那邊人的聲音突然顫抖了起來，竟還些許哽咽。

  李懂的眉頭皺下，心下卻是好笑。

  對方找到他，說明對他有信任。為何有這樣基礎的信任，除開最淺顯的自己有把柄在對方手中，那便是有共同的利益。

  他做事向來隨性，且不說有沒有做過什麼好事，但這壞事嘛，他還真沒得罪什麼人，更沒違法犯罪過。

  如此說來，便是共同利益了。

  「籌碼呢？」他問。

  「我能保住秦仲雄的地位。」信誓旦旦。

  秦仲雄的地位？

  「正如有句話說的好，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會先到。」

  李懂渾身一怔，下意識咬緊了牙。

  這的確是個很吸引人的籌碼。可是卻不能讓人相信。

  電話那邊的人察覺到了李懂的遲疑，顫抖哽咽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流利，甚至帶上了些許奇怪的音調，讓人不得不懷疑對方在偽裝著什麼。

  「我必須找一個足夠強大的人，來保全我暫時的安危。這樣的人不能是我的目標身邊的人，也不能夠被人一眼看出端倪。所以我選擇了你。其實，咱倆的目的並不一樣，但我的成功影響對你有很大的幫助。我這裡有太多的信息了，這些信息能成為混亂到來時，秦仲雄維護自身利益的武器，更能將那些害我的人推入更深的地獄。但是我現在沒有辦法……」

  「我的力量太弱了。你知道的，我的父親已經死了。但你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李懂的眉也跟隨著這聲話語的砸下重重一抖。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肯定明白把柄被抓在別人手裡那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李懂冷哼一聲，打斷了對方的話：「我不認為，我被人抓住過把柄。」

  「如果，下一次，我的目標是桑和呢？」

  李懂的心驟然一緊，這不是把柄，這是弱點。

  耳邊傳來了對方駭人的笑聲：「親，我年紀不大，但我什麼都經歷過。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到，同樣的，你也無法想像，一個時刻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的人，會做出多麼BT的事情！」

  「精神失控，會殺人。」李懂淡淡道，眼眸瞬間黯淡了下去，被水汽覆蓋的眼睫毛上，水珠顆顆，猶如鑲嵌在此的細碎鑽石，那張俊美的臉龐上，卻一片冰冷。

  天知道，他抓著手機的那隻手已抖成了什麼樣。

  「看來，大名鼎鼎的李太子，手上也染過血。」

  李懂強迫自己保持鎮定，沉默十來秒後，溫和地道：「你是在告訴我，你染了血嗎？」

  「染血？當然染過，撲倒在我母親的鮮血里，被她的血液染了全身。」

  「你真會開玩笑。」這六個字，從李懂的牙縫中擠出。

  「李太子，我時間有限，需要的，是答案。」答案兩個字上落了重音。

  殊不知，李懂此生最煩的便是別人企圖威脅他。

  「對不起，我拒絕。」

  電話那邊的人靜了一會兒，聲音竟變得淡然：「你就不擔心桑和會出事？」

  「不擔心。」

  「好吧，不擔心。」電話那邊的人似在咀嚼他的這三個字。

  隨即笑了：「既然不擔心的話，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

  之後，不等李懂接下來的話，那邊的人迅速掛了電話。

  「嘟——」

  耳邊傳來了一聲刺耳的低鳴，拿下手機，手機屏幕界面上恢復最初主題界面，又進入到通話記錄頁面，對方所撥給他的電話號碼，是私人號碼。不難猜想出，在對桑和進行郵件測試後，那個男生對桑和已經失去了期望。而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更是覺得自己的後台更硬，手能觸及之地更遠。

  私人號碼？

  看來，情況不會繼續糟下去。

  溫熱的水汽溫暖不了他冰涼的身子。

  擦乾了身上的水珠，裹上睡衣，吹乾了頭髮走回了臥房。

  床上拱起都一個人形吸引了他的眼。他的耳邊迴響起電話那邊的人的話——下一個目標，是桑和了。

  桑和……

  他垂下了眼瞼，腮兩邊肌肉微微鼓起。

  眼底都神色，任誰都看不清晰。

  忽而又嘆了一口氣。

  他李懂活了這麼多年，所行之事，哪有失敗之理？

  這個一米八幾的大男孩走至床前，熄了壁燈，一把將那熟睡的心愛之人，撈進了懷裡。溫軟柔嫩的觸感，最最真實的存在。

  他的心終於靜了下來。

  頭埋在了女孩都頸間，肆意地呼吸著獨屬少女的馨香，親吻著那仿佛沾滿罌粟的肌膚。

  懷裡熟睡的人輕輕嚶嚀了聲，手往他所在的方向推了推，卻在抵住他胸膛後停下了。

  而後，那雙小手環住了他的身子，緊緊的環住，整個人如同一隻尋找安全感的小貓。

  「……」

  黑暗中，李懂的眼裡帶上了絲笑意。

  俯下頭，在桑和的額上落下一個輕柔的晚安吻。

  「晚安，好夢！」

  而後閉上了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