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灰暗人性（三）

  「那孩子可憐，十歲沒了媽，十五歲又沒了爸。聽老家那邊人說，這孩子學習成績非常好。我念著這麼個學生不該輟學打工，就想領養……」難得的聽游馨放輕了聲音，言語中帶著絲懇求。

  「游大警官，你自己的那單身公寓的房貸還完了沒？你還領養孩子，十五六歲的大孩子，你是覺著有錢沒地方花還是怎地？」

  「砰！」

  虎哥的臉承了那硬殼筆記本的一下「愛撫」。

  「你知不知道，這是女人的天性！」

  「母愛泛濫，瞬成智障！」

  又是一下筆記本的「愛撫」。

  「王成虎，車裡有孩子在呢！我才不和你鬧太多，我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不幫這個忙，我和你絕交！」游馨將筆記本一扔，袖子一撈，雙手叉腰上，一副要打架的姿態。

  「咱倆認識這麼多年了，哪次見面你不說要絕交！你現在能領養嗎？你現在的年齡，想領養得結婚吧！」

  話音剛落，氣氛驟靜。

  只見游馨抬了抬手，面部表情愣了下，忽就作出了一副嬌羞小女人的姿態，一把將虎哥的手挽在了懷裡。

  「馬丹，老娘等你這話等太久了！」

  虎哥顯然有些接受不住對方的突然改變。

  連著車後邊的兩人也是一樣。

  「砰砰砰！」

  筆記本連擊，打得虎哥毫無還手之力。

  「結婚結婚！星期一你還不跟我去民政局你試試！臭男人！你還真以為老娘大度大量不計較是吧！要不是被你放鴿子放多了！老娘能還沒結婚嗎？臭男人！」

  這回，後面的倆人算長了見識。

  所幸，游馨僅僅對虎哥凶而已，吵完了鬧完了，虎哥什麼事都妥協了，她啟動車子，一腳油門便將桑和送到了爛瓦巷，李懂的家門前。不等虎哥要將桑和送回城西的要求提出，游馨又是一腳剎車將他給帶走了。

  站在小洋樓下的桑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雙手抱住了李懂的身子。

  「想睡覺了。」吧唧吧唧嘴，頗有撒嬌的語氣。

  可等了好一會兒，李懂才說了句：「我沒有鑰匙了……」

  桑和猛驚起，突然想到離開局子時，李懂將自家的鑰匙給了舅舅。

  卻見李懂笑了起來，手往她鼻子上一刮：「傻瓜，看我的！」

  言畢，手抓著那鏤花鐵門的欄杆，三下做兩下爬了上去，縱身一跳，進了院子，身子一滯。

  「你怎麼了！」桑和差點叫了起來，撲上了鐵門，眼裡儘是擔憂。

  李懂卻咧嘴一笑，向她證明自己無事。

  鐵門的鎖被打開了，桑和進了院子。隨後李懂在小洋樓的門上輸入了密碼，他倆進了屋子。

  時間將近凌晨三點。

  想著要好好睡覺的桑和被李懂提進了浴室，還警告著，不沐浴就不准上床睡覺。

  於是，桑和去浴室洗澡了，李懂整理好換洗衣物，坐在了床上。

  房間裡僅他一人，耳邊是浴室里水流的嘩嘩聲。

  他拿出了手機，點開在小村莊時所收到的郵件。

  發件人：顧舟行。

  「鹿鼎三，原名游鷺，十五歲，普通工人家庭。其母於五年前冬天因火災去世，其父於今年國慶意外死亡。目前就讀於平安一中奧賽一班……」

  十五歲？這樣的年齡，寫小說在現在的社會來看，很是常見，但寫成人小說，怎麼說都過分。

  居然是校友？

  還是奧賽一班？

  「……其擅長懸疑推理，文筆老練，文風詼諧幽默，輕鬆獨特，擁有眾多支持者。但因其現實中為人低調，故現實中只是普通學生一名。初中期就讀於平安附中，校鎮縣市城內，但凡其參加過的作文類競賽，最高獎項獲得者都被他承包，是平安附中的傳奇人物。」

  可這傳奇人物的這副模樣，究竟多少人知道？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朋友所查到的線索，指引他們到了小山村，見到了游鷺，但卻是一個無關的人。這著實是不科學。

  阿三、鹿鼎三，難不成僅有筆名上「三」字的共通之處？

  不對，他倆都是寫懸疑小說的！

  李懂的眼眸一深，整張臉也垮了下去。

  游鷺給他們拿出的代表作，竟是一本看似成人小說的懸疑推理！這無疑是將在場三人的臉甩了一巴掌！把對方想得低端齷|齪，是對對方的不尊重。

  倒不如，星期一去會會對方？

  察覺到浴室內的水聲停了，他迅速點開了下一封郵件，發件人是一串混亂的字母。

  「三個月，我需要時間。」

  一道靈光閃過，同時耳邊也響起了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

  一個頭髮滴水的可愛小腦袋自門後伸了出來，臉羞紅的：「衣服！」

  李懂瞥見那小腦袋，目光下移，見香肩一角，肌膚白玉無暇，頓時口乾舌燥。手機退出後台，往兜里一塞，去衣櫃裡拿出了桑和的睡衣睡褲，給她送了去。

  小可愛從門後伸出了一隻手，而後飛快地縮回了浴室，仿佛害怕他看見什麼似的。

  忽而，李懂望著浴室的門，嘴角一抿。

  這小妖精，是在暗示嗎？

  明明喊一聲就能送到，偏偏讓他看了一片肌膚。所幸僅僅是肩膀而已。倘若是甚私密之處，那可就「罪過」了。

  或許，是因為平安夜晚上的事，在向他挽回。

  但他不否認，那晚的自己是氣急攻心了些，誰能奢望一個滿腦子是「生米煮成熟飯」的概念的男人，干出什么正確的事？

  沒一會兒，小東西穿上了衣裳，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從裡面走了出來。

  「小傻瓜，跟你說多少次了，吹風機在洗漱台下的柜子里。」李懂活像個老媽子，將那生活上三級殘廢的少女拎回了浴室，「想生病？」

  「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弱，身子骨棒著呢！」小東西還在和他爭辯，可緊接著來的一聲響亮的噴嚏，倒是將她出賣了。

  她吸了吸鼻子，縮了縮頭。

  李懂將吹風拿了出來，手試了試溫度，而後撩起桑和的頭髮，幫她吹頭。

  「燙的話記得說。」他說著。

  小東西的頭重重點了一下，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她的頭髮短，有些蓬鬆，但發質算好，倒也容易吹乾。

  這會兒，那小傢伙轉了個身，臉埋在了他懷裡，手也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

  「站著好累哇……」仿若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