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輸定了
2023-12-21 06:39:34 作者: 十三梓白
陸南笙渾身僵硬了住,她極輕而淡淡的幾個字,卻像一道閃雷,狠狠劈中了他的腦袋。
他深邃的眼眸凝滯,溢滿了難以置信與恐懼,攫住她脖子的手,僵硬得沒有力氣。
不愛了?
她說……不愛了?
哪怕是那麼一點,都沒有了?
「呵呵,不愛?」他倏爾失笑,笑得狂亂而誇張,眼眸倏然一凜,狠狠瞪住她,「為什麼不愛?」
不去與他的眼神對視,夏林調轉開視線,慘白的小臉毫無情緒,扯了扯嘴角,「你沒有資格知道理由。」
一個只知道強暴她的男人,沒有資格知道她不愛的理由。
陸南笙卻被她這句話憤然激怒,攫住她頸脖的手,一點一點開始加大力度,眼神狠戾得猶如野獸,笑得陰沉,透入心扉,一字一句的狠,「你最好是說清楚!」
呼吸漸漸在流逝,停止,頸脖上傳來的疼痛幾乎讓她大腦慢慢停止運作,喘不過氣而讓她白皙的臉蛋漸漸由白到紅,到紫,儘是難受的神情。
然而,她卻死死咬緊了牙關,硬是不肯去發一個字,哪怕是求饒,她也沒有,一對澄澈的眼,死寂一般的毫無生機。
她想,就這樣把她掐死也好,這樣她也不需要去面對太多抉擇,不用繼續跟這個惡魔一般的男人糾纏不清。
可是,轉念一想到自己肚子裡還有一個小生命,她的心就無法狠下去。
「陸南笙,放開我……」她眼神倏然一凜,剛才的死寂恢復了生機勃勃,猛地去摳他的手,試圖把他鉗住的大掌掰開,掙扎著,亢奮著,使勁了全身的力氣,腳朝著他踹去,「陸南笙,放開我,你這個人渣!咳咳咳,陸南笙……」
奈何她拼盡全身的力氣,也無法身上的男人移動哪怕那麼一分。
倒是他,看著她瞬間如此激烈的掙扎,手腕上的力度,不自覺的悄悄收回了些,沒有移開手,可也不至於讓她那麼難受。
「現在知道錯了?嗯?現在可以解釋了?」他的語氣依舊是又狠又怒。
夏林咬著牙,「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程曉晴就是被她氣到進急救室的,她能解釋什麼?
事實擺在眼前,她根本無從解釋。
看著她如此頑固模樣,陸南笙絕對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衝動想就這麼掐死她。
可看她臉蛋青紫的難受樣貌,他終究沒有狠下那個心,只是一對恨不得吞了她的狂眸死死的瞪住她,「那就說,為什麼不愛?!」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憤怒的吼出來,帶著一股強勢而專制的命令。
他無法接受她的不愛,因為,先說愛的人,是她!
他才開始入魔,她就想退出這場遊戲?
沒有得到說服他的理由,休想不愛!
夏林冷眼看向他,只是輕輕一笑,笑得譏諷跟自嘲,笑他,也笑她自己,「你永遠也不會知道。」
「你——」陸南笙的內心完全被怒火吞噬了,陰鷙而狂怒的冷峻面容,怒不可遏,卻又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忍。
就在彼此都僵持不下時,病房的門倏地被人從外面撞開,「碰」地一聲,門甩到牆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刺耳聲響。
柳越川去拿了鑰匙打開房門進來後,看到的便是陸南笙壓著夏林在病床上,死死攫住夏林脖子的陰沉模樣。
他先是倒吸了口氣,爾後瞬間衝過去,一把將陸南笙從夏林身上倏地扯開,連接著,一個拳頭砸在陸南笙英俊而陰沉的臉龐上。
「你想要把她掐死嗎!」他提起陸南笙的衣服,厲聲嘶吼,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瞬間而已。
夏林沒料想柳越川會衝進來,先是錯愕了會,隨即臉蛋上很快恢復了鎮靜,跟一種深深的感動。
如果柳越川沒有衝進來,她想,她跟陸南笙之間,恐怕必定有一方至死,才肯方休。
她從病床上爬起來,咬著顫抖的唇畔,想說什麼,卻又發不出音。
陸南笙被這一拳揮得遂不及防,頭偏到了一邊。
待他反應過來後,臉上已經是一片刺骨的鈍痛,然而他卻絲毫沒有意外的表情,仿佛柳越川的舉動,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面對著一貫清淡的柳越川此刻卻憤怒的模樣,他只是笑,笑得輕嘲,嘴角勾勒出來的弧度,無比刺人眼目。
如果他能就這麼掐死這個女人,他這些日子也不必這麼痛苦,難捨,無論如何總是死也不想分開。
如果他能就這麼掐死這個女人,他想,他也不必一邊告訴自己是愛程曉晴,心卻不受控制的為這個女人牽引。
他知道,他是愛上她了。
明明懂得不能愛,不該愛,他卻還是無法自拔的愛上,只因為,她先說愛,她先不管一切的想要證明她的愛。
可是,現在她卻說不愛……
愛上她的自己,讓他難忍,可不愛他的她,更讓他瘋狂!
陸南笙緩緩抬起眼眸,伸手輕輕一撥,就撥開了柳越川揪緊他衣服的手,淡淡的語氣卻帶著不言而喻的陰冷肅殺,「我說過,我跟她的事情,你別插手。」
「南笙。」柳越川雙手垂在兩側,暗暗握了緊,繃緊的俊顏有認真跟陰沉,一字一句的道,「這一次,我正式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們的事情,我管定了!」
「……」
陸南笙眼神倏然與他認真而堅定的眸子撞在一起,柳越川一字一句,說得堅定不移,使他眼神眯了又眯,仿佛此時的柳越川,有多麼陌生。
至少跟那個他記憶中的柳越川,是有明顯相差的。
此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這個弟弟,在正式跟他叫板。
最不想面對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麼?
最不想跟他爭奪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還是來了麼?
陸南笙忽然一笑,笑得極輕,極涼,極沉,又極為暗淡,表情籠罩了一片陰霾。
他說,「你輸定了。」
語氣篤定,充滿勢在必得!
只留下這句話,他轉身,朝外面走去,不再去看任何人一眼。
或許,這也是註定的宿命,因為一個意外,而改變了他們命運的齒輪。
那些昔日裡相生相惜的畫面,那個無話不談的兄弟,註定要在今天,跟他分道揚鑣,從此遠離。
這大概也是無法改變的命運,註定一生無法好好在一起……
病房裡只剩下柳越川跟夏林倆人,待陸南笙走出去很久,柳越川依舊站在原地沒動,神情也是一片沉沉的陰霾。
他知道,當他說出那番話後,會有多傷陸南笙的心。
從以前開始,陸南笙就是一個極為寵愛又忍讓他的存在,明明只不過是一個比他快一分鐘出生的人,卻硬是獨攬哥哥的角色,給他無盡安全保護。
此時他腦海中閃現的,是十歲那一年,當他被學校的同學欺負後,陸南笙氣沖沖地去找那些人同學算帳,最後卻被打得頭破血流還來無所謂笑著安慰他沒事的模樣。
從小他們兩個人就分離,他跟著父親,陸南笙跟著母親,母親另嫁他人後,陸南笙從此換了姓氏,從柳改成陸。
可是,換了姓氏變了身份,他們兄弟之間的惺惺相惜的心情卻從未變過,每一次只要他有需要,只要他被欺負,只要他受了委屈,陸南笙總是第一時間站出來的那個。
可現在,一切都破裂了,他跟陸南笙之間的聯繫,從惺惺相惜的兄弟,變成了對峙的關係。
而這一切,只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已……
夏林站在病床邊,凝視著沉默不語,不移不動的柳越川,蒼白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她自然是有聽出柳越川那句話的含義,可愈是如此,愈是讓她恐懼,有種深深的罪惡感揮之不去,仿佛因為她的存在,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改變著。
而這種改變,讓她有點懼怕,比他們當事人還要遠遠的懼怕。
一步一步,她走到柳越川身邊,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柳越川……」
叫了他的名字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都覺得自己虛偽了,安慰更是虛偽中的虛偽。
更何況,她發現自己喉嚨梗塞得也說不出來。
柳越川收斂了情緒,回過頭,仿佛沒事了一般,沖她安撫性的微笑,「你沒事吧?」
他開口卻先詢問她的狀況,這讓夏林更加難以自容,她咬緊了牙關,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出去吧。」他拉過她手腕,不是那麼親密,卻也不是那麼疏離,「醫生應該也快差不多出來了,先出去聽聽醫生說什麼,看看程曉晴怎麼樣了,這些事情完了之後,我們就回去。」
夏林唇瓣緊抿,眼中有深深地無言愧疚,沒有說話。
手腕在他的大掌中有些溫暖,然而這樣的溫暖讓她感到了一絲寒意,從他身上蔓延出來的寒意。
甚至,她能感覺得到,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仿佛是恐懼,仿佛是剛剛經歷了一番生死掙扎,他拉著她的手沒有多少用力,她也沒有抽回去,由著他拉著她出去。
然而,一顆心,難以抑制的顫抖著,有那麼一絲絲透徹心扉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