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終夜夢魂情脈脈(1)
2023-12-21 01:24:10 作者: 淡月新涼
三個月後,京都青州。
江、汰二省救災之事終於大局已定,蘇墨攜一眾官員班師回朝,竟得太后攜幼帝親自出城相迎,一時間,東城門成了京中重地。
「攝政王忠君愛民,為青越朝廷,為天下蒼生不辭辛勞,鞠躬盡瘁,終將一場大禍化為無形,哀家在此代天下百姓,向攝政王說聲多謝。」
季太后坐於鑾駕之中,率滿朝文武候於城門口,又在文物百官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雖未下車相迎,卻已然給了蘇墨最大的尊崇,文物百官皆紛紛下跪:「攝政王忠君愛民,青越朝廷之福,天下蒼生之福!」
「好一場大戲。」蘇墨身後的一匹馬上,錦瑟作男裝打扮,見此情形,忽然偏了頭,對旁邊的陸離道。
陸離一副大驚之狀,看了看前方的蘇墨,對錦瑟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蘇墨自然是聽見了,也不回頭,自顧自翻身下馬,剛剛落地,太后馬車鑾車之中,忽然就溜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面朝蘇墨奔過來,一面歡喜地大喊:「二叔!」
小皇帝飛快地撲進蘇墨懷中,被蘇墨高舉過頭頂,歡暢的大笑起來。
錦瑟卻在此時接到陸離驚詫的眼神:「那個是小皇帝?」
錦瑟知道他在驚詫什麼,彎起了唇角:「是啊,是不是跟攝政王生得很像?」
陸離眉心微微一擰,只覺得她今日有些不同:「仗著他寵你,便果真什麼話都敢亂說!」
寵她麼?錦瑟看了蘇墨的背影一眼,又迅速別過了頭。
這幾個月來,蘇墨對她的態度仍然不冷不熱,仿佛依舊放不開海棠的死,然而錦瑟心頭卻隱隱生出別的感覺來。若然蘇墨當真是為了海棠的死而厭棄她,大可放她離去,從此眼不見為淨,可偏偏他仍舊將她帶在身邊。再思及那日蘇墨問她海棠遺言的情形,她只覺得,他似乎就是為了撩撥她的內疚。可這到底也只是自己的猜測,加之自己心神紊亂,錦瑟並不敢確定,只恐又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我不過是說事實罷了,如何就成了亂說?」錦瑟心不在焉地答了陸離一句,便將目光投向城門裡頭,那座繁華熱鬧,卻曾經教她痛不欲生的城池。
終究,還是又回來了。
蘇墨正抱了小皇帝說話,太后鑾駕後方,一輛馬車的帘子緩緩打起,有女子溫雅嫻靜的身姿款款而來,終於在蘇墨面前站定,溫言帶笑,語氣卻有一絲顫抖,是期待已久的驚喜:「王爺可算回來了。」
蘇墨含笑看著她:「怎麼你也來了?這種熱鬧你向來不愛湊。」
溶月又上前兩步,輕挽了蘇墨:「夫君遠歸,做妻子的哪有不相迎的道理?」
蘇墨握了握她的手,溶月低眉一笑,卻忽然驚覺了什麼一般,再度抬起頭來,看向蘇墨身後的位置。在看到錦瑟的瞬間,溶月眉心驚訝一閃而過,目光再落回蘇墨身上時,已經轉為了溫和笑意:「妾身早已將王府上上下下重新整理了一翻,就等著迎回王爺了。」
「好。」蘇墨道,「太后在宮中設宴,她不方便前往,你且帶她回府,先行安置。」
「是。」溶月答了一聲,再度看向錦瑟,錦瑟卻依然只是看著城門的方向,神情飄渺。
入了城,陸離自然隨蘇墨一同入宮赴宴,溶月便將錦瑟邀進了自己的馬車,先行回府。
「真是對不住王妃。」錦瑟淡淡道,「當初得王妃相助方能逃出京城,卻未料如今還是又兜回來了。辜負了王妃的心意,真是抱歉。」
溶月望著她,卻只是淡淡一笑:「我盡我所能,終抗不過天命,也就罷了。」
「天命?」錦瑟微微偏了頭看她,「什麼是天命?」
溶月神情一滯,末了,又緩緩勾起笑意:「我以他為天。」
錦瑟頓了頓,勉強勾了勾唇角,不再說話。
到了攝政王府,兩人還未及下馬車,忽然就聽得外間一陣異動,片刻之後,馬車門已經被人自外頭拉開,一個腦袋急不可耐地探進來,看到馬車中坐著的二人時便怔住了。
「池小姐。」溶月朝她笑了笑,「王爺入宮赴宴,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
池蔚臉上的失望再難掩飾,朝錦瑟看了一眼,有些委屈地喚了一聲:「錦瑟姐姐。」
錦瑟此前在仲離國都與她不辭而別,後來得知方海棠遣人將她送回了京城,此時見到仍不由得微怔:「你也在。」
待下了馬車,池蔚立刻握了錦瑟的手,一直入了府仍舊握著不放,將錦瑟看了又看,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狀,溶月對錦瑟道:「我去給你安排住處,你們先休息片刻,也好說說話。」
溶月一走,池蔚立刻就開口道:「錦瑟姐姐,你這次,是跟他回來的?」
錦瑟看著她焦急的眉眼,忽然間,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池蔚見她沉默,便驀地確定了什麼,眼波先是一凝,隨後又盪散開來,化淚而下。
「池蔚。」
她一點點鬆開錦瑟的手,錦瑟心中實在不忍,剛喚了她一聲,她卻已經猛地站起身來,抹了抹臉上的淚:「錦瑟姐姐,我不是……他終於如願以償,我也為他歡喜。我,我先回去了。」
也罷,也不待錦瑟答話,池蔚便已經轉身飛奔而出,只留給一聲未能收住的嗚咽,便消失在了花廳外。
錦瑟靜靜坐著,終究忍不住低嘆了口氣。
夜裡,一直到亥時,蘇墨才終於從皇宮折返,而溶月也仍未歇下,終於等到他回來,忙的迎上前:「王爺回來了。」
蘇墨在筵席上喝了不少酒,略有些微醺,溶月將他攙至屋中坐下,方道:「我讓人去準備醒酒湯。」
蘇墨淡淡應了一聲,用手撐住額頭,道:「明知今日我會晚歸,你該早些歇下,不必等我。」
「王爺離開許久,終於回京,妾身不等你回府,哪裡會睡得著。」溶月笑了笑,見他神情有些倦怠,不由得道,「妾身先服侍王爺更衣吧?」
「不用了。」蘇墨卻忽然坐直身子,用力搖了搖頭。
溶月心中清明,道:「我將錦瑟安置在了她從前住過的園子裡,這會兒想來應該已經睡下了。」
「嗯。」蘇墨應了一聲,又伸出手來握住她,「辛苦你了。」
溶月笑笑,頓了片刻,終究開口道:「王爺此次帶錦瑟回來,與別次都不同吧?我以後,可是該喚她一聲妹妹?」
蘇墨忽而低低笑了兩聲:「她那個性子,會認你作姐姐麼?」
「她認不認有什麼關係?只要王爺認,那我也認了。」
蘇墨愈發握緊了她的手,道:「這府中若沒有你,我只怕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溶月輕笑兩聲,抽回自己的手來:「她才回來,我只怕她睡不習慣,王爺過去看看吧。」
蘇墨頓了片刻,方點了點頭,道:「你也早些回去歇著,醒酒湯我自己會喝。」
溶月應了一聲,這才起身離去。
蘇墨獨坐片刻,喝了醒酒湯,這才起身,往錦瑟所住的園子走去。
「王妃?」
東廂迴廊拐角,溶月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看著蘇墨的身影逐漸遠去,眸中哀色漸起。身後的丫鬟見狀不忍,道:「王妃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與王爺相聚不遲。」
一直到蘇墨身影消失,溶月才低笑了一聲,道:「韶華易逝,紅顏老去亦不過瞬息的事,如何不遲呢?」
夜已深,錦瑟的屋中卻仍然亮著燈,蘇墨並未覺驚訝,跨進屋中,掀簾而入。
錦瑟正坐在桌邊拼裝著一個孔明鎖,聽見聲音,轉頭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頭去繼續。
不料拼到一半,卻怎麼也拼不下去了,她研究半晌仍未得要領,終於丟開。
蘇墨卻順手就接了過來,將她先前已經拼好的地方拆去一部分,重新裝起來,卻十分順手,不過片刻便裝好,重新放回桌上。
錦瑟接過成品來看著,半晌,眸色也無波動,末了,卻低聲道:「原來你不止玩弄人心是高手,玩孔明鎖也是高手。」
蘇墨眼色微微一暗,偏了頭看著她。
錦瑟擱下孔明鎖,忽而也偏頭朝他一笑:「你是來臨幸我的嗎?」
她眸色清澈晶亮,坦蕩無畏的就說出這句話來,蘇墨微微一怔,挑眉道:「何以見得?」
錦瑟抬手解開自己的發,淡淡道:「將我帶回京中,養在你攝政王府,為的,不就是將我變成你眾多侍妾中的一個?深夜前來,不為此,又是為何?我既跟得你回來,也就是認了。」
她撥了撥如墨的青絲,漫不經心的模樣:「我盥洗過了,那邊盆里的水是乾淨的。」
蘇墨倏爾勾了勾唇角。既連盥洗的水都已經為他準備好,倒不如,就盛情難卻吧。
夜深沉,屋中僅剩的一支紅燭跳躍搖曳,光線忽明忽暗,伴隨著女子或急或緩的喘息,曖昧得教人心神蕩漾。
蘇墨心神的確是蕩漾了,而且,直盪回了多年前。
星眸微啟,不迎不拒,口中雖有吟哦,面上卻無半絲媚態。錦瑟此時此刻的神態,真是似極了當初初嫁他時的錦言。
於是突然便失了興致,他驟然停頓,隨即抽身而去。
錦瑟緩緩平復了呼吸,睜開眼來,微微一偏頭,便只看見他冷峻的面容。她突然嗤嗤笑了兩聲,抬起手來,輕輕在他肩頭摳了摳,故作無辜的語氣:「你怎麼了?」
蘇墨並不回答,闔了闔眼,忽然翻身背對著她。
錦瑟的手便從他肩頭滑落到背上,卻並不移開,仍舊胡亂地劃著名。
明明兩個人都醒著,屋子卻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許久過後,她低低的聲音才從身後響起:「你什麼時候娶池蔚過門?」
原來這便是今夜的企圖。蘇墨淡淡道:「真是勞你掛心了。」
錦瑟淡淡嘆了口氣:「那姑娘心眼實,認定了的事,必定無法輕易釋懷。當初你若不曾招惹,又哪裡會有如今的麻煩?」
蘇墨眸光微微一凝,忽而勾起了嘴角。
身後,錦瑟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倏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卻已經遲了。
蘇墨轉過身來,猛地將她身子覆住,旋即重複了一遍她的話:「你說得對。當初你若不曾招惹,又哪裡會有如今的麻煩?」
錦瑟微一怔,他已經從容不迫地壓低身子,再度闖了進來。
她重重喘了一聲,忍不住瞪著他,他卻勾著她的下巴,挑了眼角:「人吶,總該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你既懂得,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一下子就發了狠,每一個動作都重重衝擊著她的理智。男女情事之上,她畢竟生澀,哪裡可能是他的對手?
不過片刻錦瑟便敗下陣,再想要與他對峙已是不能,咬牙承受下來,唯望這樣的折磨能快些過去。
蘇墨卻似乎永遠不會入她所願。其實他早已過了衝動的年紀,只是今夜,這丫頭著實有些氣著他了。
兩人一直糾纏到寅時,錦瑟早不知死去活來幾回,閉目伏在軟枕上一動不動。蘇墨替她拉起被子時,她卻突然睜開眼來:「我餓了。」
聞言,蘇墨卻只是勾勾唇角,答道:「食有時。」說罷便側身閉目,渾欲睡去。
錦瑟負氣,披衣而起,在房間裡桌球哐當地翻找起來,時不時弄出一陣大動靜。
床榻上,蘇墨皺了皺眉頭,終於起身來。
這個時辰,當值的廚娘亦已經歇下,聽聞主子要進食,一時間直鬧得人仰馬翻,才終於從廚房送來兩碗雞湯銀絲面,並幾樣精緻小菜。
錦瑟才吃了兩口就嫌棄起來,擱下筷子道:「不好吃。」
蘇墨剛剛抿了一口茶,見她就要起身,忽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吃完再走。」
錦瑟抬頭看了他一眼,但見他目光清越悠然,似漫不經心,可偏偏又隱隱透出一絲威脅。錦瑟果真便坐好,重新拿了筷子往嘴裡塞東西。
「你連我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錦瑟吃完了面,一面捧著碗呼呼地喝湯,一面模糊不清地抱怨,「蘇黎從來不逼我吃我不愛的東西。」
蘇墨正往她碗中夾菜的手微微一頓,隨即便放下筷子,道:「在江州時,我見你日日捧著糙面饅頭倒也吃得開懷,想來是喜歡那個。我知道了。」
錦瑟驀地被嗆了一下,擱下碗重重咳嗽起來。
蘇墨伸出手來撫上她的背,一下下輕拍著。
錦瑟好容易平復了呼吸,再度抬頭看向他,忽而就端正了神色,朝他微微一笑:「糙面饅頭也好,我就只等著你娶池蔚的時候,在酒宴上再大吃一頓好了。」
說完她就要起身,可蘇墨卻再度握住了她的手。
「錦瑟,我們之間的事,你何必非要扯進別人來?」他說。
錦瑟頓了片刻,忽然道:「你和我之間,原本就隔了很多人。從來沒有什麼我們,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她用力掙開他的手,蘇墨隨即站起身來,錦瑟三步並作兩步逃回床榻之上,用被子緊緊捂住自己,卻聽遠處適時傳來鐘鼓樓的聲音,已經是卯時了。她心裡竟大大一松,只對蘇墨道:「你該去上朝了。」語罷,便將自己裹在被子裡,闔眼睡去。
溶月登門造訪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然而錦瑟仍舊熟睡不自知,溶月吩咐不必打擾她,侍女穗兒便斟了杯茶,讓溶月在廳中小坐。
溶月坐定,便看著穗兒道:「王爺昨夜在這邊睡得可好?」
穗兒頓了頓,才道:「回王妃的話,王爺昨夜……不曾休息過。」
溶月臉色微微一僵:「如何個不曾休息法?」
穗兒微微紅了臉,將昨夜蘇墨到來之後的情形說了一番,又如實稟告了錦瑟寅時進食的事情:「等姑娘進食完,王爺就更衣上朝去了。」
聞言,溶月微微垂下眼帘來,輕嘆了口氣:「在外頭那麼久,吃了那麼多苦,回來也不曉得顧著自己的身體。」
「王妃且莫憂心。」溶月的隨侍丫鬟文杏忙勸道,「王爺這才剛回來,往些天在外頭也沒個貼心人服侍,自然要苦累一些。王爺向來也不是沒分寸的人,如今回了王府,又有了王妃在身邊,很快就會像從前一樣的。」
溶月沉默了片刻,方道:「你讓廚房準備好食材,回頭燉一盅好湯,給王爺送進宮去。」
「是。」文杏低頭答道。
溶月這才站起身來,走出幾步,又回頭對穗兒道:「好生服侍著宋姑娘,不要出一點岔子,但也不要凡事都由著她,多陪她出去走動走動,也可以到我那兒去坐坐。」
晌午時分錦瑟醒來,胡亂扒了兩口飯,便坐在屋中發呆。穗兒送茶水進來,見到錦瑟的模樣便想起溶月的吩咐,忙小心翼翼地道:「姑娘,剛用過膳,不如出去走走吧?外頭天氣好著呢。」
錦瑟仿佛是聽到了,但模模糊糊應了一聲過後,仍然坐在那裡不動。
穗兒從昨夜她待蘇墨的態度便覺這位姑娘不好伺候,此刻見她不動,也不再勸,正欲悄悄退出去,錦瑟卻忽然站起身來:「去攝政王妃園子裡走走。」
溶月正在屋中盤點府中帳務,聽聞錦瑟前來,便擱下手頭的事,邀錦瑟在花園中走動。
「剛回京城還習慣嗎?園子裡若缺什麼,便只管打發人來告訴我。手下的人若服侍得不好,也儘管與我說。」溶月對錦瑟笑道,「如今既然已經是一家人,便實在不必多拘禮了。」
「王府上上下下都需王妃打理,真是辛苦了。」錦瑟順手摘了一朵菊花,一面賞玩一面道。
溶月頓了頓,道:「王爺國事繁忙,我們女人家也幫不上,唯有幫他打理好王府,免得他再多擔一份心罷了。」
錦瑟聞著手中的菊花,輕笑道:「說的是啊。那不知迎池蔚過門的事,王妃為他操心了麼?」
溶月聞言一怔:「池蔚?」
「他與池蔚之間是怎麼回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何況王妃?如今眼見著別人姑娘年歲漸長,卻遲遲不給別人一個交代,這算什麼事?他國事繁忙,顧不上也就罷了,王妃怎麼也不幫著打點起來?」
溶月望著她,先是微微蹙眉思慮,不一會兒便笑了起來:「的確,王爺與池蔚之間是怎麼回事,需得明眼人才看得出來。你怎麼偏在這會兒將自己的眼睛給蒙上了呢?」
錦瑟轉動著菊花的手微微一僵,溶月看見眼裡,繼續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池蔚不過是因為性子與你從前有幾分相似,才入了王爺的眼。如今,你這個人已經真真切切地陪在了王爺身邊,王爺又怎麼還會去在乎一個替身呢?」
錦瑟轉頭就欲辯駁,然而剛剛張開口,目光便觸及溶月身後一抹緋紅的身影,再要細看時,那身影已經轉身,掩面狂奔而去。
錦瑟終於認出那身影來,心頭大驚:「池蔚!」
暗夜,無邊無際。錦瑟獨自走在一條看不清前路的小道上,周遭也不知道生了什麼草,不住地絆纏著她的腳,她卻仍然固執地往前走。並不知道前方有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她就這樣一直走,直到前方某處,悠悠然生出一絲光亮。
錦瑟驀地加快了腳步,逐漸離那絲光近了,終於看清那團光暈中池蔚的臉,她長長地鬆了口氣:「池蔚!」
池蔚恍惚著轉頭,看著她,忽然就落下淚來:「錦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