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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雲鬟香霧成遙隔(3)

2023-12-21 01:24:10 作者: 淡月新涼
  他再度低頭含住她的唇,同時又將她的中衣亦撥開,在要除去之時,才發現錦瑟被縛的雙手礙了事。於是索性大手一撕,將她外衫並中衣一併扯去,扔到地上。

  錦瑟身上霎時間僅餘了貼身小衣,雪白的肌膚大片大片暴/露於他眼底時,蘇墨卻忽然頓住了。

  錦瑟死死咬住牙,緊閉雙目地將頭轉開時,蘇墨卻盯著她的手臂,似乎是怔住了。

  那纖細蒼白的手臂之上,一粒鮮紅的守宮砂,竟宛然如昨!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和蘇黎親密無間,他沒有想到時至今日,那顆守宮砂,竟仍然還在!

  錦瑟明知自己逃不過,只恨自己為何身為女兒身,在這種時候只能任人欺凌,卻忽然感覺他溫熱的唇印上了她的手臂。

  那裡……她身子再度一僵。

  蘇墨的親吻開始變得細緻而溫柔,只專注於那一處,仿佛那是他失落已久的寶貝,如今終於重新尋回。

  這般的小心翼翼。

  錦瑟悲憤絕望之餘,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喉頭髮出輕微的抽噎。

  蘇墨的吻,便順著她被縛的手臂下移,再度回到了她的臉上,吻著她破碎的淚眼和緊閉的唇齒。

  他的聲音很輕,和她那些幾不可聞的嗚咽融為一體:「錦瑟,我不會傷你……」

  錦瑟聽到這句話時,幾乎以為他會放過自己,可是下一刻,他的手竟然就已經探進了她的小衣之中!

  她倏地就睜開了原本緊閉的雙目,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還未來得及滑落的淚水不斷在眼眶之中打轉,無辜清澈得教人心疼。

  蘇墨只看了她一眼,便側身揀起了先前被他扔在床邊的她的束腰帶,蒙住了她的眼。

  那和自己緊閉雙眼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被人強制奪走視覺,其他的感官忽而都變得異常清晰起來。

  鼻端縈繞的沉水香,耳中他微微紊亂的低喘與呼吸,以及,他手掌心薄繭帶來的輕微刺痛……

  連他再度吻下來,那陣涼薄的酒氣亦變得厚重起來。

  呼吸交纏,從前彼此最親密也不過如此,可是此時此刻,這種親密所帶來的恐懼,無聲地蔓延了錦瑟全身。

  錦瑟無力掙脫,只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就此死去,偏偏所有的感官還越來越清晰!

  而更讓她感到害怕的是,她身上的力氣,正讓她絕望的一點點流失……

  「姐姐……」錦瑟突然小聲的抽咽起來,漫無知覺地喚著,「姐姐……」

  就算所有的意識都消失,她心底終究還是存在著掛懷。

  哪怕在自認為能放開一切之後,也仍然存在的,那永不能釋懷的心結。

  那細如蚊吟的呼喚清晰地傳入蘇墨耳中,在他逐漸變得赤紅的雙眼之中掀起一陣詭秘的波瀾,不大,卻成功地絞斷了他腦中那根已經繃得不能再緊的弦!

  哧!

  似乎是誰衣衫撕裂的聲音,一片混沌之中鑽入錦瑟耳中,她朦朧渙散的神智倏爾便有了幾分清醒,然而下一瞬,她就再也無法動彈。

  床榻猛地輕微震動了一下,是她不自知的扯斷了將她雙手縛於床頭的絛帶。

  而她所有的感官只剩下痛!生不如死的痛,仿佛漫無邊際的潮水,滿滿將她包圍,不容一點空隙的吞噬!

  她僵直的身子中,蘇墨呼吸一點點的沉重起來,隨後不得不俯下身,再度封住了她的唇。

  錦瑟漫無意識的為他開啟唇齒,似乎唇舌的糾纏能化解那令人窒息的疼痛,而哪怕只是如此輕微的一絲,她也死死抓住,不願放開。

  實在是太疼太疼,而她這輩子,最怕的就是疼。

  蘇墨在她迷亂的索吻和回應之中,熱血不可自制地四散流竄開來。

  錦瑟疼得幾乎痙攣,得了自由的雙手亦不自覺的攀上了他的肩頭,緊緊將他纏住,不斷地呼痛,恨不能與他融為一體,好將這漫無邊際的疼痛分與他一半。

  蘇墨喘息著,於她耳邊低聲喚她的名:「錦瑟……錦瑟……」

  她將自己縮作一團,低低的嗚咽著,早已不知神智為何物。

  「錦瑟,你心頭……可還有我?」他一面動作,一面吻著她的耳廓,近乎喃喃的發問,「你心中所戀,還是不是我?」

  她原本早已神思昏昏,然而他那句話,卻奇蹟般的一點點喚回了她那些正四處飄蕩的神智。

  當那些分散混亂的思維一點點在腦中重新凝結,那漫無邊際的疼痛也逐漸歸根究底,錦瑟從迷離混亂之中清醒過來,清醒地察覺到此時的情形,忽然猛地張口咬住了他的肩胛,同時張開十指,用自己並不尖利的指甲,划過他光裸的背。

  她用盡了全力,只為將他加之於自己的痛,通通還給他!

  當口中逐漸溢出鮮血的氣息,十指指甲也終於深深扎進他的背,錦瑟卻愈發只覺得痛。

  這才知道,原來痛竟是相互的,他加之於她,而她還給他,卻被他再度加之回來。

  反反覆覆,卻是彼此的越來越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失去知覺的,只知道醒過來的時候,滿室昏暗,一絲光亮也無。她甚至有些不明白此時此刻究竟是什麼情形,直至頸後光裸的肌膚上察覺到來自另一人的呼吸,疲憊的身體才終於緩慢察覺到一陣難以啟齒的疼痛。

  適逢外頭突然傳來打更的聲音,錦瑟側耳聽了片刻,才知道原來已經是五更。

  她心頭一片悲涼的茫然,身後蘇墨的呼吸卻是平和而溫暖的,分明還在熟睡之中。

  腦中一片空白,錦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又靜靜躺了片刻,天邊終於出現第一抹晨光時,她緩緩坐起了身。

  蘇墨依然沉睡,毫無察覺。

  她自己的衣衫早已碎裂一地,即便撿起來也是衣不蔽體,所以她只是撿起了蘇墨的外袍,胡亂披在身上,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走了出去。

  天色尚早,院中一片朦朧,昨夜點的琉璃燈早已盡數熄滅。

  錦瑟走得很慢,卻依然跌跌撞撞。她先是尋到後院,找到了晾曬衣物的地方,取了一套衣衫,隨後又來到水井旁,幾乎費勁全身的力氣,自己動手打了一桶水。

  井水冰涼,她毫不猶豫的澆在自己身上,用力地沖洗,直至用完了一桶水,才又匆匆穿上那套竊取而來的衣衫,趁著天色還未大亮,在馬廄中牽了一匹馬,走出了這座酒館。

  她心頭有一個念想,只有那個念想,她什麼也不顧,只想跟隨那個念想而去。

  蘇墨是被一陣輕柔的敲門聲喚醒的,陸離的侍女語調亦格外溫柔:「蘇公子?蘇公子可起身了?我家主人請蘇公子共進早餐。」

  蘇墨這才猛地睜開眼來,發覺竟已日上三竿。他甚少睡得這樣沉,一時只覺有些不妥,待目光觸及碎裂一地的衣衫時,心頭頓時一震!

  一些殘缺不全的畫面接連映入腦海,錦瑟含淚帶恨的臉格外清晰,似夢,卻又仿佛不該是夢。

  蘇墨猛地掀開自己身上的被子,眼中唯一所見,便是床單之上斑斑點點的血跡。與此同時,肩胛和背後的痛楚同時傳來,清晰地提醒著他,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

  門外侍女的聲音仍然還在:「蘇公子?可需奴家進來服侍?」

  蘇墨緩緩撐住額頭,靜默片刻,忽而迅速起身來。

  花園之中,陸離正坐在昨日二人對飲的亭中,說是用早膳,卻捧著一罐酒聞了又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蘇墨緩步上前:「陸公子。」

  陸離這才放下酒罐看向他,挑眉一笑:「蘇兄起得可真是晚了些。昨夜是睡得不好麼?我看蘇兄的臉色似是不大好。」

  蘇墨並不答話,卻只是凝眸看向他手中的酒罐。

  陸離順著他的視線一看,忽而就痛心疾首地嘆息起來:「氣煞我也,氣煞我也!昨日不知是哪個侍女糊塗,竟將我精心收藏十多年的魂牽夢縈取了出來!要知道天下間可就僅此一壇!如今我與蘇兄不過飲去半壇,另半壇就擱在此處一夜,早已是毀了!真是氣煞我也!」

  蘇墨聞言,眉頭微微一擰。

  「蘇兄也知道魂牽夢縈?」陸離見他的神色,問道。

  「不過略有耳聞。」蘇墨聲音有一絲喑啞,淡淡道。

  陸離仍舊捧著酒罐長吁短嘆:「相傳二十年前,酒聖姜熹耗盡畢生心力釀出十壇魂牽夢縈,自己一連飲去九壇,竟一命嗚呼!天下間便只剩了這一壇,熟料如今亦是毀了!毀了!想我昨日不過飲了數杯,真真是可惜,可惜!」

  蘇墨伸手揉了揉額頭,陸離的目光便又看了過來:「好在昨日蘇兄倒是飲了不少,多少給這壇天下無雙的魂牽夢縈一絲慰藉。聽聞魂牽夢縈有一奇特之處,便是能勾出人心最深處的欲/望,我飲得少,未有察覺,不知蘇兄是否察覺了自己心中最好?」

  心中最好麼?蘇墨勾了勾唇角,道:「飲酒之人,心中所好,大抵便是酒罷。」

  聞言,陸離驚奇道:「竟是酒麼?我還道會是哪位國色天香的姑娘呢!」

  蘇墨只是一笑,隨後又道:「未見梅先生?」

  陸離驀地「啊」了一聲,又搖頭嘆息起來:「我那小美人不見了蹤影,梅先生著急外孫女去向,此時正四下尋找呢!」

  蘇墨眸光一凝,猛地站起身來。

  陸離詫異看向他:「蘇兄?」

  蘇墨微微拱了拱手:「在下忽然記起還有要事未辦,現行離去幾日,他日若有機會,再與陸兄把酒言歡。」

  「既然蘇兄已經這樣說,那雲起也不做挽留了。」陸離站起身來,微微一笑,「早去早回。」

  錦瑟一路快馬疾馳,不分晝夜,五日之後,終於到達了仲離國都。

  其實離開此地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然而多數時刻都是耽擱在路上,如今快馬疾馳回來,竟也不過五天五夜的時間。

  她不知道蘇黎在哪裡,腦中只存著一個地方,就是他與靜好成婚的那個軍營。

  她再度揚鞭催馬,在行到至軍營還有兩三里地的位置,卻突然就住了馬。

  前方並不平坦的道路上,正有一列車隊緩緩前行,恢弘華麗的馬車周圍,是數十個威風凜凜,兵甲防身的侍衛,團團護住馬車裡的人,可見其人身份之尊貴。

  此條道路上趕路的人們紛紛停下腳步,讓到了路邊的位置,直至那馬車從自己身前經過,才又繼續趕路。

  「靜好公主與駙馬爺可真是恩愛,已經身懷六甲,卻仍然不辭辛勞,日日出宮前往軍營探視駙馬爺。只怕尋常女兒家也沒有這般的毅力,更何況她還是自小嬌生慣養的公主,可當真是難得。」

  「豈止是難得,我看這兩位,多半是要成為流傳千古的佳話了!」

  兩個婦人自錦瑟身邊走過,興致勃勃地探討著。

  錦瑟的馬,便再也走不動一步。

  明明這一路不管不顧的疾馳而來,就只是為了要見他,要問他幾句憋在心中已久的話,可是突然之間,就仿佛失去了力氣與方向。

  她怎麼可以這樣自私?明明說好讓他放手去為自己的畢生志向拼搏,明明早已說服自己不要做他的絆腳石,如今不過受了些許委屈,被人欺侮了一番,就差點忘了所有曾經對自己立下的承諾。

  她知道自己差點犯下大錯,因此只是站在原地,望著靜好的馬車逐漸而去,先時那些無法克制的衝動,已經生生被扼去了。

  這日天氣格外晴好,傍晚時分,夕陽餘暉尚未落盡,月亮已經迫不及待地掛上天邊,銀盤似的一輪,無聲地提醒著已是月中。

  錦瑟靜靜坐在一座荒山山腰,舉目眺望著遠處星火點點的軍營。

  遠遠的,卻隱約看見一隊人馬逐漸往這邊行來,當中馬車的輪廓還依稀可見,錦瑟知道,這是靜好沿路返回了。

  她抱膝坐在高處,靜靜觀望著越來越近的車隊,與此同時,視線之中,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竟然也出現了!

  錦瑟倏地站了起來,凝目望著那個騎高頭駿馬行進在馬車旁邊的身影。

  暮色漸起,她站得又這樣高,根本看不清他的容顏,然而腦中卻清晰浮現出他一張冷峻的臉。

  原來靜好今日此行並非只為探視,還為了接他回京,共度十五。

  錦瑟呆呆站在原處片刻,那一行人便已經行過她腳下的路段,繼續往前而去。她這才回過神來,朝著他們前進的方向,沿著山腰追隨。

  底下的路雖然也坎坷,然而到底寬闊,而她腳下卻是一座荒山,連羊腸小道都沒有一條。

  她艱難追隨了片刻,眼見著車隊行完這段坎坷不平的路,就要轉入官道,她腳下也終於再無路可追,這才生生頓了腳。

  眼看著蘇黎坐在馬背上的身影越行越遠,她卻不敢現身。

  她知道他不快活。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被迫這樣委曲求全,已經夠難受了,她不能再將自己所受的委屈告訴他,那樣,他會更不快活。

  她站在那裡,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淡,最終融入茫茫夜色,再也看不見時,終於忍不住張口喚了一聲:「蘇黎——」

  她明知他聽不見,他聽不見,她才敢喚他。

  沒有人給她回應,甚至連回聲都聽不到。

  錦瑟終究無力跌坐下來,緊緊抱住自己,泣不成聲。

  如果知道我如今的遭遇,如果還可以回到從前,你,還是會選擇背棄我們的三年之約,丟下我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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