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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遠岫出山催薄暮(1)

2023-12-21 01:24:10 作者: 淡月新涼
  蘇黎命人掛在天牢中的圍布一直沒有撤走,將錦瑟隔絕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外。

  錦瑟倒是不在乎,除了見不找人,有些寂寞。

  她都快要死了,還不讓她多見見人面,以後到了底下,便只能見著鬼了。錦瑟有些黯然的想著。

  順手拾起一個小石塊,她繼續在牆上地上無意識的寫字,從三字經到詩詞歌賦,想到什麼寫什麼。

  直至手下驀地跳出「蘇墨」二子,她手忽然一僵,小石子隨之落地。

  許久,她才伸出手來,輕輕撫著那兩個字,沉默不語。

  外間卻忽然傳來數人的腳步聲,在她這間牢房前停了下來。

  圍布被人緩緩拉起來,隨後出現在她眼中的,竟然是閔玉!

  錦瑟有些錯愕,賜死這樣的事,竟然需要內侍總管親自來傳旨?

  「宋姑娘。」閔玉手頭卻沒有任何聖旨之類的物件,只微微躬了身,對她道,「皇上傳宋姑娘進宮。」

  「咦?」錦瑟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身道,「我還用得著皇上親審麼?」

  閔玉笑笑,並不答話,只是讓出道來:「姑娘請。」

  錦瑟隨著他一路走出天牢,沒曾想天牢外竟停了一頂軟轎,於是她心頭疑惑更濃:「死囚也能坐轎子麼?」

  閔玉仍然不答,只是上前為她打起了轎簾,錦瑟想了想,覺得也好,死前到底還能舒服一回。

  沒想到那轎子徑直抬進了宮不止,還直接將她送到了御書房前。

  錦瑟從轎中出來,看清自己所在地,雖有些怔忡,卻還是很快回過神來,指了指御書房,偏頭求證似的看向閔玉。

  閔玉點了點頭。

  於是錦瑟便徑直上前,推門而入。

  皇帝原本正伏案而作,聽見聲音抬頭看見她,便又低頭書寫,只是隨意的吩咐了一句:「坐吧。」

  死囚的待遇果然是不錯的。錦瑟一面默默的想著,一面自己尋地方坐了下來。

  手邊的小案上正擺著幾碟精緻的點心,香氣撲鼻,錦瑟一時又饞了,看了皇帝一眼,見他似乎暫時還沒空搭理自己,便自顧自的取了糕點吃。

  孰料皇帝卻很快就批閱完了手頭那幾本奏章,抬起頭時,便正見著她蹙著眉,艱難的咽著糕點。

  「來人,上茶。」皇帝起身,淡淡朝外吩咐了一聲,才又走到錦瑟旁邊的椅子坐下。

  很快便有人捧了茶進來,錦瑟端過來喝了一大口,好歹是鬆開了眉頭,指著几上的點心對他道:「苦的。」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也拈了一塊點心放進口中,卻是再正常不過的味道,他微微挑了挑眉:「你嘴巴是苦的。」

  錦瑟一想,覺得有道理,遂點了點頭,又道:「那麼,現在開審了麼?」

  「開審?」他揚眉看著她,「審什麼?」

  「我如何知道你要審什麼?」錦瑟驚疑了片刻,想了想,又道,「也許是想審我知不知道天下志什麼的東西?可是那也沒必要啊,反正我一死,也就沒有人知道了。除非皇上也想一統天下?」

  皇帝微微擰了擰眉:「你不怕死?」

  「自然是怕的。」錦瑟又喝了一口茶水,「怕那些惡鬼,怕吃不到好吃的,怕喝不到這麼好的茶。可是一想到爹爹,娘親和姐姐都會在,我就又不怕了。」

  皇帝忍不住低笑起來,卻又聽她道:「只是,倒是有一件事,想求皇上。」

  「說來聽聽。」他淡淡道。

  錦瑟猶豫了片刻,方起身,倏地跪在了他面前,抬起手來,手中舉著的,卻正是從前皇帝賞賜的那枚玉扳指。

  皇帝淡淡瞥過一眼,伸手接了過來:「用它,只求朕一件事,是虧了。」

  「我一個將死之人,管他虧不虧呢。」錦瑟道,「我用這個玉扳指,求皇上放過我二娘和三弟四弟。他們本就是無辜受牽連,皇上仁慈,求皇上網開一面。」

  「唔。」皇帝淡淡應了一聲,「換三條人命,倒也不虧了。」

  「皇上答應了?」錦瑟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皇帝輕笑一聲:「朕當初既然賞了你此物,你以此來提要求,朕自然是會答應的。」

  「多謝皇上。」錦瑟垂眸,重重磕了個頭。

  「起來吧。」皇帝淡淡道,又看向外間,「閔玉!」

  閔玉很快推門而入:「皇上?」

  「傳翰林院學士。」皇帝沉聲吩咐道,走回書桌後坐下。

  傳翰林院學士,那便是要擬旨了。錦瑟心頭大喜,又行了禮:「多謝皇上施恩。」

  皇帝抬眸看了她一眼,只道:「過會兒再謝不遲。」

  錦瑟微微一怔,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翰林院學士很快便趕到,持了紙筆躬身立於皇帝身邊的位置。

  「擬旨,追封安定侯宋京濤為護國公,爵位由其長子世襲。令,宋氏次女錦瑟,穎慧毓秀,深得朕意,故收作義妹,擢封為郡主,賜封號『長安』。」

  他一面說,那翰林院學士一面記著,聽到最後,臉色早已是一片惶然,卻仍不敢多言,默默記下來。

  「皇上!」錦瑟頓時大驚,「你在說什麼?」

  她實在是聽不懂那聖旨究竟要做什麼,只覺得荒謬——父親犯下欺君大罪,更被人扣上謀反的罪名,皇帝卻還要予以追封?更為荒謬的是,他居然要收她作義妹!

  那翰林院學士很快擬出聖旨來,給皇帝過了過目,得皇帝首肯便退出了御書房,終究還是再次只剩了錦瑟和皇帝。

  錦瑟在極度的震驚之下,終於拋開一切,什麼都不怕了,只對皇帝道:「為什麼我可以不用死?當初先帝不是下令,那依族一絲血脈都不許留下嗎?」

  「看來你的確是想死得很。」皇帝淡淡勾了勾唇角,「只是先帝駕崩多年,當今這天下,是由朕說了算。」

  錦瑟一怔:「我若不死,對你有何好處?」

  話音剛落,她便驀地記起那日天牢內,蘇黎對她說過「絕不會讓她死」的話,於是驀地又脫口道:「蘇黎與你說了什麼?」

  皇帝微笑道:「朕只有這麼一個一母同胞的弟弟,他既不顧一切來為你求情,朕自然是要答應他的。」

  不顧一切?不顧哪樣的一切?錦瑟凝著眉,細細想來,忽而便明白了些許。

  蘇黎野心勃勃,若一旦與仲離聯姻,只怕更是如虎添翼。所以,蘇黎是拒絕了和靜好的婚事?

  錦瑟抬了頭,求證似的看著皇帝。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也就是說,對蘇黎的野心,皇帝從來都知曉,此次,是借著她來打壓蘇黎的氣焰?

  皇帝自然看得懂她的眼光,卻避而不答,只是笑道:「行了,你呆在天牢數日,想來也是辛苦。朕派人先送你回去好生休息一番,過兩日,再進宮來看為兄吧。」

  為兄。

  錦瑟腦子一重,看來這人真是鐵了心要收她做義妹了?

  至此她依然覺得事情荒謬——原來什麼國法、道理,在皇權面前,竟通通都是如此不值一提的。

  又頓了片刻,她轉身想要離去之際,皇帝卻又突然開口道:「慢。」

  錦瑟回頭,眉宇間浮起一絲防備。

  皇帝似乎是被她的神情逗笑了,緩緩取過先前放置於台面的那枚玉扳指,重新走向錦瑟:「這個,就算是朕送給義妹的結宜之禮,還請義妹收下。」

  他竟重新將此物賜給她?

  錦瑟詫異,過了半晌,才緩緩接了過來,隨後深吸了口氣,道:「如此,請皇上借紙筆一用。」

  皇帝一笑,讓出道來是她隨意。

  錦瑟便走到御書桌後,鋪了一張紙,挑了一支最粗的筆,飽蘸墨汁,揮毫而就,寫下了四個婉約秀麗的大字——千古明君。

  其中反諷意味,不言自明。

  隨後,她看向皇帝,終於笑了笑:「這是我回贈給皇上的禮物,不值什麼錢,還請皇上莫要嫌棄。」

  「哪裡的話。」孰料,皇帝竟然微微挑眉一笑,「你字寫得不錯,朕倒是很喜歡。」

  「我不過是沾了這四個字的光,因為皇上擔得起這四個字,所以心裡自然是喜歡的。」錦瑟淡淡道。

  出宮之時,閔玉派了自己的徒弟張順一路護送錦瑟。

  其實錦瑟仍然是有些回不過神的,坐在轎子裡,也不知所往何方,直至轎子停了下來,張順在外低聲道:「郡主,到了。」

  錦瑟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那聲郡主原來是在喚自己,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苦笑,彎腰下轎,才發現自己原來在安定侯府。

  府中看起來已經恢復了從前的模樣,依舊高門大戶,大紅色的燈籠高懸,倒是比從前還要氣派幾分。

  錦瑟才在門口站了片刻,府中忽然就有人匆匆迎了出來。

  她一時有些視線模糊,直至那幾人來到她面前,她才看清原是二娘帶了三弟四弟迎出來。

  「錦瑟。」二夫人肖氏捉了她的手握在手心,「你也算回來了。」

  「二姐!」兩個弟弟亦懂事的喚她。

  錦瑟微微點了點頭,許久沒有開口,聲音已經喑啞:「二娘,對不起,差點連累了你們。」

  「傻孩子,怎麼到如今還說這樣的話?」二夫人伸手撫著錦瑟消瘦的容顏,「回去吧,如今好歹,終於能回家了。」

  家麼?錦瑟抬頭望了望眼前高大厚重的府門,忍不住悲從中來。

  姐姐沒了,娘親沒了,如今爹爹也沒了,家還何來?

  雖然二娘和三弟四弟還在,然而到底從小就沒有多親厚,如今不過歷經大難,才終於觸動憐惜與感悟。

  這個家門,如今的錦瑟,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踏入的。

  「二娘,我不回去了,我另有地方入住,這座府邸,就煩請二娘代為打理了。」

  二夫人微微一怔,隨後才道:「是了,皇上收了你做義妹,是不是會接你進宮去住?」

  錦瑟聞言,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又道:「二娘,你與三弟四弟,保重。」

  二夫人凝視她良久,才終於點了點頭:「孩子,你也保重。」

  錦瑟重新返身上轎,還沒說要去哪裡,張順便開口吩咐道:「起轎吧。」

  轎子逐漸離開安定侯府,錦瑟才記起張順是閔玉的徒弟,閔玉既知道她那座小民居的所在,想必張順也是得了吩咐的。

  她一時也說不清心裡究竟是何滋味,惟願能早些見著綠荷。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軟轎終於在那座民居前停下,錦瑟出了轎子,便見小院門前竟然停著一匹高頭駿馬,分明是她熟悉的模樣。

  那是蘇黎的馬——青風。

  錦瑟微微一遲疑,還是推門走進了小院。

  果然,前方唐屋檐下,正站了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見她進門,雖沒有動,然而目光卻灼灼凝於她身。

  錦瑟也望著他,微微有些怔忡,隨後便想起那日天牢中發生過的事,忍不住微微凝了眉。

  蘇黎終於大步朝她走來,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凝,然而語氣卻又是微微放輕的:「皇兄有沒有為難你?」

  「有啊。」錦瑟偏了頭答道,「我想死,他偏讓我活,就算活我也只想平平靜靜的活,他卻非要給我扣一頂郡主的帽子。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為難?」

  提及「郡主」二字,蘇黎的臉色果然也是微微一變,頓了頓才道:「總之如今終於保全了你,別的都是後話。」

  「那是你們心中所想,未必就是我想要。」錦瑟態度有些惡劣,甚至可謂蠻橫。

  蘇黎卻似乎不以為忤,只淡淡道:「不想要,你也給本王好好活著。」

  話還是跟從前一樣不受聽,只是那語氣,實在已經是好了很多。

  「我不用你管。」錦瑟卻似乎聽不進去,繞開他徑直走進了堂屋。

  「小姐!」綠荷從裡屋衝出來,見了她,立刻大喊了一聲,歡喜得幾乎落下淚來。

  「好丫頭。」錦瑟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難得我終於脫身,你都給我準備了什麼?」

  「什麼都有。」綠荷答道,「所有你喜歡的吃食我都買了回來,衣裳首飾我也都備齊了,還有柚子葉,我給你準備了水沐浴。」

  「如此正好,我先去沐浴更衣。」錦瑟說完,迅速閃身進了裡屋。

  蘇黎仍站在院中,見錦瑟頭也不回的走進裡屋,微微擰了擰眉。

  綠荷瞧見他的模樣,頓了頓,終於道:「多謝王爺出力搭救我家小姐,可是小姐的性子,王爺也不是不知道。王爺不如,改日再來吧?」

  蘇黎沉眸,非但沒有轉身離去,反而朝綠荷走近了幾步,又過了片刻,才道:「秦王有沒有來過這裡?」

  綠荷眸中閃過一抹訝異,方道:「沒有,秦王似是不知道此處,從來沒有來過。」

  蘇黎便微微低下了頭,若有所思的轉身離去了。

  綠荷將他送出門,這才回到房中,錦瑟正趴在浴桶里發呆。

  「想什麼呢?」綠荷上前,執了絲帕,輕輕地為錦瑟擦背。

  「綠荷……」錦瑟有些恍惚的喚了她一聲,「蘇墨,他有沒有來過?」

  綠荷聽了,冷冷哼了一聲:「沒有。」

  「沒有?」錦瑟轉眸看向她,神色卻已經清明起來,「他若不曾來過,你怎麼想得到尋到那扳指拿來給我?」

  綠荷聽了,微微冷笑一聲道:「他若不曾來,我便想不到拿那扳指去見你了?」

  錦瑟微微搖了搖頭,道:「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應該與他相關才是。」

  「他的確不曾來過這裡。」綠荷冷言冷語的開口,下一句卻驀地轉了語氣,微微帶了笑意,「不過他讓人來找了我去見他。你知道,那個玉扳指你都不放在心上,若非他提醒,我哪裡想得起還有那東西?」

  聞言,不知為何,錦瑟心頭竟仿似放下一顆大石一般,然而輕鬆卻只是一瞬的事情,下一瞬,忽然又變得有些沉重。

  「我在天牢那麼多日,他從來沒有來看過我。」錦瑟低低道。

  綠荷頓了頓,欲言又止,想了想,卻還是道:「你知道嗎?你離京的那段日子,我求秦王出去尋你的時候,他對我說過一句話。他問我,若我就快餓死,而前方恰有美食當前,偏偏卻在一個陷阱里,跳下去自可飽食一頓,可卻必定會困死在陷阱中,問我怎麼選。」

  美食當前,陷阱當道?

  錦瑟呼吸驀地緊繃起來:「你是說——」

  如果不曾經歷過這次的事情,不曾知道蘇黎為她做了什麼,錦瑟大約是不會明白那個比喻的含義。然而,若蘇黎被皇帝打壓了,蘇墨是不是也逃不過?

  她驀地想起在天牢之中,聽那兩個侍衛說過的話,蘇墨拒絕了和周大將軍的聯姻,轉而扶了溶月為嫡王妃。

  這就是皇帝想要的嗎?不,應該還不止。

  當初要蘇墨與周家聯姻,一開始本是太后的意思,蘇墨卻拒絕了婚事,也就是說,他同時也和蘇黎一樣違背了太后的意思,跟太后翻了臉?

  錦瑟從來都知道皇家生存不易,當初見蘇墨與非親之母太后感情極好,還曾經疑惑過,如今看來,那些都不過是彼此心知肚明的逢場作戲?

  皇帝此一役,不費一兵一卒,便同時打擊了三方。

  皇家爭鬥,勾心鬥角,竟連嫡親都彼此算計。

  而處在嫡親之外的蘇墨,所處的位置,只怕更是尷尬與危險的吧?

  所以他一開始就知道,如果選擇了她,前方就會有陷阱等待。

  但是,他為何卻還是跳進了那陷阱里?

  錦瑟猛地掬了一捧水,抹了一把臉,神色有些惶惶。

  「這該如何是好?」綠荷在身後幽幽的道,「一門蘇氏兩兄弟,一般的待你好,如今皇上又收你做了義妹,你算不算是闖下大禍了?」

  「豈止呢?」錦瑟臉色蒼白的苦笑了一聲,「我如今,是四面楚歌,大禍臨頭。」

  「我雖不知你心裡究竟在想什麼,然而……」綠荷頓了頓,終是道,「一切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錦瑟又如何不想?可是如今情勢這樣混亂,她實在是不知道,該順著哪般的自然走下去。

  「綠荷,不如,我們離開一段時間吧?」錦瑟忽而轉眸,望向她。

  「去哪兒?」綠荷神情淡漠。

  錦瑟笑了笑:「我想去西邊,我想去從前,那依族生存過的地方看看。」

  「那依族都住在大山深處,被滅族之後,房屋瓦舍都被燒得乾淨,財富寶物則被洗劫一空,你如今去了,也不過只剩一座空山而已。」綠荷拿起水瓢,舀了水淋到錦瑟背上。

  「你又不曾去過,如何曉得那邊情形怎樣?」

  「我雖不曾見過,卻也聽人說起過。」綠荷淡淡道,「況且如今,你出得了京嗎?」

  沉默片刻,錦瑟才終於笑笑:「說得也是,我可真是異想天開。」

  這天夜裡,錦瑟一睡便睡了個天昏地暗,一直到綠荷前來將她喚醒。

  「真要睡死了你,十二個時辰了還不醒!」綠荷一面將她從床榻上拖起來,一面低低斥道。

  錦瑟朦朦朧朧的睜開眼來,一看外面天還是黑的,又聽了綠荷的話,頓時唬了一跳:「我睡了十二個時辰?」

  「可不是?」綠荷沒好氣的道,「外面那人等了你三個時辰了,這會兒那張臉可是黑透了。」

  有人等她,還會黑臉,那必定便是蘇黎無疑了。

  「你怎麼不打發他走?」錦瑟一面起身梳頭,一面嘟了嘴道。

  「這種費力不討好的活,還是你自己去吧。」綠荷一面說著,一面為她將床榻收拾了。

  等錦瑟終於收拾妥當,來到廳中時,蘇黎的臉色已經黑得快要落雨了。

  見到錦瑟出來,他眉心微微一動,臉色也不見好轉,只冷冷道:「終於醒了?」

  「嗯。」錦瑟淡淡應了一聲,選了個離他遠遠的位置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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