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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倦客前路夢飄渺(1)

2023-12-21 01:24:10 作者: 淡月新涼
  高床軟枕,暖玉生香。

  錦瑟不知道,原來人死之後,會是這樣舒服的一件事。

  她神思昏昏,躺在又軟和又溫暖的被衾之中,依稀還記起山洞中的那種痛苦,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死。

  可是自己死了,蘇墨呢?

  「小姐?小姐?」

  錦瑟隱隱約約間聽到綠荷的聲音時,只覺得迷茫——綠荷怎麼會也在這裡?

  她緩慢而艱難的睜開眼來,果真見到綠荷時,一下子便驚醒了:「綠荷?」

  綠荷站在塌邊望著她,分明冷著一張俏臉,然而那眼睛卻是紅腫的:「你捨得醒了嗎?」

  錦瑟回過神來,朝四周看了看,訝然發覺自己竟然身處大帳之中,身子的每一處都還是實實在在的,根本還好端端的活著!

  「綠荷!」錦瑟忍不住有些失措,伸出手來拉住綠荷,「我還活著?」

  綠荷反手緊緊握住她,厲聲道:「你倒是想死呢,有這麼容易嗎?」說完,還是忍不住伸手撫了撫錦瑟包紮好的掌心,抬頭又看見錦瑟的額頭,仍然伸手輕輕撫了撫:「傷口可還覺得痛?」

  錦瑟搖了搖頭。其實還是有些痛的,只是跟山洞裡時比起來,已經好了許多,反倒不覺得痛了。

  想起山洞,錦瑟臉色忍不住又是一變,抬眸對上綠荷探究的神情,眼神便閃爍了一下,頓了頓,到底還是問出了口:「那他呢?」

  「誰?」綠荷不冷不熱的道,「寧王,還是二爺?」

  錦瑟極其無奈,索性再度躺回了被窩。

  綠荷這才慢悠悠的道:「寧王麼,親自領兵找了你三日,你從前跟他提過好逑崖吧?我聽說他總是朝有懸崖的地方找,這才終於尋到了南山上。至於二爺,他的情形可不比你好。」

  錦瑟心神一亂:「他怎麼了?」

  綠荷驀地在床邊坐了下來,望著錦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關心他?你確定,你應該關心他嗎?」

  錦瑟僵住,良久方喃喃道:「我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是還活著,不過只怕離死也不遠了。」綠荷慢悠悠的說完,轉身往大帳門口走去。

  錦瑟還要問什麼,她卻已經打起帘子走了出去。

  氈簾再度被掀開,走進來的已經換了一個人。

  錦瑟躺在榻上,一見到蘇黎,立刻便閉上了眼睛。

  蘇黎面色不覺一沉,然而只是片刻,便又緩和了下來。

  錦瑟察覺到他在塌邊坐下,卻始終沉默著沒有說話,於是她便繼續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直到門口再度傳來響動,蘇黎才仿佛突然回過神來一般,抬頭看了一眼,卻是婢女送了湯藥進來。

  他伸手接過湯藥,這才看向錦瑟:「起來喝藥。」

  錦瑟倏地睜開眼來,晶瑩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盯著他看。

  蘇黎神情倒是如常,只淡淡望了她一眼,便將勺子遞到了她唇邊。

  他親自動手餵她喝藥,這情形對錦瑟來說不可謂不詭異,然而錦瑟卻乖乖的藥來張口,將一碗藥喝得乾乾淨淨之後,忽然看著他道:「王爺,你能放過我父親嗎?」

  蘇黎似乎一怔,臉色不由得暗了幾分,卻沒有回答,只是將藥碗遞給侍女,轉而再次接過蜜餞,放了一顆到錦瑟嘴邊。

  錦瑟張口吃下去:「如此,能放過我父親了麼?」

  蘇黎正欲再取蜜餞的手驀地頓住,隨後將蜜餞碟扔回了侍女托盤之中,揮手示意她下去,方才冷笑了一聲道:「你難道不知,相互利用這件事,沒有誰放過誰這一說?」

  「是麼?」錦瑟勾起嘴角應了一聲,那微笑卻瞬間黯淡了容顏,「那便沒什麼事了,多謝王爺費盡心力救妾身回來。」

  蘇黎靜靜望了她片刻,起身拂袖而去。

  他剛剛跨出大帳,錦瑟便聽到外間傳來一內侍的聲音:「奴才給王爺請安,皇上打發奴才過來探問一下寧王妃的情形,不知王妃現下可好些了?」

  蘇黎聲音極其冷淡:「已經好多了。閔公公這是從二哥帳中過來的?」

  「正是。」那閔公公嘆息了一聲,「秦王到現在還未曾醒轉,皇上聽聞過後,可憂心得很。」

  錦瑟心頭一跳,待屏息細聽之時,外面忽然又沒了聲音。

  她連自己是怎樣回來都不知道,自然更不曉得被救時的情形。可是她明明記得自己清醒時,蘇墨還好好的,怎麼可能至於如此境地?

  因出了這樣的大事,此次冬狩也被迫暫時中止,所有人都呆在營地之中,一連數日。

  錦瑟每日呆在帳中養病,外間都是靜悄悄的,直至五日後,營地中才仿佛突然有了一絲生機,錦瑟間或的能聽到外間的笑語聲,由此猜測,蘇墨應該是好起來了。

  錦瑟一連悶在帳中多日,也覺無趣,便讓綠荷陪自己出去走走。

  營地之中其實也有一個小馬場,今日天氣晴朗,有幾個女眷便都在此處騎馬。

  錦瑟走到馬場邊,遠遠望見一個馬背上英姿颯爽的身影,便忍不住被吸引住了一般,站在原地看了許久。

  那匹馬逐漸近了,錦瑟看見馬背上的人,微微一怔,馬背上的人見了她也怔住了。

  溶月自馬背上翻身而下,含笑看著她:「寧王妃身子可大好了?」

  錦瑟不知她何時來到此地,聞言卻還是點頭回答道:「多謝側王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溶月點頭笑了笑,這才揚起臉看向錦瑟身後的位置:「王爺,妾身騎得好麼?」

  錦瑟回頭一看,卻見蘇墨不知何時竟然站在她後方,一襲便服,人似乎消瘦了些,臉色也不如以前好,此時此刻正含笑看著溶月:「溶月的騎術,自然是極好的。」

  溶月低頭一笑:「妾身多少年沒有騎馬了,今日若非為了搏王爺歡心,也斷不會來受這份罪。」

  蘇墨沉聲一笑,伸手將她攬進懷中,耳語道:「你既為我受罪,我自然要加倍疼惜你以為報了。」

  溶月臉色一紅,作勢輕推了他一下,又忙不迭的看了一眼錦瑟,低聲道:「王爺,寧王妃還在這裡呢。」

  「哦。」蘇墨仿佛這才看見錦瑟一般,低笑問了句,「錦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麼?」

  「是,多謝秦王關心。」錦瑟淡淡應了一聲,目光掠過他包紮著的掌心,不動聲色的將自己同樣包紮的手藏到了身後,隨後將包紮的布條扯了下來,這才道,「不打擾秦王與側王妃雅興,綠荷,我們走。」

  綠荷上前攙了錦瑟一下,錦瑟微微搖了搖頭,大步往前走去。

  待錦瑟帶著綠荷走遠,溶月方才抬起了蘇墨的左手,微微撈起寬大的袖口,露出一截厚厚繃帶包紮的手腕,心疼道:「今日此處可還覺著痛?」

  蘇墨毫不在意的收回手臂,攬住她笑道:「日日大補小補,哪裡還有這樣多的痛?」

  「昨日這傷口還流血了,也不知當日是流了多少……」溶月眼眶微紅,「請王爺以後切勿再如此作踐自己身子,就算為妾身保重吧。」

  「不為你,還能為誰?」他湊近她的臉,低沉邪肆的笑出聲來。

  錦瑟回自己大帳途中會經過蘇黎大帳,行經之時,剛好便撞見小杜從裡面掀簾而出,見了錦瑟,他似乎是大喜的模樣:「王妃來瞧王爺麼?外頭冷,快些進來罷!」

  錦瑟極其無辜的入了蘇黎大帳,原來小杜正在為他換藥,過了這麼幾日,他背後的傷口似乎絲毫也不見好。

  蘇黎見到她來,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等小杜緩緩包紮完,才起身穿好衣裳。

  錦瑟忽然覺得好笑。一場冬狩,倒好像人成了獵物一般,個個都負傷。

  蘇黎瞥見她臉上的笑容也只當未見,良久方淡淡問了一句:「身子可還覺得不適?」

  「身子倒沒什麼。」錦瑟答道,「只是這顆心,委實有些難受。」

  蘇黎眸光微閃:「是麼?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的心不舒服?」

  「王爺。」錦瑟仿佛沒有聽見他問的話,忽然道,「我們和離吧。」

  蘇黎聞言抬眸,冷冷淡淡的望向她。

  於是錦瑟又重複了一遍:「王爺,我們和離,或者你休了我吧。」

  她眸色清澈平靜,仿似只是與他說著再尋常不過的話。

  「宋錦瑟。」蘇黎倏地站起身來,與她相視而立,「你以為,當初本王為什麼沒有退婚?」

  「為了面子麼?」錦瑟微笑猜測道,「所以明明娶錯了人,也甘願忍受。可是你當初為何要娶我?無論我嫁不嫁你,父親都會對你忠心耿耿。娶我,對你來說根本毫無益處。」

  蘇黎眸色極其緩慢的變得深邃起來,良久,冷聲道:「我當初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決定娶你!」

  錦瑟有些迷惑。被鬼迷了心竅,這算是什麼原因?

  「宋錦瑟,和離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他望著她,「否則,本王定叫你後悔!你知道,本王說到做到!」

  錦瑟想了想,隱隱覺得有些好笑。她怕什麼呢?反正都已經死過一回了。

  這天夜裡,營中設了盛宴,算是為前些日子的陰霾氛圍做個終結。

  下午那陣,錦瑟大約真的將蘇黎氣著了,整場晚宴他都冷著臉坐在那裡,生生將宴會中的熱鬧嚇跑了幾分。

  對面的位置上便坐著蘇墨同溶月,兩人一邊低低耳語,一面輕聲的笑,好不恩愛的模樣,看得帳中幾個妃嬪女眷都有些眼紅。

  錦瑟倒不關心這些。她養了幾日病,淨吃些清淡的東西,如今好容易能夠飽餐一頓,便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餐桌之上。

  宴席剛過半,錦瑟便已經吃撐了,撫著肚子往四周張望——大學士北堂文松面容嚴肅,與她那同樣威嚴的爹爹坐在一處,古板得有些可笑;周大將軍是個酒鬼,捧著酒罈子喝得正酣暢;戶部尚書沈大人則跟她一樣,是個貪口腹之慾的人,正對著滿桌子的美食狼吞虎咽……

  錦瑟一面偷看,一面啞然失笑。

  身旁的蘇黎卻忽然不輕不重的推了她一把,錦瑟回過神來,盯著他的臉:「什麼?」

  蘇黎並不回答,上首的位置卻驀地傳來太監總管閔玉的聲音:「寧王妃,皇上喚您呢。」

  錦瑟連忙收起臉上的傻笑,起身上前參拜:「臣妾叩見皇上。」

  皇帝微笑朗聲道:「弟妹不必多禮,起身吧。」

  錦瑟依言站起身來,這才又聽他道:「今年本是弟妹第一次參加冬狩,卻未曾料到會出這樣的意外,因離京在外,朕身邊也沒什麼好東西,只這一塊玉扳指,賜予弟妹,就算是給弟妹壓驚罷。」

  皇帝說著便取下來左手拇指那枚扳指,放到了閔玉所持的托盤之上。

  閔玉將扳指呈到錦瑟面前,只見那扳指滿綠之色,清澈如水,分明價值連城。

  這樣貴重的東西,想必推也推不脫,錦瑟便歡喜的接了過來:「多謝皇上恩賞。」

  皇帝點頭微笑,忽而又喚蘇墨:「阿墨,你也來。」

  蘇墨原本正貼在溶月耳邊低聲說著什麼,聽傳便鬆開溶月,走了出來站在錦瑟身邊:「皇兄。」

  皇帝從閔玉手中接過一面金牌,竟起身下座,親自來到蘇墨面前:「此番你也是歷經大難,朕賜你這面金牌,也惟願能佑你福祉。」

  蘇墨便笑著收了下來:「多謝皇兄。」

  錦瑟朝他手中的金牌望了望,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扳指,心想到底親疏有別,這玉扳指再值錢,只怕也比不過皇帝那面金牌吧?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蘇墨偏頭看了她一眼,錦瑟迅速收回了投在那面金牌上的視線,向皇帝行了禮,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蘇黎正盯著她手上的扳指看,錦瑟想了想,將扳指遞到他眼前,好讓他看個夠,不料蘇黎卻立刻就轉開了頭。

  真是小氣。錦瑟暗暗想著,將扳指收進了袖口。

  夜深,晚宴散去,錦瑟原本隨了蘇黎一同離去,不料剛剛走出大帳,蘇黎便頭也不回的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錦瑟微微嘆了口氣,朝自己大帳的方向走去。

  行至中途,卻遇上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騷亂。

  原來是馬廄里跑出了幾匹馬,衝進了營帳,其餘幾匹都已經被牽了回去,只還剩一匹,不為人所制服。

  錦瑟遠遠望見那個雪白的馬身,連忙撥開侍衛的包圍圈跑上前去:「明月!」

  明月確是一匹有靈性的好馬,錦瑟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結交到它了,因為明月原本在眾侍衛中嘶鳴不止,聽見她喚它,忽然便安靜下來,隨後朝錦瑟跑來,乖巧的停在她身邊。

  周圍的侍衛無不鬆了口大氣,錦瑟望著明月,實在喜歡得緊,於是對眾人道:「你們都散去罷,過會兒我會送明月回去。」

  錦瑟說著,撫了撫明月的頭,便帶著它往馬場去了。

  往馬場的方向相對安靜得多,馬場邊僅有三兩座供宮人休息的帳子。

  錦瑟牽著明月路過其中一頂時,忽然便聽見裡面傳來一個女子尖利的聲音:「確是如此!寧王的臉色的確十分難看,尤其是皇上喚秦王和寧王妃一同上去賞賜東西的時候,那兩人還眉來眼去呢!我悄悄瞅了寧王一眼,那眼裡呀,只差要噴出火來了!」

  底下驀地想起一眾輕細的笑聲,笑過之後,卻還是有人反對:「那可當著皇上呀,秦王和寧王妃再怎麼膽大妄為,也不至於當著那麼多人眉來眼去!」

  那個尖利的聲音再度響起:「當時也不是只有我一個在帳中服侍,回頭其他姐妹回來,你問她們便是!」

  錦瑟聽得有些呆滯——原來,這營地中竟然已經有了關於她和蘇墨的流言蜚語?

  左肩上忽然悄無聲息的多了一隻手,錦瑟大駭,回過頭時,卻見是溶月站在自己身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兩人一起離開此處,入了馬場,錦瑟方才道:「側王妃怎會在此地?」

  溶月望著明月道:「聽說明月從馬廄里跑了出來,王爺擔心出什麼意外,所以我出來想將它領回去。」

  聞言,錦瑟戀戀不捨的望了明月一眼,終於還是將韁繩交到了溶月手中。

  「多謝寧王妃。」溶月收了收韁繩,頓了片刻,才又道,「關於方才那些人說的話,寧王妃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這世上總有些人,拿自己的臆想當談資。」

  錦瑟笑了笑:「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吧?這幾日我都未曾出門,不知營中四下是不是都有這樣的謠言流傳?」

  溶月微微有些無奈的一笑:「說起這因由麼,大概還是怨王爺平日裡太過不拘,以致此次竟拖累了寧王妃聲譽。妾身代王爺向寧王妃賠罪了。」

  「不敢當。」錦瑟微微退開一步,「想來若非秦王,我也早就沒命了。」

  聞言,溶月抬頭看了她一眼,許久才微笑起來:「是啊,畢竟割血救人這樣的事,不是誰都做得出。」

  錦瑟臉色微微一變:「你說什麼?」

  溶月低下頭道:「妾身不該多言的,請王妃恕罪,妾身告辭。」

  錦瑟眼睜睜看她帶著明月緩緩離去,腦中卻只嗡嗡迴響著她先前所說「割血救人」四字,久久回不過神來。

  因很快便是年關,此次冬狩又出了錦瑟和蘇墨的事情,皇帝似乎也沒有什麼心思再狩獵,又過了一日,一行人便啟程回京了。

  錦瑟再見蘇墨,已經是回京三日之後的事。

  那日宮中傳來太后懿旨,宣她進宮覲見,大概就是為了之前落崖之事進行安撫。可錦瑟知道太后主要想安撫的定然是蘇墨,她不過就是一個陪襯。

  跟著蘇黎來到壽康宮時,蘇墨一早已經到了,精神比上次錦瑟見他時已經好了許多,正坐在太后身旁,兩人輕聲的說著話。

  後來的事態果然便如錦瑟預料中那般發展,太后細細問過蘇墨那日「意外」的始末之後,仍然拉著蘇墨不停長吁短嘆,只偶爾才會想起錦瑟,也帶過她兩句。

  每每此時,錦瑟便連忙感恩戴德的笑,一轉頭對上蘇黎冰涼的眼神,便忍不住有些怏怏。

  自打那日她對他說了「和離」兩字,蘇黎的神情便總是異乎尋常的冰涼,換做旁人,可能只是見了他的臉便要抖一抖。

  錦瑟倒是不怕,她只是想不通,蘇黎自己也說了只是有意於她,並不是非她不可,又何必氣成這般模樣?

  用午膳的時候,太后仿佛仍然心有餘悸,只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伸手撫住心口,深深的吸氣。

  「母后?」蘇黎丟開筷子,伸手攙住她,「事情已經過去,況且如今二哥與錦瑟都已經回來了,母后就不要再想了。」

  「三弟說的是。」蘇墨笑著應了一聲,「兒臣如今不是好端端在這裡麼?」

  太后搖頭嘆息了一聲:「今年實在發生了太多事,一件接一件,哀家總覺得這些都是不祥之兆,每每想起,心裡便總是慌得很。」

  聞言,蘇墨和蘇黎頓時相視一眼,而錦瑟也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阿墨。」太后忽然喚他,「你就趁早將自己的嫡王妃定下來吧,再辦一場喜事,熱鬧熱鬧,也沖沖這皇宮裡的晦氣。」

  蘇墨便笑了:「原來母后是在給兒臣下套呢!不過母后既然開了口,兒臣即便看見前方是個陷阱,也是要毫不猶豫往下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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