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求婚

  年假前的倒數第二個周五，盛世集團如約在某體育館舉行年會。

  甄寶與傅明時從別墅出發，路上收到賈小魚的微信消息，說她們已經到了。

  大集團的年會通常會請些當紅明星，精彩程度堪比演唱會，有傅明時提供內部消息，甄寶早就掌握了這次盛世集團年會請來的嘉賓，裡面就包括她們寢室的共同「老公」。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甄寶問傅明時可不可以叫三個舍友過來，傅明時特別大方，「只要你願意，可以邀請你們整個學院的同學。」

  甄寶才沒那麼高調，只幫舍友們弄了三張票，挺靠前的。

  前面就是體育館了，燈火輝煌，甄寶突然開始緊張。

  這是她第一次陪傅明時出席大活動。

  傅明時隨意般握住她手，白白淨淨細細滑滑的小手，手心出了一層細汗。傅明時笑，看眼司機，他往甄寶那邊歪，小聲道：「醫院排號的寵物多不多？試著將一會兒看到的人都想像成寵物。」

  哪有把公司員工比喻成寵物的？

  甄寶故意道：「那你是寵物頭頭？」

  傅明時唇角上揚，說話時溫熱嘴唇偶爾擦過她紅紅的耳垂，「那甄小姐覺得，我是哪種寵物？」

  聽著他低沉曖昧的嗓音，甄寶心弦突然被撩動。

  她確實有過一次看到一隻寵物，然後聯想到傅明時的經歷。

  那是一隻退役的警犬德牧，由主人帶著來醫院看病，在寵物醫院工作，甄寶幾乎見過所有品種的狗狗，但那隻叫黑風的警犬給她印象最深。黑風毛色潤澤，高大威猛，看起來非常嚇人，可它在醫院表現地高冷又克制，乖乖地跟在主人旁邊，旁邊一隻候診的貓咪膽大伸爪子碰它，黑風只歪頭看了眼，然後繼續蹲坐著，不為外物所動。

  但當時甄寶莫名覺得，黑風很溫柔。

  就像傅明時，又冷又帥又有耐心，溫柔起來像縷春風。

  甄寶扭頭，朝窗外笑。

  「笑什麼？」傅明時別過她臉，猜到她找到了對應他的寵物。

  甄寶看看他，謹慎道：「說了不許生氣。」

  傅明時點頭。

  甄寶再看他一眼，想了想，用手擋著搜出一張德牧照片，再把手機遞給他。

  傅明時低頭看手機，甄寶好奇地盯著他臉，然後就看到，傅明時笑了，笑得特別燦爛，笑得像堵在小紅帽家門口的大灰狼……

  「你讓我說的。」甄寶搶過手機，卻忍不住嘴角的笑。

  傅明時輕輕地拍拍她大腿，什麼都沒說。

  車停了，傅明時讓甄寶別動，他先下車，繞過來接她。車門打開，傅明時俯身，伸手接她，「德太太，請。」

  德太太，德牧的太太……

  他小肚雞腸，甄寶忍俊不禁，跨出來的那一瞬，她忘了車外的記者，忘了一會兒要隨傅明時去認識盛世集團的高層大牛們，眼裡只剩站在車外的傅明時，她的德牧先生。

  她仰著頭，目光與他交匯，甜蜜動人的笑容，完美地被鏡頭捕捉。

  年會半小時後開始，傅明時先帶甄寶去貴賓休息室，甄寶的准公公兼盛世董事長傅征已經到了，見到西裝筆挺的兒子與清純美麗的兒媳婦，傅征不由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高層們順著董事長的目光看過去，見到甄寶，都驚艷了幾秒。

  娛樂圈裡有各種各樣的美女，性感的清純的，嫵媚的高冷的，甄寶無疑會被歸類於清純那一類里，但同樣是清純美女，甄寶的清純更自然，像一朵生在幽谷的絕色蘭花，才被傅明時給挖回來。

  被那麼多雙眼睛同時注視著，甄寶覺得自己快要不會走路了。

  傅明時微微低頭，問她：「我爸也像德牧？」

  甄寶沒忍住，笑了，滿屋生輝。

  眾人就覺得，他們的傅總一定說了什麼甜言蜜語，怎麼都猜不到自己剛被穩重嚴厲的傅總比喻成寵物。

  有了傅明時的打趣，甄寶稍微放鬆下來，跟著一直待在傅明時身邊，一個一個挨著打招呼，這個叫伯父，那個叫李總，慢慢地她與傅明時不再走動，換成別人過來搭訕。

  燈光璀璨，門口忽然傳來一點喧譁。

  甄寶探頭望去，一眼看到了她們寢室的明星「老公」，同樣一身西裝，真人竟然比電視裡還要帥。甄寶看得兩眼冒星星，正猶豫要不要像之前與舍友們商量的那樣去討簽名，視線突然被人擋住了。

  甄寶抬頭。

  傅明時幽幽地盯著她。

  甄寶心虛地笑。

  傅明時也笑，淡淡地提醒她：「德牧全名是什麼？」

  甄寶呆了一下，腦海里馬上冒出了德牧全名：德國牧羊犬。

  所以說，傅明時是在提醒她這隻羊，別奢望突破德牧的看守？

  「你可以要他的簽名。」為了不讓未婚妻空手而歸，傅明時體貼地提出補償建議，甄寶扭頭，看到一個熱度不輸於「明星老公」的影星，但這個影星走的是詼諧搞笑路線，容貌屬於……讓傅明時很放心的類型。

  甄寶真是拿傅明時沒辦法了，但她也很喜歡那個影星，開心地去要簽名。

  半個小時一晃而過，高層、嘉賓們要入場了。

  挽著傅明時手臂進入會場，真正對上過萬的員工時，甄寶心砰砰亂跳，雙腳好像踩在棉花上，幸好旁邊的傅明時一直有力地架著她。都是人腦袋，甄寶找不到舍友們坐在哪兒，混混沌沌地被傅明時帶到第一排中央。

  慢慢就輪到傅明時上台講話。

  直到此時，傅明時才鬆開甄寶的小手，歪頭叫她別緊張，再朝台上走去。男人一身高定西裝，背影挺拔修長，甄寶看得目不轉睛，當傅明時走到舞台中央，轉向觀眾時，聽著無數員工潮水般的掌聲，看著傅明時從容不迫的氣度，甄寶第一次領略到，傅明時的另一種風采。

  這個要錢有錢要才有才的男人，是她的。

  這一刻，就算那個明星老公什麼都不穿從她面前走過，也吸引不走她遙望傅明時的視線。

  傅明時講的是集團這一年的業績，甄寶對傅家的生意沒有多少了解，可演講的是傅明時啊，甄寶聽得津津有味，比聽大學教授講課還認真。傅明時說完下來了，甄寶才假裝看別處。

  「聽得那麼認真，有興趣來公司上班嗎？」

  沒想到傅明時一坐下來，開口就是打趣她。

  甄寶耳朵熱得慌，難以置信地問：「你能看見我？」

  「應該說，我只看見了你。」手握著她，傅明時眼神明亮，「其他人都是寵物。」

  甄寶偷偷打他手背。

  節目與抽獎交叉著進行，很快就輪到了倒數第二個節目，叫「看誰跪鍵盤」。主持人說的很幽默，其實就是一項考察夫妻默契度的比賽，一共五隊夫妻或情侶參賽，每隊代表兩個數字，即觀眾們的座位尾號。最後的年終特等獎，將從獲勝隊所代表的尾號里抽取，兩百萬現金！

  甄寶瞪大了眼睛，特等獎居然這麼多！

  「心疼了？那明年抽獎獎品，讓你定。」傅明時笑著說。

  甄寶連忙搖頭，真讓她定，以她的眼界，盛世的員工們肯定要哭。

  兩人還在竊竊私語，台上主持人突然疑惑地道：「不對啊，李總、劉總、張總、高總，這才四對兒夫妻，怎麼還差一對兒？是不是藏起來了？大家幫忙找找第五對兒好不好？」

  話音剛落，台下就傳來異口同聲的起鬨：「傅總！傅總！傅總！」

  甄寶心跳幾乎停了，傅總，不會是……

  「走吧，咱媽沒來。」傅明時已經轉到她面前，彎腰朝她笑。

  「甄寶加油啊，我是5號！」

  斜後方突然傳來賈小魚高分貝的聲音，甄寶下意識回頭，結果人太多，沒看到舍友。幸好經賈小魚這一打岔，甄寶嚇飛的魂又給拉了回來，硬著頭皮被傅明時牽著，一步一步跨上舞台。

  都是高層夫妻，甄寶這對兒是最年輕的，因為賈小魚的那聲大吼，甄寶、傅明時站到了三號夫妻的位置，兩人中間用擋板隔開，再根據主持人的問題在答題板上寫下答案。

  甄寶緊張地盯著答題板，不敢往下看。

  「請看大屏幕，題目都是之前大家出的，我數到三，一、二、三……停！」

  「好了，第一題，請寫出你們第一次見面時，女方正在做的事，嗯，這個問題，好像傅總更占便宜，高總他們都是老夫老妻了，記憶有點遠。」

  甄寶臉紅紅的，想了想，抬手寫字。

  傅明時直接動筆。

  時間到，甄寶寫的是「放鵝」，傅明時給出的是「在竹林放鵝，遛狗。」

  一共三對兒夫妻答對。

  「第二題，第一次親吻的地點。」

  甄寶、傅明時答的都是寢室樓車庫。

  「第三題，女方最喜歡男方哪個五官部位，男方大膽猜吧！」

  甄寶終於猶豫了，五官，傅明時哪都挺帥的，最喜歡的話，眼睛？

  她回答地猶豫，傅明時也沒有底氣，但最後還是蒙對了。

  「第四題，嗯，男方最喜歡的女明星，這個，有難度啊。」

  甄寶發愁了，傅明時好像並不追星……

  開始倒計時了，甄寶努力回憶兩人一起看的電影，隨便蒙了一個：斯嘉麗。

  然而傅明時答的是：甄寶。

  聽到主持人念出答案，甄寶恨不得逃了，她又不是女明星。

  「甄小姐，我想替傅總問一下，為什麼你覺得傅總最喜歡的女星會是斯嘉麗？我們傅總明明最喜歡你。」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主持人笑著走過來，問甄寶。

  甄寶一邊想像隔壁傅明時的表情，一邊尷尬解釋道：「其實，我不知道他喜歡哪個明星，前幾天看了一場斯嘉麗的電影，剛剛太緊張了，只想到這一個名字。」

  主持人點點頭，繞過去採訪傅明時，「傅總有什麼想對甄小姐說的嗎？」

  甄寶凝神偷聽。

  隔壁傳來傅明時意味深長的聲音，「專心答下一題，回去再算帳。」

  算帳，很普通的字眼，但用在情侶中間，就太引人遐思了。

  甄寶掩耳盜鈴般轉向答題板，在一陣又一陣的起鬨聲中，臉如火燒。

  夫妻默契考驗最後一題。

  五隊夫妻、情侶默默地等待著，主持人背對滾動的大屏幕，數完三聲，大聲喊停。回頭看完題目，主持人笑了：「如果說上一題是給男士們挖的坑，那麼這道題就是大家送來的橄欖枝，好，請五位美麗的女士寫出對方做過的最讓你感動的事，男士們也請認真回憶，好好想一想她什麼時候被你感動過。」

  與前面或整蠱或搞笑的節目比，這道題的答案，註定會很溫馨。

  場上音樂變得溫馨抒情，甄寶看著答題板，腦海里不斷閃現與傅明時相處的一幕幕。他好像一直在讓她感動，他體貼地幫她寄安全帶，他為她請家教幫她考上大學，軍訓期間他來送水……

  哪件最感動？

  非要挑出一件，甄寶突然覺得時間不夠用。

  主持人在五隊伴侶前往返走動，及時道：「大家不用著急，這道題你們有三分鐘的時間考慮，你們放心，咱們兩百萬的特等獎掌握在你們手中，大家都有耐心等，是不是？」

  場下回以熱烈的掌聲。

  三分鐘很長，也很短，當所有伴侶都寫完了，主持人請五隊伴侶反端著答題板走出來，按照排號順序，由第一對兒夫妻先站到中間，男方先對著女方敘述他的答案，然後再由女方說出她最感動的一幕。

  是告白，也是回憶。

  這樣的氛圍，甄寶忘了登台的緊張，攥攥自己的答題板，偷偷看向傅明時。

  傅明時也在看她，目光相對，他淺淺一笑，明亮的黑眸比體育館所有燈光都璀璨。

  甄寶垂眸笑，她覺得，傅明時應該猜不到她的答案，可就算兩人這關不夠默契，她也很開心了。

  「我最感動的，是我懷濤濤四個月的時候，你下班回來，拿出兩件嬰兒裝問我好不好看。」正在敘述的是二號李總的太太，快四十歲的女人，身材微微發福，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李總錯愕地看著老婆，沒猜到答案。

  主持人問李太太為什麼會被這樣一件小事感動，李太太哽咽著道：「他工作忙，我懷孕前三月，他一直都沒好好陪過我，我以為他不喜歡孩子，然後……」

  話沒說完，李總走過來抱住老婆，全場致以掌聲。

  甄寶也被李太太的話感動了，一直看著李太太，直到主持人喊第二次，她才意識到，輪到她與傅明時登場了。臉頰迅速漲紅，甄寶緊張地走到傅明時對面，想低頭，又怕被傅明時的員工笑話小家子氣，便默默地給自己打氣：大家都是寵物……

  「傅總，您請。」主持人把話筒遞給傅明時。

  傅明時接過話筒，卻沒有像前面兩位老總那樣傻乎乎地直接念答案，而是一步步朝甄寶走去，將兩人中間的距離從六步縮短到兩步，然後面朝觀眾道：「前面都是男士先說，我跟甄寶換一下，我想先聽聽她的答案。」

  「好！」

  所有人都支持。

  傅明時笑著把話筒遞給甄寶。

  甄寶更緊張了，捏捏話筒，不敢看傅明時，她對著答題板，小聲道：「我，我最感動的，是，你去山裡接我，還，送給我一個家。」

  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六個字，她輕輕的話語透過話筒放大，柔的像花在心頭綻放，讓人情不自禁地軟了心，想抱一抱那個在遇到愛情之前，一個人孤零零住在小山村的姑娘。

  但觀眾們離得太遠，想抱也抱不到，只能羨慕地、笑著看那個叫傅明時的男人，上前兩步，輕輕將屬於他的女孩摟進懷中，低頭吻她腦頂。掌聲陣陣，波濤般一浪比一浪高，傅明時偏頭看甄寶，傻姑娘，果然哭了。

  直到台下的掌聲平復，傅明時才慢慢鬆開甄寶。

  甄寶扭頭擦眼睛，轉過來將話筒還給傅明時，她羞澀地笑，大眼睛濕漉漉的。

  傅明時握著話筒，看了甄寶幾秒，才朝底下的員工們調侃道：「首先，尾號是4、5的諸位肯定要失望了，這題我跟甄寶沒有答對，不過我很喜歡甄寶的話，所以，稍後我會以個人名義在你們中間抽獎，獎金……不能搶了年會特等獎的風頭，那就在特等獎的金額上，減少一元。」

  兩百萬的特等獎，減少一元，那就是1999999！

  傅明時剛說完，台下便不約而同站起一片尾號是4、5的觀眾，一邊喝彩一邊鼓掌，氣氛簡直達到了這次年會的最高潮，掌聲持續好久好久才慢慢地平復下來。

  傅明時這才轉向甄寶，對著話筒道：「我接下來的話，應該會更讓你感動。」

  高大俊美的男人，眼神專注，聲音低沉，似訴說情意又似曖昧挑逗，甄寶臉紅了，心跳加快了，撲通撲通的，忐忑慌亂地望著傅明時，猜不到他接下來會說什麼，竟然那麼有自信。

  在她與觀眾們的期待中，傅明時搶走甄寶手裡的答題板，連著自己的一起交給主持人，然後再走回甄寶面前，一手拿話筒，一手握住甄寶的小手，黑眸始終凝視她眼，「我覺得，我這輩子做的最讓你感動的，應該是，在接下來的幾十年中，接下來的每分每秒每一天，我都愛你，只愛你。」

  甄寶呆住了，傅明時說過很多次喜歡，但今天是他第一次，說愛這個字。

  有什麼區別嗎？

  有吧，「愛」比喜歡更正式，更肉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更讓她發飄。

  就在甄寶飄乎乎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時，傅明時突然後退半步，然後朝她笑了。一開始，他是低頭看她笑，可他身體越來越矮，甄寶呆呆地追著他俊美的臉，後知後覺地發現，傅明時現在，是單膝跪在地上。

  「甄寶，你願意嫁給我嗎？」

  放下話筒，傅明時握著甄寶小手，用自然的音量問，黑眸定定地望著她。

  早在接她來帝都的路上，他便開始把她當未婚妻，也一直這麼叫她，兩人真的戀愛了，未婚夫妻的關係也自然而然地定了下來，但傅明時記得，他還沒有正式求過婚。

  本來想等到畢業的，但今晚，誤打誤撞的，氣氛剛剛好，傅明時便不計劃那麼多了，隨心所欲，想求婚，就現在求婚。

  台下掌聲再次爆發，甄寶眼裡卻只有跪在那兒的男人。她知道傅明時非常非常喜歡她，也知道傅明時肯定會娶她，甚至覺得兩人早就開始談婚論嫁了，根本不用再來這一套。

  可傅明時求婚的樣子太帥，她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花怒放，那個叫「幸福」的字眼像迎接新年的煙花，由他點燃，再在她心間爭相綻放，絢麗爛漫。

  她笑著點頭，剛點頭，手上突然傳來一股大力，等甄寶反應過來，傅明時已經將她拽到懷裡，抱得那麼猛，印下來的吻卻很溫柔，淺淺地一碰，只在離開前，低聲在她耳邊道：「回去再繼續。」

  甄寶臉紅紅的，忍不住想往傅明時身後躲。

  傅明時攬住她肩膀走到一旁，把中央留給接下來的兩對兒夫妻。

  五次感動後，終於迎來了最受矚目的抽獎。

  第一次是集團抽獎，特等獎被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員工領走，第二次傅明時牽著甄寶上台，讓甄寶抽。開獎的那一刻，甄寶好像聽到了賈小魚興奮的尖叫，可惜賈小魚運氣不怎麼好，獲獎的是一位文質彬彬的大叔。

  到此，盛世集團的年會順利謝幕。

  高層們還有晚宴，甄寶繼續陪傅明時應酬，晚上十點多，兩人才離開酒店。

  帝都夜色繁華，司機在前面開車，他們倆坐在後面。傅明時喝酒了，手心冒火般的熱，甄寶看看兩人交握的手，偷偷扭頭，一眼撞進傅明時越發明亮的黑眸里。

  甄寶連忙避開。

  傅明時捏捏她手，繼續忍著。

  車停在別墅門前，甄寶想下車，傅明時還是不許她動，繞過來接她。甄寶偷笑，這人肯定是喝醉了，不然這裡又不用作秀給記者，平時都習慣各下各的了，傅明時裝紳士給誰看？

  可是，當車門從外面打開，看到傅明時紳士的模樣，甄寶心裡還是甜甜的。

  剛冒兩個甜泡泡，整個人突然被傅明時撈起來了，打橫抱著她。

  甄寶慌了下，靠穩了，她不安地問他：「走得穩嗎？」

  怕他喝醉了，爬樓梯危險。

  「別小瞧我。」傅明時一邊捏她大腿一邊說。

  前一秒是紳士，下一秒就變成了流氓，動作眼神都充滿了痞氣。

  卻莫名地叫人悸動。

  甄寶紅著臉靠到傅明時肩膀，等傅明時走到樓梯前，還是忍不住勸他，「慢點走。」

  傅明時低低地嗯了聲。

  甄寶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步步地數。傅明時步伐與平時差不多，爬完一樓、二樓，走到三樓中央了，甄寶都放心了，傅明時突然歪了下，嚇得甄寶緊緊抱住他脖子，出了一身冷汗！

  腦頂上方，傳來男人愉悅的笑聲。

  甄寶驚魂未定，氣得擰他胸口，不帶這麼嚇唬人的。

  「誰讓你不相信我。」跨上最後一個台階，往前走了幾步，傅明時低頭訓她。

  她是他最珍貴的寶貝，他就是摔了自己，也捨不得摔了她。

  進了房間，甄寶想開燈，傅明時卻轉身，熟練地變換姿勢，最後面對面抱著甄寶，將她抵在牆壁上。房間裡黑漆漆的，他滿身酒氣，甄寶不喜歡喝酒，可她喜歡傅明時現在的氣息，他嘴唇貼上來，她捧住他臉，與他唇齒交纏。

  「開心嗎？」長長地一吻結束，傅明時抵著她額頭問。

  甄寶點頭，「嗯。」

  「可惜沒準備戒指，也沒有玫瑰。」傅明時有點小遺憾，衝動就是不好。

  甄寶笑，環住他脖子，輕輕道：「有你就夠了。」

  她不需要戒指，也不需要玫瑰，求婚這件事，她最想要的，是他。

  「會說甜言蜜語了。」傅明時改成單手托著她，右手慢慢摸向她裙子拉鏈，突然轉移話題，「我記得，今晚你好像，答錯了一道題？」

  甄寶身體一緊，不知是被他秋後算帳的語氣嚇的，還是被他的手，撩的。

  「你說，我該怎麼罰你？」

  黑暗的房間，男人貼著她耳垂問，愉悅又沙啞。

  年會開完不久，春節到了。

  節前傅明時陪甄寶回了一趟老家，祭拜甄家幾位長輩，在那邊住了兩晚，然後趕回帝都，去傅老爺子的四合院過年。

  年夜飯上，傅老爺子笑眯眯地問孫子小兩口，「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啊？」

  老爺子問得自然，甄寶臉紅了，低頭吃餃子，裝沒聽見。

  傅明時咳了咳，看著甄寶道：「六月辦婚禮，今年應該能有消息。」

  傅老爺子聽懂了，孫子是打算辦完婚禮再生孩子，他不樂意，掰著手指給小兩口算：「現在不少人都是先懷孕再辦酒席，四月份你們倆就可以準備了，婚禮時甄寶才兩三個月，不耽誤穿婚紗。」

  過完年就89了，傅老爺子著急抱重孫子。

  甄寶不好意思拒絕長輩，指望傅明時解釋她還得準備畢業答辯什麼的，結果傅明時只笑了笑，竟然不說話了，好像挺贊同老爺子似的。甄寶有點慌，晚上傅明時壓上來，她撐著他肩膀問：「你不會真想四月份就……」

  不做保護措施了吧？

  傅明時沒那麼急，攥住她手舉到她腦頂，低頭吻她：「蜜月再說。」

  甄寶鬆了口氣。

  傅明時偷笑，老爺子的計劃太緊了，他要甄寶開開心心地準備結婚，提前懷了孩子，甄寶一邊忙畢業還要一邊擔心孩子，他可捨不得。

  過完年，開學了，對於即將畢業的大五學生來說，這半年過得比流水還快。

  仿佛一轉眼，學校的通知就下來了，提醒畢業生按時離校……

  真夠無情啊。

  甄寶寢室四人都成功通過了畢業答辯。

  賈小魚、錢樂樂已經找了工作，白富美的范萱要出國旅遊回來再就業，離校前的晚上，四個女人出去大吃了一頓，回到寢室開始暢想學校外的生活。

  「甄寶才是最大贏家啊，一畢業就嫁入豪門，羨慕死我們平民老百姓了。」賈小魚摟著甄寶叫喚，「對了，結婚前你還去醫院上班嗎？」

  甄寶搖頭，「婚禮前還有很多事情，我跟醫院說了，8月開始上班。」

  「你就是想不開，傅總那麼有錢，你上什麼班，安心在家當豪門闊太吧！」范萱看外星人似的看著甄寶。

  甄寶只笑。

  天天待著多無聊，還是得找點事情做。

  「你哪天試婚紗？記得發照片給我們。」錢樂樂憧憬地道。

  甄寶點頭，如果不是要去國外試婚紗，她肯定會邀請舍友們陪她。

  聊聊甄寶的婚禮，聊聊對工作、愛情的嚮往，凌晨一點多，四人才口乾舌燥地睡覺了。

  第二天，賈小魚最先離校，錢樂樂、范萱東西也都搬得差不多了，甄寶一個個送走舍友，然後待在空蕩蕩的寢室等傅明時。心靜不下來，看著住了整整五年的寢室，甄寶突然特別不舍。

  有人敲門。

  甄寶情不自禁笑了，走到門前，輕聲問：「誰？」

  「你老公。」

  外面男人聲音低沉，很動聽。

  甄寶甜絲絲地打開寢室門。

  傅明時迫不及待地從門縫擠進來，抱住甄寶壓到門上，俯身親她。

  五年，他整整等了五年。

  五年前他親自送甄寶住進這間寢室，現在，他終於可以接她出來，請她永住他家，做他所有房產的女主人。

  「都收拾好了？」

  「嗯。」

  「好，咱們馬上回家。」

  甄寶一畢業，傅明時就帶她飛了歐洲。

  兩人將在英國一座城堡舉行婚禮，在那之前，傅明時先陪甄寶去羅馬試婚紗。

  甄寶的婚紗非常仙，潔白浪漫的超長拖尾湖水般在身後蔓延，瞅著鏡中的自己，甄寶都覺得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想到在外面等著的準新郎，甄寶突然冒出一種衝動，想讓他看見她，快點看到她穿婚紗的樣子。

  都說女人穿婚紗的時候最美，甄寶迫不及待想看他驚艷的目光。

  傅明時的耐心還不錯，當甄寶試完婚紗出來，傅明時笑著走過來，伸出手臂給她挽，看著她緋紅的臉龐問：「合身嗎？」

  甄寶點頭，非常合身，胸顯得更鼓了，她都不好意思看。

  「一定很美。」傅明時低頭在她耳邊說。

  甄寶晃晃手機，逗他：「拍了照片，你要先看嗎？」

  傅明時握住她手，舉到面前輕輕啄了下，黑眸含笑瞧著她：「再等等。」

  試過婚紗，傅明時牽著甄寶去逛羅馬城。甄寶喜歡拍照，鬥獸場、萬神殿、西班牙廣場，她好像又變成了那個第一次進城的村里姑娘，對哪裡都好奇，不知疲倦地在景點間穿梭，看到喜歡的建築或浮雕，便笑盈盈轉過來，用她那雙澄澈純淨的大眼睛望著傅明時，帶著一點點害羞。

  拍了這麼多，傅明時會不會覺得她太臭美？

  傅明時怎麼會那麼想，透過鏡頭遙望前面屬於他的女孩，傅明時只覺得她美。

  黃昏去許願泉的路上，天空忽然下起了毛毛細雨，有漸漸變大的趨勢。有人匆匆跑了起來，有人選擇雨中漫步，甄寶其實特別想去許願泉，可她擔心傅明時生病，與她不同，傅明時是嬌生慣養的貴公子，萬一……

  「咱們也回去吧？」仰起頭，甄寶小聲建議道。

  細細的小雨珠落在她白皙的臉上，像杏花沾雨，粉嫩的嘴唇在勸他回酒店，霧蒙蒙的眼裡卻裝滿了對許願泉的嚮往。傅明時輕撫她額頭，蠱惑似的問：「你不覺得，這場雨很浪漫嗎？」

  甄寶笑了，高興地踮起腳。

  傅明時熟練地攬著她腰肢將她帶到懷裡，低頭與她深吻。細密的雨不停落在他們臉上，有一點點涼，但這個吻是熱的，雨水落到他們身上，無意地籠罩了一圈霧暈，自動屏蔽了過往行人。

  沒有買傘，兩人手牽手走到了許願泉邊。

  甄寶看看別人，再接過傅明時遞來的硬幣，轉身，背對泉水，閉上眼睛將她的硬幣丟到泉中，跟著默默許願。這一刻的她，是諸神最虔誠的信徒，傅明時忘了拿相機幫她拍照，而是定定地看著她，用心銘記。

  心愿滿足了，擔心甄寶著涼，傅明時拉著甄寶朝酒店跑去。

  甄寶一直在笑，儘管回到酒店，兩人身上都濕透了，傅明時脫了襯衫披在甄寶身上，掩飾住她傲人的曲線，順便隔絕其他男人投過來的驚艷目光。意識到自己無意中露了春光，甄寶臉更紅了，窘迫地靠在傅明時懷裡，由他擁著跨進電梯。

  小雨已經轉成大雨，嘩嘩的雨聲襯得客房溫馨又寧靜。

  傅明時的心卻異常躁動，進門便將全身濕透的甄寶壓在門上，一邊在她臉上脖子上落下熾熱的吻，一邊急切地扯下她被雨水打濕的衣裙，包括他自己的。甄寶本來有點冷，然而一分鐘沒用上，就被傅明時燒熱了。

  雨聲清晰，他抱著她來到落地窗邊，華麗的窗簾遮擋了窗外大雨，也藏起了客房內熊熊烈火。

  甄寶邀請三個舍友做她的伴娘，舍友們的機票飲食由盛世集團傅總提供贊助。

  對甄寶來說，舍友就是她的娘家人，聽著賈小魚三人嘰嘰喳喳的聲音，她又興奮又安心。穿好婚紗，戴上頭紗，甄寶面如緋玉，雙眸似水。

  「甄寶，你跟傅總一定要幸福啊，我已經愛上你們倆的狗糧了，想吃一輩子！」賈小魚第一個過來擁抱她。

  甄寶笑。

  錢樂樂第二個抱她，緊緊地抱著：「甄寶你真美，我祝你跟傅總百年好合，啊，我都忘詞了，總之你要開開心心的，早點生個小包子！」

  甄寶用力點頭。

  范萱最後過來，同樣抱住甄寶，聲音是她一如既往的成熟平靜：「甄寶你記住，你是咱們寢室的驕傲，傅總能娶到你是他三生有幸，將來他敢欺負你，你儘管跟我們說，我們仨給你撐腰。」

  甄寶眼睛一酸，紅著眼圈嗯了聲。

  新娘要出場了。

  教堂中，紅毯上，傅明時終於等來了他的新娘，遠遠看著穿潔白婚紗的甄寶一步一步朝他走來，那緩慢的腳步好像踩在了他心上，撲通撲通的，心跳越來越快，全身血液都在喧囂。

  宣誓、交換戒指，終於可以親吻親娘了。傅明時透過朦朧面紗盯著甄寶，直到面紗全部放到她腦後，看著甄寶水潤靈動的眼睛，傅明時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將人拉到懷裡，渴望地吻住了她紅艷的唇。

  他親了很久很久，親友們的掌聲也響了很久很久。

  從今以後，他是傅先生，她是傅太太。

  婚禮之後，是蜜月，集團的事都塞給老爸，婚前已經休息半月的傅明時，還有整整一個月陪老婆。

  甄寶徹底領教了什麼叫水深火熱，整個蜜月平均下來，傅明時每天至少繳納一次公糧，強買強賣的生意，她不想要都不行。明天就要結束蜜月回帝都了，晚上遊河回來，傅明時又將她壓在了床上。

  甄寶並不反對，其實也喜歡，只是今晚，有點不適。

  傅明時感覺到了，看著單手護胸的老婆，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例假是不是遲了？」

  甄寶一呆，腦袋裡已經開始回憶起來，上次是畢業前來的，五月底，六月準備婚禮跟著度蜜月，過得太充實太甜蜜，她就忘了例假，可現在已經七月二十五號了，正常六月底就該來，她竟然遲了快一個月？

  「你等著。」傅明時捧著她臉親親，迅速離開大床，穿好衣服出去了。

  甄寶隱隱猜到傅明時去做什麼了，她有點懵，會那麼快嗎？

  不過，婚禮前傅明時就不做措施了，可能……

  甄寶緊張，更有一種茫然無措的感覺。穿好睡衣靠在床頭，甄寶一邊等傅明時一邊搜索相關信息，就在她看得滿頭霧水的時候，傅明時風一般回來了，手裡拎著一個購物袋，裡面目測至少裝了十個盒子。

  「去試試。」傅明時坐到床邊，眼神更溫柔了，就連抱她都比以前小心。

  甄寶心情複雜，掏出一個盒子，打開包裝。

  傅明時路上已經研究過了，教她怎麼用。

  甄寶不想跟他討論這個，抿抿唇，拆了三個包裝去了衛生間。

  傅明時下意識跟到門口，左手撐著被她關上的門板，右手一會兒握拳一會兒鬆開。裡面傳來細微的水聲，傅明時拳頭攥得更緊，甄寶卻尷尬極了，猜到傅明時肯定在門外守著。

  準備好了，甄寶按照說明書操作，結果第一個剛滴完，沒等她去滴第二個測孕棒，第一個中間已經顯示出了兩條紅線，並且顏色越來越深。甄寶手足無措心跳加快，不信邪地滴另外兩個牌子的測孕棒，竟然都是兩條槓！

  甄寶低頭，看著加起來的六條槓，她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肚子。

  剛過完蜜月，就懷孕了？

  「鳳寶，開門。」聽不到任何聲音，傅明時引以為傲的耐性轟然坍塌，拍門催道。

  甄寶再瞅瞅那六條槓，神色複雜地去開門。

  肚子裡可能多了個小生命，不是簡單的欣喜就能形容的，尤其懷孕的人剛剛畢業，之前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更沒有孩子相關的具體規劃。

  門開了，傅明時先看甄寶，「有嗎？」

  對上他期待的眼，甄寶驀地心跳加快，臉也紅了。

  傅明時可不是剛跨出校園的小女生，相對甄寶，他對她的感情一開始就是成熟的，喜歡她，想跟她在一起，想親她，想跟她睡覺，結婚生子。老爺子一直催他生孩子，就算沒有長輩催促，傅明時也早就期待他與甄寶的孩子了，因此甄寶露出羞澀模樣，傅明時立即激動地抱住了她！

  男人太歡喜，甄寶心情也跟著飛揚，但還是靠著他胸膛道：「回國去醫院看看吧，這個未必准。」

  傅明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只不停地親她，喜悅的吻，純潔無比。

  兩人回到床上，當爸爸的喜悅衝散了傅明時先前的欲望，讓甄寶平躺，他側跪在甄寶身旁，一會兒摸摸甄寶平坦的小腹，一會兒低頭親，對待祖宗也不過如此了。甄寶第一次看到傅明時露出這樣幼稚的一面，忍不住笑：「這麼想當爸爸？」

  傅明時歪頭看她，然後放下甄寶睡衣，重新將老婆抱到懷裡，親她臉蛋道：「只想當你孩子的爸爸。」

  他與甄寶早就同居了，結婚除了法律上、名義上的關係，對兩人的生活影響並不大，但現在甄寶有了他們的孩子，傅明時忽然有一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好像直到現在，他才真的可以肯定，甄寶確確實實嫁給他了，再也不會有任何不確定的因素。

  暖流溢滿全身，傅明時又親了甄寶一口，低低誇她：「真能幹。」

  甄寶耳根都紅了，到底是誰能幹啊，明明是他納糧太勤快。

  回國後，傅明時帶甄寶去醫院檢查，果然懷上了，已經六周了。

  上了車，司機開車，傅明時一手握著甄寶，一手舉著手機給長輩們打電話報喜。傅明時今年已經三十三了，這個年紀才當爸爸，說不上太晚，但也絕不屬於早的，而在傅家，傅老爺子十九歲當爹，傅征二十五，跟他們比起來，傅明時自然墊底。

  趕巧傅征、馮柯都在帝都，晚上一家五口聚在一塊兒吃飯。

  傅老爺子笑不攏嘴，多好啊，明年他過九十大壽，家裡第四代也要添丁了。

  「先在家養胎吧，明年坐完月子，實在無聊再去醫院上班。」要當奶奶了，馮柯雖然沒有傅老爺子表現的那麼高興，但也向兒媳婦表達了一番關心。醫院太累，甄寶又是第一次懷，一點經驗都沒有，馮柯不放心。

  甄寶點點頭，路上傅明時也是這麼說的。剛懷孕，甄寶確實有點慌，好在醫院主任說她什麼時候想去報到都行，叫她別著急。甄寶不傻，琢磨著主任應該是給傅明時面子，或許也認定她以後不會再去上班，而是專心當豪門闊太。

  但甄寶對自己的專業水平有信心，生完孩子再努力也不遲。

  然後甄寶就乖乖待在別墅養胎了。

  傅明時有工作，為了避免孫媳婦一個人無聊，傅老爺子搬過來住了，還帶來了他在美國養的那條黑貝，這下別墅有黑蛋、黑貝、月亮，兩狗一貓，白天有傅老爺子、王媽陪著聊天打牌逗趣，晚上有傅明時耳鬢廝磨，周末了舍友們也會過來陪她，甄寶待產日子過得還挺舒服的。

  預產期是三月十六號。

  甄寶遲了兩天才發動。三月的帝都還很冷，產房裡溫暖如春，傅老爺子、馮柯、傅征陪了會兒就去外面等著了，留傅明時陪老婆說話。甄寶肚子一陣一陣的疼，臉上的汗擦了又冒出來，傅明時握著她手，看著老婆因為懷孕變得圓潤的臉蛋，他明明很緊張，卻必須做出平靜的樣子給她看。

  「怕不怕？」他繼續幫她擦汗。

  甄寶一直都是誠實的好孩子，忐忑地點頭。

  「沒事，我們都在外面等你，這裡的醫生也是最好的，很快就生出來了。」傅明時俯低身體，心疼又鼓勵地道。懷孕很辛苦，每次看見甄寶挺著大肚子走來走去，傅明時都全身緊繃，怕她不小心出事，而他永遠不會忘了，甄寶靠在他懷裡哭訴害怕的那幾個晚上。

  「其實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等你出了月子，我帶你去看。」親親她嘴角，傅明時誘惑地道。

  「你先告訴我是什麼。」甄寶好奇極了。

  傅明時摩挲她秀氣可愛的鼻尖兒，逗孩子似的道：「你先送我老婆孩子，我再回禮。」

  甄寶心急，小聲撒嬌：「給個暗示行了吧？」

  傅明時想了想，笑了，輕輕吻她，鬆開了，他寵溺地摸她眼角，「收到暗示了嗎？」

  甄寶茫然地眨眼睛，難道是與親吻有關係的禮物？

  猜來猜去，要生了。

  上午來的醫院，晚上八點多，甄寶生了一隻六斤重的男包子。甄寶膚白勝雪，傅明時也是白皙俊美的大帥哥，傅寶寶繼承了父母的好基因，白白淨淨的，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看就隨了甄寶，澄澈明淨。

  除了眼睛，其他地方就比較像傅明時了。

  至於性格……

  剛生下來的孩子能看出什麼性格呢，傅寶寶吃飽了就睡覺，睡醒了繼續吃，心情好自己在那兒動動小手小腳丫，偶爾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會盯著你看，小嘴兒也會咧開一個笑容，甄寶欣喜若狂，那邊馮柯立即潑來一盆冷水，說這麼大的孩子還看不見人。

  那甄寶也喜歡，有精神就讓保姆抱兒子過來，又抱又親。

  傅寶寶滿月這天，傅家大擺滿月酒席，甄寶舒舒服服洗個澡，然後傅明時抱著兒子，她挽著傅明時手臂出去見客。剛生完孩子的甄寶，臉蛋還有點胖，胸口更鼓，夫妻倆並肩走，傅明時胳膊肘不小心碰到老婆好幾次。

  一次兩次是偶然，次數多了……

  甄寶仰頭看傅明時。

  傅明時目視前方，嘴角卻噙著一絲壞笑。

  不過為了甄寶身體著想，傅明時還是又等了半個月，然後才將老婆壓在床上，變著花樣大快朵頤了一晚。久旱逢甘霖，甄寶身體與心都酥酥麻麻的，趴在傅明時胸口，耳朵貼著他心跳，忽然記起來了，抬頭問他：「不是說有禮物給我嗎？」

  傅明時捏她肩頭，笑：「明天送你。」

  甄寶嫌他賣關子，可還是窩在他懷裡睡著了。

  傅明時說到做到，第二天兒子交給老爺子與保姆照看，傅明時開車帶甄寶出門了，開了十五分鐘左右，傅明時停車，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眼罩，給甄寶戴上，弄得神秘兮兮。甄寶什麼都猜不到，只能瞎子似的被傅明時帶著走。

  往前走了大概一百米，傅明時轉到她身後，取下她眼罩。

  甄寶睜開眼睛，習慣外面的亮度後，最先看到的，便是正對面的一家店面，外面裝潢以清新的蘋果綠為主，店內寬敞明亮裝修溫馨，一看就是新開的寵物醫院。門鎖著，甄寶下意識往上看，意外發現，這叫寵物醫院，名叫「珍寶」。

  「喜歡嗎？」傅明時抱住她，順便將店鋪鑰匙塞到她手裡。

  他的禮物，就是這家寵物醫院？

  甄寶震驚地說不出話。

  傅明時下巴抵著她腦頂，對著醫院道：「副院長、醫生護士等工作人員都簽好了，全是我從其他大醫院挖來的精英，明天醫院便能正式營業，你這個院長無聊了，可以隨時來醫院幫忙，想多陪陪孩子跟我，也可以隨時請假翹班，不用看任何人臉色。」

  他希望她過得輕鬆，希望她能隨心所欲，送一家寵物醫院，是最好的安排。

  「喜歡嗎？」傅明時轉到她面前，探究地觀察她。

  甄寶喜歡這份禮物，只是，她的專業水平還只是新手，哪夠資格當院長？

  她如實告訴傅明時。

  傅明時長長地鬆了口氣，如果現在甄寶還跟他見外錢財，他真要生氣了。

  「現在不夠格，以你的學習能力，可能三十歲就名正言順了。」傅明時笑著說。

  甄寶懂了，傅明時送了醫院給她，但如何經營這家醫院，如果提升自己的經驗，如何得到員工與輿論的信服，卻是她要努力的部分，他只是送了她一架梯子，能爬多高，接下來就看她的了。

  「謝謝，我很喜歡。」勾住傅明時脖子，甄寶笑容燦爛。

  他想養她，但也尊重她的興趣，這就是傅明時，永遠細心體貼。

  男人勾唇，帶起壞笑：「我對你報答的方式比較感興趣。」

  甄寶輕輕捶他，被傅明時抓住手，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