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起泡溫泉

  吊帶從雙肩脫落，裙擺被人撩起。

  他像隱藏於世的魔法師，終於卸下偽裝，雙手在她肩頭輾轉，散發無形之火。

  第一次，他的嘴唇擦過她鎖骨，緩緩向下，誘她心跳加速，咚咚入耳，似遇到危險發出警告的鐘鼓，又像小村莊沒見過大場面的單純孩子，為大人物的靠近興奮雀躍，擊鼓相迎。

  甄寶慌亂抬手，再一次被他察覺，單手握住，他掌心太燙，要拉她沉淪火海。

  甄寶睜開眼睛，看到頭頂暫時收斂光華的水晶吊燈，倒映著窗邊餐桌上的燭火。

  縱容還是拒絕？

  他只束縛了她手，如果她開口，他會怎麼做？

  甄寶不想，也有害怕，她總覺得，畢業後才適合做這種事情。

  可傅明時畢業了，他都快三十了，以前親吻，甄寶能感受到傅明時的隱忍。

  一番掙扎，甄寶閉上了眼睛。

  如果他真的想，她願意。

  傅明時很想，下巴碰到禮服抹胸，他輕輕親了一口，悄悄抬頭，想根據甄寶的反應決定是否繼續。浪漫燭光昏黃，她緊緊閉著眼睛，如臨大敵，但她很乖，在默許他更進一步。

  傅明時更熱了，他抬起上半身，一手撐著沙發，一手急切地扯襯衫扣子。胸口沒那麼束縛了，傅明時最後看眼甄寶，喉頭用力滾動，然後堅定地將手擠到甄寶背後，笨拙地去摸索禮服拉鏈。

  意圖，很明顯。

  甄寶忍不住發抖，是緊張多還是對未知的害怕多，她說不清楚。

  她越來越慌，傅明時看著身下微微顫抖的未婚妻，手上動作卻越來越慢。她太年輕，才二十，不會打扮不喜攀比，有時間就去圖書館看書做題複習，還停留在考個好成績比什麼都重要的學生心態。

  真的準備好了嗎，還是只想照顧他？

  「對不起，今晚喝多了。」重新俯下去，傅明時親她紅紅的臉，同時幫她拉回拉鏈。

  甄寶錯愕。

  傅明時笑著親她鼻尖兒，「走，帶你去看聖誕禮物。」

  甄寶更傻了，呆呆地被傅明時打橫抱起，腳上的棉拖鞋早已落地。

  一口氣爬到三樓，傅明時將甄寶抱進她房間，放到鋪著淺粉色床單的大床上，又親了會兒，回他那邊拿禮物。他一離開，甄寶立即坐了起來，低頭看胸口，抹胸上面一點點的地方，有一小塊兒曖昧的紅。

  那是他親的最久的地方。

  噹噹當，有人敲門。

  甄寶連忙扯好抹胸，剛要過去，傅明時自己進來了，手裡拿著一個漂亮的扁平大禮盒。

  「寒假咱們去泡溫泉。」傅明時把禮盒遞給甄寶，低頭看她眼睛，「放心，很單純的泡溫泉。」他喜歡陪她出行，喜歡陪她做所有她沒做過的事，無論大小，無論平凡或稀奇。

  甄寶接過禮盒，猶豫著點點頭。剛剛他都忍住了，泡溫泉應該也沒有危險。

  「早點睡。」傅明時俯身，極其留戀地送她一個晚安吻。

  甄寶送他出去，換回普通的睡衣，才好奇地打開禮盒，也是衣裳，但好像是夏天的。甄寶疑惑地提起來，終於看清了，是條白底碎花泳衣，連體式的，在泳衣里來說比較保守，可再保守，都是泳衣。

  甄寶臉上一陣一陣地冒火，連泳衣都記得幫她準備，傅明時是不是太體貼了？

  元旦過後，A大各個學院都開始了期末考試。

  甄寶沒有掛科壓力，但她想拿獎學金，所以每天都跟室友們一起去自習室占座，連傅明時這陣子都沒有來A大分她心。

  考完倒數第二科，甄寶收到孟繼寧的通知，他請動協技術部所有成員吃飯，時間定在周六上午11點。

  既然是社團集體活動，甄寶如約到餐廳集合。

  有的人放假先走了，大三大四的學長一般只提供技術支持，很少參加社團休閒活動，所以到場的算上甄寶，只有六個人。

  甄寶坐在了一個學姐旁邊。

  「今天算是我給自己辦的踐行宴吧。」人齊了，孟繼寧端起高腳杯站起來，面帶笑容，逐個打量社團成員們，目光落在甄寶臉上，他笑容沒有變化，繼續道：「我已經辦好留學手續了，年後直接去那邊報導……」

  甄寶吃了一驚，孟繼寧，要去留學了？馮月知道嗎？

  「在A大待了一年半，認識了很多人，但相處起來最親切的，還是技術部諸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希望大家繼續保持聯繫，以後有機會還能聚到一塊兒。」一番頗具感染力的道別詞結束，孟繼寧笑著舉杯。

  甄寶端起杯子，等其他人碰好了，輕輕地與孟繼寧碰杯。

  雖然是踐行宴，但孟繼寧很擅長活躍氣氛，一頓飯幾乎是在笑聲中度過的。

  「甄寶，咱們是老鄉，我送你回去。」離開時，孟繼寧熟絡地對甄寶道。

  校友一場，這次分別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甄寶點點頭。

  路過奶茶店，孟繼寧買了兩杯奶茶，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往女生宿舍樓走，聊些高中回憶，聊些大學生活，五分鐘的路程，很快走到盡頭。甄寶在車庫外停下，扭頭看孟繼寧，對上孟繼寧微笑的臉龐，心底忽視生出初中畢業或高一離開校園時才有的，淡淡離愁。

  「祝你留學生活順利。」沉默一會兒，甄寶笑著送上祝福。

  冬日陽光慘澹，她淺淺的笑，比陽光更暖。

  孟繼寧移不開眼。

  這是他高中記憶里唯一印象深刻的女生，是他大學後第一次動心的姑娘，看她露出熟悉的明媚笑容，孟繼寧突然騰起一股衝動。他想讓甄寶知道，雖然他不是她青春期最美好的回憶，她卻是他大學生涯最明亮的色彩。

  「甄寶，如果當年你沒有輟學，我想，我可能會追到你。」

  直視甄寶，孟繼寧笑了，笑容里有坦誠，有遺憾，很快歸於平靜。

  甄寶意外地張開嘴。

  孟繼寧雙手插進口袋，誠心道：「不過輸給時銘，我心服口服，祝你們一直幸福。」

  甄寶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傅明時先偷親她才表白，表白那天她多少有所準備，孟繼寧的表白她毫無預料，完全懵了。

  孟繼寧深深看她一眼，然後朝車庫揚揚下巴：「進去吧。」

  甄寶低頭，還是尷尬，僵硬地推著自行車往前走，選擇逃避。

  「甄寶。」

  走出五六步，身後孟繼寧喊她。

  甄寶停住，本想回頭看孟繼寧，視線一轉，卻震驚地停在了躲在拐角牆邊的那道身影上。

  她腦袋歪到一半，孟繼寧當甄寶不敢看他，他有些無奈，但還是調侃般說了出來，「你有我微信，哪天時銘對你不好，你們分手了，記得告訴我，如果那時候我碰巧還沒有女朋友，我肯定會回國追求你。」

  這麼好的姑娘，只要她單身，他便不想錯過。

  心裡話都說出來了，孟繼寧最後看看前面的甄寶，轉身走了，面朝陽光，心底再無任何遺憾。

  聽到腳步聲，甄寶扭頭，車庫外面已經沒了孟繼寧的身影，她再轉回來，看馮月。

  馮月背靠牆壁，滿臉是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甄寶。

  甄寶從來沒有處理過這種情況，她先把自行車停在一邊，慢吞吞拿出包包，這才心情複雜地去安撫馮月：「你，你沒事吧？」

  「他要留學了？你們怎麼會一起回來？」馮月抹把眼淚，聲音哽咽。

  甄寶小聲解釋踐行宴的事。

  「為什麼不跟我說？」馮月憋不住眼淚，乾脆不管了，直勾勾盯著甄寶。剛剛她去陽台曬衣服，看到甄寶、孟繼寧一起走過來，便飛快下樓想假裝偶遇，卻沒想到才走過來，就聽到甄寶祝孟繼寧留學順利。

  他要留學了，她為了孟繼寧辛苦復讀一年，千里迢迢跑帝都念大學，甚至為了孟繼寧選擇她並不喜歡的專業選擇去伺候那些髒兮兮的流浪動物，才剛剛重逢半年，孟繼寧卻要走了？

  馮月哭得太傷心，除了孟繼寧要走，裡面肯定也有孟繼寧那番話的緣故，甄寶腦袋裡特別亂，垂著眼帘道：「我也是剛剛吃飯時才知道的。」

  馮月冷笑，「那他是不是高中就追過你？」

  甄寶皺眉否認，問心無愧道：「我跟他只是高一校友，沒有其他關係，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喜……」

  話沒說完，甄寶打住了，不想馮月更難過。

  但馮月明白她的意思，自己暗戀的人眼裡沒有她，馮月慢慢蹲在地上，嗚嗚哭了出來。

  「馮月，你別這樣……」怕被人看見，甄寶彎腰扶馮月，「咱們先回寢室。」

  馮月一動不動。

  甄寶拉不動她，也不能丟下馮月自己在這兒哭，只好蹲在一旁繼續勸。

  馮月哭了很久，哭著哭著，她肩膀不再抖動，吸吸鼻子，埋頭說：「甄寶，你幫我勸勸他，勸他別去留學，他喜歡你，只要你勸，他肯定不會出國。」她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孟繼寧別走。

  甄寶為難：「他都申請好了……」

  馮月猛地抬頭，紅著眼圈瞪她：「他是因為輸給時銘才走的，你跟時銘好好的，憑什麼這麼對我？如果不是時銘故意炫富害他丟面子，如果不是你們倆天天在教學樓外面秀恩愛，你以為他會申請留學？」

  甄寶愣住，不懂孟繼寧留學與傅明時有什麼關係。

  馮月突然又哭了，抱住甄寶哭，「你幫我勸勸他吧，甄寶，我喜歡他三年了……」

  甄寶沒吱聲。

  她同情馮月，但留學不是小事，她不可能去干涉孟繼寧的生活。

  期末考試只剩最後一科，早上六點多一寢室的人就都起來了。

  「甄寶，今天誰來接你？」錢樂樂一邊塗臉一邊問。

  「那還用說，肯定是時銘唄。」賈小魚從衛生間走出來，不假思索。

  甄寶默認。

  錢樂樂羨慕道：「你們倆真好，家長那關都過了，不過時銘財色雙全，對你捧上天，我是你阿姨，也放心把你交給他。」

  財色雙全的傅明時……

  甄寶低頭笑，最後一遍檢查包里的東西。

  都收拾好了，四人一起出門，甄寶走到門口時，正好撞見馮月與她的舍友們。甄寶不由地看向馮月，馮月卻好像沒看見她一般，誰都沒理，挽著另一個女生的胳膊談笑自若地走了。

  甄寶收回視線，心裡還算平靜。馮月求她做的事她辦不到，那馮月選擇跟她斷絕來往，甄寶也不會強求。

  「你跟馮月吵架了？」女生之間的小敏感幾乎逃不出其他女生的眼睛，賈小魚習慣地挽住甄寶胳膊，一邊往樓梯那邊走一邊小聲問。

  甄寶搖搖頭，「沒吵，鬧了點小彆扭。」關係馮月的感情，甄寶不想多嘴。

  賈小魚輕哼：「你脾氣最好，肯定是她招惹你了，居然還好意思給你擺臭臉，甄寶以後都別理她，讓她自己憋著去。」

  甄寶苦笑。

  到了考場，甄寶抓緊時間看書，考前三分鐘才收起備考資料。

  考試結束，有些學生直接回家了，甄寶先回寢室，路上接到傅明時電話，說他堵車，大概半小時後到。寢室樓人去樓空，甄寶一個人坐著也沒意思，收拾收拾東西，去校門口等傅明時。

  在路旁站了十分鐘，看見馮月拖著一個紅色行李箱走出來，輪子骨碌骨碌的。如今兩人關係尷尬，甄寶掃一眼便轉回臉，朝傅明時來的方向張望，因此沒發現，馮月投給她的憎惡眼神。

  又等了十幾分鐘，傅明時到了。

  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子，甄寶笑著小跑過去。

  「這麼高興？」半個多月未見，一來就看到她笑，傅明時的視線根本離不開她。

  他眼神內斂又暗藏火熱，甄寶低頭系安全帶，小聲問他：「你下午還要上班吧？」

  這邊學生多，傅明時忍著馬上親她的衝動，先將車子往外開，「不用，先回別墅，吃完午飯就出發。」

  「去哪兒？」甄寶疑惑地看他。

  傅明時唇角上揚，目視前方道：「你剛考完，最適合泡溫泉，消疲解乏。」

  甄寶心怦怦亂跳，備考半月，她都忘了溫泉這事了。

  傅明時偏頭，看她幾眼，他故意問：「為什麼每次提到泡溫泉，你都會臉紅？」

  甄寶腦袋轉向窗外，左手摸臉，努力找藉口，「車裡有點熱。」

  傅明時笑，聲音低了下去，「我還以為你……」

  說到一半不說了，留下滿車意味深長。

  甄寶臉更燙了，心裡慌慌的。她沒泡過溫泉，想像不出泡溫泉是什麼情形，傅明時說兩人分開泡，那他應該看不到她穿泳衣的樣子吧？可網上搜了一些信息，好像也有男女混用的池子。

  但甄寶不敢問傅明時，不敢問他選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池子。

  吃完午飯，甄寶拎著包包上了傅明時的那輛邁巴赫。

  開了兩小時，車子緩緩駛進一片中式風格的別墅區，甄寶好奇打量外面，直到車子停在一座白牆青瓦的庭院前，門口擺了兩頭石獅子。

  傅明時解開安全帶，「到了。」

  甄寶愣愣地下車。

  行李交給這邊別墅管家，傅明時牽著甄寶去逛院子，走到一片假山附近，傅明時指著假山告訴甄寶：「這邊有個池子，如果你喜歡，可以在這邊泡。」

  甄寶不好意思在外面。

  參觀完了，傅明時再帶她去別墅裡面，兩層小樓，一樓西側是間裝潢華麗古香的室內溫泉室，溫泉池子比學院公共課教室還大，池水清澈，中間有個圓形的池中池，十平米左右。

  「你選哪個池子？」傅明時雙手插兜站在甄寶旁邊，淺笑問。

  甄寶咬咬嘴唇，小聲道：「外面的。」

  這個池子大，傅明時可以在裡面游泳，她是客人，還是用假山那邊的池子吧，假山設計巧妙，外面的人應該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傅明時微微詫異，與甄寶對視一眼，才指著池子中央的小池子道：「我以為你會選那個。」

  甄寶低頭：「我不會游泳，占這麼大的池子太浪費。」

  傅明時眼裡掠過一絲笑意，彎腰看她紅紅的臉，「你是不是誤會了？」

  甄寶茫然抬起頭，什麼誤會？

  傅明時伸手指旁邊，「圓形的是小池子，方形的是大池子，我讓你在這裡選。」

  甄寶扭頭，領悟傅明時的意思後，她雙頰冒火，結結巴巴道：「你，你不是說分開泡嗎？」

  「這樣還不叫分開？」未婚妻太可愛，傅明時忍不住將人摟到懷裡，低頭親她耳朵：「傻，泡溫泉可能會頭暈，為了安全起見，通常會兩人以上一起泡，你是第一次，更要注意。」

  甄寶埋在他胸口，耳朵都紅了，一想到要穿著泳衣面對他，她就緊張。

  「明年還會去海邊，你早晚都要習慣。」下巴抵在她腦頂，傅明時誘惑似的說。

  甄寶不吭聲。

  傅明時尾音上挑，「擔心我自制力太差？」

  甄寶慢慢搖頭，她知道他不是那種輕易衝動的人。

  傅明時喉頭滾動：「那就這樣定了？」

  甄寶偷眼看旁邊的大池子，猶豫幾十秒，點頭。

  泡溫泉前要淋浴，池子這邊有專門的浴室，甄寶按照傅明時教的步驟仔細清洗一遍，換上泳衣，外面再裹好浴袍，赤腳走到浴室門前，偷偷往外面望。池子裡沒有人，隔壁浴室傳出水聲，傅明時還在洗。

  甄寶輕呼一口氣，抓緊時間趕到池邊，回頭再看一眼，這才解開浴袍放到躺椅上，做賊似的下水。沒心情感受溫泉與普通熱水浴的差別，甄寶一心往中央的小池子走去。

  傅明時從浴室出來，恰好看到未婚妻攀爬小池子的背影，翻牆般雙手撐著台面，一腿高抬。很孩子氣的動作，但她不是孩子，一雙美腿修長勻稱，泛著瑩潤玉色。

  傅明時還沒看夠，甄寶終於成功爬進去了，背靠池壁將肩膀沒入溫泉，覺得隱藏好了，再回頭，撞見池邊多了一道只穿四角短褲的高挑身影，甄寶被燙般轉回來，心跳快到極限。

  她這邊靜悄悄的，很快聽見傅明時入水的聲音，而那細微的水聲，朝她來了。

  甄寶又往水裡沉了沉，低頭看，濕透的泳衣乖順地貼在身上，沒露，但曲線一覽無餘。

  甄寶後悔了。

  「感覺怎麼樣？」傅明時停在甄寶背後，看眼未婚妻泛粉的後頸，他轉個身，背對甄寶問。

  甄寶低頭嗯了聲。

  傅明時聲音平靜，「那就好，先泡十五分鐘，泡完歇會兒。」

  說完遊走了，不想給她帶大壓力。

  甄寶閉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整個人才平靜下來。

  「甄寶，時間到了。」溫泉不宜泡太久，傅明時靠到池邊，揚聲喊甄寶。

  甄寶沒法躲，硬著頭皮爬出小池子，一眼都不往傅明時那邊看，掩耳盜鈴，仿佛她不看傅明時，傅明時就看不見她。

  爬出小池子時，甄寶瞄準遠離傅明時的位置去的，可快到池邊，一抬眼，就見傅明時站在她正對面。發現他身影，甄寶馬上低頭，但她已經看到了一部分，腦海里全是傅明時那兩條大長腿。

  她面紅耳赤。

  「我扶你上來。」傅明時彎腰，朝她伸手。

  甄寶只敢看他膝蓋以下，閉著眼睛把手交出去。

  傅明時拎小雞一樣，輕鬆將她拽上岸。

  「我先回房了。」甄寶不要再泡了，一邊掙手一邊扭頭說。

  傅明時無奈笑：「時間太短，起不到作用。」

  甄寶還是堅持。

  「怕我？」看著她紅紅的臉，傅明時眸色轉暗。

  甄寶搖頭。

  傅明時不信，「既然不怕，為什麼一眼都不敢看我？」他希望她早點習慣，習慣了才能更自然地相處。別過甄寶下巴，傅明時低頭親她眉心，「看我一眼，看完了我放你上去。」

  臥室也可以泡溫泉水，他故意沒告訴她。

  甄寶顫巍巍地睜開眼睛，對面是傅明時的胸口，白皙結實。耳邊鬼使神差響起賈小魚問她傅明時有沒有腹肌，甄寶好像突然管不住眼睛了，視線一點點下移，兩塊兒，四塊兒，六塊兒……

  就在甄寶還想看看傅明時有沒有第四對兒腹肌時，先於腹肌闖入她眼的，是傅明時寬鬆休閒的黑色四角泳褲，可那四角褲有一處並不寬鬆，像，像藏了一條法式長條麵包！

  意識到那是什麼，甄寶整個人都要炸了，剛要跑開，鼻子下面忽然一熱。

  「沒出息。」傅明時低聲說，說完一把抱起甄寶，帶她去浴室清理。

  甄寶捂著鼻子，心裡特別尷尬。

  按照電視劇里演的，一般都是男人偷窺女人洗澡，心懷不軌才會流鼻血，現在她流鼻血，傅明時會不會以為她是個色女？

  鼻血止住了，傅明時不敢再撩甄寶，將人送回房間，讓甄寶靜一靜。

  甄寶靜不下來，無論睜著眼睛還是閉著眼睛，總是忍不住想到那一幕，驚心動魄。

  晚上吃飯，甄寶不敢看傅明時。

  傅明時隔一會兒看她一眼，慢慢發覺了不對。下午他以為甄寶看到他腹肌後一激動流了鼻血，但現在看甄寶的反應，單單腹肌應該沒有這麼強烈的後遺症，莫非，甄寶還看到了別的？

  這樣的話，他能接受她多害羞幾天。

  剛這麼想，甄寶那邊來了電話。

  傅明時放下筷子，看她。

  甄寶走到沙發那邊，撿起手機，接聽前終於看了傅明時一眼，「是傅爺爺。」

  傅明時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鳳寶放寒假了？過來陪爺爺住幾天吧，爺爺想你了，爺爺這邊暖和。」

  休斯頓的別墅，傅老爺子笑眯眯地邀請道。

  甄寶剛要答應，想到什麼，扭頭看傅明時。

  傅明時挑眉，無聲詢問。

  甄寶只好先拖延時間，好奇問：「爺爺在那邊過年？」

  傅老爺子：「是啊，醫生說我現在不適合坐長途，鳳寶來這邊過年吧，明時也來。」

  甄寶抬頭，看走到她身邊的傅明時。

  傅明時接過手機。傅老爺子一聽是孫子，語氣立即變了：「你天天忙生意，鳳寶在家你也沒多長時間陪她，她一個人待著多無聊？鳳寶孝順，肯定願意過來，你敢阻攔試試。」

  「我問問她，商量好了通知你。」約會被打斷，傅明時沒有任何留戀地結束通話。

  他轉身，把手機還給甄寶。

  「想去嗎？」回到餐桌旁，傅明時慢條斯理地用飯，仿佛甄寶怎麼回答都沒關係。

  甄寶想去。寒假有一個月，天天跟傅明時在一起，甄寶怕會繼續出現流鼻血的事情，去陪傅老爺子，她很輕鬆。但甄寶沒那麼傻，謹慎地問傅明時：「你怎麼想的？」

  傅明時抬頭，直視她道：「上次見面是半個月前，今天剛放假，你就想去找老爺子？」

  甄寶懂了，低頭看手機，小聲說：「那我晚幾天出發。」

  傅明時沒回話。

  飯後傅明時提議在客廳看電視，甄寶就乖乖坐在沙發上等著。

  傅明時選好節目，坐到她身邊。

  甄寶刻意忽略男人那邊傳過來的壓迫感，專心盯著液晶屏幕，很快就發現這是男子跳水項目。甄寶不懂評分標準那些專業的東西，她只會看運動員在空中的動作與水花，動作好看水花小，肯定就會得高分。

  前面幾個遠動員結束後，新上場的是個俄羅斯運動員，身體修長，肌肉健碩卻不誇張，一雙藍眼睛像湖水一樣澄淨。鏡頭拉近，看清對方不輸給外國大明星的俊美五官，甄寶情不自禁「哇」了下，沒發出聲音，只在心裡讚嘆。

  但她嘴唇動了。

  傅明時掃向屏幕，對俄羅斯帥哥並無興趣，背靠沙發淡淡道：「我以為你不敢看穿泳衣的男人。」

  甄寶身體一僵，再看屏幕上的泳衣帥哥，終於明白傅明時為什麼要看奧運會了，原來在這裡等著她。可看電視跟看真人能一樣嗎？她還跟舍友們湊在一塊兒看過吻戲呢，但看的再多，每次傅明時親她，她都會臉紅。

  既然他不喜歡，甄寶扭頭不看了。

  傅明時看看她，換了個好萊塢愛情電影。

  甄寶再次轉向屏幕，但這次她有提防了，每次英俊的男主角出來，甄寶都抿緊嘴唇，堅決不露出任何花痴痕跡，儘管男主角真的很帥很帥，特別是他與女主面對面熱舞時，眼裡的挑逗與神采，簡直迷死人。

  女主角果然被迷住了，歡笑著隨男主跑到一個偏僻的小房間，開始脫衣服。

  甄寶尷尬了，這種鏡頭，不適合跟男朋友一起看。

  「我去倒熱水……」

  甄寶計劃避開一會兒，可屁股才離開沙發，胳膊突然被人攥住，下一刻跌在了傅明時腿上。甄寶很慌，電視裡男女主已經開始了，曖昧的音樂讓她心跳加快，她想推他，傅明時卻將她壓到臂彎，甄寶睜開眼睛，看到傅明時逼近的俊臉。

  他看見她了，但他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吻了上來，比暴風雨溫柔，比毛毛細雨急切。

  甄寶攥著他胳膊，羞於回應，卻也不會拒絕。

  親著親著，傅明時慢慢傾覆過來，一點一點將她壓倒在沙發上，趁機抓住遙控器關了電影。

  電影結束，他卻將甄寶帶進一段刺激的戲份。

  甄寶努力往沙發裡面躲。

  傅明時跟著她動，就在甄寶擔心他要動真格的了，傅明時忽然戀戀不捨地離開她脖子，嘴唇對著她右耳問：「為什麼會流鼻血？」聲音像從水中濾過，又低又啞，帶著引人沉溺的磁力。

  他還提那麼丟人的事，甄寶窘迫地捂住臉。

  傅明時笑著親她手背，「為什麼敢看運動員，不敢看我？」

  「你別說了……」甄寶反手捂住他嘴，不許他明知故問。

  傅明時攥住她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親，漆黑的眼眸如無邊無際的網，牢牢束縛她，不容她迴避。

  甄寶看呆了，這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比她見過的所有大明星都好看。

  「去換泳衣，我教你游泳。」

  傅明時突然鬆開甄寶，大步朝他房間走去。

  甄寶發了會兒呆，想到傅明時用跳水運動員調侃她的話，她摸摸臉，聽話地去換泳衣。穿泳衣的樣子已經被他見過了，她也見過他，沒什麼好再遮掩的，難得這邊有溫泉池子，與其白白浪費，不如接受傅明時的好意，兩人一起度假。

  淋浴換泳衣，十五分鐘後，甄寶才裹著浴袍來到溫泉室。傅明時還沒過來，甄寶先下水，只在邊上待著，大概五分鐘後，聽到傅明時的腳步聲。甄寶身體下沉，扭頭，就見傅明時只穿泳褲走來，肩寬腰細腿長，臉龐……與平時相比，有點紅。

  甄寶收回視線。

  傅明時從她這邊下水，態度專業地教她游泳，身體碰觸，火花與溫熱的泉水並存。泡了十幾分鐘，傅明時一把撈起甄寶，大步走到旁邊的休息間，將甄寶壓在沙發上親，疾風驟雨。

  傅明時不想放甄寶走，但他最近行程太滿，的確沒有多少時間陪甄寶。

  寒假第五天，傅明時去送甄寶登機。

  「到了打我電話。」傅明時握緊她手，捨不得鬆開。

  離別在前，甄寶也捨不得他，但出發的時間到了，她只能看著傅明時走出去，走下這架當初他去C城接她時坐的私人飛機。一陣顛簸後，飛機騰空，甄寶湊到窗前，回望，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第二天，飛機降落在休斯頓機場，這邊陽光明媚，氣溫跟甄寶老家那邊差不多。

  傅老爺子派管家來接她，甄寶認識。

  「甄寶？」

  擠滿外國人的機場，忽然有人用普通話喊她，甄寶吃驚地看向前方，便對上一張陌生的東方男人面孔。那人一頭黑色短髮，膚色白皙，身高體長，在國內，絕對是帥哥級別。

  可甄寶並不認識他，滿眼疑惑，「你是……」

  程易眼裡依然殘留一絲驚喜，走過來解釋道：「我是小雅堂哥，今年暑假我帶Bucky去公園散步，咱們見過。」當時他並不知道她的名字，回去找堂妹旁敲側擊打聽出來了，後來翻看堂妹推特，還找到一張堂妹與甄寶的合照，照片裡甄寶笑容甜美，程易忍不住保存了一份。

  美女總是讓人印象深刻，儘管這半年程易並沒有刻意想過甄寶，甚至都快忘了曾經遇到過一個愛害羞的女孩，但今天偶然重逢，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看到那張清純姣好的臉，程易腦海深處的記憶，還是瞬間復甦。

  甄寶對他陌生，但她記得金毛Bucky，所以程易這麼一說，她也想起來了，「你怎麼在這兒？」

  程易看眼管家，笑著說：「國內朋友過來玩，我來接他，你呢，來度假？」

  甄寶點點頭，「算是吧。」

  程易還想再聊幾句，旁邊管家咳了咳。

  甄寶以為管家著急離開，忙與程易道別，「那我先走了？」

  程易轉身目送她，笑容燦爛：「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