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浪漫的平安夜

  甄寶雙十一買的毛線，雙十二時，圍巾織好了，線還剩很多，甄寶網上搜搜手套樣式，又在A大附近買了幾樣配色毛線，開始織手套。

  「甄寶一看就是賢妻良母型。」賈小魚將椅子搬到玻璃窗前曬太陽，邊吃薯片邊看甄寶織手套。

  「那你是什麼型？」甄寶抬頭，反問舍友。

  「她是吃貨。」錢樂樂趴在床上，突然插嘴。

  「你才吃貨，昨天你買的零食比我多好不好？」賈小魚不服道。

  錢樂樂哈哈笑。

  賈小魚又問甄寶：「你圍巾都織好了，打算什麼時候送出去？」

  甄寶早想好了，「聖誕節吧。」

  賈小魚靠著椅背唉聲嘆氣，羨慕地看著甄寶：「有男朋友就是好啊，什麼聖誕節情人節，都是專門虐我們這些單身狗的。」

  甄寶低頭笑。

  外面有人敲門，伴隨著馮月的聲音。

  賈小魚特別討厭馮月，斜甄寶一眼，故意將椅子轉成朝南，自己吃自己的。

  甄寶苦笑。大一上學期就快結束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甄寶也發現馮月性格有些問題，好奇心特別強，譬如傅明時帶她出去玩，馮月都要追問兩人去做了什麼，還有其他甄寶不想回答的問題。

  可大家是同鄉，馮月也沒有其他大缺點，甄寶總不能因為馮月話多就再也不理她。

  「今天沒跟時銘出去約會？」馮月站在門口，打趣問。

  「都在準備期末考試，沒那麼空了。」甄寶熟練地撒謊。傅明時是大忙人，最近又出國了，大概20號才能回來。

  「那正好，陪我逛街去吧，我想買點東西。」馮月看眼宿舍裡面，期待地看著甄寶。

  外面天冷，甄寶沒什麼要買的，為難道：「我想看書……」

  「你成績那麼好，我都不擔心掛科，你擔心什麼。」馮月飛快打斷甄寶，然後將甄寶拉到門外，關上門說悄悄話，「甄寶，下周三是孟繼寧生日，你也給他準備一份禮物吧，上次秋遊是孟繼寧請客，現在人家過生日，咱們總要表示表示，對不對？」

  甄寶驚訝：「你怎麼知道他生日？」

  馮月：「高中不少女生暗戀他，每次孟繼寧生日，桌子上都會多出一堆禮物來，我們班沒人不知道他生日的。」

  甄寶想想那次秋遊，點點頭：「你等會兒，我去拿錢。」

  馮月都這麼說了，她再假裝不知道孟繼寧生日，顯得她多捨不得花錢似的。

  帶上包包，擠了幾站地鐵，甄寶隨馮月進了一家禮品店。

  各種各樣的禮品，琳琅滿目，馮月挽著甄寶胳膊挨個看，甄寶一看那些價錢，便捨不得買了，她沒錢，不想為了一個普通校友打腫臉充胖子。

  「這個杯子怎麼樣？」馮月指著一款保溫杯問她。

  甄寶習慣地先看價錢，五百多，再看保溫杯，確實挺好看，簡潔大方，適合男生用。

  得到肯定，馮月大方地挑了這款，再陪甄寶挑。

  甄寶買了一支鋼筆，99塊。

  馮月已經了解她節儉的生活作風了，甄寶送這麼便宜的，她反而放心。

  周三晚上，甄寶做完兼職吃過晚飯，按照約定給馮月打電話，一起去男生寢室那邊找孟繼寧。馮月連孟繼寧住哪棟樓都知道，快到樓下時，拿出手機打給孟繼寧。打了三遍，沒人接。

  「你試試？」馮月望望孟繼寧寢室的陽台，攛掇甄寶。

  甄寶覺得沒必要，猜測道：「可能在洗澡吧，等會兒再試試？」

  馮月抿抿唇，不甘心地繼續打，依然不通。

  馮月有點不高興了，催甄寶：「你試試，不行咱們走了。」

  甄寶只好翻出手機。

  孟繼寧人在圖書館，手機設了靜音，馮月的來電顯示他看到了，只是不想接。現在屏幕再次變亮，聯繫人卻變成了甄寶，孟繼寧心中一動，迅速抓起手機，朝遠處走了幾步，剛要接，電話斷了。

  孟繼寧索性走到閱覽室外，回撥。

  那邊甄寶結束通話，一心盼著可以走了，但馮月又堅持再等等，甄寶正無奈，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孟繼寧。馮月也看到了，昏暗的路燈下，她臉色十分難看。

  「嗯，馮月說今天是你生日，我們買了小禮物想送你，你在寢室嗎？」甄寶忙著接聽，沒留意她。

  簡單聊了幾句，通話結束。

  「怎麼說？」馮月盯著甄寶問。

  甄寶如實道：「他在圖書館，之前沒留意手機，現在已經回來了。」

  馮月轉身，胸口堵得慌。她打了七八個電話，甄寶只打了一個，孟繼寧為什麼只給甄寶打？說不定之前就是故意不接她的，嫌她沒甄寶好看，懶得理她。越想越難受，馮月背對甄寶站著，努力憋回眼淚。

  暗戀三年半了，她真的喜歡孟繼寧。

  又等了幾分鐘，孟繼寧騎車回來了，背著書包停在她們面前，笑容爽朗，「兩個大美女陪我過生日，今年考試肯定不掛科。」說話時，目光更多停在甄寶這邊。放棄追求歸放棄，但他對甄寶的好感還在，願意把甄寶當真正的朋友。

  「生日快樂。」甄寶笑著將禮盒遞給他，「一點小心意，你別嫌棄。」

  孟繼寧當面拆開，轉轉鋼筆，滿意道：「期末考試就用它了。」

  收好禮物，孟繼寧看向馮月。

  馮月把禮物遞過去，孟繼寧同樣拆開，發現是個保溫杯，孟繼寧眼底掠過一道複雜，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一邊將保溫杯放進包一邊道謝，「走吧，我請你們去擼串，看了半天書，正好餓了。」

  甄寶剛吃完不久，一點都不餓，「要不你們……」

  話沒說完，被馮月抱住手臂，讓她騎車帶她過去，順便悄悄道：「我餓了，你給我做個伴。」

  甄寶只好答應下來。

  學校旁邊開了很多餐廳，三人進了一家燒烤店。

  甄寶點了兩串麻辣羊肉串，其他的什麼都不要了，馮月胃口不錯，要了好幾樣。服務員前腳拿走菜單，後腳賈小魚打電話過來，問甄寶怎麼還不回寢室，得知甄寶在陪校友過生日，賈小魚才放心掛掉，仿佛甄寶會被人搶走似的。

  吃完一根羊肉串，傅明時的電話又來了。

  店裡面太吵，甄寶去外面接聽。

  「沒在寢室？」時差關係，傅明時剛起床，聽出甄寶那邊有點熱鬧。

  「孟繼寧過生日，請我跟馮月出來吃燒烤。」甄寶特別坦蕩地道。

  傅明時皺眉，「他主動請的？」

  甄寶想了想，「不是，我們先去送他生日禮物，他請客算是道謝吧。」

  傅明時眉宇並未鬆開，「你怎麼知道他過生日？」

  甄寶掃眼餐館裡面，小聲道：「馮月告訴我的，拉著我去買禮物，我不好不送。」

  傅明時笑了，「花了多少錢？」

  甄寶有點尷尬，「99。」

  傅明時聲音上挑，「這麼貴？」

  男人話里的調侃太明顯，甄寶不想理他了，「還有事嗎？沒有我進去了。」

  「回寢室記得告訴我。」傅明時笑著說。

  甄寶輕輕嗯了聲。

  走回餐館，遠遠看到馮月、孟繼寧有說有笑的，甄寶並沒有多想，直到晚上回了寢室，賈小魚八卦地猜測：「我看馮月肯定在暗戀孟繼寧，一個人不好意思行動，就總拉著甄寶去，假裝單純校友。甄寶，你以後少去攙和，免得孟繼寧誤會你也暗戀他。哼，馮月表現地這麼明顯，孟繼寧不可能看不出來，多半沒看上她，故意裝糊塗呢。」

  錢樂樂附和地點頭。

  范萱也一臉贊同。

  甄寶仔細回想，馮月對孟繼寧，好像是有那麼點意思。

  有了猜疑，馮月再來約她出去逛，只要與孟繼寧有關的，甄寶儘量都推了。

  傅明時在國外耽誤了兩天，回到帝都，剛好是周四，平安夜。

  甄寶今天加起來八節課，中午走出教學樓，她偷偷地尋找傅明時的身影，覺得傅明時可能會不打招呼過來等她，不過自行車那邊並沒有人。甄寶有點失落，下午上課，隔一會兒便看看手機。

  「下雪了。」賈小魚戳戳她胳膊，讓她往外看。

  甄寶扭頭，玻璃窗外，雪花紛紛揚揚，今年的第二場雪。

  手機忽然震動，甄寶立即低頭。

  傅明時：下雪了，晚上一起吃飯。

  甄寶偷偷笑：嗯。

  確定傅明時晚上才來，第八節課結束，甄寶第一個跑出教室，蹬蹬蹬下樓，趕著去做兼職。外面雪花簌簌降落，大如鵝毛，遠處馬路上積了一層雪，教學樓門前這塊鋪的是大理石，因為學生走動多，積雪情況稍微好點。

  甄寶戴上帽子，加快腳步往外走。

  沒想到積雪的大理石表面太滑，甄寶還沒反應過來呢，「咚」的坐地上了，屁股特別疼！

  後面有學生笑出聲音了，甄寶沒空彆扭，拍拍手站起來，低著腦袋小心翼翼往前走。終於走到水泥路上，甄寶長長鬆了口氣。

  「疼不疼？」頭頂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甄寶震驚抬頭。

  傅明時頭戴針織帽，身穿羽絨服，黑眸含笑看著她。

  笑什麼？

  想到自己剛剛的丟人樣都被他看見了，甄寶臉上熱度驟升。

  「路上堵車，我剛到，不然去大廳等你了。」傅明時摟住她肩膀，帶著她走向兩人的自行車。如果他早到兩分鐘，甄寶就不會摔跟頭。

  十來天沒見面，一見面就丟人，甄寶不想說話，上了自行車，她才悶悶道：「現在過來，接下來兩小時你怎麼過？」

  「學生卡給我，我去圖書館。」周圍都是學生，傅明時專心騎車。

  甄寶不想他白白浪費兩小時，腦袋靠著他後背道：「雪太大，你先回去吧，明晚再來。」明天周五，她可以回別墅住一晚，傅明時等的更有意義。

  傅明時答非所問：「上次你們在哪吃的燒烤？」

  甄寶愣了愣，下意識道：「學校外面那家。」

  「好吃嗎？」

  「還行吧。」

  傅明時：「那晚上你請我。」

  甄寶：……

  難道他特意過來蹭飯的嗎？

  擼完串，再喝一碗微酸爽口的番茄雞蛋疙瘩湯，全身都熱乎乎的。

  路上積了厚厚的雪，傅明時一手推自行車，一手握著甄寶手插進口袋。

  雪吱嘎作響，他的手又大又暖。

  走到車庫，傅明時彎腰上鎖。甄寶特別不舍，他大雪天過來，等了兩小時，她只陪了一頓飯。

  「再去逛逛？」陸續有下晚自習的學生推車進來，車庫實在不適合接吻，傅明時低聲問甄寶。

  原來他也沒待夠。

  甄寶心裡甜絲絲的，小聲道：「我先把東西放上去。」

  傅明時：「快點。」

  甄寶臉紅了，迅速轉身，左手拎包，右手拎著傅明時送的禮物袋。傅明時剛遞給她時甄寶看過，裡面好像是四個大紅蘋果。

  「這麼早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要去逛校園呢，雪中漫步，多浪漫啊。」賈小魚三人都在複習，看書看累了，甄寶提著漂亮的禮物袋進來，不打趣她打趣誰。

  這種程度的揶揄甄寶已經能坦然面對，拎著禮物袋發蘋果。

  第一個收到蘋果的錢樂樂故意誇張吸氣，高高托起蘋果讚嘆：「哇，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大的蘋果！果然有愛情滋潤，蘋果都比別人家的大！」

  甄寶忍俊不禁。

  發完范萱的，甄寶再低頭給賈小魚拿，忽然發現裡面除了兩個繫著漂亮彩帶的紅蘋果外，竟然還有一個長條的紅色禮物盒。

  甄寶呆了呆。

  賈小魚眼睛毒，立即湊過來看，甄寶剛要掩飾，賈小魚已經手快把首飾盒抓出來了。范萱家裡最有錢，賈小魚的手只是在空中一閃，范萱便驚訝地忘了啃蘋果，低呼道：「天啊，是卡地亞！」

  甄寶聽著陌生，賈小魚卻立即燙手般把首飾盒塞到甄寶手裡，生怕不小心弄壞了，賠不起。

  「甄寶快看看。」短暫的驚訝後，錢樂樂、范萱都湊了過來，早在從馮月口中得知傅明時一口氣定了兩間總統套房時，三個舍友就認定傅明時是有錢人了，所以現在重點都在禮物是什麼上，沒太探究傅明時的土豪行為。

  甄寶為難，「他還在下面……」

  「就看一眼，看完你馬上下去。」范萱興奮地說。

  甄寶其實也好奇禮物是什麼，揣著一顆莫名緊張的心，當著三個舍友面打開。

  寢室屋頂有兩盞燈，雖然燈光幾乎被范萱三女的腦袋擋住了，但首飾盒裡蘋果形狀的紅寶石吊墜依然閃瞎了幾人的眼睛。鉑金項鍊低調內斂，拇指蓋大的紅寶石顏色似血，華貴璀璨，再加上平安夜的浪漫氣氛，沒有女人能拒絕它的魅力。

  「啊啊啊！」范萱激動地晃甄寶胳膊，但聲音壓得很低，「甄寶，你家時銘太壕了，誰送我這條項鍊，我立即以身相許！」

  「如果時銘是我男朋友，他不送項鍊我也願意以身相許。」賈小魚抱著甄寶另一邊胳膊，兩眼冒紅心。

  錢樂樂擋在甄寶對面，一臉壞笑，「說不定甄寶早就許了呢。」

  甄寶刷的臉紅了，「你別胡說。」

  三女一起笑。

  范萱提醒甄寶收好項鍊，始終都很小聲，「這條項鍊至少五位數，甄寶你還是拿回家放著吧，咱們寢室常常有人過來，萬一出事，傷財又壞和氣。」

  「我還給他，太貴了。」甄寶點點頭，把首飾盒放羽絨服口袋裡了，因為傅明時還在下面，她沒細聽舍友們的勸說，先下樓了。

  宿舍樓這邊人太多，甄寶一手交給傅明時，一手緊緊捂著口袋裡的禮物。下雪的平安夜確實浪漫，外面有女生們湊在一起拍照，更多的還是一對對兒的情侶。路燈燈光被紛紛揚揚的雪花遮擋，昏黃卻添了朦朧美。

  圖書館後面幾乎沒人，氣氛最好，傅明時摟住甄寶肩膀將她抵在路燈柱子上，低頭看她，「想我沒？」

  兩人腦袋挨得太近，雪花紛紛落在傅明時的帽子上，無法介入其中。

  燈光朦朧，甄寶微微仰頭，對面男人黑眸恍似夜空，裡面有兩顆最亮的星。又溫柔又俊美，像童話、偶像劇里才有的人，可那些都不是真的，傅明時那麼有錢，他真的會一直喜歡她嗎？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看出她有心事，傅明時暫且壓下吻她的衝動。

  甄寶垂眸，點點頭。想，每天都在想。

  「那為什麼不高興？」傅明時親她額頭。

  「你怎麼又買那麼貴的東西？」甄寶掏出首飾盒，往他口袋裡塞，「我用不習慣。」

  「你可以只戴給我看。」

  上樓前好好的，下樓就不自在了，傅明時早猜到是禮物的關係。搶過首飾盒，傅明時打開，然後首飾盒放回口袋，他解開項鍊，直接往甄寶脖子上戴。甄寶扭頭，抱住他手，「我不要……」

  「不喜歡？」傅明時停下來問。

  甄寶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傅明時無奈先收起項鍊，貼著她額頭問：「知道我現在身價多少嗎？」

  甄寶點頭，剛來帝都時，她搜過傅明時的資料，身家百億，這還不算傅老爺子、傅征爺倆的。

  「我有那麼多錢，如果不花，我辛辛苦苦賺錢做什麼？」傅明時看著她眼睛，得不到甄寶目光回應，傅明時笑笑，嘴唇慢慢挪到她耳邊，「難道你想，我把錢都留給咱們未來的孩子？」

  甄寶耳朵一下子熱了，想到了舍友們的以身相許。

  「鳳寶，錢賺了就是為了花的。」

  傅明時捧起她雙手，放在唇邊親，黑眸始終看著她，「我沒有亂花錢，如果我是普通白領，我只會送你符合我負擔能力的首飾，你跟我要貴的我也買不起。現在我有錢，你喜歡低調，我不送你亮在明面上的東西，可首飾這種能藏住的小東西，你不能拒絕我。」

  甄寶剛要說話，傅明時忽然用食指壓住她嘴唇，「唯一能讓我接受的拒絕理由，是你不喜歡。」

  甄寶頓時無話可說。

  傅明時重新拿出項鍊，給她戴。羽絨服的衣領很厚，他歪著頭，撥開甄寶後面的頭髮。項鍊很涼，也有雪花趁機落下來，甄寶不受控制地打哆嗦，傅明時低聲抱歉。

  他指腹無意擦過她脖子，甄寶心跳很快，努力找話說：「小魚她們都看見了。」

  傅明時不以為意，邊生疏笨拙地扣項鍊邊平靜道：「大學同學有兩種，一種畢業後漸漸斷了聯繫，形同陌路，一種繼續做朋友，你覺得那三個舍友，是哪種？」

  甄寶馬上道：「第二種。」

  「既然如此，讓她們提前知道也沒關係，真朋友只會祝福你。」系好了，傅明時放下她頭髮，轉過來看她。

  甄寶害羞低頭。

  吊墜隱藏在羽絨服領子裡，傅明時看著她眼睛夸：「很美。」

  甄寶更緊張了。

  傅明時靠近，抬起她下巴，「現在，可以正式回答我了嗎？」

  甄寶兩眼茫然。

  傅明時蜻蜓點水親她嘴唇，「想我沒？」

  甄寶閉上眼睛，嗯了聲。

  剛承認，他的唇便密密實實地壓了上來，起初有點涼，很快就熱了。遠處教學樓那邊有隱隱約約的喧囂，襯得這邊更靜，靜得能聽見簌簌的落雪聲，能聽見他喉頭滾動，能……

  有人走過來了，好像是兩個，在說話。

  甄寶緊張地推傅明時。

  傅明時山嶽般壓著她，不許她分心。

  甄寶怎麼可能不分心，身體動不了，嘴唇躲他，可她越躲，傅明時追的就越緊，像是要把這十幾天落下的都補回來，但他夠體貼，用雙手捧著她臉，保證人不走到跟前，絕認不出她。

  那兩人離開地很快，雪花隨微風起舞，甄寶心跳如鼓。

  好不容易停下來，甄寶舌尖發麻。

  傅明時埋在她領口喘息，聲音暗啞：「去開房吧。」

  他說的太小聲，甄寶沒聽清，側頭看他，「什麼？」

  「該回去了。」傅明時苦笑著改口，承認自己沒出息。她太單純，他不敢露出男人不純潔的一面，即便在這個時代，男女朋友開房正常，更何況他們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

  甄寶拿出手機，快九點半了。

  她點頭，無意識跺跺腳。雪地里站了太久，身體被他親得很暖和，雙腳很冷。

  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傅明時彎腰蹲在她面前，要背她。

  甄寶扭捏，先行一步：「走吧。」學校里人太多了。

  然而走了幾步，身後沒有聲音，甄寶回頭，就見傅明時依然單膝蹲在那兒，黑眸含笑望著她。甄寶不肯服軟，繼續往前，走出快五十米，終於還是敗給他，乖乖折回去了。

  「照張相，給老爺子看。」傅明時雙手抱她腿彎，轉身一周，回到路燈下面。

  「別照了。」甄寶不好意思在長輩面前秀恩愛。

  「老爺子也過聖誕，讓他高興高興。」傅明時讓她背靠路燈，不拍就不走的架勢。

  遠處又有人走來，甄寶沒轍，只好拿出手機，為了能同框，她必須趴在傅明時肩頭，兩人腦袋挨著腦袋。她的針織帽是上次傅明時在酒店買的那款，米白色的，傅明時這頂不知他從哪買的，淺灰色，湊在一塊兒，有點像情侶款。

  「噠」的一聲，照好了，看看效果，還不錯。

  「快走吧。」甄寶收好手機說。

  傅明時背著她走，心情愉悅，「回去設成屏幕背景。」

  甄寶還趴在他肩頭，看見傅明時嘴角上揚，應該真的很喜歡她。

  第一次，她忍不住問他：「為什麼會喜歡我？」

  傅明時腳步微頓，歪頭看她，「必須有理由嗎？」

  甄寶「嗯」，小小地撒嬌。

  傅明時笑了，往上顛顛她，邊走邊說：「傅、甄兩家有娃娃親，上一輩沒成，親事順延落在咱們頭上，是上天註定。」說完扭頭，一本正經地對著她強調：「命中注定，我會喜歡你。」

  雪花輕落，他臉龐很好看，情話也動聽，就是，太扯了。

  「說真的。」甄寶往外面轉，不敢看他深情的眼睛。

  傅明時瞧著她可愛的帽子頂，認真了，「我要看著你說。」

  甄寶頓了頓，聽話地轉回來，羞答答地閉著眼。

  傅明時努力親她額頭，前所未有的溫柔，「因為我喜歡你，所以喜歡你。」

  就這麼簡單。

  A大的這個聖誕節，處處白雪皚皚，非常有氣氛。

  賈小魚她們仨約好晚上去看電影，甄寶「有家有口」，被三女自動拋棄了。下午散課，看到教學樓外熟悉的男人，賈小魚、錢樂樂一左一右抱住甄寶胳膊，壓低聲音笑：「晚上開車注意安全哦。」

  甄寶臉比化了妝還紅。

  大學讀了半年，她早領悟了「開車」的另一層含義。

  離傅明時近了，賈小魚三個意味深長地同傅明時打聲招呼，先走了。

  傅明時盯著甄寶看，「生病了？」

  甄寶悶聲否認，視線不敢往傅明時那邊挪，腦子裡忍不住閃過那天傅明時將她壓在床上的情形。舍友們說，聖誕節、情人節是男女朋友最容易……開車的節日，傅明時該不會真有那種計劃吧？

  念頭一起，心就怦怦亂跳。

  傅明時送她到醫院門口，她去做兼職，傅明時繼續去泡圖書館，等她快結束了，傅明時再提前過來等她。

  「餓不餓？」傅明時坐在自行車后座上，將走過來的女朋友拉到懷裡。

  甄寶點頭。

  傅明時親親她臉，「那自行車停這邊，咱們馬上回別墅，今晚王媽做了好吃的。」

  送他的禮物還在寢室，甄寶找個藉口，先回寢室。

  到了車上，甄寶紅著臉拿包里的圍巾、手套。傅明時系好安全帶，習慣地看她，看到她正往外掏的菸灰色大圍巾，傅明時先是疑惑，下一刻眼裡似有星光閃爍，「聖誕禮物？」

  甄寶嗯，把東西遞給他，低著頭說：「我自己織的，你來這邊時戴。」

  在A大，他只是普通的大學生，不用擔心被人品頭論足。

  得知是她織的，傅明時眼中星光更勝，接過圍巾，一寸一寸仔細看過，再將臉埋入圍巾。圍巾上有淡淡的香氣，是她的味道。

  車裡開著空調，但傅明時還是將未婚妻送的圍巾套到脖子上，一邊開車一邊愉悅道：「回去拍張照片給老爺子看。」

  沒說喜歡，行動卻表現了出來。

  甄寶很開心。

  傅明時忽然想到什麼，抱歉道：「忘了給你準備禮物。」

  甄寶疑惑：「你不是送我了嗎？」那條據說價值至少五位數的項鍊。

  傅明時更正：「那是平安夜禮物。」

  甄寶笑了，小聲道：「也是聖誕禮物。」

  傅明時沒再說話，車子開到一段僻靜路上，他將車停在路邊，轉身示意甄寶湊過來，「告訴你一件事。」

  甄寶乖乖照做。

  傅明時俯身，對著她耳朵道：「你送我禮物時，我就想吻你了。」

  說完沒等甄寶徹底消化這句話，傅明時一手別過甄寶下巴，熟練地吻她嘴唇。甄寶這才明白自己上了當，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喜歡，偷偷笑。傅明時察覺她嘴角上翹，趁機加深這個吻。

  一吻結束，甄寶轉向窗外，輕喘。

  傅明時依然撐著副駕椅背，眸色沉沉地看她側臉，想一口吃了她。

  甄寶手機突然響了。

  傅明時這才坐正，繼續開車。

  甄寶暗暗鬆口氣，看手機，賈小魚發來一張圖片，三女並排坐在電影院裡。

  甄寶笑著同舍友們聊天，那邊電影開始了，她與傅明時也到了別墅。

  王媽的晚飯還在準備中，傅明時牽著甄寶上樓，到了三樓，他將甄寶帶到自己房門前，轉身將她壓在門上。甄寶莫名發慌，怕舍友們猜中了，但傅明時只是親親她耳朵，低聲道：「今晚，咱們吃燭光晚餐。」

  甄寶腦海里立即浮現出在偶像劇里看到的畫面，俊男美女，場面浪漫。

  「我為你準備了一套禮服，你換上？」傅明時直視她眼睛說。

  甄寶看看自己身上的牛仔褲，確實與燭光晚餐不搭。

  「嗯。」甄寶乖巧答應，有了昨晚傅明時的長談，這一次，她沒再分心考慮禮服的價錢。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表達喜歡，而且也只在過節日時破費，那她何必掃他的興致。

  「禮服在我房間，我拿出來，還是……」傅明時親她唇，「你進去？」

  曖昧的語氣，甄寶有點招架不住了，讓開地方，讓他進去拿東西。

  傅明時笑，又親了口，這才進屋，很快拿了一個禮袋出來。

  甄寶緊張地朝自己房間走去，身後跟著黑蛋、月亮，像新娘後面的花童。傅明時一直目送甄寶進房，再回房換西裝。

  隔壁臥房，甄寶將袋子裡的禮盒擺到床上，輕輕打開，入眼是一片櫻花粉。甄寶喜歡一切粉色的東西，光是禮服顏色就化了她的心，小心翼翼展開，柔軟順滑的紗裙裙擺從她指間滑過，摸起來舒服極了。

  只是看清禮服全貌後，甄寶臉頰一陣一陣地發燙，因為這是一件吊帶抹胸禮服，雖然寬式的吊帶能擋住胸衣帶子，可前胸後背露的地方太多，光是想想甄寶都穿不出去。

  不過衣服太漂亮，甄寶還是先試了試，穿好走到鏡子前，一眼看到自己脖子下面的大片肌膚，轉身看看，後背也露了一大片。這下跟電視劇里的約會男女差不多了，可……

  就在甄寶準備脫下來時，有人敲門，「換好了嗎？」

  甄寶緊張地不行。

  裡面沒有動靜，傅明時低聲笑：「別告訴我，你接受不了這種禮服。」

  甄寶就是接受不了啊，長這麼大，她都沒穿過這麼暴露的裙子。

  「鳳寶，等你畢業，等咱們結婚，我會帶你出席很多場合，你要慢慢適應。」傅明時臉對著門，循循善誘，「電視劇你看過，我告訴你，現實里的禮服只會更誇張，你這件已經很保守了。」

  甄寶盯著鏡子，覺得裙子真的很好看，也真的很露。

  「開門，讓我看看。」傅明時又敲了敲門。

  甄寶一個頭兩個大，最後對著鏡子掩掩胸口，硬著頭皮去開門了。

  她慢吞吞拉開門，傅明時順著漸漸打開的門縫，先看到她半邊肩頭一襲裙擺，跟著是她比裙子還粉嫩的臉蛋。

  傅明時早就知道她身體發育地非常好了，但直到此刻，他才有了更深的領教。

  喉頭滾動，傅明時努力將目光放到她臉上，啞聲誇讚：「很美。」

  甄寶還是低著頭。

  傅明時盡力化解她的尷尬，退後一步，再提出建議，「頭髮可以放下來。」

  甄寶下意識想摸摸自己搭在後面的大辮子。

  傅明時突然上前，身體快要貼上她，然後低頭幫她解發繩，再動作輕柔地幫她展開。甄寶頭髮又細又順，乖順地鋪散在她背後，有一縷掉到前面，烏黑的髮絲挨著她紅潤的臉頰，讓這個清純的女孩子，意外變得嫵媚起來。

  傅明時低頭，想要吻她。

  樓下忽然傳來王媽的聲音，晚飯準備好了。

  傅明時只好打住，握住她手，「下去吧。」

  甄寶彎腰看腳，她穿的是棉拖鞋。

  傅明時強迫自己不去看她胸口，啞聲道：「沒關係。」

  他不介意，甄寶便乖乖跟他走了，下樓時才偷偷打量傅明時，一身黑色西裝，是傅明時常見的衣著，裁剪得體，襯得他腰很細，腿特別長，下樓梯時雙腿交錯，有種難以言說的味道。

  一樓客廳很暗，王媽不知去了哪裡，只有落地窗前擺了一桌燭光晚餐。落地窗外是厚厚的積雪，窗內溫暖如春，暖的甄寶全身都在發熱。

  傅明時替她拉開椅子，扶她落座，還體貼地幫她鋪好餐巾。

  甄寶餓了，肚子咕咕叫，距離午飯已經八個多小時了。

  「吃吧。」傅明時笑著給她夾菜。

  甄寶吃得特別認真，想通過這種方式忘記身上的禮服。

  傅明時坐在對面，一頓飯吃得漫不經心，視線幾乎沒有離開過甄寶，被她的每一處吸引，喜歡她的清純，喜歡她無意流露出的嫵媚，喜歡她小女生的性格，也喜歡，她成熟的身體。

  察覺甄寶看過來，傅明時及時收回視線，給自己倒酒。

  甄寶瞥向酒瓶，眼看就要見底了，她喝了一小杯，剩下都進了傅明時的肚子。

  甄寶忽然有點擔心，怕他喝醉了。

  「會跳舞嗎？」喝完最後一口紅酒，傅明時抓起餐巾擦拭嘴唇，舉止優雅，然後問甄寶，腦袋微微低著，眼眸上挑，仿佛別有深意。

  甄寶心慌答：「不會。」

  「我教你。」

  傅明時放下餐巾，繞到她這邊，左手背在身後，彎腰朝她伸出右手，完美的邀舞姿勢。

  甄寶抬頭，看到燭火在他眼中跳躍。

  她馬上別開臉，小聲拒絕：「我學不來。」

  「我有耐心，也有信心能教會你。」傅明時堅持道。

  甄寶臉上都快著火了，她不怕跟他學跳舞，但她怕這個跳舞變了味道。

  手突然被人握住，甄寶嚇得打個激靈，回頭看他，傅明時朝她笑，一邊後退，一邊牽著她離開座位。甄寶大腦一片空白，直到傅明時靠過來抱住她腰，那片空白才轟的一聲炸開。

  「放鬆，按我說的做。」傅明時低頭，緩緩地教她抬腳。

  甄寶沒有任何經驗，磕磕絆絆踩了他好幾次，傅明時極具耐心，似乎願意教她到天荒地老。擁著她纖細的腰，他帶著她在客廳緩緩遊走，經過能看見滿院浪漫雪景的落地窗，經過窗角一株茂盛盆景，再徐徐朝客廳中央的沙發移去。

  甄寶剛剛跟上他的節奏，但還是忍不住盯著兩人的腳看，看著看著，小腿後面突然撞到什麼，她本能地摟緊傅明時，希望他拉她一把，誰料傅明時竟然跟著她倒了下來！

  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她跌倒在彈性十足的沙發上，腦袋下是他寬闊的大手。

  「疼嗎？」傅明時撐在她身上，聲音低沉。

  甄寶聞到了醇厚的紅酒味道，她心跳加快，先搖頭。

  「那就好。」

  既然她沒事，傅明時便放心地，壓住她唇，也壓牢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