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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49:15 作者: 江汐潤
    這樣的康明奇,對劉茂來說是極其陌生的。他有點發愣地盯著台上,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康明奇的身上,看到屬於一個優秀演員的未來可期。

    之前小看他了啊。劉茂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輕地笑了起來。

    「我也得努力了,不能被落下。」他說,誠懇地看了一眼旁邊,「齊紀,這段台詞我能聽出很好,但具體好在哪裡說不出來,辛苦你點撥我兩句,我回去慢慢琢磨。」

    齊允沒有在這種事情上刻意擺譜,有問有答,果真給他稍微分析了一下台詞對情緒的引導和給觀眾的衝擊。劉茂全神貫注地聽著,終於算是將兩人情感集中爆發的這段重點戲目大致梳理清楚。

    台上的寧瑤夕雙眸含淚,想要抬手擦去,卻被手上的手銬攔住。她姿態狼狽地擋著眼睛,聲音低低地發問,帶著無盡的自嘲與心灰意冷。而康明奇手撐桌子,一下站了起來,探身朝她看,目光堅定而灼然,六個字說得振聾發聵,不止震到了台上幾乎放棄希望的女人,也讓台下的觀眾飽受觸動。

    「這兩句台詞的情緒太飽滿了。」劉茂由衷感嘆,「什麼都配得上,此情此景,沒有比這更凜然堅定的情話了,我都能感覺到,這不止是一個男人對昔日初戀的憐惜,更有強烈的人性關懷和無盡的希望在,讓人聽了就覺得撥雲見日,陰霾一掃而空,心境都開闊了。我分析得對嗎,齊紀?」

    思維和語速一向都很快的齊允這次卻沒回答他,劉茂等了幾秒,不解地轉頭看他,看到他視線落在台上,臉色微微古怪。

    「……齊紀?」劉茂疑惑地叫他。

    齊允頓了頓,終於轉頭看他,卻沒對他的這番分析做出點評,短暫的停頓後,只簡單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理解,沒有標準答案,隨你怎麼想吧。」

    哦,好的。劉茂點點頭,環視現場觀眾,看到每個人臉上觸動的表情,心情輕快起來。

    「總之承你吉言了,齊紀,我也感覺明奇這次的名次還能再進步一點,感謝你們家瑤夕帶飛。」他笑著說,喜氣洋洋地搭了下他的肩膀,「寧瑤夕這次表演得太賣力了,看看壓抑成什麼樣了,我見猶憐絕不誇張。你感覺她這次能拿第幾,預測一下唄?」

    「不好說。」齊允搖了搖頭,淡淡地道,「彭念彤這期比張依凌演得好,但票數卻沒超過她,這個節目畢竟不是有演技就能橫行無忌,最後還是要靠票數來決勝負。這期表演取了個巧,不一定能讓所有觀眾認可,排名很難講。」

    這倒也是。劉茂理解地點頭,卻突然聽見齊允再次開口。

    「但在我心裡她是第一。」他語氣平淡地說,眸光落在台上的寧瑤夕身上。

    她正在飾演一個被多年狼狽生活壓得脊背瑟縮的女人,努力挺起胸膛,帶著重新出發的勇氣走上新征程的樣子,極致努力,帶著不向命運屈服的決心。

    這段表演短暫而無聲,他卻像是也被剛才的台詞代入了情緒一樣,就這麼看了她很久,直到表演結束,她又從那個狼狽的中年女人變回寧瑤夕,朝台下笑著鞠躬,而後在主持人的引導之下看向大屏幕,等待著最後一輪投票的結果。

    康明奇的票數一路上升到第七,而後靜止不動。

    寧瑤夕的票上還在繼續往上漲,越來越高,勢如破竹,以一個微小的差距超過彭念彤,停在第二名的位置。

    她的臉上露出極致驚喜的笑容,雀躍盈滿眼睛,讓這個憔悴的妝面都顯得明亮起來。她唇角含著笑,在鏡頭前真誠地說了幾句感言,而後向台下感激地深深鞠躬,流程結束,從舞台側方走向後台,朝他們站著的方向徑直走了過來。

    離開攝像機的範圍,她立刻開始一路小跑,幾乎是連蹦帶跳地跑了過來,跑來他面前一個猛剎車,朝他揮舞著手臂比了個耶,笑容燦爛得晃眼。

    「第二!齊紀!我這場得了第二!!」她得意地將手指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眉飛色舞地說,「這場都能得第二,我又覺得我行了!我要膨脹了!快潑我點冷水讓我冷靜一下!!」

    齊允無聲地挑了下眉毛,表達對她自己找噴的詫異。不過他卻沒有如她的意,頓了頓,說:「特別優秀,再接再厲。」

    節目最後一期總決賽要現場直播,按照固定的流程預錄一期,下一期錄製的時候上一期播出。當晚八點,潁川衛視準時放送,寧瑤夕終於再次以演員的身份出現在觀眾的電視屏幕當中,距離上一次已經過了六年。

    雲芷行程很滿,錄完節目又去拍了個雜誌封面,晚上十點多終於收工,拿起手機刷了下微博,看著上面寧瑤夕相關的熱搜,眸色深深。

    「怎麼還讓這種人僥倖有水花了。」她的新經紀人韓凌憤憤地說,「你當時就應該壓她一個低分,有權利不用就不浪費了,最後倒讓她拿了個第一,你當時怎麼想的。」

    「我總不能為了壓她搭上我自己的聲譽。」雲芷淡淡地說,點進熱搜看了兩眼,很快退出來,將手機按滅。

    「難免有這一遭。」她輕聲道,面色平靜,「畢竟是齊允看中了這麼多年的人。」

    「誰?寧瑤夕?上熱搜?」剛從酒局裡出來的張桐難以置信地反問了助理一句,他拿出手機查看,對著熱搜看了良久,用力皺起了眉。

    「唯獨她不行。」他皺著眉說,煩躁地一下把手機按滅,「在我手裡籍籍無名,到齊允手下立刻就起來了,這不是打我的臉嗎?和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有眼無珠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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