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下不來

  夜幕降臨，燈火璀璨。那些隱藏在某個角落裡的不明情緒開始肆意增長。

  陳曦百無聊賴的躺在病床上，手機早就江楠沒收，房間裡唯一的電視也不知遙控器的下落而放棄。

  江楠躺在一旁的陪護床上，似乎已經睡著了。

  陳曦喜歡這一刻。

  平時那麼冷的人此時也被燈光柔化了稜角，額前的碎發調皮的微微翹著。

  噗嗤~陳曦有些沒忍住笑出了聲。

  「睡不著？」

  江楠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嚇得陳曦慌忙扭頭想要轉身，結果理想太豐滿，現實很骨感。

  陳曦被那隻打了石膏的腳敲碎了一切想法。

  江楠半眯著眼，唇角微微揚起，喉嚨發出低沉的細笑。

  「不准嘲笑我。」

  病房裡迴響著少女的嬌嗔，仔細看還能發現陳曦的耳角泛著誘人的粉白。

  江楠舔了下嘴角：「還不讓人笑了。曦曦什麼時候這麼霸道了？」

  陳曦鼓起勇氣恐嚇他：「就是這麼霸道。你怕不？」

  「怕。」

  陳曦一愣有些沒料到江楠的回答。

  江楠忽視陳曦詫異的眼光，繼續說下去：「曦曦，我之前說過的，你每受一次傷我心就痛一分。」

  「曦曦，你總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江楠的話說的很平靜，但聽在陳曦心裡卻泛著細細的疼。

  國慶節那次，江楠也是非常生氣，當時似乎還哭了。

  想到這裡，陳曦按下心底的心疼，大膽試探：「我知道，畢竟我也算是你半個妹妹吧。」

  陳曦小心翼翼的觀察江楠的反應。

  江楠眼底閃過一絲悲傷但轉瞬即逝，語氣正常甚至還有點打趣：「當然。畢竟小時候你可是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喊『哥哥』的。」

  「哪有啊？」

  陳曦閉上眼不再看江楠，心底卻是掩藏不住的失落。

  說到小時候，江楠來了興趣。

  「我可記得那時候你剛來七里街的時候，人生地不熟的誰都不親，也不願和胡同里的其他小孩，唯獨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

  江楠嘆了口氣：「那時候可煩你了，怎麼會有怎麼粘人的姑娘？」

  陳曦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我那是看在李姨的面子上才搭理你的。」

  「再說我哪有天天粘著你？」

  江楠反問：「是嗎？」

  「我可記得之前有人為了和我在一起非要逞強爬上門前的桂花樹，結果最後自己下不來非要我抱著才肯下。可憐我小小年紀卻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壓力。」

  陳曦惱了：「不是說好了，不准再提那件事了嗎？江楠你太壞了！」

  江楠抬著眼睫，微揚著嘴角，知道再說下去她的曦曦就不好哄了。

  果然還是小時候好，小時候多可愛，不用哄就能乖乖跟著自己走。

  江楠說的那件事簡直是陳曦從小長到大最恥辱的一件事。

  那時候她剛離開外婆來到七里街，沒有一個熟悉的人，只有鄰居的帥氣哥哥看起來很是可靠。

  沒錯，就是江楠。

  對於小陳曦老說，長的好看的人就是能依賴的人，像江楠這樣超標的顏值更是深得小陳曦的信任。

  於是小陳曦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坐在江楠家門口的石階上等帥哥哥出來。

  江楠就這麼多了一隻小跟屁蟲，走一步跟一步乖巧且粘人。

  陳曦跟得開心，江楠被纏得煩心。

  有一次江楠實在是忍不了了，直接爬上胡同口的桂花樹上。

  那棵桂花樹有上百年的歷史，根枝十分粗壯，對於小腿還張開的陳曦來說爬上去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小陳曦從小就有不服輸的精神，在她看來楠哥哥能爬的上去，曦曦自然也能爬的上去。

  江楠坐在桂花樹上沒高興多長時間就看見小陳曦費勁怕了上來。

  他實在沒想到那個小短腿竟然能捯飭的上來。

  江楠長嘆一聲，認命地從樹上跳了下來，打算從此以後接受小跟屁蟲的事實。

  可令兩人沒想到的是陳曦下不來了。

  畢竟陳曦當時只有七歲，之前也沒爬過樹，自然也不知道從樹上往下看會產生萬丈的誤解。

  「楠哥哥，我下不來了。」小陳曦抱著桂花樹一點一點抽泣。

  江楠看著樹上的軟包子無可奈何的心想：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江楠，你可以的！

  「曦曦，你跳下來我來接著你。」江楠張開雙手溫柔的說道。

  小陳曦吸了洗鼻子說：「楠哥哥，你能接的住我嗎？」

  江楠翻了個白眼，你還知道我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但是江楠小同學從小會裝b，於是面無表情的說道：「嗯，你那點重量不算什麼。」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小陳曦放心的一躍，鋪了江楠滿懷。

  到底還是個小孩根本承受不了，於是江楠摔了個屁股蹲，疼了一個星期才好。

  人要臉樹要皮，七歲的陳曦深知這個道理並且堅信不疑。

  至此十分好面子的小陳曦嚴令江楠不准將她「下不來樹」的經歷說出一個字。

  「江楠，你還在生我氣嗎？」陳曦將頭埋在枕頭裡語氣有點小心翼翼。

  江楠有些驚訝陳曦的明銳：「很明顯嗎？」

  陳曦示意他個『你說呢』的眼神，「別生氣了好嗎？」

  你一生氣，整個天空都陰了。

  「你是說別生你受傷的氣還是…」江楠頓了下，隨後又繼續說道：「還是你有喜歡的人那件事？」

  陳曦想了下：「都別生氣了吧。」

  江楠：「你還挺會得寸進尺。」

  陳曦慢慢移了下身體，柔嫩的小手揪了下江楠的衣角：「楠哥哥，你就別生氣了吧。」

  靠！江楠忍不住罵了聲。這他媽誰能受得了!

  「這誰教你的？」江楠強按下心中的躁動，沒忘了問正事。

  陳曦怔了下，隨後真誠的回道：「你啊。」

  「。。。。。。」

  江楠不相信自己這麼禽獸：「我什麼時候教過你這玩意？」

  「不會是你喜歡的那個王八蛋教你的吧！」

  江楠越想越覺得自己太聰明了，簡直是一語道破天機，「那個王八蛋這麼禽獸！？」

  「……」還不都是你嗎

  陳曦為了防止他繼續罵自己趕緊說道：「小時候不是你答應我，無論生多大的氣，只要叫你一聲『楠哥哥』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還是說你已經忘了？」

  「說話不算話！」

  「無情無義！」

  「大騙子！」

  江楠被陳曦一連串的質問砸了個不知東南西北，也不管那個王八蛋是誰了，趕緊挽回自己的形象才是大事。

  「沒有。」

  「曦曦，我剛剛是在考驗你。我怎麼可能會忘了我自己的承諾。」

  江楠繼續給陳曦洗腦：「你覺得我這麼聰明的大腦會忘記嗎？」

  「而且現在都幾點了，你一個傷員還不知道趕快睡覺！？」

  陳曦小聲反抗：「我反對，才九點半而已。」

  江楠粗暴地把被子蓋在陳曦身上：「反對無效。」

  「傷員沒有資格反對。」

  雖是不情願，但是陳曦的藥效發作很快就睡著了。

  江楠看著病床上熟睡的女孩才突然想起，自己又忘了打聽那個王八蛋究竟是誰了？

  究竟是哪個王八蛋？一高難道還有比我帥學習還好的人嗎？

  他倆是怎麼在我眼皮子底下接觸上的，而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情敵是誰！

  夜已深，江楠終於抵不住睡意也漸漸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