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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44:29 作者: 尤絡
    「別呀。」連岳一口悶了半杯菊花茶,「那邊的製作人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出現,下午我讓司機去接你啊。」

    上次的合作基本談妥,現在需要盛予飛加州親自出面,剛好趁了這七天假期。

    他本來就不贊成盛予錄製《今日晴》,沒什麼熱度的小成本慢綜,對於盛予這種就算神隱也常年掛在熱搜的歌手來講,專業性、評級、受眾面、製作班底,甚至是嘉賓陣容,他一個都看不上。

    這跟扶貧有什麼區別?

    連岳知道他跟JT的陸總關係好,那也不能自降身價去扶貧吧,明明每年各大熱門音樂綜藝都有拋出橄欖枝,他從來沒參加過任何一個。可那天盛予難得堅決,丟下一句等播出就知道了,直接讓他去簽合同。

    這祖宗從不按常理出牌,他也只能把飛國外的行程往後推。

    「盛予,聽見了嗎?」他不太放心。

    「盛予?」

    「盛——」

    「吵死了。」盛予掐斷了通話,薄被拉過頭頂,沒過一會兒掀開被子渾身戾氣,起身去了浴室。

    下樓時,秦知意正在客廳修剪幾隻新折的花,顏色怎麼搭配都不滿意。

    見他下來,也只是喊了聲阿姨給他準備早餐。

    綢緞睡衣流暢舒適,頭髮還濕著。

    盛予抬手,手指插-進發縫,隨意往後捋了下,露出冷厲好看的眉眼,像是蘊著濃重的怨氣無處發泄。

    「起啦,盛尋說他一會兒過來,給我帶了小蛋糕哦。」

    嘚瑟到不行。

    盛予冷淡地嗯了一聲,走到餐桌邊拉開椅子坐下,一副不想交流的樣子。

    秦知意瞥了他一眼,隨手把花送進玻璃花瓶,在他對面坐下,手掌托腮,光盯著也不說話。

    「小魚啊。」她明顯有話要說。

    盛予拿餐刀的手一頓,懶懶地掀起眼皮:「我下午飛國外,不能陪您逛街。」

    「誰說這個了!」秦知意一拍桌子,欲言又止地對上他的眼睛,「昨晚你說的那個——」

    阿姨端上來一蠱湯,問太太要不要也來一碗,她擺擺手。

    「昨晚?」盛予皺眉,思索了半天才想起來她要說什麼,垂眸裝傻,「太困,不記得了。」

    「別裝了你。」

    秦知意一語道破,手指捻著下巴,「以本戀愛天才的經驗來看,問題其實出在你身上。」

    「我?」

    「對。」

    盛予冷笑一聲,咬下一塊三文魚,不打算繼續聽他親媽鬼扯。

    秦知意指尖輕點桌面,表情認真地剖析起來:「你啊,太著急想要一個結果了,所以才會止步不前。」

    「可戀愛本身就是體驗和享受的過程。」

    文縐縐的話完全不像從她嘴裡講出來的。

    褐色瓷罐冒著白氣,在盛夏天格格不入,如同充盈在盛予心尖的迷霧。

    咀嚼的動作放緩,他放下銀制餐具,桀驁的面容難得露出一抹認真傾聽欲。

    「女孩子心思細膩,其實很容易被真誠打動。」秦知意正正神色,朝客廳桌上的花瓶抬了抬下巴,「有人喜歡華麗盛大的儀式感。」

    她又點點面前的瓷罐,「有人喜歡樸實無華的一日三餐。」

    「你的那位Sweetie呢?她喜歡什麼?」

    空氣靜寂。

    盛予在想,很認真地想。

    可想到的只有那天賀文延在他耳邊說的話。

    姜荔連他不吃薑這種小習慣都記得一清二楚,面前看他長大的人都不一定知道。

    而他呢?

    他又了解姜荔多少。

    秦知意舒了口氣,往後靠:「你根本沒有想過去了解她吧,你太自以為是了小魚。」

    她難得給兒子出謀劃策,剛才插花時的煩悶一掃而空。

    盛予還在想。

    那些他可以輕易得到的東西,自以為主動去要,對方便會毫不猶豫,欣喜萬分地雙手奉上。當慣了高高在上的主導者,連彎腰的姿態都矜傲萬分。

    是這樣嗎?他在懷疑。

    限定版戀愛導師完成職責,秦知意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點到為止:「收起你的鋒芒和稜角,好好感受她的底色。」

    話音剛落,大門口便傳來動靜。

    盛尋西裝革履,手上拎著不大不小的紙袋,熟門熟路地換好鞋走進來。

    秦知意毫不客氣地接過袋子,兩盒小甜品擺上桌,看起來格外精緻誘人。

    盛尋臉上掛著炫耀:「伯母,初初讓我帶過來給您嘗嘗,喜歡什麼口味,下次她再做好送來。」

    秦知意哎呦一聲,「幸好我不是女明星,不用顧忌攝糖量,你們婚期定了嗎?」

    聽到這句,剛才還安靜坐著的人猛地起身,椅腿刮過大理石地板,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引得兩道視線齊齊看過來。

    盛予仿佛突然被關鍵線索砸中,濃霧撥開,剛才不以為意的言論推翻了他之前所有的主動意識。

    曾經一起吃飯時,姜荔連低熱量的小甜點都只敢沾下薄薄一層,嘗味即止,他卻連小心思都懶得動,自作聰明地送糖哄人。

    這種偏頗的自我感動,出現過不止一次。

    就像之前在小酒館門口,聽到那句話時的惱怒,口不擇言地拿彆扭來下結論,可他從未想過姜荔抗拒他的緣由。

    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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