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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44:29 作者: 尤絡
他將車倒出窄巷,繼續說道:「你不主動,還不允許人家沈清越下手了?沒見過你這麼霸道的人。」
熱風拂面,盛予升起車窗,沒心思再跟他鬥嘴,眼底儘是漫不經心的倦色,想起剛才的資料突然另起話題:「投了新綜藝?」
「你怎麼知道?」紅燈的空檔,陸子昭踩下剎車,扭頭閒聊,「就是那款手遊想搞個新模式宣傳,實景復刻,挺有意思的就隨便投了點,合作的也都是頂級的製作班底,畢竟搞遊戲可是小爺的初心,要不是這破公司沒人接手,我早天高任鳥飛了。」
說起遊戲來,陸子昭就像是開閘的河壩滔滔不絕,美約其名初心依舊。
盛予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時不時用單音節回應一聲,轉頭望向窗外濃濃夜色,心不在焉。
直到經紀人連岳的電話打過來,他才恍然回神,接起:「餵?」
「電影節?」
「不去。」
拒絕的乾脆利落。
那邊不知又說了什麼,盛予眉心輕皺,仰靠進座椅里閉上眼,沉默幾秒後終究是鬆了口。
「我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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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將近十一點,葉芝早已睡下。
姜荔剛洗過澡,著名夜貓子便掐著點打來,聽起來情緒低落,像是被抽走了鮮活,連平日裡究根問底的功力都懶得施展。
她停下擦頭髮的手,輕聲開口:「怎麼了?」
時笙在那頭吸了吸鼻子,聲音含糊,「沒事,就是晚上被狗放了鴿子,心情不好,你不用安慰我。」
姜荔無聲嘆了口氣,在床邊坐下,緩慢地蜷起雙腿,單手抱住膝蓋,將下巴擱在上面,先忍不住傾訴的欲望,「笙笙。」
「嗯?」
「你說五年都毫無交集的兩個人,為什麼會在短時間內三番五次地碰上呢?」
聽筒里的人瞬間來了精神,不問緣由先發表意見,「還能為什麼?你不會真的以為是老天爺插手吧?」
姜荔輕輕地嗯了一聲,音調很悶。
「傻寶,這種事才不是天意!一次兩次還可以解釋為偶遇,那三次四次呢?」時笙說的頭頭是道,恨不得把經驗都搬出來,「只要想見一個人就有千萬種辦法。」
「當然——」
她話音一轉,聲音瞬間低下去,「不想見的話,也可以有找不盡的藉口。」
「是嗎?」
姜荔不懂,但那個人應該不想見到她才對。
她重新拿過毛巾,在發梢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著,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你剛才說你哥——」
「他才不是我哥!」
時笙瞬間炸毛。
咬字很重,恨意濃濃。
姜荔斟酌著換掉關鍵字眼:「嗯……他可能真的有急事,不是故意放你鴿子。」
「是啊。」時笙自嘲一笑,「他就是不想見我而已。」
這通電話打到最後,兩邊的氣氛都有些壓抑,姜荔慶幸沒有被刨根問底,她不太擅長安慰人,翻來覆去只會說那幾句,最後乾脆拿出誠意說改天見面請她吃大餐,慶祝簽約和她的新項目。
盛夏悄然而至,夜晚的溫度同樣燥熱。
姜荔有輕微的過敏性鼻炎,換季時尤為嚴重,灰塵和冷氣簡直就是兩大天敵,她打開了床頭的小風扇,空氣流轉,瞬間將隨意放置的紙頁吹得凌亂,姜荔慌忙傾身整理,淺色床單在膝下壓出褶皺。
月色悄無聲息地從窗外蔓延至床邊,清冷柔靜,驅散了不少煩熱。
其實,她丟三落四的毛病從小就有。
上學時隨身攜帶的私有物經常莫名消失,大到現金首飾,小到試卷作業,仿佛有種走哪丟哪的倒霉體質在,說是散財童子也不為過。
印象里最深刻的一次,剛出了書店,姜荔手抱冰奶茶,臉上還掛著初次跟盛予單獨出門的興奮和喜悅,腦內正計劃怎麼再把人騙進電影院,轉頭才發現右手空蕩,剛買的教輔書消失得無影無蹤,頓時哭喪著一張臉。
那天溫度很高,離開空調房的室外像是巨大的蒸籠,地面火焰抬高,熱氣燒得人腳底滾燙,能約出門的簡直稱得上生死之交。
「盛予,我的錢白花了嗚嗚嗚嗚。」姜荔情緒上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漂亮的五官皺在一起,看起來分外惹人憐。
直至高瘦的身影返回書店再出來,將那本不算薄的資料壓在她頭頂,順勢用指節敲了兩下,「跑的比兔子還快,這會兒想起來哭了?」
「馬虎鬼。」
冷冷淡淡的語氣,卻有種習以為常的寵溺在,滋味比奶茶還要甜。
失而復得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姜荔揉了揉通紅的雙眼,鼻尖還一抽一抽地泛著紅。
她忽略頭頂的重量,平復心情的同時還不忘抓住機會,一本正經地開口:「我媽說做人要知恩圖報,一會兒請你看電影好不好?」
少年個頭很高,姜荔堪堪到他肩膀。
她說這話時不得已仰起頭,發頂蓬鬆柔軟,剛哭過的杏眼濕漉漉,正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眸底蒙著層清透的水氣,宛似盛滿一汪純粹的山泉,坦誠又乾淨。
再加上聲音軟糯含糊,比起詢問更像是在撒嬌,少年時刻清醒的大腦突然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盛予喉結下意識滾動,忽而有些渴,他向來不喜甜,匆促間舉起手裡拎了一路的奶茶胡亂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