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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長桑君的消息

2023-12-20 21:50:25 作者: 月落
  魏子佩面上若無其事,其實已經膽戰心驚。

  「什麼是我?」她哼聲道,「姜公子賴在魏國的馬車裡不肯走,倒是本公主的罪過了?」

  如今天下誰不知道,姜禾同趙政沆瀣一氣,做事心狠手辣、殘酷無情。

  跟這樣的人沒有道理可講,既然姜賁耍賴,她也會耍賴。

  魏子佩咬唇埋頭,篤定姜賁會告她的黑狀。

  如果兄長在就好了。

  姜禾的目光看向姜賁,等他的答案。

  她聽說齊國的嫁妝堆滿了使館,因為放不下,甚至把原先趙國和燕國的使館都占了。

  可姜禾卻遲遲等不到姜賁,詢問才知道,在前往國都的路上,姜賁跑去魏國使團隊伍中,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知道這兩個人曾經在魏國動手打架,在齊國時,魏子佩因為突發奇想要守城抗趙,拿走了姜賁的佩劍。

  姜賁是個不吃虧的,說不定會去搶奪寶劍,結果寡不敵眾……

  姜禾越想越心驚,帶著郎中令軍便殺過來,絲毫沒有顧及魏國的顏面。

  如今雖然見姜賁還活著,但這一看就是被囚禁多日的模樣,必然受盡了委屈。

  「姐姐……」卻沒想到姜賁撓撓頭道,「的確不關她的事,是弟弟我耍賴要她捎帶一程,不肯走。」

  不光姜禾驚訝這個答案,就連魏子佩都震驚地張開嘴,垂著頭偷看姜賁。

  這一切盡數落在姜禾眼中。

  四周靜了靜,姜禾看著已經瘦到像是被餓了一年的弟弟,眯眼道:「齊國的馬車裝不下你嗎?」

  看來不管姜賁怎麼說,她都不信。

  「你先回去換件衣服,」姜禾環顧四周,聲音里更添森冷,「從你這裡問不出實話,本宮一個個問過魏國使臣。」

  她說的問,必然不是相對而坐一面飲茶,一面詢問。

  「哎——別!」姜賁伸開手臂擋住了姜禾,「的確是弟弟我賴在這裡,不是因為齊國的馬車裝不下我,是因為我……」由於伸著胳膊,他無法抓撓癢了幾天的頭皮,最後忍無可忍豁出去一樣乾脆道,「我纏著要娶魏子佩,這才不走。」

  姜賁滿臉通紅,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不怕不怕,這只是騙姐姐呢。

  他扭頭對魏子佩擠眉弄眼,以免她誤會了。

  姐姐不都寫過好幾次婚書,悔了一次又一次嘛。他這個當弟弟的,一定會上行下效的。

  「該打!」姜禾頓時變了臉色,「堂堂魏國公主,豈是你這般撒潑耍賴便能求娶的?真是丟盡我齊國先祖顏面!如此不成體統,跟本宮回去,自領三十杖刑!」

  姜禾說完轉身便走,這次是郎中令軍把姜賁押住,拿了去。

  到傍晚時,魏子佩聽說姜禾把姜賁帶回了齊國使館。

  那女人提著木杖進屋,把姜賁打得呼天搶地哭嚎不停。

  魏子佩只吃了半碗粥,便吃不下去了。

  她才說過他們兩清,卻又欠了他人情。

  姜賁為了幫自己解決麻煩,撒謊被打了。

  三十個板子,真是狠心。

  不知道打死了沒有。

  猶豫著,已經聽到外面響起都城宵禁的鑼聲。

  雍國國都管理嚴格,如果宵禁時隨意在街上走動,很可能就會被負責京畿地區安全的中尉軍抓走,不由分說丟進大牢。

  即便她表明自己的身份,他們還是會以不方便查證為由,讓她在牢里待上一夜的。

  出門前兄長特意交代過,不要惹禍。

  罷了!姜賁皮糙肉厚的,挨頓打又怎麼了?

  齊國使館裡,郎中令軍層層護衛的臥房,姜賁趴在蒲團上,額頭一塊烏青,每隔一會兒便「哎喲」一聲,中間夾雜著他謹慎的回答。

  「替姐姐問遍了齊國,」姜賁低聲道,「還真是問出了點關於長桑君的事。」

  姜禾猛然起身,手裡的木杖落在地上,「哐」的一聲。

  自從在岳山神醫那裡知道了長桑君的後人或能醫病,姜禾一面千金買馬骨,把整個韓國的醫者翻遍,一面差人去各方打探消息。

  其他各處一無所得,沒想到姜賁這裡有了進展。

  「怎麼說?」

  「姐姐你先別急,」姜賁道,「我先是直接求陛下下詔全國來問,收上來百十條線索,一一去查,都沒有結果。可是沒過多久,御醫院的陳南星找到我,說她知道些。」

  「陳南星是誰?」姜禾緊張地蹙眉。

  姜賁笑起來:「姐姐你救了別人的性命,還不知道人家叫什麼。是陳經石最小的女兒,說不定你們小時候還見過。」

  姜禾毫無印象。

  她記得陳經石偶爾帶孩子到姜宅,也都是男孩。

  姜賁也笑,他想起陳南星來找他時誠惶誠恐的樣子。

  那姑娘還沒說幾個字,就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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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好臉紅的呢?她太過害羞,魏子佩太過兇惡,女人們還真是不一樣。

  「她知道什麼?」

  姜禾沒有給姜賁太多胡思亂想的時間。

  「她說記得父親說過,原先他們家做藥草販子時,掙不到什麼錢。真正發家,是從在渤海收了許多藥方開始的。他們把藥方賣給各地各國醫者,才攢夠了錢。」

  攢夠了錢就想買官做,這件事姜禾知道。

  而渤海,正是長桑君當初收扁鵲為徒的地方。

  魏國安大夫也說,長桑君喜歡海。

  而且根據李溫舟的話推斷,當初父親很可能從陳經石那裡拿去藥方,解了趙政烏頭之毒。

  「我這就去渤海。」

  姜禾抬腳便往外走,被姜賁捉住裙角,拉了回來。

  「姐姐你是準備逃婚,讓趙政把我殺了嗎?」

  姜禾點頭,又搖頭道:「你跟我一起走。」

  一起走就成了?渤海在燕國境內,想要打下來,還不是趙政一句話的事兒。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姜賁道,「而且我來雍國,走到半路不放心,讓人捎信回去,叫陳南星也來雍國。陳家留在手上的藥方雖然不多,但也讓她全帶來。」

  姜賁還吩咐那些人,如果陳南星因為怕死不肯來,就乾脆抓來。

  姜禾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姜賁。

  她的弟弟,什麼時候做事這麼穩妥了?

  姜賁揉著有些疼的腦袋搖頭,沉沉道:「不過我做了這麼多,還不知道是誰身染重疾。如果是姐姐你,咱們就把大婚放一邊,馬不停蹄去渤海。管他……」他把聲音壓得再低一點,悄聲道,「管他趙政會不會守空房呢。」

  姜禾不由得笑了。

  虧得是他,什麼時候都愛開玩笑。

  「我走了。」姜禾看一眼他頭上的傷口,有些恨鐵不成鋼道,「瞧你笨的,沐浴也能摔成這樣!」

  「我笨我笨,」姜賁繼續趴著,雙手合在一起滑稽地舉了舉,「恭送姐姐。」

  姜禾剛剛離開不久,臥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姜賁看都不看,便吩咐道:「本公子的頭還暈著,身子下的蒲團熱得不行,給我換個竹編的來。」

  沒有人回答。

  天青色的裙角停在他身前不遠的地方,驚得姜賁猛然抬頭。

  魏子佩。

  「你怎麼來了?」他吃驚地張大了嘴。

  「還你的劍。」魏子佩把當初從他身上抽出來的劍丟下,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這男人雖然已經瘦得有了些玉樹臨風的感覺,但他趴在地上的樣子,仍然這麼難看,一點都沒有世家公子的姿容。

  特別是姜賁的額頭上添了一塊烏青,正隱隱往外滲血。

  那女人怎麼連頭都打呢?

  魏子佩放下來一個白色的陶瓶。

  「金瘡藥。」她嗤聲道,「你自己抹抹頭。」

  姜賁呆住了。

  自從認識這女人,她要麼在潑婦罵街,要麼還在潑婦罵街,怎麼還有這麼溫柔的時候呢?

  「不抹,」姜賁懷疑這是什麼詭計,「我姐姐說了,塗藥不如用冰塊捂著。我剛捂完,好多了。」

  盛夏酷暑,也只有姐姐能立刻差人把趙政殿裡的冰塊搬來。

  「不抹算了!」魏子佩抬腳要走,又不放心地停下來,氣哼哼拔掉陶瓶的木塞,倒出一些藥粉,撒在姜賁頭上。

  「別動!」她下令道,「本公主幫你是為了還你人情,從今天開始,咱倆還是兩不相欠。」

  那些藥粉落在姜賁的傷口上,遇血液則沉澱,沒有血液的地方,亂亂地往眼睛上掉。

  魏子佩俯下身,輕輕吹了吹。

  姜賁忽然覺得心中一癢,打了個哆嗦。

  「魏子佩,」他抬頭問,「你給抹屁股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說出了這麼可怕的話。

  特別是就算她掀開他的衣袍,也會發現那上面根本沒有傷。

  姐姐本來真的想要打他,但看他摔得這麼慘,便只是敲了敲蒲團做做樣子。

  但是姜賁就這麼,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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