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明天就除夕了，你今天過來做什麼？」湯米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見雲墨進去，趕緊招呼阿姨給雲墨盛飯。

  「不用麻煩，我已經吃過了，」雲墨在湯米旁邊坐下，「昨晚睡的怎麼樣？」

  「還好！」湯米心不在焉的用小勺將燕窩送進嘴裡。

  「老鄭呢？」雲墨環顧周圍。

  「說是公司有早會，一大早就走了。」湯米擦了擦嘴，從位置上站起來，拽著雲墨就上了樓。

  穿過二樓的長廊，有一間寬闊的花廳。

  花廳里種植了幾盆名貴的蘭花。

  湯米拉著雲墨在矮几旁坐下，阿姨端過來兩杯咖啡。

  雲墨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湯米試探的看著雲墨：「我能喝吧？」

  「你喝吧，沒事的。」雲墨點了點頭。

  透過花廳寬闊的落地玻璃，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銀裝素裹，銀白一片。

  飛鳥起落震動樹梢，積雪撲簌而下。

  遠處林立的高樓隱沒在霧靄之間。

  「謝謝你啊。」湯米突然開口。

  雲墨笑了：「你們兩口子真有意思，說出來的話都一模一樣，謝謝長謝謝短的，幹嘛這樣生分啊？」

  湯米輕笑一聲：「不是生分，我領你的情！」

  她說的是「我」而是不是「我們」，雲墨心中一驚，擔心無可挽回。

  果然，湯米接下去開口了：「是老鄭讓你來當說客人勸我的嗎？」

  「不是的，」雲墨趕緊搖頭，「我就是來看看你。」

  湯米像是你在自言自語：「那就好、那就好！」

  片刻後，雲墨有試探地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來勸你，你會聽嗎？」

  湯米抬頭看她，目光似乎不解。

  雲墨喝了口咖啡，簡單阻止了一下語言：「那天的票是煙波去買的，如果不是他買錯票，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的。」

  她牽起湯米的手：「你就算給我個面子……」

  湯米疑惑地看著雲墨，雲墨的聲音逐漸低下去了。

  她本來就不善於撒謊，因此在湯米審視的眼神里頓時無所遁形。

  雲墨又換了一種語氣：「叔叔阿姨那邊你怎麼說呢？」

  湯米沒有回答。

  雲墨不敢催促。

  外面突然狂風呼嘯，漫天風雪席捲而來，高大的梧桐樹被擊打地搖晃不止，雲墨的視線居然都有片刻的模糊。

  「你看，」湯米指著外面，「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雲墨瞭然的點了點頭。

  湯米接著說：「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你我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咖啡已經涼了，阿姨又煮上了一壺果茶。

  兩人各懷心事，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重慶夏天很熱嗎？」湯米突然問道。

  雲墨愣了片刻，立刻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很熱，但是你應該能夠適應！」

  湯米側過頭露出一個疑惑的神情。

  「唐總，寫字樓里空調一般都很足的！」雲墨打趣。

  倆人相視一笑。

  那天雲墨離開的時候，湯米在關上門的一剎那小聲對雲墨說了一句話。

  當時阿姨在，雲墨不好多說，只是用力地緊了緊她冰涼的手指。

  孩子，是我給他最後的機會！

  然而現在孩子沒有了，哪裡還有機會呢？

  雲墨自然明白，她不忍深究。

  只是附在湯米耳邊低聲說了聲：新年快樂！！

  苟煙波下午來了章家一趟，帶了很多東西，還陪章南下了一下午圍棋。

  第一局苟煙波輸了，第二局苟煙波沒贏，第三局章南沒輸。

  雲墨哈哈大笑，說苟煙波是個臭棋簍子。

  苟煙波也笑得爽朗，竟然比贏了還要高興。

  章南給了苟煙波一個大大的紅包，苟煙波好不忸怩，像撿了寶似的，大大方方的收了起來。

  章南很高興：「這孩子，敞亮！」

  苟煙波是吃了晚飯才離開的，臨走前特意對章南說，自己的父母想初二請大家吃個便飯。

  他此言一出，章南章琪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但還是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雲墨想送苟煙波，被苟煙波攔了下來。

  他還要再去一趟鄭洪濤那裡。

  往年他不在家的時候，逢年過節鄭洪濤都要專門來一趟自己家裡。

  今年他好容易回來了，自然要上門拜訪，況且鄭家又剛出了事情，他實在是不放心。

  雲墨囑咐她慢點開車，苟煙波答應著出去了。

  今年的春節雲墨一家還是去山莊過的。

  一大早那邊的阿姨和司機就過來接了。

  年夜飯準備在小姨家吃，反正都在一個小區，離得又不遠。

  雲墨收拾妥當，推開自己房間的窗戶就看到了那片熟悉松柏。

  苟煙波的房子就隱沒在那片松柏的盡頭，她心念一轉，突然想起那一屋子的繡球。

  便將電話撥了過去。

  苟煙波接的很快，似乎剛運動完，有些氣喘：「寶貝兒，怎麼了？」

  「你在哪裡過春節啊？」雲墨問。

  「在家裡過啊，」苟煙波似乎心情很好，語氣裡帶著笑意，「怎麼你要過來陪我嗎？」

  「那個家？市里嗎？」雲墨又問。

  「嗯啊！」苟煙波那邊傳來「咕嚕嚕」的喝水聲。

  雲墨卻有些失落：「我在山上怎麼陪你啊……」

  苟煙波卻恍若未覺。

  雲墨看著寂靜的花園，也不說話！

  片刻後苟煙波放下水杯：「想去買煙花嗎？」

  雲墨剛想回答很想去，結果就下意識的覺得這件事事情對於苟煙波來說應該不是什麼美妙的記憶，

  因此話鋒一轉：「我不想去！」

  「我想去，你陪我去吧！」苟煙波明白她的心事，不由得心中一暖。

  「真的？」雲墨半信半疑。

  「比真金還真！」苟煙波笑道。

  「那你等著，我接你去！」雲墨歡快地下樓。

  路過客廳的時候沖二老高喊了一聲：「老章，把您車給您寶貝女兒用一下！」

  「去哪裡啊？」

  「買煙花去！」雲墨答應著，穿過花園，一路小跑進了車庫。

  章南和章琪對視一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孩子！」

  章南見她走得太著急，想追出去，被章琪一把抓住了：「你跟去做什麼？」

  「下雪路滑，我跟她一起去啊！張媽，快把外套給我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