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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40:52 作者: 燕麥粥Y
安然度過亂世的周家老宅,每一塊磚都冒著百年歷史的陰翳氣息,復古式西洋風別墅背後爬滿綠植,樹蔭之下的青石小路,常年見不到陽光,家裡每個傭人從那兒走過,都跟鬼攆似的忍不住加快腳步。
「啊——」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劃破天際,「嘩啦」驚得飛鳥四起。
「你走!你走開!」
女人瘋狂推搡著幼年的周乾,將他往窗外推,他不斷驚恐地回頭看,半圓露台外就是後花園,底下鋪滿青石,被推下去會要人命。
他知道媽媽又出現了幻覺,手足無措被推倒在地,女人跟著跌下來,手腳並用地爬向他,渾不似人類。
「你根本不該出生!你去死啊——」
蛛網似的血絲趴在女人充滿恨意的眼球,直勾勾地盯著他,乾瘦的手指早已掐到他脖頸,全身都寫滿了恨不得他去死。
正是渴望母愛年紀的男孩,只是想進來關心媽媽,望著女人面目全非的臉,艱難出聲,「媽媽……」
他知道媽媽是生病了才這樣,這時候想的也只是希望她快點好起來。
「閉嘴,不准叫!不准你這樣叫我!」
肺里空氣像海綿一樣被擠乾淨,變得乾癟,進氣少出氣更少,死神冷眼旁觀地侯在一旁,隨時準備將這個約莫才四五歲的男娃帶走。
作者有話說:
周總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第8章
肺里的空氣逐漸被擠乾淨,進氣少出氣更少,白嫩的臉脹成豬肝色,死神冷眼旁觀地侯在旁邊,隨時準備將這個約莫才四五歲的男娃帶走。
周乾好像看見了女人臉上的驚恐和無措,稍縱即逝,接踵而來的又是面對仇人一樣的滔天恨意,小男孩扯出個不屬於當時年齡的笑,如果她清醒時會愛他,自己死了也不過是把命還她。
視線模糊之際,一群人破門而入,慌忙腳亂地緊張呼做一團——「小少爺!」「小少爺!」
「快控制住太太!」
天蒙蒙亮,晨光透過紗簾,周乾驀地睜開眼,直直地盯著天花板,半夢半醒地抬手摸了摸脖頸,喉嚨里刺痛的窒息感仿佛尤在。
那觸目驚心的恨,真的只是的抑鬱症?
「你媽成了那樣,不要怪她。」
當時周城的語氣很淡,平靜看著正被醫生檢查的小孩兒,仿佛親媽弒子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奇聞異事,說完,又隱帶責備地:「以後也不要去她房間,不是每次都救得了你。」
哪有資格怪她。
緩而長地吐出一口氣,他坐起來,下意識拉開床頭櫃找煙,拉到一半,想起祝染睡在隔壁,要是讓她聞到味兒,又要不依不饒說他「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周乾扯了下唇,剛剛還清晰無比的噩夢這會兒就已模糊不清。
從祝染住進來,已經很久沒有再夢見過他媽,兩人吵架的晚上來找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怪他對兒媳婦不夠好。
這會兒出門,外面還沒到早高峰,馬路邊朦朦朧朧的路燈無精打采,被朝氣蓬勃的晨光擠退場,零星的轎車在它們的目送下一路暢通無阻。
剛到天越,周城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周乾半點不意外,淡聲接聽:「爸,有事?」
自周乾上任總裁一職,周城這個董事長除了在前最開始會看著他,這兩年都不怎麼來公司,整個一「太子監國」的狀態。父子倆基本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他和祝染吵架驚動了祝家長輩,會通知周城也不稀奇。
「聽說你和染染吵架了?」周城如他所料,語氣聽起來雲淡風輕,只有周乾能品咂出暗藏嚴厲的質問。
周乾「嗯」了聲:「最近太忙,沒時間陪她,小姑娘在鬧脾氣。」
「鬧脾氣鬧到祝家去了?你不知道多讓著她點兒?」周城明顯不滿,慢悠悠地道:「下個月就婚禮,祝周兩家的聯姻人盡皆知,別給我出意外。」
「嗯,知道了。」
不僅是祝家,周城同樣也很重視這次聯姻,祝周兩家實力旗鼓相當,祝氏接班人祝鈺能力不差,兩家做對手說不定就會兩敗俱傷,合作就是強強聯合,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而作為重血脈重親緣的國家,從古自今,最穩定的牽絆就是姻親連理,古有公主和親,現有商業聯姻。
這回准親家都告狀到他這裡來了,當然要象徵性敲打敲打自己兒子,周城不禁冷聲嫌棄,「哄個女人都不會,這也要我教你?」
昨晚的夢還未散盡,周乾這會兒難得不顧情比紙薄的父子關係,大不孝地朝他親爹嘲諷,「您厲害,沒見您把我媽哄好?」
電話里外的氣氛驟降,隱約聽見噼里啪啦火花帶閃電的聲音,他媽基本就是埋在父子倆之間的的暗雷,一碰就炸。
沉默了好一會兒,周城若無其事地又交代了幾句,然後說過兩天他朋友有個酒會,讓周乾帶祝染去參加,培養培養感情,「完了回家吃個飯,我也好久沒見那丫頭了。」提起祝染,他倒是帶了笑意,好像人姑娘才是他親生的一樣。
周乾一隻手抄在西裝褲兜里,站在辦公室全景玻璃下接電話,聽見周城這話,也勾了勾唇:「好。」
酒會在周城朋友自己的酒莊裡舉行,位於城邊的南山上,離市中心不是一星半點的遠,白天和一群中老年成功人士參觀酒莊的活動,祝染和周乾都不感興趣,晚上才驅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