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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這麼近,那麼遠3

2023-12-20 16:27:52 作者: 都春子
  湛藍將整理好的簡歷,按照蘇偉信之前留給她的郵箱地址發了過去。與其說她發的東西是簡歷,還不如說是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因為她除了暑期打過幾份臨時工之外,根本沒做過任何對未來就業有幫助的工作。

  她去報導的那天蘇偉信正在出差,接待她的是蘇偉信的助理林姐。

  「蘇律師已經安排好了,你是應屆生,沒什麼工作經驗,所以先把你安排到高律師那裡學習一陣子。對了,高律師你知道吧?」

  湛藍點頭:「知道,是我們學校的學長,唯一進信威的高材生。」

  林姐笑著說:「沒錯,就是他。高律師這兩年在這一行已經做出了些成績,你跟著他能學習到不少經驗,再加上你和他又是一個學校出來的,肯定會更親近一些,蘇律師也是因為這個才把你安排到高律師身邊。我們律師行還從來沒收過實習生,你是第一個,蘇律師對你可真好呢。」

  蘇偉信的確用心良苦,湛藍只是淡淡的一笑,因為心知蘇偉信的這份用心不為別的,只是因為她是封天雋介紹過來的人罷了。

  自她酒醉的那一晚之後,封天雋再也沒有出現過,湛藍也開始上班,每天朝九晚五,似乎又回到了上學時候那樣的生活。

  只是她明白,已經有什麼東西隱隱之中正在發生變化。

  中午休息的時候,湛藍向高偉請了假,吳毅每天接送她上下班,只有中間這段時間她才是自由的。

  坐在信威附近的咖啡廳,玻璃門前的風鈴時不時發出一聲脆響,伴隨著服務生熱情的『歡迎光臨』,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咖啡馨香,湛藍十分享受這樣難得的悠閒時光。

  「天氣熱的要命,不好打車,等著急了吧?」

  聞聲湛藍抬起頭,周欣雅穿著幹練,長發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一副女精英的模樣。

  「沒有,反正時間還早,在這樣的地方,等一等也是享受。」湛藍攪動咖啡杯里的小匙。

  「你真是一點沒變,最懂得自得其樂了。」周欣雅一笑,向服務生點了杯冰咖啡:「對了,我剛出差回來,才知道青陽突然不收實習生了。你怎麼辦,不是已經向學校提交實習離校申請了嗎?」

  「嗯。」

  「我們老大也真是的,說好了要收你的,合同也簽了,誰知道好端端的又改變主意了,不知道犯哪門子的神經。」周欣雅有些擔心:「湛藍,不如你再等等,我再去和我們老大周旋一下,看還能不能讓他通融通融。」

  「不用了,欣雅,我已經找到工作了。」

  「哦?這麼快?是哪家律師行?」

  湛藍抿抿唇:「是信威。」

  「什麼?」周欣雅頗為驚訝。

  周欣雅一臉的疑惑,但湛藍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說:「你別問了,到時候我會向你詳細說的。」

  周欣雅熟知湛藍的性格,只要是她不想說的事,就算你撬開她的嘴也沒用:「好吧。不過我還真是為你高興。」

  湛藍很感激周欣雅的體貼,想到今天見她的目的,話鋒一轉:「對了,我要的東西你帶來了沒有?」

  「當然帶來了。」

  周欣雅從包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紙盒,緩緩推到湛藍的面前:「如何安裝,我寫在一張卡片上了,就放在裡面。你曾經學過這方面的知識,應該很容易就能看明白。」

  「好。」

  周欣雅說:「這東西是我托人從黑市上買的,最先進的高科技,賣給我的人說這東西一旦開啟,就可以將圖像同步傳送到你設定的終端設備上,就算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黑客,也篡改不了。」

  慎重的將東西仔細放好,湛藍道謝:「謝謝你,欣雅。」

  「謝什麼,我們這樣的關係說這個字可生疏了啊。」周欣雅猶豫了一下,還是問:「湛藍,你要這東西做什麼?和你現在的工作有關係?」

  湛藍沒有作答。

  周欣雅也是個通透的人,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麼:「我可以不問你拿它來做什麼,但我希望你是安全的。湛藍,千萬不要做違法的事,也不要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明白嗎?」

  湛藍明白周欣雅的擔心,覆上她放在咖啡杯旁的手,輕握:「放心吧,我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那就好,就知道勸不動你。凡是你想做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湛藍回以一個清淺的笑。

  湛藍回到律師行的時候,高偉正要外出。在電梯門口見到她,高偉忽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江小姐,晚上七點在菁華酒店有一個酒會要參加,你如果不忙的話,可不可以做我的女伴?」

  如今她是高偉的助手,陪他去參加一些公事上的應酬也無可厚非,但她如今的身份…

  「我可以晚一點給你答覆嗎?」

  高偉點頭:「可以。如果決定去的話,就去林姐那裡說一聲,讓她給你安排一下。」

  「好的。」

  湛藍打電話回知景園,同蘇姨說了一聲,沒過多久蘇姨就帶給了她封天雋的回話--隨便。

  後來她去找了一趟林姐,才知道高偉口中的安排是什麼意思。

  律師行有一間小小的儲藏間,裡面擺著各種禮服,男女的都有,很多都還掛著標牌。林姐見湛藍身條纖細勻稱,將一件珍藏的銀色長裙拿給了她:「這是當初蘇律師為一位名設計師打贏一場官司的謝禮,全世界僅此一件呢。不過這禮服的尺碼太小,咱們律師行的女人都是熟女,沒人穿的下,今天你運氣好,拿去穿吧,一定要把那些男人狠狠地震撼震撼,省的他們總是嘲笑咱們律師行沒有美女。」

  湛藍拿著那件禮服有些猶豫,這麼暴露…

  林姐不耐煩的推她:「發什麼呆呢,灰姑娘,今天為咱們行雪恥的大任就交給你啦!」

  聞言,湛藍哭笑不得。

  今天是東城最著名的檢察官榮峰榮家舉辦的宴會,政商兩界頗為重視,賓客各個都是來頭不小的大人物。

  湛藍同高偉一同出現在會場,理所應當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高偉對於這些人來說已是熟面孔,反而是初出茅廬的湛藍得到了更多驚艷的目光。

  「我就知道,將你交給林姐一定不會錯。」環視四周,高偉在她耳旁低語。

  湛藍苦笑。這一下午高偉不在律師行,她也無所事事,林姐自從下了要她為律師行一雪前恥的命令後,就一直在折騰她。一會兒弄頭髮,一會兒化妝,擺弄得她昏昏欲睡。

  不過還是要承認,林姐的確有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手。

  銀色的拖尾長裙穿在湛藍身上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映襯著頭頂奢華水晶燈散發出的光芒,光影撩動,她的全身仿佛被鍍上一層閃爍晶瑩的光影。起先林姐還為她盤了一個髮髻,但最終因為湛藍覺得少了長發遮擋太過暴露才作罷,此刻她長髮披肩,若有若無的貼合著身體,勾勒出纖細優美的輪廓來。

  湛藍的五官本來就生得精緻,稍加以打扮,整個人更是猶如盛放到了極致。

  「走,我去為你介紹一下榮檢。」

  榮峰在東城的地位舉足輕重,十五年前轟動全省的秦氏大案便是榮峰一手破獲的,當時得到了無數讚譽和尊敬,在官場上更是平步青雲。高偉代表信威時常和檢察院接觸,所以兩人極為熟悉。

  榮峰雖人過中年,但也許是因為官途順暢,看起來十分年輕精神矍鑠。見到高偉,便熱情的和他握手:「我剛還問榮蓉呢,高律師怎麼沒到。」

  一旁的年輕女人開玩笑:「怎麼樣,爸,我說的沒錯吧,高律師是屬曹操的,一提到他立刻就會出現。」

  這番話對高偉十分受用,他笑的快要合不攏嘴。

  這時榮峰的目光落在湛藍的身上:「這位漂亮的小姐是?」

  高偉連忙介紹:「湛藍,這是榮檢,這是榮檢的女兒榮蓉。榮檢,這是我的學妹兼助理江湛藍。」

  湛藍對二人禮貌的微笑:「榮檢好,榮小姐好。」

  榮峰也親和的笑了笑,榮蓉出聲調侃高偉:「我還以為一向就知道打官司的高律師開了竅,也交上這麼漂亮女朋友了呢。誰知道原來是我想多了,高律師還是那個高律師。」

  榮峰聞言大笑出聲,高偉有些尷尬的扒了扒短髮:「榮小姐就知道取笑我。」

  又是一陣鬨笑,湛藍也淺淺勾起唇角。

  會場內衣香鬢影,籌光交錯,湛藍陪同高偉在高官富商之間應酬周旋,笑得臉部僵硬。索性高偉還算體貼,在他陪某位高級經理聊天之前,恩准湛藍去吃些東西,稍作休息。

  也許是餓過頭了,湛藍毫無食慾,找服務生要了一杯橙汁,一個人走到陽台吹風。

  微風夾雜著青草特有的清新味道撲鼻而來,多少驅散了一些疲憊,湛藍想起曾經看過的那些小說中,陽台是邂逅王子的最佳地點,不過這裡倒是清靜的很,可見她實在沒有這種好運氣。

  她自嘲的劃開淺笑,忽然在這時,身後想起一道熟悉低沉的男性嗓音:「湛藍?」

  她一怔,不會真這麼巧吧?

  湛藍緩緩回過身,見到對面的男人時,淺淺的詫異躍上琉璃一樣黑色的瞳仁,稍縱即逝。

  「沒想到真的是你。」剛剛他只看到了一個背影,隱隱的覺得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誰。目光上下打量湛藍,今晚的她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和平時素顏休閒的模樣相差很大,怪不得他一時間沒有認出她。

  她收回驚訝的神色,微笑著說:「好久不見了,白先生。」

  白仲然向前兩步,手裡舉著一杯香檳,清澈澄黃的液體在月光下格外的剔透:「的確是很久了。你最近還好嗎?」

  湛藍神色自若的點頭:「我很好。」

  白仲然看了她片刻,輕笑出聲:「你還是那樣,防備心太重。」

  湛藍沒想到他會說這話,怔了一下才緩緩開口:「我只是不知道除了『很好』,還能對你說什麼。」

  白仲然嘴角那一抹慵懶的淺笑也在聽聞這句話而漸漸消失,也許是不想繼續圍繞這個話題打轉,他說:「最近仲朗有沒有找過你?」

  「沒有。」

  白仲然輕嘆一聲。

  「他怎麼樣?」

  「就那樣吧。」提到自己唯一的弟弟,白仲然也顯出了幾分無奈:「我為他辦了去英國進修的手續,只希望他到了那裡,多少能長大一些。」

  「他同意了?」湛藍問。

  「怎麼可能會同意。」白仲然苦笑:「但至少他還是聽我的,多勸勸,總會點頭的。」

  湛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白仲然白仲朗兩兄弟相依為命,感情好的沒話說,因為白仲朗是白仲然唯一的親人,又是弟弟,白仲然一直很溺愛他。可如今要將白仲朗一個人丟在大洋彼岸,白仲然一定也很不好過。

  「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最後,她吶吶的開口。

  白仲然擺擺手:「這本不是你的錯,你也不需要說對不起。千算萬算,是我疏漏了仲朗這個環節。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只希望我的犧牲不會白費。被他送去國外也好,別讓他影響你接下來要做的事。」

  湛藍垂下羽睫,沉默以對。

  「對了,忘了告訴你,顧楓苑的項目進行的非常順利,三個月後就會開始動工。」

  湛藍抬眸,看懂白仲然眼底的深意,也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你的能力,我自然相信。」

  意味不明的話,但彼此眼中都是一片瞭然。

  湛藍心思還在白仲然方才帶給他的消息上,等她注意到白仲然忽然上前幾步,陰影籠罩在她周身時,兩人已經靠得很近。

  湛藍疑惑:「白先生?」

  白仲然驀地將食指抵在她的唇邊:「噓,別說話。他來了。」

  湛藍一頭霧水,眨了眨眼睛,視線越過白仲然的肩頭,看向會場內,這才明白白仲然突然轉變的原因。

  會場中心,封天雋成了唯一的焦點。

  一身合體剪裁的黑色西裝,襯衣是相同色系,立領的領口繡著複雜的紋路,頂端兩顆紐扣解開著,最低調的服裝被他穿得丰神俊朗,與眾不同。他個子極高,站得又十分筆挺,所以襯得周圍的人都有些畢恭畢敬。

  封天雋姿態雍容倨傲,優雅沉穩,也許是自身的光芒太過耀眼,所以旁人都顯得卑微渺小起來。

  此刻封天雋正微微斂著眸子,同一位中年男人交談,愈發顯得倨傲。而他身後,仍是帶著盛凱,還有另外一名她不曾見過的年輕男子。

  大概感覺到自己被注視,談話間,他側臉朝她倆的方向看了一眼,湛藍的目光與毫無預警的他對上,雖然明知道他們距離相隔很遠,她所處的位置又昏暗不明,但他視線仍清明犀利得仿佛能看透一切。

  她心微微一驚,立刻垂下眼睛。

  雖然只是短暫一瞥,但湛藍還是看到了挎在封天雋臂彎的女人。

  女人十分漂亮,纖細又高挑,模特一樣的身材,穿著很少人能駕馭的淡紫色連衣裙,露出大片蜜色的肌膚,倒是別有一番獨特的韻味。他們兩人的身高相近,挨得極近,遠遠看去匹配度十足。

  向來知道他身邊從不缺美人,但卻不清楚封天雋的口味究竟偏好哪一種。

  若拿她和他臂彎中那位美人比起來,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

  相差甚多。

  過了片刻,湛藍又抬頭向那邊看了一眼。之前同封天雋說話的人已經離開了,換成了今晚宴會的女主人榮蓉。

  榮蓉巧笑盼兮,不知封天雋在她耳畔低語了什麼,目光痴迷,雙頰染了兩抹紅暈,看著他的眼睛裡充滿著毫不掩飾的好感。

  封天雋身邊的女伴雖然全程微笑,但這時,被人光明正大的侵占地盤,眉宇間也升起了幾分不快來。

  「他還是那麼招女人喜歡。」

  白仲然的聲音讓湛藍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那個男人身上的時間似乎太長了。那晚之後他就消失了,她當然也明白他的身邊肯定不止她一個女人,正如封天雋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女人於他來說,不過是閒暇無趣時打發時間而已。他身邊的女伴應該也是清楚這一點,才會在榮蓉那麼刻意的接近他時,還無動於衷。

  「你聽說過麼?」

  「聽說什麼?」她的視線仍停留在聚光處,下意識的問。

  「曾經有女人為了他自殺的事。」

  湛藍看向白仲然,臉上出現錯愕:「真的?」

  「只是聽說而已,你也應該知道他對女人的態度,就算有人為他而死,恐怕他也不會放在心上。」話落,白仲然頓了頓,揚起黑眸望向湛藍:「但是,你卻是第一個能讓他如此費心的女人。」

  當初封天雋為了得到將湛藍,可是花了太多的心思。

  賀青地產和封氏相比,雖染不值一提,但是想要撼動二十幾年的基業,也的確不是那麼簡單可以做到。

  湛藍根本不相信他的話,嗤道:「你的意思是,在他眼裡,我還很特別了?」

  白仲然狡黠一笑:「特別不特別,試一試就知道了。」

  湛藍還沒來得及問如何試,白仲然已經俯下身來,將唇印在她的額頭。

  她一愣。

  幾乎是立刻的,她感受到了一道灼熱的視線,緊緊黏在她的身上,她甚至沒有勇氣抬起頭去看那道目光的主人。

  湛藍瞪著他,白仲然輕撫她的臉頰,在外人看來似乎很親昵,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有多幸災樂禍。

  「舉手之勞,不用謝。」他自顧自的說。

  湛藍氣極,她哪一種表情讓他覺得她想要感謝他了?

  想殺了他還差不多!

  白仲然是唯恐天下不亂,惹完禍立刻就逃了。

  湛藍小心翼翼的掀眸,見到封天雋仍在和榮蓉攀談,似乎並未注意到這裡,剛剛那道視線好像是她銀心虛而產生的錯覺。她找到一處角落,緩緩靠在牆邊,平靜的看著舞池裡起舞的男女,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忽然,身旁的門被打開,湛藍也收回思緒,怕擋住人家的路,忙退到一邊,但還沒走兩步,一股拉力從手腕處傳來,她毫無防備,猛地被拉近旁邊的房間內。

  湛藍被狠狠地按在門板上,她穿的禮裙背部是鏤空的,抵在木頭上一片冰涼。

  這是間儲藏室,隔絕一切,除了會場隱隱傳來的音樂聲,只有他們兩人的呼吸聲混雜在一起。

  雖然房間裡光線很暗,但是湛藍卻知道困住自己的男人是誰。

  那道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菸草味,她只在一個男人身上聞到過。

  「封天雋,你要做什麼?」她微微掙扎,卻掙脫不出。

  封天雋這時才附身靠近她,讓她能看清自己的臉。一雙黑眸閃爍著晦暗的光芒,幽深得望不見底。

  「怎麼,才幾天不見就耐不住寂寞了?」他幽幽的開口,低沉的嗓音在房間內迴蕩,如果能忽略他嘲諷的語氣,嗓音真是美妙猶如大提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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