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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32:16 作者: 夂槿
    作者有話說:

    這章就...你品,你細品嗯!

    第31章

    同一時間, 市局刑偵支隊審訊室內。

    季凜向窗外看了一眼,一邊手指下意識覆上了另一邊手的手腕。

    審訊前,他就已經將兩邊手腕的鎖鏈都取下來收了起來, 因此現在手指直接觸碰的,是空無一物的手腕肌膚。

    季凜手指在突出腕骨上來回摩挲,他沒有再對韓安剛剛「將安眠藥磨碎加在奶茶里」的說辭提出任何質疑,甚至不再讓韓安繼續敘述作案過程, 而是依然注視著韓安,話鋒一轉,又自然切換到了一副循循善誘近乎蠱惑的口吻, 慢聲道:「韓安,親手處死自己痛恨的, 想要懲罰的人,是什麼感覺?」

    韓安霍然抬眸。

    她從來沒想過會被問到這樣一個問題, 因此一時之間, 韓安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答不出來。

    可季凜好像並不在意她是否回答, 他簽字筆忽然抬起,筆尖在空中猛然一戳, 繼而道:「利刃像這樣扎進所痛恨之人的胸口時候,韓安,你在想什麼?」

    伴隨季凜的動作, 韓安肩膀猛然一聳動, 她眼底顯出兩分迷茫, 聽見季凜溫沉的嗓音響在耳畔, 明明很近卻又好似很遠, 像是惡魔的召喚, 輕易將她長久苦壓心底的念頭都在瞬間召喚出來:「你是不是在想,原來人是這樣脆弱的動物,僅需一瞬便可喪命…如果早在當初就這樣做了,那麼是不是,就不必再經受後來漫長的折磨?」

    聽清季凜話語中某個詞眼,韓安身形驀然一繃,她臉色近乎是在瞬間就蒼白了兩分,眸底也划過一絲惶恐。

    窗外又起了一陣風,樹葉簌簌響動聲愈發劇烈。

    ——

    聞冬從窗外收回目光,重新定格在韓揚的笑臉上,他唇角挑起,刻意以一副輕鬆的語氣問道:「猜不對的話,難道就不給我喝了嗎?」

    韓揚像是微怔了一下,隨即,他唇角笑容擴大,認真道:「怎麼會?我只是和聞老師玩個小遊戲,奶茶是我特意買給聞老師的,無論聞老師是否猜對,最後自然,都會讓聞老師喝到的。」

    聞冬「喔」了一聲,便隨口猜道:「那就左手。」

    韓揚背在身後的手微頓,之後他伸出左手,將一杯插著吸管,只有三分之二杯的奶茶放置在了鋼琴邊的書桌上,笑道:「聞老師,看來你在猜拳遊戲上的運氣確實不怎麼樣,這杯是我的,我喝過了。」

    邊說,韓揚又將右手也伸了出來,將另一杯同樣插好吸管,不過是滿杯的奶茶放在了靠近聞冬的位置,「這杯才是給聞老師的。」

    略作停頓,韓揚忽然向聞冬靠得更近,他朝聞冬眨了眨眼睛,一副期待模樣:「聞老師,你快嘗嘗看,這可是我們學校的招牌,超級好喝的!」

    然而,很奇怪的,聞冬鼻尖沒有湧起絲毫與期待相關的氣息,相反,他只聞到了愈發強烈的,如同被火焰炙烤般的金屬味道,還有另一股騰然而起的,略顯淺淡的苦澀味道。

    那是悲哀。

    人類的情緒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有緣由的。

    然而此時此刻,聞冬卻罕見地茫然,因為他發現,自己雖然聞到了韓揚當下的情緒,卻完全找不到他情緒的緣由。

    片刻後,迎著韓揚期待的目光,聞冬還是端起奶茶,小口抿了一口。

    甜得發膩。

    ——

    將一次性紙杯放在桌上,韓安好似重新恢復了初來時候的沉靜與舒展,她冷聲道:「警官,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沒有什麼「早在當初」,我也沒經受過什麼漫長折磨,我想我說的已經夠明確了,我殺死沈溪的動機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將我弟弟帶上了一條歧途,他是個罪人!我殺他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太特別的感覺,畢竟就像你說的,原來人類這樣脆弱,喪命只需要一瞬,太短暫了,短暫到沒空讓我有什麼感覺,不過我承認,確實是有快意的,我想警官你,應該能夠理解這種快意?」

    季凜目光落在韓安臉上,半晌,他驀然笑了一下,並沒有直接回答韓安的問題,而是好似前言不搭後語般問道:「韓安,你知道含羞草的原理嗎?」

    他這問題問得莫名,韓安明顯一愣,下意識問道:「你說什麼?」

    「含羞草葉柄基部有一個特有的器官叫做「葉枕」,」季凜竟然真的講起了植物原理,「葉枕當中的薄壁細胞極其敏感,稍微受到外界的震動或者刺激就會有所反應,使得含羞草的小葉自動合攏,葉柄也逐漸下垂…」

    略一停頓,季凜微向前傾身,緊緊攫住韓安的眼睛,迎著韓安似懂非懂的眼神,他溫沉道:「其實人也同樣如此,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一個像「含羞草葉枕」一樣的存在,敏感異常,外界稍有觸碰亦或窺探,你就會本能將自己收攏起來,樹起一道仿佛高不可攀的屏障。」

    電光火石間,韓安終於明白了季凜的意思。

    季凜是在說,她對某件事情過度的否認本身,往往是另一種變相的默認,默認確有其事,且這件事情,在她心底占據了極其重要而隱蔽,甚至完全不可被觸碰的位置。

    韓安隱在桌下的兩隻手下意識攥緊了,大概是因為她發現自己忽然陷入了一種兩難境地,不知該作何回答。

    然而季凜好似並不需要她的回答,因為講完剛剛的話,季凜就又原靠回了椅背上,依然是那副勝券在握般的商業會談姿態,他手中簽字筆轉了一圈,忽然轉口問:「韓安,說一說看,你最不能接受同性-戀的哪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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