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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32:16 作者: 夂槿
渾身上下,都透著股搖搖欲墜般的脆弱感。
季凜一直在門外看著他,看到他身形不穩,下意識就伸出了手。
但聞冬的脆弱好像永遠都是非常克制的,就好像身上有種更強大的東西,時時刻刻束縛著他,讓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自己調回最正常的狀態。
他並沒有給季凜扶他的機會,只是自己扶著門框緩了緩,再直起身,那股脆弱感就了無痕跡了。
聞冬徑直走向走廊盡頭的窗邊,沒再回頭看一眼,等在窗邊站定,他深深吸了口窗外的新鮮空氣,才轉身看向季凜,禮貌詢問道:「抱歉,我能抽支煙嗎?」
季凜略微訝異地揚了下眉,隨即點頭道:「當然可以。」
得到准許,聞冬才從口袋中摸出煙盒打開,食指和中指略微分開,從中抽出一支煙,送到嘴邊,薄唇微張,含住濾嘴,用打火機點燃。
之後,微闔眼眸,深深吸了一口。
他的目光從不遠處那對肝腸寸斷的夫妻身上,緩緩移到那個蛋糕盒上,最後又轉回來,落向透過窗玻璃照射進來的一縷日光——
太陽照常升起,有的人卻永遠被留在了昨天。
他不說話,季凜也就同樣沉默,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
那其實是幅有些奇妙的畫面——
聞冬半闔著眸,蒼白到甚至有些透亮的肌膚隱在光暈與煙霧裡,有種遺世獨立般的孤寂感,又有種微妙的好看。
季凜見過太多太多受害者的親友,卻鮮少有聞冬這副模樣的。
聞冬的神態太不同尋常了,那根本不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乍然面對朋友離世時候而生的難過與痛苦,以至於季凜一下沒找出一個恰當的形容詞去對應。
半晌,在聞冬抽完一支煙,將菸頭丟進一旁垃圾桶內的時候,季凜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解鎖去看,來電顯示三個字——趙副局。
季凜像是倏然被什麼點通了,驀地明白了聞冬此時此刻的情緒。
那確實不是普通的難過亦或痛苦,反倒像是看過了太多人間冷暖,而對苦難所懷有的一種深深的,感同身受。
那是悲憫。
作者有話說:
那什麼,一直追我的老讀者們應該知道我真的是起名廢嗚嗚「跪」,每次開文文名都要糾結好久好久,所以這個初期它可能總是會變動,大家不要太驚訝...認準封面不動搖就行!
鞠躬,愛你們。
第5章
同一時間的問詢室內,原先聞冬所坐的位置,此時此刻,換上了另一個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十出頭,頭髮用髮蠟打理得一絲不苟,西裝革履的男人,他長了一張並不驚艷,卻還算耐看的臉,在髮型與衣裝的襯托下,看起來有兩分精英氣質。
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現在正坐在警局裡,他姿態過分端正,身形與面部肌肉都很緊繃,看起來充滿了防備意味。
「甭緊張,」唐初手中簽字筆轉了一圈,朝男人笑了笑,又用筆尖指了指玻璃外,「看見了嗎?你現在坐的這叫問詢室,普通詢問而已,不是把你當犯人審。」
聽了唐初的話,男人總算略微放鬆了兩分,他低聲問:「行,要問什麼?」
唐初卻又不開口了,側頭示意身旁的小警察開始提問。
小警察清了清嗓子,例行從姓名問起:「錢書?」
男人點了點頭,「對。」
「三十歲,雅深音樂學院的鋼琴老師?」
這原本就是個普通確認身份的慣例問題,卻沒想到錢書皺了皺眉,認真糾正道:「二十九歲零七個月,還不滿三十,另外,是副教授。」
小警察愣了愣,下意識側頭去看唐初,唐初笑了一聲,順著錢書的意道:「錢教授還真是年輕有為。」
錢書眉毛舒展開,下巴微微抬起,終於露出了坐進警局以來的第一個笑,「過獎。」
小警察悄悄咂了咂嘴,繼續提問:「昨天晚上八點到十一點,你在哪裡?」
錢書的笑就又沒了,簡略道:「學校。」
小警察咬牙,「學校哪裡?貴校那麼大。」
「音樂之家,」錢書端起桌上水杯喝了一口,忍不住嗤了一聲,「監控不都拍到了嗎?不然你們怎麼會請我來問話。」
這話他倒是沒說錯,雖然那幢海螺樣的建築問來問去,最後得知只有正門一個監控,但錢書確實是進出都在監控中的。
「錢教授這麼聰明,」唐初突然開口,語氣沉了兩分,「那想必也能猜得出,我們究竟為什麼請你坐在這了?」
他這話里的壓迫意味太濃,錢書臉色一下就變了,像是想要直接站起來,卻又生生忍住了,最後,他只是皺眉看著唐初,不悅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是你剛剛自己說的,請我來只是普通詢問。」
唐初盯著錢書看了兩秒,又將手裡簽字筆轉了一圈,忽然撤了剛剛身上濃重的壓迫感,一隻手抬起做了個下壓的動作,語氣道:「別激動,確實就是普通詢問,只是提醒一下錢教授,不必揣測我們問的問題,我們問什麼,您能配合如實回答就好。」
錢書「哼」了一聲,理了理襯衣衣領,靠回椅背不說話了。
小警察繼續提問:「音樂之家一共五層,上百個房間,你具體在哪一間?」
錢書看起來像是又想回嗆,但觸及到唐初似笑非笑的眼神,還是梗了一下,不大情願地回答道:「就在我的那間專用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