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生不如死

  大漢回過神來一看，瞬間眼都直了。

  這簡直，不是個女人！不，應該說，不是個人！

  本來想著要不要和自家大哥通句話，告訴他這女人的詭異。

  卻見那位領頭的潘哥，走在前方，便開始拿出通訊手錶，聯繫了不知道什麼人。

  通訊一打開，便是一聲男子粗礦的怒吼，好似被打擾了什麼好事兒。

  潘哥倒是不怒，只聽他語氣激動而恭敬的，小心翼翼的說，他抓到了帝涼尋的女人。

  然後那邊好像是被他震驚到了，接著是狂喜。

  大抵是夜深了，或者對方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走不開。

  對方好像並沒有讓他們立刻帶蕭楓雪過去，只聽見潘哥說要幫她安排在西邊的房子裡便掛了電話。

  在樹林裡走了一段時間，便看見了一座莊園。

  莊園內落座著大大小小几棟別墅，蕭楓雪知道，這是到地方了。

  毒梟的總部。

  剛剛通訊器那邊的人，應當是楊宏盛。

  「蕭小姐，走吧。」

  幾人帶著蕭楓雪往那豪華的莊園走去。

  莊園燈火繁華，與方才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幾人都關了手電筒。

  在門衛那裡出示證件，然後才進了莊園。

  蕭楓雪看見，院子中，燈光下，滿是一片各色各樣的花。

  紅色的、黑色的罌粟、海落因等………

  在燈光下，綻放出一種震撼的美感。

  她唇角扯了扯，越毒的花，往往越迷人。

  一如黃泉之花，曼珠沙華，不毒，寓意卻足以致命。

  絕望的愛。

  他們將她帶到了一棟小別墅里，歐式古風的建築，兩層半。

  然後一群人便在門口那兒守著她。

  蕭楓雪進去後先是習慣性打量了下四周，房間內一共有八個攝像頭。

  客廳三個，廚房一個，陽台一個，臥室兩個，更變態的是洗手間也有一個。

  她眼底滑過冷然。

  手一抬，袖子赫然出現了一把迷你手槍，對著攝像頭迅速掃了幾下。

  全軍覆沒。

  她冷笑著收回手槍，這可是她在路上順手從那些個大漢其中一個身上摸來的。

  子彈不多，殺傷力不大，卻極其順手。

  剛走進來她便知道，這棟別墅應當有段時間沒有住人了。她可不認為，大半夜的會有人在監視器那邊守著一棟空別墅看，所以她完全可以毫不猶豫廢了這些攝像頭。

  她迅速轉身進更衣室，找了件緊身黑裙套在身上，將魚尾裙擺剪了。

  頓時成了一件短小的作戰服。

  嬌小的身子自陽台一躍，如同一道閃電掠了出去。

  下方，看守的人，絲毫不知。

  落座於隱蔽山林的莊園，空氣當中，涌動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楊宏盛的別墅，乃是莊園中最大的一棟，建在莊園的最中心處。

  這麼顯眼的別墅，一眼便瞧得出來，所有蕭楓雪毫不猶豫的往那裡掠去。

  她這次的目的，不是殺人，是偷。

  把關於這個組織所有的關鍵文件都偷出來！

  原因為何，其實她也不大知曉。

  她只知道，那些零碎的記憶中，有個男人，為了這件事，常常蹙緊了眉，眼神冰冷。

  她不想再看他蹙眉。

  僅此而已。

  縱然，她現在還沒弄清楚那個男人是誰，跟她是什麼關係。

  但是正巧被抓來了這個地方，於是她想做，便做了。

  別墅主臥。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聲連綿不斷。

  蕭楓雪路過窗口，聽見這一聲聲高低起伏的聲音，唇角冷冷一扯。

  果然是在辦好事兒。

  那她偷東西就更方便了。

  正欲往書房去，卻見書房敞開的窗突然閃出一個嬌小白影。

  很不巧，正好被她瞧見那白影手中一迭厚厚的牛皮紙袋。

  那是她要的東西！

  蕭楓雪瞬息跟了上去。

  那白影的速度身法不敵她，卻萬分眼熟。

  銀骨是沒有想到，他出任務，還會被人看見，還會被人跟上吧！

  世界上能夠跟得上他速度的，一雙手都數得過來！

  二人一前一後如同一道殘影往樹林掠去。

  蕭楓雪不緊不慢追上他的時候，唇角已然攜著幾分笑意。

  「銀骨。」

  本來做好應敵準備的銀骨，聽著是聲音小小身板先是一愣，旋即抱著文件不敢置信的轉頭。

  樹下，借著不遠處別墅的燈光，能看見女子一張美麗到令人窒息的臉龐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帶著一股蒼白而冰冷的美。

  樹林中，都隨著她泛出一股森寒冷香，詭異冰涼。

  這是那個女人特有的氣息。

  在那個女人遇見暗帝之前的氣息。

  銀骨激動的喊了聲：「沙華姐姐！」

  「……」蕭楓雪冰冷的臉一僵。

  看著眼前穿著白色褲子的小男孩，別看他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真實年齡卻已經三是要有餘！

  她如何能當得起他一聲姐姐！

  她冷冷說：「說了不要叫我姐姐。」

  銀骨走了過來，稚嫩的臉上帶著沉重：「這不是重點，老大，你這段時間去哪了？大家為了找你都快瘋了！通訊器也沒了信號。」

  遂又問：「你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這件事一時半會說不清，反正我失憶了，還是前幾天才想起你們來的，但是也只有些零散片段，大多記不清了。」蕭楓雪淡淡道，「我來這裡，為了你手中的文件。」

  「你失憶了？」銀骨驚駭的瞪大眼睛。

  「很值得驚訝？」蕭楓雪抱胸看他，這不是一個殺手該有的心理素質吧。

  不過是失憶罷了，身為一個在生死邊緣遊走的人，受傷嘛，難免的。

  銀骨呆愣愣點頭，問出了個重點：「那你還記得帝涼尋嗎？」

  聞言，她蹙起眉：「不記得，不過，我知道他在找我，我來這裡，除了要文件，就是想借著他們的口知道一些關於他的事情。」接著靠在樹上又說，「反正也閒著無事，看看能不能想起來，想不起來就算了咯，還有組織我暫時不回去先了，最近接的什麼任務都忘了，回去又是麻煩。」

  「……」銀骨默了。

  難怪，任憑那個男人手段滔天，找了那麼久，也找不到她。

  失憶了，失憶了……

  銀骨抬起黑溜溜的大眼睛，認真的看著她：「老大，他是你不能忘記的人，你這樣，不行的，真的不行的……」

  那個男人幾乎快瘋了，而她居然是那樣滿不在乎的語氣。

  蕭楓雪瞥了他一眼：「喲，什麼時候你也會這副表情了。」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我那兒吧。」蕭楓雪瞥了眼四周說道。

  銀骨點頭，接著便見蕭楓雪整個人影閃了出去。

  他瞪大眼睛立刻跟上，一路上看著她在樹叢中跳來跳去，速度如先前般可怕，銀骨看著她豐腴的肚子，不禁為她捏了把冷汗。

  這姑奶奶不會是忘了自己還有身孕吧。

  腳下一蹬，他將速度飆到極致，廢了好大力氣才追上她。

  「老大。」

  「嗯？」蕭楓雪稍微放慢點速度，轉頭看他。

  銀骨一顆心隨著她腳下的步伐上上下下的：「你這樣跳，就不擔心你肚子裡的孩子嗎？」

  花叢中，她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

  低頭望著自己顯而易見的肚子，垂著眸子，輕聲說：「我又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道他父親是誰，莫名其妙就出現了……你要我怎麼去珍惜他。」

  因為不知道，孩子對她而言，也許不是精神寄託，而是一種恐慌。

  對未知的過去的恐慌。

  時刻提醒著她：你忘了過去，你忘了很重要的一段記憶，你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她知道也許那個人，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商界帝王。

  但是，她沒有勇氣啊，沒有勇氣去面對。

  因為她完全不認識他！完全沒有關於他的一切！

  他對她而言，應當是個陌生而熟悉的人，她不知道若是見面了該怎麼面對。

  對方如果對她很好，做親密舉動，她會覺得彆扭。如果對她冷淡不理不睬，她會覺得自己搞錯人了。

  聽著她縹緲捉摸不透的話，銀骨這一刻才驚覺。

  原來她不是表面上那樣漫不經心的。

  她心裡比誰都在意，正是因為在意，才不知道怎麼去面對……

  原本關著蕭楓雪的別墅內，此刻除了蕭楓雪外，還多了個小男孩，正是今夜遇見的銀骨。

  他坐在沙發上，一雙腿兒晃悠悠的，嘴裡還叼著個不知道哪裡來的棒棒糖。

  含糊不清道：「唔，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反正，他很愛你，你也很愛他。」

  蕭楓雪眨了眨眼，從別人口中聽聞自己的人生，當真跟看戲一樣。

  她完全沒有一點真實感。

  還有，楚燁笙居然死了？

  她真的沒有想過，她的人生還會有這麼多精彩的事情。

  去校園遇見商界帝王？強吻他？訂婚？然後被千代家少主抓？還有……懷上那個男人的孩子？

  天啊，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還有她身上的ZH30居然解除了。

  「對了，我的ZH30怎麼解除的？」她問。

  本來ZH30在組織中也是屬於特級機密的，但現在銀骨都知道了，也就沒什麼不好提起的了。

  提到這個，銀骨臉色有些難看，也有些失落。

  「是冥大人……」他垂下臉，以前冥殿在的時候，所有人都懼怕他，所有人都遠離他，直到他不在了，大家才覺得心裡少了點什麼。

  曾經，曼珠沙華沒出現的時候，冥殿還是他們神組的組長。

  曾經，冥殿跟他們一一比試過將他們虐得隔天起不來床。

  曾經，他那頭銀髮，驚艷了多少人。

  回想起來，其實他並不是多可怕。

  只是他太安靜，太孤僻，讓大家都習慣了不去親近他。

  「冥？」蕭楓雪挑眉，她對冥還是有印象的，雖然不多，但是她知道他跟她是什麼關係，知道他在她心裡占著不可缺少的地位。

  「這關冥什麼事？對了，他也是ZH30實驗體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吧？」

  銀骨點點頭，猶豫了少會兒，才看著她輕聲說：「老大，冥把唯一的解藥讓給了你，然後就消失了，他現在，可能已經……」

  「你說什麼？」蕭楓雪猛地站了起來，腦中徒然又是一疼。

  零散的畫面划過，鑽心的痛意。

  她腳下一個踉蹌，銀骨臉色一變，立刻上前扶著她。

  蕭楓雪一張臉毫無血色，滿眼空洞，是啊，她知道的，她怎麼可以忘了的，冥的事情……

  「老大，不要難過了，特別是你現在還有孕在身……」銀骨擔憂的說，「萬一再出什麼事，暗帝又要自殺了……」

  「自殺？」蕭楓雪聞言一愣，嘴角一抽，「帝涼尋自殺？」

  她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她可以相信自己和他有過一段感情，但是她如何能相信……那個商界帝王，會幹這麼傻叉的事兒？

  這麼想著，心裡卻有個聲音不斷告訴她。

  是真的，是真的，他真的可以為了她自殺，為了她背棄全世界……

  世界上，是真的有一個人，視她如命。

  銀骨垂下眸子：「如果不是懷疑你還活著，他早就死了……」

  那個男人的愛，足以撼動全世界。

  深沉，灼熱，固執，真摯，瘋狂……

  全世界都為他而震撼，而蕭楓雪卻一無所知。

  這是命嗎？

  蕭楓雪沉默了許久，想起來什麼問：「對了，你怎麼突然會來偷這些文件？」

  他是殺手沒錯吧，殺手什麼時候還兼職偷東西了？

  銀骨說道：「老大，你還不知道嗎，自從你失蹤後，M和暗煞幾乎快合併了，現在我們基本都在為暗煞辦事兒。因為暗帝將他名下的所有產業都寫上了你的名字，而你是M未來的接班人，相當於暗煞和M也是一體的了，還有老大的蕭家，股份也在你名下了。」

  他瞥了眼文件又說：「這些文件是暗煞的人需要的，這邊這個毒梟，他們最近好像要開始對付他了。」

  「……」蕭楓雪再度沉默了。

  這些，該是一筆多大的財富，其中的價值不是可以用金錢來估量的。

  原來，只要她回去，就可以輕鬆擁有全世界……

  她咬了咬唇，即便如此，她還是不知道怎麼面對那個男人。

  難道見面來一句「嗨，帝涼尋，好久不見，我不記得我們發生過什麼了，你可以給我講講嗎？」

  她深刻覺得，如果是這種情況，那會比她不出現更傷人。

  整夜無話。

  次日銀骨便走了，將那份合約也順帶拿走了。

  反正終歸是到那個男人手中，蕭楓雪也必要堅持親手拿到。

  而楊宏盛的人，也在早餐過後，將她帶去了主別墅。

  昨夜沒有進來別墅不知道，白日一看，內部的裝橫，簡直能用金碧輝煌四個字來形容。

  蕭楓雪唇角染上嘲諷，這楊宏盛倒是會享受。

  毒梟，這個職業著實令人喜歡不起來的。

  他令多少家庭支離破碎，令多少人迷失了一切，令多人生不如死。

  而自己卻坐擁榮華富貴，享受一切至高無上的金錢地位。

  我會告訴你們尋要出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