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的過去

  天知道他多想他們一輩子都像今晚這樣，她穿著他的浴袍，在他洗完澡出來用吹風機溫柔的幫他吹頭髮，然後他摟著她一起在陽台看風景，最後困了他抱著她一起在床上睡覺，順便偷個香。

  就像一對恩愛的小夫妻。

  這種幸福感，幾乎讓他有一瞬間覺得為了這一刻死了都值。

  夜半。

  雨勢變小，僅剩幾點針細的毛毛雨在空中飄蕩著，如大海中的一片葉子，只能隨著風浪被沖逐到未知的地方。

  熟睡的少女整個身子被緊緊禁錮在男人懷中，由於體型差距，讓她看上去有幾分小鳥依人之態。

  迷迷糊糊間，她醒來，察覺到身旁男人像八爪魚一樣整個身子將她纏得緊緊的，眯著朦朧的眼，在心底嘀咕一句。

  抱那麼緊幹嘛！她又不會跑！

  還有……誰能告訴她為什麼他們又躺在一張床上睡了？

  伸手掰開固在她腰間使她不能動彈的手，微微移動身子，使兩人分開些距離，然後……右腳使勁兒一蹬。

  噗——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蕭楓雪唇角無法抑制地一揚，閉著眼裝睡。

  她再次醒來，是被帝涼尋吻醒的。

  又是一個噩夢。

  三年來出現在她夢裡的情景永遠只有那麼兩個。

  她趴在他懷裡喘著氣，望著落地窗外的雨。

  或許，是因為今天的事讓她觸碰到了那個陰影吧。

  帝涼尋厲眉緊鎖，溫柔的拍著她的背，一邊低喃：「沒事了，我在。」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樣被恐懼包圍著仿佛陷入萬丈深淵的她，即使是在集訓那晚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淚的她，也沒有此刻的這種恐懼到絕望的表現。

  原本安靜呆在他懷裡熟悉的她突然哭著不斷掙扎喊著不要不要……

  嚇得帝涼尋不斷搖晃著要她清醒，沒想到剛碰到她就被她無意識地掐著脖子，出手快狠准，纖細柔弱的手力道卻超乎他的意料。

  費了一番功夫才解脫開來，見她依舊陷入夢境的慌亂恐懼，強制性抱著她吻才讓她神智恢復些。

  他沒有忽視她方才無意識喊出的話：「不要——你們不要過來，放過我好不好，我可以給你們錢，多少都可以！」

  她身上有很多秘密，他知道她絕對沒那麼簡單。

  而在夢裡，錢似乎是她當時唯一拿得出手的籌碼。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這樣恐懼？

  呈現在他面前關於她的資料，似乎永遠都空缺一塊，讓他該死的無可奈何。

  蕭楓雪雙手緊緊抓著他的睡袍，把臉緊貼在他袒露出來的胸膛，火熱結實的感覺和強有力的心跳聲似乎能使她心情平靜下來。

  她聲音有些黯啞：「剛才我說夢話了嗎？」

  「嗯。」

  「把剛剛發生過的都忘了。」她定定的望著他的眼，異常執著，「答應我。」

  他手一頓，吻了吻她額間貼著的髮絲：「好，都聽你的。」

  翌日，黑色的大床上膚白勝雪宛若身處黑色花海中的女子猛地睜開了眼，一雙黝黑深瞳眸光瀲灩，帶著初醒的朦朧睡意卻透著絲絲寒意，那一瞬的美令天地皆黯然失色。

  眨眨眼，白皙的玉手在探出被子在旁邊摸索幾下，是早已失去溫度的床單。

  叩叩——不輕不重的兩聲敲門聲響起，房門被打開，陳瑪端著餐盤走進了，見她醒著的，喚了一聲：「小姐。」

  不卑不亢帶著恭敬，垂下的眸子裡遮住了她眼底的光澤。

  在她進來的前一刻清醒，是巧合還是她時刻有著強烈的警惕心？

  「嗯。」蕭楓雪輕應了一聲，友好的揚揚唇，起床道了句，「陳媽，麻煩把早餐放桌子上。」

  「小姐，這些是少爺親手做的哦，小姐可以慢慢享用，少爺已經幫你請假了。」她將餐盤上的餐點放好，笑意盈盈的說道。

  見面前少女一副睡足的慵懶模樣和白皙無痕的鎖骨便知道昨晚什麼都沒發生，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來他們少爺還沒成功把人家拐到手呢。

  聞言她看過去，桌上是簡單的幾份早點，都是她喜歡吃的，頓時心裡一道暖流划過。

  「還有，少爺讓人送來了些衣物，小姐要不要看一下？」

  蕭楓雪點點頭，陳媽立刻打了個響指，門外十幾個女傭推著一排排掛滿衣服的衣架魚貫而入。

  嘴角一抽，她還以為只是見她沒有衣服，給她送兩套衣服今天可以穿，沒想到居然……

  這是打算要她長期住下嗎？

  「咳……我用不了那麼多，其他的都撤了吧。」

  她隨手挑了件米白色的秋裝，掃了眼那一排衣服頓時頭疼，居然連貼身衣物都有，各種款式各種型號的……

  「這是少爺吩咐的。」陳媽淡淡一笑，恰到好處，故意忽略了她口中的意思，「小姐不用擔心更衣室不夠大。」

  蕭楓雪被她的話噎住，繼而擺擺手往浴室走去，「隨便你們吧。」

  大不了她等等找帝涼尋給她撤了去，他難不成還打算讓她長住在這裡？

  待她洗漱完畢，出來時女傭們已經退下了，房間裡就只剩陳媽，見她一直用隱晦的眼神打量自己，蕭楓雪眼眸微垂，斂去了眼底的精光。

  帝涼尋身邊沒一個簡單的。

  陳媽，可不是單單一個管家而已。

  她也不急著用早餐，走到房間的沙發上坐下：「陳媽，你也坐。」

  「蕭小姐……」陳媽依言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緩緩開口道，「關於少爺的身世想必你也有所耳聞。」

  「少爺五歲那年父母雙雙死於車禍，而造成這個結果的卻是他現在唯一的親人，他的爺爺，所以這麼多年來，少爺對他的爺爺……這些你應該也知道吧，我也就不多說了，少爺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樣子，無論對誰都一樣，對於女人更是厭惡，然而你是第一個踏進這棟別墅的年輕女子，我看得出，少爺很喜歡你。」

  陳媽停頓了下，蕭楓雪沒有出聲，一直靜靜的聽她說。

  「我從少爺十一歲就開始照顧他了，當時，上一任暗煞當家還在，在遇到少爺後將他帶回了組織，將少爺當繼承人培養的，很難以想像，他當時一個那么小的孩子是怎麼樣在西伯利亞的訓練營中存活下來的，後來，上一任當家去世，年僅十五歲的他開始在各大商會頭目間遊走，他以自己雷霆的手段震懾住了當時暗煞內部蠢蠢欲動的高層人員，再一個人撐起整個龐大的組織，將暗煞發展至今……」

  說著，陳媽的眼神中，透著歲月的滄桑，她仿佛還能看到當時那個渾身冰冷的少年，那霸氣張狂的身影，頂著一張稚氣未脫的臉龐，卻撐起了暗煞的整片天。

  而令她震驚的是訓練營！

  她萬萬沒想過帝涼尋居然是從那個地方走出來的……

  訓練營，被稱為惡魔訓練營，教官嗜血變態，環境殘酷，與其說是訓練，不如說是去送死。

  十萬人里三年內能熬出來的最多五個，並且還能精神正常的恐怕最幸運也只有一個。

  出了寥寥無幾的幾個精神正常的，每個都是殺人機器，完全沒有人性的機器。

  三年前，心態有些極端的她，不是沒想過去訓練，但是卻遭到了King的全力反對，為了打消她的念頭甚至動用力量讓她坐著直升機在他們的訓練營上兜了幾圈，僅僅觀看了五分鐘，當時的場景如今卻還很清晰的印在她腦海里。

  殺戮，無止境的殺戮。一群差不多年紀的小孩，無論是男是女都放在一起，沒有任何武器，最後活下來的五個才有飯吃。

  在那裡，教官就是天，拳頭硬的就是老大，是個完全顛覆現代中所有規則的地方，像是個完全隔絕人世的另一個時空，有的只是無止境的殺戮，用命去拼。

  比起M組織的訓練，要殘酷兩倍不止。

  帝涼尋居然是從那裡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