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黎明破曉中5

  江隨推著少女的輪椅，到了太平間的位置，少女的毫無血色的面孔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我先自己看一看。」

  到了門口的位置，一直都不曾說話的少女，終於開了口。

  江隨垂著眼眸，推著輪椅的手指發著青紫一片，「好，我送你進去，就出來，好不好。」

  他的嗓音低沉，裡面透著一絲絲的慌張不已的味道。

  蘇清抿著唇，輕輕的點了點頭。

  梅燁沁順勢也給江隨點了點頭，示意是可以進去的時候。

  江隨麻木的走路，推開了那間沉重無比的門，低頭半蹲在少女的面前，將她身上的毛毯蓋好，梗塞的喉嚨裡面有言語，只是始終都沒有說出來。

  將少女放在那一床白布的面前，江隨走出門外的時候，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已經散盡了。

  早在決定了要給少女說這個事情的時候，其實都已經有料想到這樣的結果的。

  知道她肯定是會要來看看的。

  可是真的實施起來的時候，要比自己能夠接受的時候是更難的。

  江隨靠在門上，整個人的面色泛著一股子的沉冷的味道。

  他貼近那扇門，覺得好像是離著少女最近的距離了，好像這樣兩人就有相互的感應一樣。

  蘇清靜靜的待在輪椅上，蒼然的面色上，表情漸漸的崩裂，她的手指，遲緩的挪著。

  很久的時間，漫長的不像話。

  少女終於有了勇氣，拉下那塊白色的布子，去看蘇繞了。

  她的面孔上沒有任何的生氣。

  已經有了化妝師給她還原了原本的生氣的面容，可是蘇清還是能夠看到蘇繞是沒有任何的生氣的。

  她的肌膚是那麼的冰冷還有僵硬。

  她的眼眸再也不會睜開了。

  她再也不會喊自己囡囡，清清了。

  蘇清知道自己再也聽不到她的咳嗽聲了，看不到那雙虛弱的，顫抖的眼眸。

  膽小怕事的，卻是一直都護著自己的母親。

  蘇清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掉落，無聲的，無神采的。

  她死死的咬著自己的牙光。

  良久，片刻，才發出了聲音。

  「媽媽。」

  低泣的嗓音裡面止不住的顫抖，蘇清整個人面色更加的蒼然了。

  「媽媽，我其實不喜歡你的，你應該知道的吧，我一直想為什麼，為什麼你老是那麼的軟弱，那麼的不勇敢。」

  「明明他就什麼都不會，他還酗酒，他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為什麼你一直都能容忍，這讓我十分的不喜歡你，不喜歡回家，不喜歡和你交流，閉塞了自己的內心。」

  蘇清看著蘇繞的面色，她的手指輕柔的牽起蘇繞的手指。

  她的手沒有任何的溫度，也不會有任何的力道，像是在敘述故事一樣。

  蘇清嗓音低緩的說著。

  「直到，你為了我，將自己刺傷，他也進去了，我們的家裡從此只剩下了你和我。」

  「我就想，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我也要保護好你。」

  蘇清的眸子裡面已經全然的被自己的淚水給覆蓋了，她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在哭泣一樣的，還是那樣講目光都放在了蘇繞的身上。

  「我就想啊，我的媽媽其實也不是那麼軟弱，軟弱或者是你的天性，那麼不能成為我討厭你的理由，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媽媽也是個小姑娘，也怕疼的，但是每次他生氣的時候，你還是將我護住了。」

  那些過往一幕幕的像是電影一樣的散在蘇清的腦海裡面，怎麼都止不住的播放著。

  蘇繞的軟弱，她的堅強，她的恐懼，和她為自己做的每一樣的事情，都在蘇清的腦海裡面，不間斷的播放著。

  「你啊，就是不懂得愛自己，害怕，害怕我被欺負，害怕，我吃不飽，害怕我穿不暖，害怕我上學沒有學費，害怕你生病把我的學費都花光了。」

  「你不能這樣子啊，我就剩下你了，媽媽。」

  蘇清全然的奔潰，她的嗓音是那麼的大，像是要宣洩出來一樣，咬著唇，死死的扣著自己的啞光，低吼著。

  躺在床上的人一動不動的不能給蘇清任何的回應。

  「媽，你醒醒好不好。」

  所有的辦法，蘇清從開始的低泣，到最後的低吼，再到最後的哀求，全部都無濟於事。

  她哭的聲嘶力竭，但是沒有任何的用處。

  不知道多久，她趴在她的床上，漸漸的抬起了腦袋，蘇清看著蘇繞。

  「媽媽，你不用擔心我，我能照顧好自己，我不會被人欺負的。」

  流淌著眼淚的眸光，蘇清用手背擦乾了自己的眼淚，用力的扯了自己的頭上的一根頭髮。

  「媽媽，你別害怕，在哪裡也有你的囡囡陪著你的。」

  少女的眸光那麼的亮，她直直的看著蘇繞，然後將白色的布條漸漸的蓋上了之後，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痙攣的嚴重，忍著疼痛。

  蘇清看了蘇繞最後一眼，然後推動著自己的輪椅，漸漸的往出走。

  少女的身後一片漆黑的孤獨感，在出來的時候，深深的刺痛到了江隨。

  江隨抿著唇，看著蘇清哭的紅腫的眼睛，腫的像是核桃一樣子，他低著頭，一言不發的站在了少女的身後。

  「回病房好不好。」

  她的臉色並不好看，比起之前的時候蒼白了不知道多少個讀，虛弱的神采，搖搖欲墜的厲害。

  蘇清捏著自己的手心，強硬的讓自己再要支撐一會，她看著不遠處的梅燁沁。

  「梅阿姨，謝謝您。」

  蘇繞的顯然已經被人體面的收拾過了，她的臉上化了妝，換了衣服，這些東西本應該是自己來做的。

  梅燁沁捏著自己的指尖，對於少女蒼然的面孔，不由得心裏面是一陣的憐惜。

  「回病房，先檢查一下，清清，你不可以有事，知道麼。」

  「你是所有人的希望。」

  梅燁沁抿著唇，本來想說你是你媽媽最後的希望，但是總是不想讓少女想起傷心的事情，最後還是換了口吻。

  蘇清點點頭，沒有排斥。

  只是蘇清最終還是沒有堅持回到病房的時候，就已經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