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大年初二

  K城的大年初一，基本上就是全城拜年日。這個小城本來就不大，親朋好友，街坊四鄰，加上做生意有來往的，或者有師生之情的，互相拜訪一下理所應當。

  我和江離上午跑了好幾個老師家裡送禮物，又去看望了幾個和江爸江媽交情不錯的長輩；然後鄰里之間拜訪了一下，下午的時候又挨個看望了他的那些親戚。一天下來，我累得夠嗆。還好他家親戚不是很多，不然的話晚飯都要誤點了。

  不過我這趟下來也沒白跑，至少在江離的老師那裡得到一個讓我有些意外的信息……原來韓梟和江離是高中同學，而且是同班同學！怪不得兩人一直交情那麼好，可是……

  原諒我的思想不夠純潔，可是我一想到韓梟帥哥那羞澀的笑容，我就覺得他和江離不會、不會也有曖昧吧？

  這個想法讓我坐立不安，我好幾次欲言又止，想問問江離，可是又覺得自己似乎太多管閒事了，江離喜歡誰，和誰有曖昧，理論上說是不關我事的……

  我只好閉緊嘴巴。

  江離卻看出了我的異常，他大義凜然地說道：「官小宴，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我躲閃著江離的眼神，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那個……我就是有點好奇，你和韓梟……呵呵，呵呵呵呵……」

  江離頓時拉下臉來：「官小宴，你別逼我。」

  我打了個哆嗦，不敢再問。我不就八卦那麼一小下下嗎，犯得著逼你嗎……

  明天是大年初二，我要回娘家。晚上的時候，我正在收拾東西，突然接到一個國際長途。我很奇怪國外哪路神仙惦記著我，大年初一給我打電話過來。可是當我聽到電話那頭某個老太太興奮的叫喊聲時，差點以為自己又出現幻覺了。

  我抓緊手機，擦了擦汗，十分不確定地對著手機叫了一聲「媽」，疑問句的語氣。

  我媽語速很快，估計是太激動了：「閨女，為娘我現在站在艾菲菲鐵塔下面給你打電話，這塔真漂亮！」

  我一頭霧水：「艾……艾菲菲是什麼東西？媽，你在哪裡啊？」

  我媽不屑地說道：「艾菲菲就是那個世界名塔啊，法國巴黎那個，閨女你真沒見過世面啊，連艾菲菲都沒聽說過……」

  我滿頭黑線，那是艾菲爾好不好！

  原來這老太太竟然跑到巴黎去了，也太迅速了吧。昨天晚上我還給她打電話來著，當時她還和我抱怨說一個人在家沒意思。有時候我媽這個人行動的跳脫總是超越了我的接受能力，不知道是她太生猛還是我的神經太脆弱。我忍著心中濃濃的囧意，說道：「親娘誒，你怎麼一聲不吭地就跑到巴黎去了……等一下，媽，你在和誰說話？」

  我媽咳了兩下，一本正經地說道：「沒……沒誰……」

  「媽，您就老實招了吧，我可是從你肚子裡爬出來的。」

  經過一番鬥智鬥勇，我終於知道我媽最近神神秘秘的是因為什麼了。簡單來說就是，這小老太太有了第二春……

  我抱著手機賊笑了半天，一邊笑一邊說道：「媽，你是怎麼勾引到那個伯伯的？」

  我媽「切」了一聲，得意地答道：「他經常在晨練的時候偷偷看我。怎麼樣，為娘我雖然年紀大了，不過魅力真是不減當年啊……」

  我咳了一下，打斷她：「娘啊，這麼好的事情你怎麼不和我說呀？」

  我媽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不是怕你不同意嘛。」

  我一聽就來氣了：「你女兒我是那麼不懂事的人嗎？」

  我媽老老實實地答道：「當然不是，嘿嘿……」

  我又問道：「那個伯伯是幹什麼的，你們有共同語言不？」

  我媽：「他是大學中文系教授。」

  我：「……」

  媽，你懂得，我最怕的就是語文。

  ……

  我掛斷手機，無力地倒在床上，悶悶地對江離說道：「我媽跟男人跑了，不理我了。」

  江離：「我倒覺得這事情挺好，她老人家也需要有人陪。」

  我望著天花板，幽怨地說道：「可是他為什麼偏偏找個中文系的教授啊……」

  江離：「那是她的自由。」

  江離，你安慰我一下會死啊？

  這時江離走到床邊躺下來，把我拖進懷裡抱好，拉過被子，說道：「早點睡吧。」他的語氣無比淡定和自然。

  我卻很不淡定很不自然。我靠在江離懷裡，心懷鬼胎地胡思亂想著。我總覺得我們兩個現在相處的方式很詭異。我發現自己有一些喜歡江離，並且也知道江離不會喜歡我，所以我想停下來，可是我好像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而且江離，他太可恨了。他總是這樣理所當然地做著那些親密的動作，讓我想不多想很難，而想要多想，也很難。其實我也很可恨，我明明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可是我依然像著了魔似的去享受江離的懷抱，每次都下定決心把他推開，卻每次都做不到。

  我覺得我瘋了。

  一個人一旦心中有了某種執念，便無法停下來，即使撞到南牆，也不願回頭，而是一次又一次地撞上去，直至頭破血流。

  我覺得我現在就是一直往南牆上撞，我的行為已經無法受理智控制，而是一直受到某個執念的驅使。尤其當江離靠近我一些時，那個執念就會更增一分。

  此時，我靠在江離懷裡，緊張兮兮地感受著他的呼吸、他的體溫、他的心跳。我動了動身體，假裝很鎮定地調笑道：「江離啊，你說如果我是一個男人，你會不會喜歡上我？」

  「也許吧。」興許是我太緊張導致的錯覺，我覺得江離的聲音有點縹緲。他熱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脖子上，於是我又心猿意馬起來……

  「那麼，官小宴，如果我喜歡女人，你會不會喜歡上我？」

  我心裡一緊，同時卻又失望起來，如果如果，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如果？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遺憾的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早點睡吧江離。」

  ……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我們不用去拜年。下午的時候江離的高中同學——韓梟，來找江離玩了。

  韓梟和江離聊了會兒天，說了一些朋友的近況，之後三個人覺得無聊，竟然坐在地毯上鬥起地主來。

  我對韓梟這個人的印象很好，一般的女人都不會討厭靦腆的帥哥吧。我攥著一把撲克，一邊打牌一邊和韓梟隨便聊著，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江離出了兩個A，我大方地拽出兩個2甩出去，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韓梟：「韓梟，你有女朋友沒？」

  韓梟臉微紅了一下，答道：「沒有。」

  「炸彈。」江離毫不客氣地在我的兩個2上面拍上了四個5。

  我因為一個炸彈而分神，於是沒頭沒腦地又問了一句：「那你有男朋友沒？」說完我自己都覺得囧了，我這都是在說什麼啊……

  果然，韓梟帥哥的臉更加紅了，他搖了搖頭，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

  江離黑著一張臉，冷颼颼地說道：「官小宴，你別胡鬧。」

  我不服，有個炸彈就了不起了？於是我財大氣粗地甩出四個K，我還怕了你不成！

  江離掃了我一眼，雙手攤開亮了底牌——他還剩兩個王。

  「你輸了。」江離一邊說著，一邊身手敏捷地在我臉上貼了張紙條。迄今為止，這已經是第五張紙條了。

  我覺得，我之所以輸，不是因為我笨，是江離的運氣太好。

  我把手裡的撲克扔在地毯上，說道：「不玩了，沒意思。韓梟，你講一講你們高中的事情吧。」

  韓梟笑道：「高中有很多事情，你想知道哪些？」

  我斜眼看了江離一眼，不懷好意地說道：「就講講江離的桃色舊聞吧。江離這麼騷包，高中的時候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歡他吧？有沒有人偷偷給他塞情書？」

  韓梟想了想，搖頭道：「好像沒有。」

  我驚奇地看向江離：「不會吧，江離你這麼遜？想當初我高中的時候還有人追呢，而且不止一個。」

  江離沒說話，平靜地掃了我一眼。我打了個寒戰，不敢再說話了。

  這時，韓梟替江離解釋道：「江哥那時候已經很惹人注意了，只是當時我們學校的女生都不敢。」

  這都什麼時代了，他有必要那麼矜持嗎？

  韓梟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然後，他就向我解釋了原因。

  再然後，我就倒在地毯上狂笑不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