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愛的終結1

  梁爽剛出廚房，店員小姑娘就激動地跑過來跟她匯報。

  梁爽望了一眼，程澈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穿著一件厚厚的高領白毛衣，五官清澈又好看。

  陽光灑落在他身上時，總給人一種歲月靜好，一切都無比美好的感覺。

  「他誰啊，不會又是你的追求者吧？好美哦，像從漫畫裡面走出來的。」

  小姑娘捧心做花痴狀。

  「別八卦了，幹活去。」梁爽推開她，走向程澈。

  他似乎能感應到她，她還沒走近，他已抬頭對她微笑。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梁爽在他對面落座。

  「會打擾你嗎？」程澈溫柔地問，他的聲音永遠輕柔好聽。

  「不會，我挺清閒的，倒是你，日理萬機的大總裁怎麼有空？」

  「我現在已經不是總裁了。」

  梁爽只怔了一秒，隨即瞭然，之前不好說什麼，現在才道：「其實生意場真的不適合你，這個圈子太多勾心鬥角，你是屬於音樂的。」

  程澈笑而不語，那一笑飽含太多。

  他原本就是為了向她證明自己是個男人才接手公司，然而……事與願違。

  現在想來，逞強其實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她不喜歡他，他為了她勉強做自己不願意的事，她更不會喜歡，他不想再強撐下去。

  梁爽本來想問他的胃如何，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正不知道該說什麼，程澈主動開口了。

  「上次我胃出血住院，醫生給你打電話了吧。」

  「你知道？」

  「醫生告訴我的，他說你不願意來見我。」他苦笑，滿是隱藏不住的失落。「我已經成為你的負擔了嗎？你連見我一眼都不願意？」

  梁爽想說「你可以這麼認為」，可是面對這樣一個比琉璃還要脆弱的男孩兒，她就是鐵石心腸也說不出口。

  半晌，她不想再逼自己，嘆了口氣。「不是不願意，而是不應該。」

  「如果我去了，你還會對我有期待，不如索性殘忍一些，讓你對我徹底失望才能死心。對不起，我並不是擔心你。」

  「但你認為這樣我就會死心？」

  如果有那麼容易，他不會像個傻子一樣暗戀了她這麼多年。

  說句實在的，他身邊從來不缺優秀的女人，向他表白過的不計其數，但他都和她們保持著距離。

  就算他們分隔兩地，她在他心裡深深紮根，他眼中容不下其他女孩。如果要忘記她，大概只有把他的整顆心徹底剜去。

  那樣他也活不下去。

  「阿澈……」

  梁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人最怕有執念，尤其是感情方面的執念。

  放手，談何容易。

  「我很愛鄭舒南，我們就快結婚了，你別傻下去了，你是在浪費時間。」

  「你現在很幸福？」

  他問，儘管他知道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一個女人幸福與否，都寫在臉上。她圓潤了許多，容光煥發，比曾經任何時候都要美，是愛情滋潤了她，讓她如此美麗。

  遺憾的是，給她愛情滋潤的人不是他。

  「是，我很幸福，非常非常幸福，我無時無刻感激上天，我願意去拼盡一切牢牢抓住這份幸福。」

  「就算他現在對你好，又能維持多久？」

  「這個問題我也沒有答案，但那又怎麼樣？」梁爽豁達一笑，絲毫不為此困擾。「就算不是鄭舒南，難道其他人就能保證他的愛情時限是一生一世嗎？」

  「人生太長，變數太多，誰也無法一眼就看到尾，但戀愛的樂趣原本也在於此。和你愛的人牽著手一步步去探索，看你們能走到哪一步，那樣也很好，不必執著於一個期限會輕鬆很多。」

  「我只知道現在我很愛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關於我們的未來我充滿了期待，這就夠了。就算將來我們真的分開了，我也不會遺憾相愛一場。」

  「說白了，每一段感情都是一場冒險，關鍵在於你想不想和他一起冒險。」

  程澈的眉心微微皺起。「這樣不計後果的愛值得嗎？」

  「當然值得。我說再多都沒有用，將來你遇到你的真命天女，你自己就有答案了。」

  「你還這麼年輕，不可能一輩子只愛一個人，所以你的目光應該從我身上移開，不要為了我錯過那麼多好女孩。」

  「而且你要去嘗試，你都不試著和她們交往，怎麼知道合不合適？感情靠的從來都不是想像力。」

  梁爽的臉被溫柔浸透，眉眼之間都蕩漾著淡淡的柔情，顯得恬靜美好。

  她現在很幸福，所以她也希望程澈能夠得到幸福。

  她握住了他的手。「阿澈，相信我，一定會有屬於你的好女孩兒在等你。」

  她握得更緊，鄭重道：「你一定會幸福的。」

  他望著她，明明有那麼多不甘心，在現實面前卻顯得那樣無力。她臉上的幸福足以讓他的全部言語變得蒼白無力。

  ……

  三個月後的春天。

  一輛白色小轎車停在醫院門口。

  程澈坐在車裡，望著鄭舒南攙著大腹便便的梁爽從醫院出來。她已有六個多月身孕，整個人圓潤了一圈，胖胖的臉上散發著母性的光芒，笑容也充滿了幸福。

  鄭舒南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下台階，她嬉笑著和他說些什麼，於是他的嘴角也染上了笑意，一邊叮囑她小心，彼此凝視的眼神充滿了愛意。

  這份愛意也感染了程澈，他不得不承認，鄭舒南是真心愛她，那份呵護，那份小心翼翼，那眼神都是無法偽裝的。

  他比他更加愛她。

  直到看到這一幕，他才能夠完全放心，她找到了一個好歸宿。

  儘管不會是他，他無權干涉，可他還是想留在她身邊，確保她真的幸福。

  現在他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程澈拿起手機，訂了三天後的機票，再回頭望去時，鄭舒南已經將梁爽扶進副駕駛座。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接觸了一下，鄭舒南頷首，微笑。

  他也回以微笑，目送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