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89.今晚的夜色好美

  不得不說，那個年代的老少爺們都愛看戲聽曲的，下鄉進村也只有這項娛樂項目，看著台上那些塗著滿臉油彩的戲角，直夸長得漂亮。滕愷霖心裡笑他們庸俗，他們再怎麼濃妝艷抹的，終是比不得林君如一根髮絲。

  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只是他自已不覺。

  冬日的夜裡，西北風呼啦呼啦的吹過幾株新種的梅樹，撲鼻而來一陣陣梅花的幽香。露天的地面寒氣襲人，不少人已經忍耐不住陸陸續續的回家了，而同行的幾位女同事也有些哆嗦的呼著氣搓手取暖。顧秉年看了眼身旁攥緊外衣的蔣萍，冷風吹著她的衣角紛揚飄起，她嬌小的身子往下彎曲縮成團，兩隻腳不停的跺著地面，有些於心不忍地開口「咱們回去吧，這天太冷了。」

  「也是，那就回吧。」慕義懷。

  「回吧」徐茂升。

  滕愷霖轉身去牽他的二八大槓。身後卻傳來慕義懷一聲低呼「小心。」

  接著是林君如「啊」了一聲。

  「怎麼了？」他轉過身看著他倆。

  「沒什麼，剛沒看見有個坎，踩空了，扭到腳了。」她彎著腰，一手捌著散下和頭髮，一手揉了揉扭傷的腳裸。

  「怎麼樣，能走不？」慕義懷關切地問她，蹲在地上想要給她揉揉，卻被她躲開了。

  男女有別，觀念根深蒂固。

  「不是很嚴重。」她一拐一拐的挪了幾步。

  「滕愷霖……可能要麻煩你送一下她回學校了。」慕義懷拍了拍他的手臂。

  「好吧，你把她扶上車。」他單腳定在地面，一腳踩著踏板，側過身子拍了拍后座。

  慕義懷扶著她胳膊坐穩，滕愷霖說了聲「走嘍，坐穩了。」穩穩地蹬著腳踏一下一下的上了小斜坡。

  「今晚的夜色好美。」她莫名的慨嘆。

  「……是嗎……」他緊了緊剎車，緩緩的從坡上滑下，抬頭看了眼頭頂明亮的月光，跟往常一般無二。

  「皎白的月光鑲嵌在墨藍墨藍的夜空上，灑下一片清澈如水的光輝，靜靜的是山，高高的是樹，平平的是田野，彎彎的是小徑，曲曲的是小河，那些深深淺淺的便是村莊了。」

  他剎緊車子，停在一口池塘邊的田埂上，側過身子去看朦朧月色下遠處茫茫的田野和幾近暗色的山巒，好像是挺美的。

  他憨憨的抓了抓頭髮，自已真是粗人一個，比不得她滿腹詩書，才華橫溢。

  風從池塘邊吹來，刮疼了臉頰，他脫下外套，遞給她「穿上，起風了，別凍著了。」

  「不用的，我後邊坐著，剛好擋在你後背上，你快穿著，別著了風寒。」她急急往前推了推他伸過來的外套。

  「穿上吧，我踩著車，使著勁，可熱呼了，都出汗了，就當替我拿著好了。」

  見他執意，她也不推辭了，再推來推去的就顯得太矯情了。裹上他的外套，裡面還有他淡淡的體溫，身上暖和多了。心裡卻涌動著難以言欲的慌亂不安。

  滕愷霖心內歡喜，腳下生風，一口氣上完長長的陡坡。

  莫名想起了以前看《紅樓夢》時，賈寶玉對著林黛玉的貼身婢女紫鵑說的一句話：

  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鴛帳，怎捨得你迭被鋪床。

  他一直很喜歡前半句。但此刻他可不敢附庸風雅的說出口，太輕浮了，會把她嚇跑的。

  又想著白日裡了際大師的簽文，心內鬱結又起，早知就不去求籤了，白白糟亂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