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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章 我的價格

2023-12-20 23:12:12 作者: 空痕鬼徹
  「我以為邀請我前來和我商議的人,是拜恩公爵。」

  清晨,氣色不太好的維克托·修斯端著一杯提神薄荷茶,面無表情的看著坐在對面的黑袍巫師,道爾頓·坎德。

  「主持昨天的典禮後,公爵很疲憊。」道爾頓還是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也一如既往的厭惡和別人打機鋒:「所以與天穹宮交涉的任務,由我執行。」

  「典禮,疲憊?」

  冷笑一聲,御前大法官的臉上堆滿了嘲諷的意味:「您指的是那場羞辱聖十字教會的鬧劇,別開生面的婚禮,還是最後的宴會——據我所知,宴會開始後半小時,我們的公爵大人就『不勝酒力』的離席了。」

  「他有事在身。」微微蹙眉,道爾頓立刻轉移話題:「而我也相信,您並不太在意他。」

  「沒錯,我並不在意他——他就是個麻煩,一個禍害,一個狂徒;但不幸的是他擁有一個對他忠心耿耿的國家,一群對他忠心耿耿的人,還有可怕的謹慎與超乎想像的行動力。」

  恢復了冷漠的神情,維克托·修斯平靜道:「所以告訴我,特地在這個時間吵醒我究竟為了什麼——總該不會是為了昨天典禮上的事情,向我道歉吧?」

  「您需要嗎?」道爾頓·坎德反問。

  「不需要。」

  御前大法官同樣的言簡意賅。

  「那就跳過這一環節。」道爾頓微微頷首:「特地請您來,是為了接下來天穹宮與赤血堡之間的合作意向。」

  兩個人都是厭惡浪費時間,厭惡場面話的類型,所以直接進入話題。

  埃博登之戰雖然結束,但深林堡之戰沒有,並且埃博登敵人實力仍在,並且占據著帝國唯一的出海口,掌握了這場戰爭的主動權。

  只要沒有奪回埃博登,帝國就永遠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埃博登地形並不算很開闊,雖然擁有交通優勢,但一次投入十萬軍隊也就是極限了。

  非但如此,交通優勢反過來說,對敵人也是一樣的——順寶石河而下,帝都戈洛汶隨時隨地都處在亞速爾精靈大軍兵鋒的威脅範圍之內。

  這對帝國而言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並且敵人明顯還擁有更多的兵力投放能力,同時帝國依賴的重裝步兵軍團面對精靈武士優勢極小,且機動性遠遠弱於對方。

  能夠補上這一短板的,只有拜恩騎士軍團和波伊的驃騎兵;同時帝國也需要富饒的拜恩公國,替帝國承擔一部分這場戰爭帶來的後勤壓力。

  與拜恩公國交涉,示好,得到對帝國更有利的條件,就是維克托·修斯此行的最後一個目標。

  所以問題就來了……

  「沒有任何貶低您的意思,道爾頓·坎德閣下,我知道您是洛倫·都靈的導師。」維克托·修斯微微蹙眉:

  「但這種事情,不是您能夠決定的——所以告訴我,拜恩公爵在哪兒?」

  「我告訴您了。」道爾頓依舊冷漠:

  「公爵,現在有事在身。」

  ……………………………………

  「那麼,開始吧…雖然有些簡陋。」

  小教士韋伯緩緩轉過身,目光掃向洛倫,艾茵還有夏洛特三人,緩緩開口。

  昨日還曾經熱鬧非凡的拜恩大教堂,此刻卻因空蕩蕩而恢復了其聖殿的本來面目;黎明的晨曦透過霧氣,穿過彩色的玻璃,傾灑在青石板上的同時,也照亮了空氣中的塵埃,猶如羽毛般飄散。

  這是一場註定不會載入史冊的婚禮——沒有伴郎和伴娘,沒有監護人和見證者,更沒有座無虛席的賓客,奢侈的宴會和歡唱的聖歌。

  「但對我們來說,婚禮本就不是一場快樂的事情——不,這是責任,是承諾,是一份沉重到無法言喻的重擔。」韋伯輕聲開口:

  「更何況,除了我們自己與將要託付的人之外,還需要誰來見證自己的誓言呢?有聖十字的見證,有彼此的眼睛在,又何須他人旁觀,來見證這一神聖的時刻?」

  「男人和女人,在聖十字面前的結合——對這個世界而言,沒有比這更自然,更神聖更純潔的事情了;既然如此神聖,又何必一定要眾人目睹,來證明它的神聖?」

  小個子巫師很認真的看著他,在聽到「結合」的時候,面頰紅了下;而黑髮巫師則是表情一顫,身側的夏洛特更是眼神慌張,不敢和韋伯對視。

  眼下韋伯站著的地方,準確的說是他身後的主祭台和聖十字雕像,就是倆人昨晚「神聖結合」的位置。

  「洛倫·都靈。」小教士韋伯輕聲喚道。

  黑髮巫師點點頭。

  「我們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從你第一次出現在古木鎮的時候,我就確信你的身上,一定背負著某個使命。」韋伯輕呼一口氣,用一種很是凝重的口吻道:

  「這份使命也許是聖十字給你的,也許不是;但無論如何你是一個為自己而活,卻又為別人而活的人,你的所作所為即便是以『英雄』的標準,我想都已經無法去準確的衡量了。」

  「你有偉大的目標,有沉重的責任,有自己的夢想、野心和欲望…這些,都是你已經背負的重擔。」

  「而現在,我要給你遠比這一切還要沉重,甚至會讓你不堪重負的責任。」韋伯的語氣愈發沉重,肅穆:

  「而且不是一個,是兩個。」

  說著,小教士的雙眼死死盯著黑髮巫師的一舉一動:「夏洛特·都靈,艾茵·蘭德…她們兩個人都是如此的愛你,願意為你犧牲自己的一切,並且都曾不止一次的為你做出過犧牲,奉獻了自己。」

  「艾茵,她永遠是在你身後默默的付出,默默的儘自己所能的幫助你——不求名,不求利,她用自己的真情實意感動了一個又一個曾經對你充滿敵視的人;」

  「至於夏洛特…她為了你放棄了原本可能屬於她的公爵之位,放棄了如此多的榮譽,全心全意的將一切,奉獻給了你。」

  「所以現在告訴我,回答我…你,願意承擔起這份責任嗎?」

  …………………………

  「絕無可能!」

  根本連想都沒有想,維克托·修斯斷然拒絕了道爾頓·坎德的提議:「雖然埃博登已經被亞速爾精靈占領,但這並不意味九芒星巫師塔必須建造在拜恩!」

  「等到帝國奪回埃博登,還是要在那裡重建巫師塔的!」

  「帝國沒有那樣的財力。」道爾頓冷漠的搖搖頭:「拜恩有,都靈家族有。」

  正是因為拜恩擁有這樣的財力,才不能在拜恩重建九芒星巫師塔——你們已經有了帝國首屈一指的騎士軍團,龐大到可以和帝國抗衡的財力與物力,難道還想成為巫師世界的中心,乃至領袖嗎?!

  這種話,維克托·修斯當然不會說出來;他也相信對面的道爾頓·坎德明白,自己的真實想法是什麼。

  「九芒星巫師塔,對巫師世界的地位等同於戈洛汶大教堂之於聖十字教會,這樣的建築當然應當建立在帝都戈洛汶,而不是一個偏南方的公國城堡。」御前大法官換了個說法:

  「當然,如果拜恩想要建立屬於自己的巫師行會,帝國絕對不加以干涉,一切負擔和責任皆由拜恩自己負責。」

  簡單來說,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帝國不會幹涉拜恩的巫師行會,想怎麼搞都隨你們;但九芒星巫師塔和巫師世界中心的地位,必須留給帝都戈洛汶——哪怕是名義上的」。

  這就是道爾頓需要的,但他想要的卻不僅僅是這些。

  「天穹宮想讓赤血堡在巫師塔問題做出讓步,那麼就必須在別的方面提供補償。」道爾頓沉聲道。

  「接下來的精靈戰爭,赤血堡需要獨自領軍的權力。」

  「不行,赤血堡必須服從天穹宮的命令!」維克托·修斯斷然否決:「這是全面戰爭,帝國上下都必須遵循康諾德陛下的御令!」

  「這場戰爭拜恩完全可以獨自承擔所有的開銷,不需要帝國提供任何補給。」

  「我說了這不可能——帝國所有的財富,軍力和戰鬥,都必須由天穹宮負責,由御前內閣籌劃,由陛下裁決;任何公國都在不得到命令之前,都不得私自開戰,更不能抗命!」

  「我們已經答應了天穹宮的物資需求,並且同意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協助帝國的軍團;難道天穹宮連這樣一點讓步,都不肯嗎?」

  「我們當然可以讓步,但必須是在合理的範圍之內——因為赤血堡是天穹宮的封臣,這不是平等的談判,您和您身後的拜恩公爵無權提出平等的要求,請您弄清這一點,道爾頓·坎德閣下!」

  「那麼天穹宮願意做出何等程度的讓步?」

  一臉冷漠的道爾頓依舊沒有放棄,將問題反扔給維克托·修斯。

  「我說了,我們可以在合理的範圍之內做出一定程度的讓步——我們不介意讓都靈家族從這場戰爭中得到應有的榮譽和利益,但最高權柄必須屬於康諾德皇帝!」

  「既然您如此堅持,那麼就乾脆不要讓步。」道爾頓依舊冷漠,對方的強硬並不出乎他的意料:「來做個交易吧。」

  「交易?」

  「沒錯,我的開價是帝國三分之一的軍費開支和物資流通,交給拜恩公國的聯合商會負責;並且公爵的軍隊在戰時,有從帝國境內各地倉庫徵調物資的權力;徵調的部分,由聯合商會負責補償。」道爾頓冷冷道:

  「願意做這個交易嗎?」

  ……………………

  「我願意!」這是洛倫·都靈。

  「我願意!」這是艾茵·蘭德。

  「我願意!」這是夏洛特·都靈。

  小教士韋伯微微頷首:「既然你們三個人都沒有異議,那麼我以拜恩主教,聖十字僕從的身份正式宣布,以世俗的法典,教會的教義和聖十字賜予我的權柄,我將應准你們三人的訂婚,並賜予你們正式結合的權力。」

  「既然你們願意向對方許下誓言,那麼你們的婚禮將不再需要任何人的見證——當聖十字和自己所愛之人作為誓言的見證者時,任何的外人…包括我…都是多餘。」說到這兒,韋伯忍不住輕笑了聲:

  「我猜,這可能是我主持過的最奇特,也最還原本質的訂婚儀式了——因此,我要說的也只有一句……」

  「祝你們幸福。」

  面對著小教士那充滿了希冀的目光,黑髮巫師微微頷首:「你的這份祝福…我,洛倫·都靈……」

  「接受了。」

  ………………………………

  「接受可以,但前提是,您必須拿出能夠與這份價格相對等的東西。」維克托·修斯冷冷一笑,表情中帶著些許嘲諷:

  「聽說拜恩公爵的導師就是蒼穹之翼,那個獵魔人軍團的創建者;難道說您的手中還握著有關亞速爾精靈的情報?」

  「恕我直言,如果真是這樣,您大可不必再考慮了——陛下已經親臨戰場,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如果有不知道的,那就說明有人故意隱瞞不報…那是要死人的。」

  「亞速爾精靈的情報,恐怕還比不上我提出的價錢。」道爾頓·坎德面不改色:「我要拿出手的東西,是康諾德一世陛下可望而不可即的。」

  「哦,那是什麼?」維克托·修斯來了興趣:「皇帝陛下想得到卻得不到的…還有這種東西存在?」

  「有的。」

  道爾頓微微頷首,輕輕念出了那個名字:「魯特·因菲尼特。」

  「我知道他在哪兒了。」

  維克托·修斯眉頭一跳,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惶湧上心頭:「你、你是說……」

  「他是前任守夜人首領,更知道那一夜的真相…我可以把他讓給康諾德皇帝陛下。」道爾頓冷冷道:

  「我知道皇帝陛下也在找他,對嗎?」

  「這種事情,不是我一個御前大法官可以……」

  「但我要您現在就做出決斷,否則就請忘了我剛剛說的話吧——抓住守夜人首領就等於刺探皇室,操作不當的後果你我都是清楚的,可如果成功了,您就會成為康諾德皇帝身旁的絕對親信;所以告訴我……」

  「您答應,還是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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