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起逃學（三）

  林笑強硬地抽出手，背過身去，不敢與韓簡書正面對峙。

  家裡亂成一團，她現在很煩，一想到兩處都急著用錢，她更加煩躁。

  韓簡書家庭條件好，學業蒸蒸日上，將來會是耀眼奪目的人。

  她這種人，她這種家庭，憑什麼去拖累他？憑什麼無條件享受他的照顧？

  林笑自暴自棄地想著，對韓簡書的態度惡劣起來，「誰要你喜歡？我不稀罕你喜歡我！不借錢算了，你走啊！快點走啊！」

  「林笑，你是不是要跟我橫？」

  他都把心完完整整地擺給她看了那麼多次，她不接受也就罷了，他能等她接受，可現在她居然將他的心踐踏在地上，當他是沒脾氣的軟骨頭嗎？

  林笑猛推韓簡書一下，「我讓你滾！滾吶！你他媽是沒聽見嗎？」

  林笑眼裡布滿血絲，幾乎是用了全身力氣推搡韓簡書，推得韓簡書一個趔趄。

  韓簡書攥住她的手腕，目光陰鷙到極點，毋地舉手扣住林笑臉頰，指節都摁白了，另一手高高揚起巴掌。

  林笑被迫仰起頭，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疼，合上眼睛，等著巴掌落下。

  「SHUT！你是有多囂張？」

  韓簡書鬆開林笑，偏開頭，高大的身板擋在她前面。

  雙拳攥得咔咔作響，空氣壓抑到令人喘不過氣。

  「林笑，你不過仗著我愛你。」

  韓簡書說完，抽身大步離開。

  林笑看到他眼角閃爍的淚光，身子順著牆壁慢慢下滑，無助地抱成一團。

  …

  第二天清晨，林建國醒來，林笑服侍他用完早餐，安頓好後才跟白錦寒一起去學校。

  到醫院大門口，帶著涼氣的雨絲飄到廊前，空氣里混著淡淡的尼古丁味道。

  林笑看到一地的菸蒂，視線上抬，韓簡書蹲在柱子邊，頭髮、雙肩灑滿了雨珠，額前劉海濕淋淋地貼著肌膚，臉頰還淌著雨水，手裡夾根煙，看著水霧蒙蒙的柏油路發呆。

  他就這麼不珍惜自己的身子嗎？

  林笑皺緊眉頭，怒火上頭，走過去，「韓簡書，你蹲在這裡幹什麼？還有，怎麼又開始抽菸了？」

  韓簡書抬頭，歪歪脖子，慢悠悠地站起來，蹲得太久，站起來視線突然變黑，身子不住往後倒。

  林笑下意識伸出手臂勾住他，幫助他穩住身子。

  「你不會在這裡守了一夜吧？」林笑眉頭擰得很死，所有怒火在看到他可憐兮兮的表情時化為烏有。

  答案不言而喻。

  韓簡書深深凝望著林笑，毋地將她扯進懷裡抱住，混著淡淡菸草味的茉莉花香滲入鼻翼，是她不知不覺貪戀上的氣息，根本不捨得推開。

  「好，我借錢，我退步，我慣著你，什麼都慣著你，行了沒？」

  韓簡書說得很激動，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摟著她的力度越來越大。

  聽到他聲音里的抽噎，林笑再也沒有辦法推開他。

  「對不起。」

  林笑晦澀道歉，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抬起，回抱住韓簡書，纖柔的手安撫性地撫摸著他的脊背。

  白錦寒在一邊看著，嘴角噙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看到林笑回抱住韓簡書，他移開視線，覺得是時候該放棄執念了。

  他無法做到的，韓簡書都能，而且事無巨細面面俱到。

  林笑被困在樹上，是韓簡書把她接下來的。

  就連昨晚，林建國性命垂危，還是韓簡書及時出現拯救的。

  跟韓簡書相比，他一無是處。

  為了林笑都能把男人的驕傲與自尊全部放棄，相較於他，韓簡書對林笑的愛更加深沉細緻。

  他應該放手了。

  …

  按照學校安排，第二天上午考物理、化學兩科，林笑平時訓練的都是難出兩倍的競賽題，做起試捲來甚是輕鬆。

  離化學考試結束還有半小時，林笑提前交卷出考場，跟白錦寒知會一聲，便去學校附近的餐館打包飯菜送醫院。

  到的時候，林建國沒有躺在床上，用左手慢騰騰地整理床被。

  林笑放下飯盒，伸手止住林建國，「爸，你現在不能出院。」

  林建國看了眼形同虛設的右手，自嘲一笑，「不過沒了條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不行，反正一周內你不准出去。」林笑固執地抓住林建國的手，不讓他動。

  林建國嘆口氣，「你媽早上打電話來說生產前想見見蕭然，我必須出去找人。」

  昨晚發生的事父女倆都沒告訴徐雪容，林蕭然去找網戀對象的事徐雪容也不知道，為了瞞過她，林建國只好拖著身子去找林蕭然。

  回到學校，林笑再沒有心思參加考試。上次林建國就是為了找林蕭然才出的車禍，這一回他右手癱瘓，行動肯定不方便，要是再發生不測…

  林笑不敢想下去，人已經坐在考場，心卻不在考試上。

  監考員見林笑拿著筆發呆發了足足十分鐘，便出聲，「林笑，你在幹嘛呢？」

  林笑嚇得一個激靈，忙低下頭看題目，視線越來越模糊，一滴眼淚掉在上頭，暈開一朵花。

  她慌了，無法專心解題，甚至字都沒辦法寫。

  林笑閉上眼，沉澱幾分鐘，她把筆放在桌上，將空白試卷交上去，不顧監考員的阻攔，衝出考場。

  跑到校門口，林笑被門衛大叔攔住，「同學，現在不是放學時間，不准出校。」

  林笑雙手合十，央求道，「叔叔，我家裡有急事，您讓我出去行嗎？求求你了！」

  門衛大叔板著臉，「沒有請假條不允放行。」

  林笑急得滿頭大汗，央求好多次門衛都不肯放，無奈之下她只好把算盤打到翻院牆上。

  她記得韓簡書經常翻牆逃學，只要找到一處比較矮的牆，翻過去應該不難。

  林笑在學校外圍轉圈，最後在一處殘缺的圍牆下方停住。

  一米六的小個子，站在兩米高的圍牆前，顯得弱小無助。

  周圍也沒個梯子什麼的，她如何翻過去？

  林笑左右看一遍，費勁搬來一塊石頭，站上去，踮起腳尖用手去勾住圍牆邊緣。

  好不容易爬到圍牆上，恐高症作祟，林笑騎在上頭，腿肚子直發顫。

  「咯咯咯…」

  一串低笑傳來，林笑抓著圍牆上凸起的石塊，尋聲看過去。

  韓簡書站在槐樹樹蔭里，零星的陽光趴在他純白的校服上，衣角被風微微吹起。

  「你…你不准笑。」

  林笑彆扭地吼他，垂在圍牆內側的細腿往外翻，她決定豁出去了。

  她蹲在圍牆上，背後掀起一陣風，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條有力的手臂勾住腰身，帶著往前撲。

  她一腳踏空，帶起來的風颳過臉頰，感覺整個人都飛起來了。

  她下意識環住少年的脖頸，貼得很緊。

  白球鞋穩穩落地，小巧的人兒蜷縮在男人雙臂間，閉著眼，還發著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