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簡爺就想暖個被窩（二）

  林蕭然平安回了家，也不知在外頭惹了什麼事，這段時間一直很安分地待在家裡，連院子門口都不敢出去。

  最初回來時嘴裡直說有人要剁他的手要他的命，林建國跟徐雪容挨個詢問都問不出究竟來，許是被嚇傻了。

  周五競賽班開課，林笑心不在焉地盯著黑板，這幾天她心裡依舊很不踏實，可能是每晚回家少了小惡魔的捉弄，突然之間太平下來，覺得有些不習慣。

  她怕是著了魔才會惦記某隻狂拽酷霸的小惡魔！

  「笑笑，第20道選擇題怎麼做？」

  聶清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林笑飄離的心思收回來，茫然地跟聶清大眼對小眼兒。

  聶清蹙了眉頭，一看就知道林笑上課走神了，「上課專心點。」

  林笑漲紅了臉，連連道歉，「對不起，我一定認真。」

  秦子恆關心地安撫林笑兩句就自行刷題去了。

  林笑暗自嘆息，甩掉奇怪的想法，專注於課堂內容。

  回家路過陳大爺家院子時，看到陳大爺的屋子燈火通明，林笑想到那晚聽到的異動，忍不住好奇就踏進了院落來到大門前。

  敲敲門，過了好一會兒陳大爺的聲音才傳來，「誰啊？」

  林笑靠著門邊，「陳大爺，是我，笑笑。」

  聽了一陣拐杖駐地音，門開了，露出陳大爺疲憊的臉。

  陳大爺每天都是樂呵呵的，今晚愁眉不展可能是家中有事。

  林笑關切地問，「爺爺，您看起來挺憔悴的，出什麼事了嗎？」

  陳大爺往裡屋看了一眼，淺淺地扯了扯嘴角，很不由心地說，「很好。」

  林笑看他一臉疲憊，不像是沒事人，「爺爺，您有事一定要跟我說，我可以幫你，真的。」

  陳大爺猶豫一陣，才試探性地問，「你會給人包紮嗎？」

  林笑先是一愣，接著就說，「會，就是手藝不好。」

  陳大爺也是會包紮的，只是那小子帶著滿身傷回來把自己關屋裡不見人，他怎麼勸都勸不出來。

  想著林笑出馬可能勸得了韓簡書，就打算豁出去搏一搏。

  「那好，你幫我個忙。」陳大爺將林笑引進屋子裡，邊走邊小聲說，「我那外孫也不知道跟誰打架了，滿身上下都是傷，愣是不讓我給他包紮。笑笑，你能不能幫我勸勸？」

  林笑擔憂起來，「嚴重嗎？」

  陳大爺搖首嘆息，「他回來那晚上全身都是血，頭上都是，能不嚴重嗎？」

  林笑抿了抿唇，跟陳大爺來到門前，陳大爺敲了敲門，「簡簡，開開門，吃點東西吧！」

  林笑往旁邊一瞧，才發現幾迭小菜放在托盤裡，看樣子這個叫簡簡的連飯都沒吃，受了傷還不吃飯，這人是想去極樂世界嗎？

  兩人等了一陣，裡頭的人跟死絕了一般絲毫回應都沒有。

  陳大爺遞給林笑一個無奈的眼神，林笑拍了拍陳大爺的肩，抬手敲門，一張口就卡在稱呼上頭。

  陳大爺低聲提醒，「叫他簡簡就行。」

  林笑低聲問，「這樣您外孫會不會不開心？」

  陳大爺道，「簡簡跟你一個年紀，沒事兒。」

  林笑點頭，調整好呼吸再次敲門，「簡簡，我是隔壁鄰居林笑，我跟爺爺都挺擔心你的，你可以開開門吃點東西嗎？」

  話音剛落，裡頭發出了很大的動靜，像是重物砸到地上鬧出來的。

  陳大爺一聽，立馬急了，「簡簡，你沒事吧？」

  裡頭安靜無聲，陳大爺轉頭向林笑求救，林笑憋著怪異的感覺，再度開口，「那個你開下門吧！聽爺爺說你受了很重的傷，能開門讓我們進來幫你包紮嗎？」

  空氣一度安靜，林笑等了幾分鐘，屋子裡頭的人才有聲音，「可…可以，你進來吧。」

  聲音很是沙啞，在磨砂皮上擦過一般粗糲。

  陳大爺感激涕零地將托盤交到林笑手裡，「你進去吧！」

  林笑扭頭看他，疑惑地問，「爺爺，你不進去嗎？」

  陳大爺剛想說話門就開了，還沒等她看清那人的臉，那個人野鬼遊蕩似的摸上床重新躺著。

  床四周掛了雪白的帷帳，不透明的，林笑能看到他的身形，但看不清他的長相。

  端著飯菜跟藥品進去，門嘭地一聲關得死死的，末了傳來陳大爺的聲音，「笑笑，你先給他包紮一下，爺爺去睡覺了，這幾天都沒合眼，困得要死！」

  林笑無語罷，瞥了眼雪白的帷幔，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才挪到床邊將托盤放下。

  沒想到跟新鄰居第一次面對面是這樣的場景，林笑無奈嘆口氣。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帷幔中那人的呼吸很淺很低，十分虛弱，仿佛下一秒就會掛了。

  林笑站在床邊，搓搓汗津津的手心，艱難開口，「那個…你先吃點飯吧！」

  「好。」

  一隻蒼白的手從帷幔中探出來，指節分明手指纖長，可上面布滿了傷痕，看起來甚是可怕。

  林笑斂了眸子，將筷子送到他手上，沒想他根本就握不住筷子，林笑剛鬆手筷子就掉到地上。

  「你能掀開帘子，讓我…我餵你嗎？」林笑冥思苦想之後，迫不得已下了這個決定。

  感覺雪幔中的那人身子僵住了，林笑以為他不願意，立馬開口，「你不願意就算了，我去叫爺爺過來。」

  剛轉身那人急切的聲音傳來，「還好還好，咳咳，還好。」

  林笑回頭看他，透過雪幔，他好像把手摁在喉嚨上，許是太久沒說話有些難發聲。

  「那個我長得醜，可以不開帘子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奇怪，像是壓著喉嚨憋出來的。

  奇怪歸奇怪，林笑還是坐到椅子上，撿起筷子放在一邊，用勺子舀了一口粥，盯著雪幔拉開的小縫隙，嘴角微微一扯，伸手將勺子遞進去。

  帳子裡的人動了動身子，隨後就咬住了勺子。

  林笑竟有種飼養寵物狗的錯覺，心裡被毛茸茸的東西填滿了，特別奇異的感覺。

  「呃…你外公準備了很多菜，有西紅柿炒雞蛋、土豆肉絲、米菜湯，你想吃哪個？」林笑抽回勺子，那人咬住勺子的一刻，她覺得捏著勺子的手酥酥麻麻的，心不覺亂了。

  「都行。」像公鴨嗓中吐出來的娘娘腔，林笑聽了生出一身的雞皮疙瘩，忙轉身舀了蒸蛋，再次小心翼翼地送進去。

  陳大爺的外孫真是怪人，聲音變來變去的，之前還能接受，最後成娘娘腔是什麼鬼？

  難道他不僅是花店老闆，還是說相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