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番外：楚歌自述

  我是楚歌，一個不應該存在的人。

  我聽到最多的話，就是我是一個恥辱，一個怪物。

  沒有人會心疼我，開始，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後來知道了，我情願沒有父母。

  我不知道人性是什麼，因為我從來沒有看到過。

  孤兒院的院長對我好，只是想賣了我，志願阿姨對我好，只是為了讓我幹活，不要去拆穿她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小孩子們可以為了一點點小事，肆無忌憚欺負我，搶我吃的，把我鎖在屋子裡。

  院長的兒子喜歡小孩，她就想把我送給她兒子發泄。

  反正要賣了，不如多做點貢獻。

  我還是個人嗎？

  不，應該不是，只是個商品。

  後來的後來，我忍不住了，我殺了院長的兒子，我也死了。

  死的時候，我看到院長覺得我死得太簡單了，又有點遺憾沒早點賣了我。

  家族慶幸沒了我這個恥辱。

  小孩子覺得沒有和小怪物在一起多好呀。

  好像我一死，如了整個世界的意。

  真的想不通，這樣的世界！

  我沒有想到我醒來之後，會在一個小女孩的身體裡。

  和我不一樣，在一個很大的家族裡，一個那些人只能卑微仰視的家族，她是嫡系長小姐，有著一群愛護她寵著她的家人，有著「智美近妖」的美名。

  她比我小三歲，可她一點也不像個五六歲的孩子。

  她知道很多，天文地理，經濟心理，都會。

  偶爾會撒嬌，不過大多數時候，她會冷靜地處理一些事情。

  可以說，除了智力我們相同之外，我們就是兩個極端。

  這樣極端的兩個人，卻意外和諧，知道我的存在之後，她沒有說什麼，對所有人瞞著。

  到底是小孩子，她以為我什麼都不會，於是就開始教我知識，叫我重新認識這個世界，教我怎麼樣為人處事。

  很神奇，對啊！

  我笑她，幾歲的小孩子知道什麼，可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對。

  一次意外，我告訴她我的經歷。

  一個不出名的家族之中，私生女和嫡系繼承人，同父異母的兄妹，出生的孩子。

  她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趁我休眠的時候，把那些人抓進了監獄。

  然後告訴我，她會保護我。

  真好，有這樣一個人，她第一次對我說，我會保護你。

  我開始叫她一一，開始聽她的好好學習。

  可是，那次綁架毀了一切。

  我的一一不見了，我找不到她了！

  可我不能說，說了，一一的身體可能就保不住了。

  我裝作失憶，裝作膽小怕事，等到所有人放鬆警惕的時候開始調查。

  我知道，學校裡面有謠言，不過這就是這個機會。

  只是我沒有想到，我會不注意死了。

  再次醒來，我又成為了一個新的人，我幫她報了仇。

  意外發現我的一一回來了，我好開心呀！

  看到一一不知所措地看著我哭，我想說，一一，我不怕，只是沒有想到，我可以再見你。

  後來，我們成為了好朋友，像我想的那樣，我知道我不是好人，用點小心機，讓你把目光放到我身上，成為無數人記恨的對象。

  沒事呀！我們本來就應該一起，我們是一體，從相遇的那一刻開始，你我就註定是彼此的。

  可是，我發現，她身邊還有一個人，聰明、俊美，家世相配，更重要的是，一一居然對他也有感情。

  我很傷心，也很憤怒，可我無能為力。

  最後，我忍著，把心思放到調查上，和一一一起，找到了曲博士，毀了一切。

  我們都很開心，可沒有注意到還有一個人活著，他想殺了一一。

  怎麼可以！

  不！

  不可以！

  我擋住了槍，我的一一沒事，真好。

  恍惚之間，好像下雨了，怎麼會呢？

  一一，你怎麼哭了？不要哭好不好？你一哭，我就心慌，我想幫你擦眼淚，真討厭，手好重呀，我抬不起。

  我想說話，血卻堵著，我說不出，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你流淚。

  江朝燁一點都不好，不知道幫你擦擦嗎？哭多了，眼睛會疼的。

  疼了，就不好了。

  我還想做什麼，眼前模糊了，看不到了，我掌控不了身體了。

  好像也看到了那個傻子，真是傻子呀，也真的對不起。

  一一，不要傷心，因為，最後，我是死在你的懷裡。

  死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你還是那個驕傲肆意的蘇家大小姐，沒有曲博士，沒有綁架，沒有江朝燁，只有我和你，有時候，你會讓我出來，說是要我來親自感受這個很美好的世界。

  我笑著對你說，我有你就夠了，我不要求什麼，我只要你陪著我，就這樣陪著我，就行了。

  我們兩個，看過江南的溫柔水鄉，踏過漠北的茫茫黃沙，體會過南極的冰天雪地，感受過挪威極光的絢爛。

  在巴西的熱帶雨林里，你一種一種生物慢慢講給我聽，望天樹，海芋，九里香，球蘭，斑葉竹，豬籠草，大花草，假蘋婆，茅膏菜，鱗蓋蕨，炮仗花，龜背竹，野芭蕉，見血封喉，芭蕉，桑寄生，鳳尾蕨，皇冠蕨，油棕，還有巨骨舌魚，紅眼樹蛙……

  好多好多，即使很多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聽你跟我講，想讓你這樣把我當成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一點一點教我，認識這個世界。

  好像這樣，我就不是那個骯髒的楚歌，而只是你一個人的楚歌。

  一個沒有陰暗心思，沒有那些過往，一個乾乾淨淨的楚歌。

  一一，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叫你一一嗎？因為你是我的唯一，唯一，我楚歌的唯一。

  我不需要其他人所謂的救贖，我本來就已經在爛泥里了，我已經是爛泥了，救不了了。

  你真的很好，好到我懷疑這個世界都不配擁有你，我時常也在想，這樣的一個你，怎麼會有人忍心傷害你呢？

  那些人真是該死，對吧！

  他們怎麼能這樣呢？

  可是這就是你和我的不一樣吧，被這樣的一群人傷害了，最後你還是幫了他們一次。

  如果是我，他們會死，我已經對這個世界絕望了，不在乎了。

  是你教我，要學會發現好的。

  世界光暗交織，世界本身就是矛盾的存在，沒有什麼是絕對的。

  善與惡也會共存，我們無法徹底毀滅惡，但是我們可以削弱它。

  消除暗最好的方式是用光，讓光照得更多，讓這個世界有更多充滿光的地方。

  太陽照不到的角落也許並不是照不到，可能只是時間要晚點。

  我們要做的，要麼努力讓光照到，要麼，在黑暗裡保護自己，保持本心。

  多好呀！

  可是一一，我可能學不會了。

  我早該死了，在那一次事故裡面，我本來就該死了。

  可是多虧了你，我還可以擁有這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見證了你的成長。

  我就是死了，也沒有什麼的不是嗎？

  我幫你瞞住了他們，還有另一個女孩子，我幫她證明了清白，平反了父母的冤案，讓他們都知道，曾經有一個這樣好的人存在過。

  我真的很聽話，聽你的，好好想這個世界其實很好。

  用心幫助別人，努力讓光照到更多的地方。

  最後還是沒有辦法，我還是要死了，我不能看著你再一次消失，我會瘋的！

  在這最後的時候，為了你，保護你一次，第一次，原來我也可以保護你。

  我好開心呀！

  一一，你看，我可以保護你，不是只有江朝燁才可以，我真的可以。

  我以為，我會解脫，可是，我怎麼這麼不甘心呢？

  我沒有看到我的一一，穿上最漂亮的婚紗，成為最漂亮的新娘，嫁給她最愛的人。

  沒有看到我的一一，會有個漂亮的孩子，一一的孩子一定會是最好的，對吧。

  我可以在他小時候，照顧他，跟他講，我的一一有多好。

  他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然後，看著他的孩子結婚生子，又有了可愛的孫子。

  就這樣，我看著我的一一，美好的過完這一輩子。

  可是我看不到了，看不到我的一一了。

  一一，我不在乎什麼天堂地獄，也不怕什麼閻王鬼剎。

  我就怕，我會忘了你，我以後都見不到你了，怎麼辦，一一，我見不到你了！

  我的一一，如果真的有來世，我想要偷偷把孟婆湯倒了。

  然後，成為一個可以永遠陪著你的人，以另外的身份。

  生生世世，永永遠遠，就這樣，和你一起。

  真的，好想在回到我們認識的時候，只有我們兩個。

  再見了，我的一一，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