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你傻不傻
2023-12-20 05:40:28 作者: 流玥晨
江梓縮縮脖子,抬手抵在嘴邊咳嗽了一聲說:「他不在了。」
沈雁書嘴角的笑意凝固了,她問的小心翼翼:「我之前知道嗎?」
「知道。煒哥是肺癌。」江梓動了動眼睫毛,「有機會帶你去看看他。」
「好。」沈雁書輕輕一笑,轉過去對著他,指著身後,「這裡迎風的,太冷了,找個背風的地方吧。」
江梓便帶著她來到他經常坐著望風的地方,這裡是隧道口上的階梯,往裡面走是一個幾平米的小台,前後是山體跟隧道擋住,挨著隧道這邊是一個高階梯。
沈雁書找了處乾淨的地方坐下,視線落在他原先買的兩罐啤酒上,她把拎著的東西放在階梯上:「給你帶了小龍蝦,五香的麻辣的都有,你看你喜歡吃哪種。」
說著,她又從包里掏出一支軟膏,這是剛才給他拿衣服的時候揣在兜里的,起先那人跟她說了江梓挨了一棍子。
「我看看?」她指了指江梓後背。
江梓疑惑:「看啥?」
沈雁書:「剛才那人跟我說了,我看看你後背嚴不嚴重,正好帶了藥。」
「我不。」江梓抬起屁股坐遠了點兒,「這天這麼冷,你讓我脫衣服?」
沈雁書見他這個模樣哭笑不得:「沒讓你脫衣服,你把外套套前面,毛衣撩起來就能行了。」
江梓滿臉抗拒:「我也不。」
「早都看過了有什麼好害羞的,而且這大過年的,留著傷也不好,就擦擦。」沈雁書半騙半哄的,終於把他說動了。
他轉過身,把寬大的棉服反著穿,沈雁書伸手撩起他的毛衣,他後背的肌膚立馬浮現起一層雞皮疙瘩,很冷。這一條小臂長的印記一直貫穿他的扇骨,觸目又驚心。
他右邊扇骨上方也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大拇指那麼長那麼大,能看得出來已經消不掉,伴隨了他多年了。
沈雁書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觸摸著,仿佛在撫摸一件易碎的工藝品:「這裡是——」
她對這條疤痕是有印象的,但腦海里很混雜,始終想不起來。
「你不是說看過嗎?」江梓疑惑著回過腦袋,一對柳葉眼盯著她。
沈雁書的大拇指摩擦著中指指腹:「有腹肌人魚線,誰還看後背?」
「嗯。」江梓收回眼神垂眸淺淺一笑,「夠誠實的。」
沈雁書沒再糾結他後背那條疤痕了,輕輕用手給他擦著藥膏,眼神不自覺的會往那條突兀的疤上面瞟。
她的手有點兒冷,觸摸到他溫熱的肌膚時,他下意識的躲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越看著這條疤痕,她越心疼,但心頭另一種感覺比心疼要沉重點兒,就像是一個獨一無二的精美瓷器被人磕了一個小口。
沈雁書垂下眼睫,喃喃道:「這人誰啊,他憑什麼打你啊。」
半晌,她輕聲問:「疼嗎?」
江梓搖搖頭笑了:「不疼。」
「這麼長的一條檁子,不疼肯定是假的。」
「已經疼過了,不疼。」他笑了笑。
沈雁書的力度放的很輕,就如她的語氣一樣:「你傻不傻,他要打你,你都不知道躲嗎?」
江梓有些委屈:「我也沒料到他會搞偷襲。」
沈雁書把他毛衣給放了下來,四處找水洗手,江梓隨手往山頭的莊稼地里指了指:「那邊有個水龍頭。」
「這裡怎麼會有水龍頭?」
江梓把套在身前的外套給脫下來:「這邊地勢高,灌溉莊稼不容易,就裝了一個水龍頭。」
幾分鐘後,沈雁書拿著被水凍紅的手過來:「手已經沒知覺了,太冷了。」
江梓撐開棉衣,示意她把手放裡面。
「還是算了吧,你那皮包骨頭的。」沈雁書坐在階梯上甩甩手上的水,給放進了自己衣服口袋裡面,蜷縮成一坨,「說真的,我鄰居家的獅毛狗都比你暖和。」
江梓:「……」
「你……」沈雁書斟酌著言語,「你跟你爸那邊的關係不好嗎?」
江梓打開小龍蝦盒子說:「他不是我爸。」那些所謂的親人,他從來沒見過。
沈雁書懊悔道:「我是不是又忘記了這些事情。」
「有什麼。」江梓挑了只五香小龍蝦扒了起來,「忘記了就忘記了,記起來還能如何,能當飯吃?」
沈雁書咧牙笑了笑,抽出逐漸暖和的手撿了一隻五香小龍蝦。
「你對小龍蝦過敏你知道嗎?」江梓嚴肅的盯著她的眼睛。
沈雁書點點頭:「上次老闆娘讓我把那份客人不要的小龍蝦帶回去吃了,結果吃了兩個就渾身癢,一查才知道我對小龍蝦過敏。」
「那你還買這麼多小龍蝦。」
「給你吃啊。」
江梓說:「我也吃不了這麼多。」
沈雁書低頭認真剝蝦,笑了笑:「我剝你吃,就不到五斤小龍蝦,你相信我,可以的。」
江梓沒話說了。
沈雁書說:「老闆娘還多做了兩斤花甲,是辣的,不過我應該不能吃。」
江梓有點兒不解,他以前看沈雁書吃辣還挺厲害的,怎麼現在變成了吃不了辣的了?
沈雁書解釋道:「我記得自己做菜喜歡做酸甜的,很久沒做辣的了,應該是不能吃。」
少年淡淡的哦了聲,沒說話了。
沈雁書把剝好的小龍蝦放在盒子裡:「蘸這個汁兒,特別好吃。」
江梓看著這盤小龍蝦就辣,但盛情難卻,不好掃了沈雁書的興致,他抽出筷子夾起龍蝦尾塞嘴裡,還好不是很辣。
沈雁書抬頭看著他,欲言又止。
「想問什麼?」
「很多。」沈雁書說,「但我怕問到你的禁忌。」
江梓聞言一笑:「想問什麼就問。」
沈雁書動了動薄唇:「你說的煒哥,是你的什麼人?」
這個問題,江梓也沒怎麼想過,劉煒跟他,沒有什麼契約,也沒有法律上的父子證明,更不是生物學上的親子關係,他第一次承認劉煒是他父親是在醫院,劉煒病重,他當時慌了,下意識的說出兩人的關係。
江梓嚼嚼嘴裡的食物:「我是他養大的。」
「是養父?」
「名義上是。」他垂眸剝著蝦,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緒。
沈雁書不理解什麼叫做名義上是,她跟江梓熟絡後,覺得他就像一個捆著很多鐵鏈的箱子裡面的靈珠,想要了解他必須得一步一步的解開外面的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