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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少年與魔鬼18

2023-12-20 05:40:28 作者: 流玥晨
  江梓問:「換做是你,會把人關起來不給飯吃嗎?」

  沈雁書垂眸沒忍住笑了:「你還是沒有理解病嬌的意思。」

  他就只關心沈雁書要是真把他關起來後,會不給飯吃嗎?其餘的一概不關心。

  沈雁書說:「我不是病嬌,不會把人關起來。」她喜歡一個人,可以很卑微,可以寵著他慣著他,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把人關起來。

  接著,夜色中突然傳來一陣很低很低的自語:「我不會把你關起來。」

  江梓不動聲色的頓了下腳步,後才恢復原有的,他抓了抓頭髮,覺得夏季的傍晚有些熱,連風都消不掉。

  沈雁書還記得江梓邀請她去遊樂場的事情,她從小到大沒去過,以前沈醉忙著學習忙著的做兼職,現在又忙著賺錢供她讀書,沒時間帶她去。

  有時,她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自卑心,很羨慕班上那些經常去遊樂場動物園的同學,她羨慕極了會自己一個人拿著本子去逛逛公園,有時一待就是兩三個小時,來往的行人都跟她沒什麼關係,但是在他們嬉鬧中,她知道自己是孤獨的。

  她從來不敢想像以後有錢了,自己一個人去遊樂場動物園的場景,可能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一樣驚嘆,但更多的還是一臉淡漠的看著那些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然後心底或許會有羨慕。

  如約的周日來臨,沈雁書剛洗了臉就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隨意擦了一下就過去開門,結果面前的人讓她的臉刷一下變得慘白。

  沈立州已經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眼底的黑眼圈很重,整張臉就像那種好幾天沒吃飯的人,無精打采跟殭屍一樣蒼白,整個人也沒以前那樣的富態,暴露在空氣中的雙臂上滿是針孔。

  他瘋了。

  「錢,給我錢。」沈立州手裡拿著一把小刀,他拉著門給關的死死,沈雁書見他神志不清,趕緊跑到她媽媽所在的房間,把臥室門給鎖上了。

  「你媽逼的給老子打開,給老子錢,我快死了。」沈立州砰砰砰的擊打著房門,「你救救我,我快痛死了,沈雁書,我是你爹,你救救我,快給我錢。」雖然是懇求的話,但他還是那樣令人作惡的語氣。

  沈雁書的手機放在客廳里了,報不了警。

  「求求你了,快給老子錢。」沈立州用手上的刀雕著木門,像是一隻染了狂犬病的惡狗,沈雁書咽了一口口水有點兒害怕,如果讓他衝進來後果不堪設想。

  床上的女人聽見沈立州的聲音,絕望的指著窗戶,犟著身子扯著沈雁書的衣角說:「不高,你跳窗走吧。」

  她沒說話,跳窗肯定不行,她一走,她媽媽這邊的情況,肯定不敢想像。

  忽然,在一陣陣砍門聲中,沈雁書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門口的人沒了動靜,接著是沈立州的大嗓門。

  「給我錢,求求你給我錢,我沒錢會死的。」

  「你問沈雁書?已經被我砍/死了。」

  「給我帶錢過來——」

  沈雁書猜到對方是江梓,大聲的拍了兩下門扯著嗓子喊:「別過來,江梓,你報警。」

  「報你他媽的警,敢報警老子弄死你狗日的。」沈立州拿著手機走了過來,踹了兩腳木門。

  木門似一個病入膏肓的人,已經經受不住這樣的猛踹,門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卸下來。

  等江梓推開未鎖的門,沈立州已經把臥室的門鑿了一個大孔,能夠看清楚沈雁書的臉,聽見動靜的他轉過身拿刀指著江梓:「錢帶來沒有?我要的錢呢?」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你把刀放下。」江梓看了眼緊閉著的臥室,還好他來的快,不然後果不敢想像。

  沈立州已經魔怔,他染上了毒,龍標落網沒人供給貨物給他,所以他想來找沈雁書拿錢。

  江梓掏出一張銀行卡給他,眼神死死盯著沈立州那隻手上蠢蠢欲動似要砍過來的刀:「你把刀放下我就給你,把刀放下!」

  沈立州蒼白而罪惡的臉上好像看到了希望,他扔下刀走過去想要拿江梓手上的銀行卡,不料江梓一個反手鉗住他,手肘死死禁錮住沈立州的脖子。

  「你狗日的跟老子玩陰的。」沈立州一口咬在他的小臂上,又從腰上掏出一把刀,一刀插進他的腹部,好在是反手力氣不夠,扎的不深。

  江梓吃痛鬆開了他:「跟你沒必要講光明磊落,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警察馬上就到。」

  沈立州像一隻惡狗一般朝他撲了過來,霎時,他忽然感覺腦袋一昏,剛一轉過頭,便看見拿著掃帚棍子的沈雁書,沈雁書二話沒說幾棍子朝他腦袋上揮去。

  「江梓,你快走,等警察來。」沈雁書使出渾身力氣,面前人的腦袋被她砸出血來。

  沈立州按住腦袋,怒罵了一句後,隨意揮著手裡的刀,接著趁沈雁書不注意,一把將她推倒在牆上,她的後腦砸在牆壁上,隨後感覺腦袋昏昏沉沉,面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直至渾身動彈不得,她從嘴裡擠出一段話,斷斷續續,「別管我,你快走,等警察來。」

  江梓的臉色刷一下變了,隨後,他抽出腰上別著的跳刀一步一步朝著沈立州走了過來。

  少年一身藍白條紋襯衣,只不過腹部已經被傷口流出的血跡浸染,淺藍色逐漸變深,白色的那部分變成了鮮紅色。

  他是魔鬼,從地獄裡出逃的撒旦,他清冷的眉眼間滿是殺意,他帶著渾身枷鎖,每走一步,枷鎖鐐銬就跟著嘩啦作響,這是殺戮的背景樂,魔鬼從來不會覺得殺戮是罪,跟人一樣,貪婪的人從來不會覺得貪婪是罪,他們在貪婪中逐漸迷失自己。

  他一隻腳踢翻了沈立州,把他按在地上,拿著跳刀抵住他的脖子,他笑了,如一朵被人用鐵鏈捆住的罌粟,比鮮血還艷。

  他低語道:「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宰了你,你為什麼偏偏要給我這個機會?」

  他一看見沈立州,就想到劉煒,劉煒不該死。

  他也沒想到龍標一群人落網,竟然還有人遺忘了沈立州,沈立州不該活著。

  少年回頭看了眼倒在牆角的沈雁書,他收起跳刀起身往沈雁書走進。

  接著緩緩蹲下,伸出沾滿血跡的手輕輕摘掉沈雁書的眼鏡。

  沈雁書只感覺自己渾身動不了,或許跟屋內那女人一樣會癱瘓,她抬手抓住江梓的手腕,聲音細如蚊聲:「你你要幹什麼?江梓,你別亂來,等警察……」

  「別怕。」江梓把眼鏡放在她手裡,伸手覆在她的臉頰上輕聲安慰道,「聽話,好好待著。」

  「江梓。」沈雁書心頭惴惴不安,總覺得少年有事兒瞞著他,等她想再次抓住他的手時,他已經再次往沈立州那個方向走去了。

  沈雁書的視線很模糊,模糊到只能看見少年的背影,以及倒下地上的沈立州。

  「不要。」她已經猜到少年接下來的舉動,她動彈不得,似一局屍體一樣倚在牆角,猩紅的雙目忽然出逃一滴淚,從她的眼眶一直滑落到腮邊。

  沈立州還剩下一口氣,少年抽出跳刀,劃破自己的手腕,鮮血汩汩從自己手腕流到了手掌,他攥緊手,放到沈立州眼前。

  一滴。

  兩滴。

  隨後是接二連三的,跟清水一樣,洗刷他臉上的污漬。

  「你該死。」少年從嘴中擠出這三個字,單膝觸地,似一個發了瘋強裝鎮定的惡鬼。

  許是覺得不過癮,少年直接割破自己的動脈,鮮血成股順著他的拳頭,最後滴到沈立州那張貪婪罪惡的嘴臉上。

  他還吊著一口氣,見眼前這個瘋了的少年,眼睛裡滿是驚恐。

  他瘋狂的笑了兩聲,眼睛裡帶著淚花:「雖然我滿身的毒,就連骨頭裡都有,但我的血是熱,是乾淨的。」

  他解脫了,這長達十六年來的折磨終於結束了,他跟沈雁書一樣,也解脫了。

  「江梓。」沈雁書扯著嗓子喊他,少年已然聽不見。

  他只感覺自己渾身變輕了,意識也沒有剛才那樣的清醒。

  趁自己還夠清醒,他說:「下輩子,希望你能做一個好人,別再當沈雁書的父親。」

  夜裡,少年問魔鬼:「在我們人間,有沒有什麼能夠祛除黑暗。」

  魔鬼笑了笑答:「少年的血,命克人間的暗。」

  他是地獄裡僅存的少年,用熾熱的血炙烤藤蔓般的靡靡,少年的血,本就命克人間的暗。

  很久很久,沈立州被鮮血浸染過,他想用自己的血化去沈立州渾身的貪婪與罪惡。

  少年的世界從僅能聽到沈雁書的低語一直到沒有聲音,他閉上眼睛倒在地上。

  他把沈雁書留在了人間,把自己歸於無星無火的永夜,此刻,神造的骨骼仿佛在書寫一副乾淨的畫卷。

  血不僅命克黑暗,還是枷鎖的唯一鑰匙,他拆掉了自身的枷鎖。

  ——蟬鳴不絕於耳,在同少年們爭著初秋。

  少年坐在長椅上小憩,一時間被一聲驚耳的下課鈴震醒,蓋在臉上的書突然掉落在地上,他放下翹著的長腿弓著身子去撿書。

  突然,入眼的是一雙小白鞋,他順手帶起書,抬起狹長魅惑的柳葉眼朝她看了過去。

  女孩兒笑了笑,又朝身後看了一眼與她的好友對視,隨後才問:「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搭訕是相識的第一步,沈雁書局促不安著,隨即聽少年短促的輕笑出聲。

  3000個字,第一世完結完結撒花撒花。

  明明有很多話對這個少年說,但想了想還是留到結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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