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番外

  沈柔柔意氣風發地站在領獎台上，拿著麥克風，感慨萬千地發表著得獎感言。

  「我要感謝我的教練，是他在芸芸眾生中發現了我，培養了我，不計得失地幫助我，我要感謝我的父母，還有，我的男朋友，黎葉銘……」

  陽光下，獎盃流光溢彩、閃閃發亮，沈柔柔一步一步地向它走過去。抬起頭，發現黎葉銘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正當她想左手一個獎盃，右手一個黎葉銘地歡呼時，卻突然哐當一聲，從床上摔了下去。

  ……原來只是一場夢啊。

  沈柔柔揉了揉腫脹的後腦勺，憤恨地爬上了床。

  窗外，天還沒亮。

  這天，是沈柔柔成為黎葉銘女朋友之後，兩個人第一次約會的日子。

  沈柔柔天不亮就醒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心潮起伏，想的都是一個問題：我是黎葉銘的女朋友了？啊啊啊啊啊！會不會又是一場夢然後又把自己給砸醒了？

  沈柔柔使勁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發現好疼。

  她一定是傻了，怎麼能自己掐自己呢。可是，沈柔柔覺得自己完全就沒有做好當黎葉銘女朋友的心理準備……

  「他怎麼會喜歡我呢，他自己也說了，喜歡上我，是他眼瞎……」沈柔柔掰著手指想，「更何況，寧抒薇那么女神范兒，又優雅又溫柔，還會跳芭蕾舞……」

  在寧女神面前，沈柔柔自卑得幾乎要縮到地里去。她像鴕鳥一樣把自己的頭埋在被子裡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黎葉銘發來的簡訊。

  ——柔柔，早上律所有急事，處理完了我去接你吃飯。

  沈柔柔還想再躺會兒的，但已經完全精神了，於是她起床做了幾十個仰臥起坐，又覺得不夠，就穿著運動服到樓下跑步，跑著跑著就稀里糊塗地跑到了地鐵站。

  接下來，沈柔柔鬼使神差地坐地鐵到了黎葉銘律所所在的商業大樓樓下。

  看著身邊穿職業套裝的白骨精們，沈柔柔穿著一身運動服顯得十分手足無措……

  她怎麼會穿著這身衣服稀里糊塗地就來了呢，要是楚雲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為，一定會吐槽她被戀愛燒昏了頭腦……可是在沈柔柔前二十年的人生中，她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當成女生，更別談約會了……

  在戀愛這門課程上，沈柔柔一直都是掛科的。

  既然來都來了，沈柔柔也就厚著臉皮拿手機擋著臉進入了商業大樓。

  她本來是跟著人流走的，可眼見前面的人一個一個地掏出手裡的卡在門禁前刷卡過關，沈柔柔愣住了。

  她根本就沒有門禁卡，也不知道黎葉銘的律所在哪一層啊……

  就在沈柔柔傻愣著的時候，前台叫住了她。

  前台小姐抿了抿嘴：「小姐，請問你找誰呢？有預約嗎？」

  「我找黎葉銘……」

  沈柔柔覺得自己穿的這一身衣服實在是很給黎葉銘丟臉，索性搖了搖頭：「也沒什麼事，我在這裡等他吧。」

  這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身邊人來人往，沈柔柔坐在大堂無聊地玩手機，微信群里，宿舍那幾個女生知道她今天要約會，已經炸開鍋了。在沈柔柔將自己今天的衣著描述給她們後，又被瘋狂地吐槽。

  沈柔柔幽幽地看天，要是讓她們知道她的約會對象是黎葉銘，那還得了……

  玩了太久手機脖子酸疼，就在沈柔柔想起來活動活動筋骨的時候，剛好瞥見前台小姐微笑地看著她，向著旁邊的人指了指她的位置，而那旁邊的人，正是黎葉銘……

  只見黎葉銘穿著白襯衫，右手手臂上搭著一件西裝外套，微眯著眼看向手指的方向，然後朝她走了過來。

  沈柔柔嚇得一下龜縮在沙發上，緩了好久，才發現頭頂上籠罩了一大片陰影。

  「前台說，你等很久了？」

  沈柔柔抬起頭，黎葉銘的眼裡還沁著笑意。

  「我……我是過來晨跑……」沈柔柔解釋著，還差點兒咬到了舌頭。

  黎葉銘勾了勾唇，把她從沙發上撈起來，拉著她的手臂：「走吧。」

  沈柔柔剛邁了兩步，就聽見前台的兩個人嘀嘀咕咕：「原來是黎律師的女朋友，真看不出來啊。」

  「就是，看那穿著打扮，還有那素麵朝天的樣子……」

  不僅如此，沈柔柔還感受到從四面八方竄過來的艷羨目光，簡直要把她給射穿了。

  「那個……我自己會走……」沈柔柔想要從黎葉銘手上掙脫出來，沒想到他卻握得更緊了。

  後面的人咬牙切齒：「啊啊啊，黎律師抓她手了，還那麼溫柔！」

  「造孽啊！那身運動服怎麼配得上黎律師！」

  黎葉銘突然俯身，皺著眉對沈柔柔說：「等會兒我帶你去買衣服。」

  「嗯？」沈柔柔耷拉著頭，看著自己一身運動裝，果然……被鄙視了吧。

  沈柔柔咳了咳：「那個……我穿這樣不好嗎？」

  「太大了，不合身。」黎葉銘淡淡地說。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穿著的運動裝明顯比現在的她大了兩個號，外套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肩膀露出了一小截，很容易被人看光了去……

  「噢……」

  原來如此，所以才帶她去買衣服的？沈柔柔心底的陰霾一下子沒了。

  黎葉銘眼睛不再看她，腳步也沒停：「餓不餓，想吃什麼？」

  一聽見吃的，沈柔柔頓時把背後人的議論給拋到了九霄雲外，但還是裝模作樣地擺擺手：「不餓，我一點也不餓。」

  「咕——」

  可肚子裡傳出的聲音徹徹底底地出賣了她。

  沈柔柔捂著臉上了車，沒發覺黎葉銘眼裡的笑意更濃了。

  兩人去附近的西餐廳吃飯，點菜的時候，沈柔柔才發現，這餐廳貴得能把人刮下一層皮來。

  她拿餐牌擋著侍者，偷偷對黎葉銘說：「要不，我們去對面的包子店吃包子吧，還有餃子和灌湯包……」

  「你不喜歡這裡？」

  「也不是……」沈柔柔才不好意思說，是這裡太貴的緣故呢。

  她硬著頭皮點了兩個菜，黎葉銘把菜單拿過去，又陸續點了十幾個菜。

  上菜的時候，沈柔柔傻眼了，她這邊只有可憐巴巴的一份魚子醬沙拉和一份帶子泡飯，反觀黎葉銘那邊，擺滿了生煎三文魚、日式特級和牛、澳洲鳳尾蝦、紅酒鵝肝……

  看著黎葉銘那邊琳琅滿目的菜色，沈柔柔吞了吞口水。

  黎葉銘抿著嘴：「想吃？」

  沈柔柔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就在她試圖用意志力打敗這些誘惑的時候，黎葉銘卻忽然把面前的菜推了過來。

  「你現在的體重已經穩定下來，不需要再減肥了，只需要保持就可以了。運動量這麼大，需要補充蛋白質，這些都是我給你點的，熱量並不大。」

  「真、真的？都可以吃？」沈柔柔哈喇子流了一地，天知道她有多久沒吃過這些東西了。

  黎葉銘點了點頭。

  沈柔柔立刻拋開了什麼第一次約會的包袱，風捲殘雲地吃下了一桌子的菜，滿足地癱倒在椅子上嘆道：「唯美食與網球不可辜負……」

  黎葉銘伸手，在她臉上抹了一下：「你臉上有魚子醬。」

  被黎葉銘碰到的地方火辣辣的，沈柔柔大腦仿佛原子彈爆炸一般，火燒火燎地燃了起來。

  沈柔柔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要臉紅。

  ……

  吃完飯，黎葉銘帶沈柔柔去一間服裝店買衣服。

  導購很熱情，拿出一件又一件衣服讓沈柔柔試。

  沈柔柔現在身高夠高，身材又凹凸有致，竟然穿什麼都好看。

  導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一個勁地猛誇她。

  「沈小姐，這件很適合你呢。」

  「這衣服把你的線條都勾勒出來了。」

  「這裙子很多人都喜歡，但就是撐不起來啊，你穿再合適不過了……」

  「所以，沈小姐，都買了吧？」

  導購看著沈柔柔，沈柔柔還在猶豫呢，誰知道從容地坐在一旁的黎葉銘老神在在的，卻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了一句：「全買了。」

  沈柔柔還沒反應過來，黎葉銘已經掏出了他的金卡給導購員。沈柔柔眼疾手快地跑過去，掏出自己的銀行卡：「刷我的吧！」

  導購小姐有點兒迷茫地看著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刷了沈柔柔的卡。

  「抱歉，卡里的餘額不足無法支付……」導購小姐把沈柔柔的卡遞了回來。

  沈柔柔一看帳單，嚇得六神無主……一二三四五……那麼多個零，幾乎是她一年的生活費了。

  沈柔柔心疼得像在流血：「那不買了吧……」

  等到她從試衣間裡把衣服換回來後，導購小姐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沈小姐，我們工作人員已經把衣服都放到你們車上了。」

  沈柔柔：「啊？」

  「你的男朋友已經把衣服都買了。」導購小姐朝著她擠眉弄眼，「你男朋友真帥，對你也好……」

  沈柔柔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車。

  車裡的暖氣開得很足，她轉過頭：「黎葉銘，錢我一定會慢慢還你的。」

  黎葉銘專心致志地開車：「不用你還。」

  「不行！」沈柔柔決定了，就一定要做到，「我去打工也好，去兼職也好……」

  黎葉銘沉思了一會兒，說：「既然這樣，給別人打工，不如給我打工。」

  那天晚上，黎葉銘發給她一份工作明細表，裡面細緻地寫明了給他「打工」的價目和內容，比如打掃書房，給他整理文件之類的。

  從此以後，沈柔柔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直到沈柔柔畢業那天，她才把這坑爹的帳目給還清。

  可黎葉銘那渾蛋又丟給她一份更恐怖的帳單：他做律師一個小時的諮詢費是1000塊錢，沈柔柔這兩年的陪聊費用是……

  天價。

  「媽呀，這麼多錢，我到什麼時候才能還清？」

  沈柔柔哭喪著臉，她就知道惹上黎葉銘這廝鐵定沒好事。

  「還不上？」黎葉銘拉起她的手，「那就慢慢還。」

  沈柔柔感覺到，黎葉銘好像塞了一個什麼東西到她手上，涼涼的。低頭一看，居然是一枚精巧的鑽戒，閃爍的光幾乎閃瞎了她。

  黎葉銘說：「我不介意你用一輩子來還。」

  畢業後，楚雲在電話那頭，跟沈柔柔吐槽她失戀的悲慘故事。

  沈柔柔有板有眼地安慰她：「安心吧，從我的經驗教訓中得出來的一個結論就是：無論你曾經有多麼矬，多麼不起眼，多麼讓人嗤之以鼻，總會有人愛你，用他的真心來換你的一顆真心。」

  「真的嗎柔柔？」

  「真的，你要相信，不管你有多醜，總會有人眼瞎的。」

  掛了電話，沈柔柔感覺背後凉沁沁的，一回頭，看到黎葉銘環抱雙臂，不知道站在那兒多久了。

  於是那天晚上，沈柔柔在床上被黎葉銘又啃又咬，「欺負」得很慘。

  第二天，沈柔柔發現自己在黎葉銘手機里的來電鈴聲變成了《你是我的眼》。

  沈柔柔托腮望天，呢喃著：「什麼意思呢，是不是說，他喜歡我，是他眼瞎的意思？」

  嗚……

  黎葉銘給了她一個爆栗。

  「蠢。」

  《你是我的眼》，那是他眼裡只看得到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