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覺得帶你過去就足夠澄清整件事了

  黎葉銘默默地看著坐在車上的沈柔柔。

  沈柔柔對著鏡子看了看，奇怪地想：難道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車裡的暖氣開得很足，沈柔柔坐了有一會兒，才抬起臉問：「對了，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裡啊？」

  黎葉銘看著前方，不疾不徐地說：「參加我的同學聚會。」

  「同、同學聚會？」沈柔柔吃了一驚，「……為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BBS上的沈姓女生說的就是你吧？」

  沈柔柔心裡咯噔一響。

  還沒等黎葉銘開口，沈柔柔突然靈光一閃，一拍腦袋作恍然大悟狀：「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要我來假扮你的女朋友？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男主角為了讓親戚朋友以為自己有女朋友，就找了一個聰明機智的女孩子去假冒他的女朋友，誰想到假戲真做……」

  沈柔柔在心裡想著這個成語，恍然間卻已經脫口而出了……

  什麼叫禍從口出！

  蒼天大地，她好想咬舌自盡啊啊啊啊啊！

  黎葉銘冷冷地掃過去一個眼神，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的臆想。

  「關於你的帖子在我的同學圈裡引起了軒然大波，所以我認為，作為女主角的你，有義務有必要去替我解釋清楚。」

  「他們誤以為你包養的是我？」

  黎葉銘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沈柔柔又說：「那我要怎麼解釋？」

  「你不用說話，我覺得帶你過去就足夠澄清整件事了。」

  沈柔柔抖了抖嘴唇：「……為什麼？」

  黎葉銘輕輕吐出一句。

  「我還沒瞎。」

  沈柔柔的心裡拔涼拔涼的，傷、傷自尊了……嗚嗚。

  車子不疾不徐地開向了城中一座私人會所，那是一座看起來有點像教堂的建築，一共有三層，庭院裡綠草茵茵，四周圍著乳白色的鐵柵欄，看起來警衛森嚴。

  沈柔柔心事重重地下了車，邁著沉重的腳步跟著黎葉銘走了進去。

  黎葉銘走到一半，面無表情地對沈柔柔說：「這裡是我同學開的，沒有邀請函進不來，待會兒你不要亂跑。」

  「哦……」

  黎葉銘頓了頓腳步，深深地看她一眼，叮囑她：「也別亂說話。」

  「如果我不小心，說錯話呢？」

  黎葉銘一邊淡淡地和別人打著招呼，一邊趁著空隙在她耳邊說：「你可以試試看。」

  沈柔柔凌亂了……這廝竟然在威脅她！

  啊啊啊啊啊！

  進去之後，才發現雖然會所是仿照教堂的外形建造的，但是裡面卻金碧輝煌。白色的牆壁和金色的燈光互相輝映，看起來典雅又高貴。

  沈柔柔像是驟然穿越到歐洲中世紀的皇宮裡似的，可她還沒來得及四處打量，就已經被一群人給圍了起來。

  一個身形健碩的男人看著她說：「嘿嘿，葉銘終於把他的小女朋友給帶來了！」

  沈柔柔汗滴滴地擺擺手，說：「我不是……」

  話還沒說完，一個穿著黑色魚尾裙，身材曼妙的女人從人群里走了過來，拉著她的手說：「行了，應輝別亂說話，嚇壞了我們小妹妹可不好！」

  沈柔柔：「我……」

  「看起來挺清純的，葉銘的眼光挺不錯的啊。」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

  一群人把沈柔柔圍得密不透風，問問題的有、審視的有、調戲的也有……這群人簡直就是把她當恐龍來參觀了，鬧哪樣啊？

  沈柔柔環顧四周，那個渾蛋黎葉銘已經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居然把她自己丟在這裡，一個人跑去風流快活，這個渾蛋，摔！

  沈柔柔氣鼓鼓地說：「其實你們誤會了啦，我不是黎葉銘的女朋友，只是黎教練的徒弟而已。」

  眾人失望地看著她。

  「這麼說來，你和他沒有那種關係咯？」

  沈柔柔尷尬地問：「什麼是……那種關係？」

  那個身材曼妙，叫李敏的女人倚著高腳凳，呵呵笑了一下：「大家別逗她了好嗎，怎麼說人家也是黎教練正兒八經教的徒弟。」

  應輝搖著紅酒杯，站在李敏旁邊：「我們什麼時候逗她了，不過是替葉銘招呼一下新來的小朋友罷了……」

  觥籌交錯之間，音樂聲響起，有人開始翩翩起舞，有人繼續聊天，赫然就是一個酒會的樣子。

  沈柔柔好不容易從人群中全身而退，靠在陽台邊偷偷喝著果汁。

  一雙涼涼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在她耳邊吹氣：「小妹妹。」

  沈柔柔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轉過頭一看，原來是那個穿著魚尾裙的李敏。

  「李敏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個葉銘也真是的，丟你一個人在這裡，剛剛沒嚇著吧？不過其實大家都是沒有惡意的，你可別誤會哦。」李敏笑得妖嬈，抿了一口紅酒，又說，「說真的，剛剛到底有沒有誤會啊？」

  「其實，有一點點誤會你們是不懷好意的啦……」沈柔柔面色通紅。

  李敏咯咯笑著：「真是，小妹妹就是小妹妹，太單純了，一下就套出來了。」

  沈柔柔無語。

  李敏又說：「這樣吧，我和你說實話，其實大家都是鬧著玩的。主要是葉銘那傢伙近幾年來都不近女色，連個女朋友的影子都沒有，大家實在是太好奇了，這才鬧著讓他把你給帶過來的。」

  「不、不近女色？為什麼？」

  李敏靜靜地在沈柔柔耳邊，吐氣說：「你猜……」

  話音未落，沈柔柔就聽見有人在後面驚喜地叫了她一聲。

  「柔柔。」

  沈柔柔回過頭去，揉了揉眼，呢喃著：「肖曉雨？」

  肖曉雨走近，親昵地鉤住了她的肩膀：「我是和我哥哥一起過來的，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我是過來打醬油的……」

  李敏笑了笑：「你們認識？那就太好不過了，曉雨你是經常來的，幫我招呼招呼柔柔啊。」

  「敏姐，沒有問題，包在我身上吧。」

  肖曉雨笑嘻嘻地拉著沈柔柔，熱情地說：「你是第一次來吧，我帶你去四周逛逛？」

  老實說，肖曉雨突然變得這麼親昵，沈柔柔心裡有種被密密麻麻的螞蟻啃噬的感覺。

  她十分奇怪肖曉雨對她的態度，她究竟想要做什麼呢？

  沈柔柔心裡嘀咕著，默默地被肖曉雨拖曳著四處閒逛。

  其實沈柔柔不是第一次來這個會所，在門口的時候她就想起，黎沐莎曾經帶她來這裡埋伏過黎葉銘，她還在這個會所里的露天泳池裡摔過一次。

  所以，沈柔柔對那個泳池記憶深刻。

  她很努力地想遠離那個泳池。

  可不知道怎麼回事，肖曉雨卻拉著她，慢慢地走向了那個泳池。

  撲通——撲通——

  「快來人啊啊，有人落水了！」

  泳池邊的人看見有人落水，急忙喊人過來救援。

  黎葉銘本來和李敏他們幾個在室內聊天，卻聽見外面鬧哄哄的，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黎葉銘走出去的時候，看到露天泳池邊一抹熟悉的身影，心裡當下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他就知道，她一定會惹事的……

  當黎葉銘走到泳池邊定睛一看，卻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因為，落水的，一共有兩個人。

  十幾分鐘前。

  肖曉雨跟著哥哥肖曉奇一塊來參加這個聚會，她本來是想在聚會上多認識些人，卻沒想到居然看到了沈柔柔的身影。

  更可氣的是，沈柔柔的穿著雖然簡單，但搭配起來卻顯得又有個性，又清純。上身是長款蕾絲襯衫，下身搭了一條牛仔短褲，襯衫的一部分塞在了短褲里，看起來又柔美又英姿颯爽。臉上的皮膚好得讓人妒忌，再加上她那兩條又白又直的長腿，前凸後翹，身材飽滿，簡直把在場的所有女人都給比下去了……

  肖曉雨穿著一條洋氣的嫩黃色連衣裙，腳上蹬著一雙淺藍色高跟鞋，配她一米六八的身高，也算是十分亮眼的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站在沈柔柔的旁邊卻還是黯然失色，好像來參加聚會的每個人的眼裡，都只有那個穿著樸素的沈柔柔。

  肖曉雨看到前面那個碩大的泳池，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次沈柔柔就在那個泳池裡面大大地出過糗。

  肖曉雨臉上掛著笑，一邊拉著沈柔柔朝泳池邊走去，一邊說：「那邊有很多好吃的，我們過去看看吧。」

  儘管沈柔柔已經很努力地想避開，卻還是被肖曉雨帶到了泳池邊。

  難道……

  沈柔柔心底漫上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一會兒，就有侍者端著盤子走了過來，上面擺放著各種果汁和汽水。

  「柔柔，你想喝什麼？」

  肖曉雨假裝熱情地幫沈柔柔拿果汁，卻在不經意間，用手肘推了沈柔柔一把……

  沈柔柔轉過頭，看了一眼那碧綠色的池子，她知道，今天是難逃一劫了。

  算了，死就死吧！

  沈柔柔閉眼一跳，與此同時伸出手，隨意地拉了一把旁邊的人……

  肖曉雨剛收回推沈柔柔的手肘，就感覺有一隻手勾住了她的裙子，而後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往池子裡扯。

  「救……」

  還沒喊出聲音呢，肖曉雨就跌入池裡，喝了滿滿一大口的池水。

  她想掙扎著爬起來，卻被背後一個巨大的力量一下按到了水裡。

  在那一刻，肖曉雨腦海中想到一個詞——

  滅頂之災。

  肖曉雨被人從游泳池裡救起來的時候，沈柔柔還在池邊撲騰個不停，揚起很大的水花，連救生員都不敢輕易靠近。

  黎葉銘站在一旁，冷冽說：「你游夠了沒？還不上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游泳……」而不是溺水。

  沈柔柔啞然。

  「你早就學會游泳了，還在池裡……覺得自己演技太好？」黎葉銘半蹲在池邊，赤裸裸地揭穿了沈柔柔的小算盤。

  他居然知道她是在假裝溺水！

  搞不好，他還知道她是故意把肖曉雨給拉下去的……

  沈柔柔渾身一涼，也不知道是因為上了岸，還是因為想到自己做什麼都瞞不過黎葉銘的眼睛。

  黎葉銘冷冷地丟給她自己的西裝外套。

  「還不穿上？」

  沈柔柔誤會成了黎葉銘是嫌棄她丟他的臉，氣呼呼地反駁說：「我可沒丟你的臉，是她先推我下水的……」

  「所以你就拉她下水了？」

  沈柔柔望天：「我就是不小心扯了她一把……沒想到真的拉了一個墊背的……」

  誰知道肖曉雨居然不會游泳啊！

  想暗算人居然自己不會游泳，沈柔柔真想叉腰大笑，陪君游泳三百場，不訴離殤！

  黎葉銘瞥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輕飄飄說了一句：「也不算太笨。」

  ……這是在褒她，還是在貶她？

  沈柔柔沒來得及多想就跑去換衣服了，後來她越想越是不對，黎葉銘他一定是在損她！哼！

  不行，她一定要反擊，一定要說得他體無完膚，跪下唱《征服》才行！

  沈柔柔三下五除二地換好了衣服，走出更衣室的時候，恰好看見黎葉銘的身影一閃而過。

  「黎……」

  繞過了乳白色大圓柱，沈柔柔的視野開闊了。她發現，前面突兀的園亭里，不是只有黎葉銘一個人。

  他側著臉，在和一個女孩子說說笑笑，他嘴角抿著，神色柔和，看起來心情十分愉悅。

  而那個女孩子，也是側著身。她身形很瘦，披肩長的黑髮像瀑布一樣垂下來，又順又滑，在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一眨的，眼睫毛撲閃撲閃，像蝴蝶的翅膀一樣。微笑時嘴邊就掛著一個甜甜的酒窩，簡直甜美得要讓人溺斃在裡面。

  這個時候，李敏又端著酒杯晃悠了過來。抿了一口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笑笑說：「寧抒薇，寧女神，漂亮吧？」

  沈柔柔止不住地點頭。

  李敏搖晃著紅酒杯，回憶起了往事：「回想當年，她是我們學校最漂亮的女生，沒想到現在又回來了。」

  這個時候，寧抒薇轉過頭來，沈柔柔可以仔細地打量。她的五官長得柔和可親，雖然不是那種具有侵略性的美，但只看一眼，就讓人失去了抵抗。更吸引人的是她那種清冷又溫和的氣質，像是華美舞台中有一束白熾燈光打在她的身上，讓人移不開眼。

  沈柔柔只看了一眼，就被這個女孩子給迷倒了，她被電得外焦里嫩，只想高呼女神。

  「就像是……」沈柔柔皺了皺眉頭，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確切的詞，只能盡力形容，「看起來像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哈哈哈哈哈……」李敏笑得前仰後合，儘管她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還是差點兒笑出了眼淚。

  「呃，我是說像天鵝……」沈柔柔一臉尷尬地說。

  「小妹妹你太逗了，你怎麼知道她就是跳《天鵝湖》出名的呢？」

  「天、天鵝湖？」

  沈柔柔心虛地看過去，剛剛她還沒發現其他特別之處，現在卻全都看出來了。

  寧抒薇站在那裡，乍一看和別人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她的身形挺拔，站姿筆直，肩膀、脖子到下巴的曲線幾乎完美，線條優美乾淨，有一種別人沒有的傲氣。

  ……這就是跳芭蕾舞特有的孤清氣質吧，卻被她形容成了「曲項向天歌」，沈柔柔想立刻拿一塊臭豆腐在李敏面前撞死。

  「兩個人在一塊很般配吧？」

  般配？

  沈柔柔又悄悄地看了一眼，捂著心臟差點兒以為自己是在看偶像劇。雖然黎葉銘本質上是個衣冠禽獸，但她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和寧抒薇站在一塊兒，那真是養眼到不行。

  她耷拉著頭，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無比心虛無比沮喪：「的確……是的……」

  「想當年，他們倆是育德大學裡聞名遐邇的校園情侶啊，卻因為寧抒薇出國深造芭蕾舞而分手，真是太可惜了。」

  沈柔柔抖了抖聲音：「校、校園情侶……」

  李敏嘆了口氣，在沈柔柔耳邊八卦說：「現在寧抒薇從國外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為了黎葉銘回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寧抒薇好像發現了一旁的李敏和沈柔柔，眼風一瞥，沈柔柔只覺得背脊都涼了一大半。

  她在緊張什麼啊？渾蛋！

  為了舒緩這種緊張的情緒，沈柔柔伸手從路過的侍者端著的盤子裡隨便取了一杯橙汁，咕嚕咕嚕地一飲而盡。

  李敏摸摸她的頭：「真是……傻孩子……」

  沈柔柔又渾身抖了一抖。

  寧抒薇不知道低聲和黎葉銘說了什麼，說完就向著李敏和沈柔柔的方向走了過來。

  沈柔柔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為她發現，寧抒薇已經對著李敏敞開了懷抱：「李敏，好久不見。」

  「抒薇，想死你了啊。」李敏果然很快地入戲，和寧抒薇像久別重逢的閨密一樣噓寒問暖起來。

  真、真是……沈柔柔擦了一把汗，眼神卻不經意地停留在寧抒薇的手指上。每根手指都是纖細又白嫩的，相比之下，沈柔柔又肥又粗的手指真是……好！矬！哦！

  那一刻，沈柔柔覺得自己連手指頭都比不上人家。

  在和李敏寒暄過後，寧抒薇又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這個小妹妹是……」寧抒薇問李敏。

  「我……呃……」

  沈柔柔張了張嘴，居然一不小心打了個嗝。

  她低著頭，似乎感覺到黎葉銘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巡視著，看得她十分地窘……真是太丟臉了！

  一剎那的靜默過後，李敏輕輕地把沈柔柔往自己旁邊一帶，說：「沈柔柔，是我剛認的妹妹。」

  寧抒薇溫和地笑笑：「挺可愛的小妹妹啊。」

  沈柔柔本以為她會是很高傲的呢，可是沒想到連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語氣溫柔甜膩，就算和幾個同學在一起敘舊，也沒有把她晾在一邊不管。這樣的女孩子，就算是女的也會喜歡吧。

  至少，沈柔柔對她討厭不起來。

  寧抒薇的人氣似乎十分高，談話過程中陸續又走過來幾個同學，看著她的目光都是敬仰和崇拜。沈柔柔覺得自己似乎是多餘的，本想灰溜溜地走掉，沒想到卻被李敏一扯：「柔柔，你想去哪裡？」

  沈柔柔沒來由地，隨口說了句：「我想去打網球。」

  沒想到居然有人附和：「好啊，我也想去打。」

  李敏也舉雙手同意：「我也去，我也去！」

  沈柔柔本來想說的是回學校打網球，可是她沒想到，這個私人會所後面，就有一個大大的運動場……

  由於是沈柔柔先提議的，她不想掃興，所以只能和大伙兒一起到運動場打網球了……真是不作不死。

  可是，沈柔柔身材高大，雖然借了李敏的運動服，但穿在身上還是有點兒不合身，衣服短，裙子更短。

  沈柔柔嘆了嘆氣，扭扭捏捏地從更衣室里走出來，可讓她始料未及的是，剛一亮相就收穫到了一大堆的讚嘆聲。

  女人們的反應普遍是羨慕嫉妒……

  「哇哦，身材太贊了吧！」

  「年輕真好啊……」

  李敏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嘖嘖稱奇：「真看不出來，小妹妹，你這身材真有料啊！」

  沈柔柔臉上一窘，又把裙子往下拉了拉，這劇情簡直峰迴路轉，一波三折。

  當沈柔柔在場邊熱身時，有個男的跑了過來，一臉誠摯地邀請她一起打球。

  「柔柔，我們一起打球吧？」

  李敏在旁邊以一副大姐大的派頭說：「你是誰啊？我們柔柔可和你不熟。」

  沒等沈柔柔反應過來，那男的又自報家門說：「柔柔，我叫肖曉奇。」

  李敏不懷好意地開玩笑說：「柔柔可是要和我打球的。」

  「李敏，別鬧啊。我和柔柔一組，你找一個男的，我們玩混合雙打還不行嗎？」

  沈柔柔還沒來得及表態，就已經自動被歸為和肖曉奇一組了。正當李敏挑選著她的拍檔時，肖曉奇忽然把沈柔柔拉到了一邊，非常神秘地對她說：「有件事情真的很抱歉。」

  「什麼？」

  肖曉奇訥訥說：「就是……肖曉雨其實是我妹妹。」

  他這麼一說，沈柔柔就明白了七八分，看來這個肖曉奇對剛剛自家妹妹做的事是心知肚明的，但是現在跑過來道歉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曉雨有點任性，今天也是纏著我，我才帶她來的。剛才還好你沒事，要是有事的話我會很自責的……」

  看來肖曉雨有一個挺好的哥哥。

  沈柔柔聳聳肩：「沒什麼的，反正我也會游泳。」

  兩個人在一旁咬耳朵了好一會兒，李敏才拉著一個男的走了過來，大呼：「嘿嘿，我找到一個強大的拍檔了！」

  沈柔柔抬頭看去，卻被嚇了好一大跳。

  因為李敏的拍檔不是別人，正是黎葉銘……

  而此時，黎葉銘也抿著嘴，一聲不吭地看著她……和旁邊的肖曉奇。

  不知道為什麼，沈柔柔的心裡突然七上八下的，產生出一種奇怪的想法，仿佛她和肖曉奇在偷情，而黎葉銘是過來抓姦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摔！

  沈柔柔打了一個寒戰，立刻把這個想法拋到了九霄雲外！

  「居然請來了黎大律師，李敏你夠狠的啊！」一看到對手是黎葉銘，肖曉奇立馬不淡定了。

  「哈哈，誰讓你拐了我的小妹妹呢，我只能找黎大狀來鎮壓你了？」李敏樂呵呵地說。

  肖曉奇拍了拍沈柔柔的肩膀給她打氣：「沒事，我們不怕他！」

  沈柔柔弱弱地點了點頭，可是為什麼黎葉銘的目光一看過來，她就心虛了……

  四人分開兩邊站定了，先是由黎葉銘發球，沈柔柔站在原地還沒緩過神，黎葉銘的球就已經快狠准地發了過來。

  沈柔柔是和黎葉銘打過網球的，被他秒殺得丟盔棄甲。其他的不用說，光看他的姿態動作，就知道是高手無疑了。

  只見黎葉銘先把身體向後仰，幾乎彎成一個弓形，而後迅速地挺起身，朝著飛在空中的網球重重一拍。

  球向著肖曉奇的方向飛了過去，他堪堪接住了球，叫苦不迭地哀嘆：「哇塞，黎大狀，你來真的啊？」

  網球來去兇猛，李敏哪裡接得住，沒兩個來回就敗下陣來，連聲說：「不玩了不玩了，換個人來替我吧。」

  肖曉奇哭笑不得地說：「剛剛還叫囂著生命在於運動，怎麼這麼快就投降了？」

  李敏不屑一顧地說：「我只是來打醬油的……才不和你們這些高手一般見識呢？來來來，有誰想上場的？」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那我來試試看？」

  沈柔柔回過頭去，只見寧抒薇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一套白色運動服，戴了一頂網球帽站在那兒，頭髮也扎了起來，又年輕又有活力，像一個在校大學生似的。

  李敏擠眉弄眼地望著黎葉銘：「好好看著我們抒薇啊……」

  肖曉奇大聲說：「抒薇，用不用我們這邊放水啊？」

  「我看起來真的那麼弱？別小看我和葉銘好不好？」寧抒薇嬌嗔了一句。

  說完，和黎葉銘相視一笑。

  他們這麼一笑，場邊的人又鬧開了。

  「用不用這樣啊？」

  就連肖曉奇也忍不住說：「我告訴你們，秀恩愛，死得快啊！」

  沈柔柔站在場上，壓了壓帽檐，仔細地盯著寧抒薇手裡的球，不知道為什麼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她萬萬沒想到，寧抒薇雖然看起來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但打起球來，卻也是有幾把刷子的。

  可惜光有姿勢，沒有力氣，完全是花拳繡腿。球輕飄飄地飛了過來，沈柔柔一個反拍，把球打了回去，卻發現黎葉銘早就已經站在了邊界，準備著跳起來大力扣殺。

  球又到了肖曉奇那邊，肖曉奇把球拍了過去，沒想到不慎打出了邊界。

  下局是沈柔柔發球了，她大力地發了一個高質量的球，寧抒薇吃力地接住，而後肖曉奇在沈柔柔面前把球打了過去，黎葉銘繼續在寧抒薇身後大力扣球。

  沈柔柔在網前好不容易把球救了起來，沒想到黎葉銘又再度在她面前把球扣了出去。

  強強對抗，沈柔柔一下來了精神，她全力地跑到對角線上，跳起來回了一個大力的抽射。

  球飛速地旋轉，躍過球網後，迅速地向寧抒薇的方向飛去。球速實在太快，寧抒薇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球已經飛速地躥到了她的身後。

  寧抒薇想也不想地跟著球往後跑，就在跑動中，卻突然「哎喲」了一聲。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在電光石火間，球彈出了底線，而寧抒薇也應聲而倒。

  黎葉銘走過去，扶著她的肩膀問：「抒薇，你怎麼了？」

  寧抒薇細聲細氣地說：「……好像是腳扭到了。」

  眾人很快地圍了上來，沈柔柔和肖曉奇也走過去，看見寧抒薇側坐在地上，微微皺著眉，手捂著腳踝處，扭到的地方已經隱隱腫了起來。

  寧抒薇想試著站起來，可是一動腳踝，就疼得只有抽氣的份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這可怎麼辦啊？你是要跳舞的……」

  「要是傷到筋骨就不好了，快去找醫生看看吧。」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寧抒薇眼睛紅紅的，聲音很低，但已經能聽出有鼻音。

  寧抒薇是跳芭蕾舞的，雙腳對一個舞者來說，就是最重要的武器，要是腳真的受傷了……球是她打過去的，寧抒薇要是真的有什麼事情，那她會自責死的。

  沈柔柔咬著下唇不發一言。

  一開始提議要打網球的人是她，把球打過去害寧抒薇摔倒扭傷的人也是她。沈柔柔揉了揉眼，啞著聲音說：「……對不起啊，都是我的錯。」

  「沒什麼的，是我自己技癢想打球，不是你的錯啊。」寧抒薇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沈柔柔更加自責了。

  「我陪你去醫院吧？」沈柔柔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說。

  「不用，我帶她去醫院。」

  黎葉銘二話不說地把寧抒薇公主抱了起來，丟下這一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寧抒薇頭垂著，靠在黎葉銘的胸前，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兩個人很快地走遠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

  有人眼紅地說：「好羨慕啊，就那麼被抱著走了……」

  也有人猜測：「看樣子，那兩個人會舊情復燃吧？」

  「也不知道抒薇的腳怎麼樣了。」

  李敏從人群里出來，拍了拍沈柔柔的肩，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撫她道：「放心吧，葉銘有分寸的。」

  看著黎葉銘抱著寧抒薇走掉，沈柔柔心裡空落落的，一種無法名狀的情緒在心裡沉澱發酵。

  沈柔柔反手擦了擦鼻子，用重重的鼻音應了一聲：「嗯，黎葉銘都帶她去醫院了，她一定會沒事的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像是心裡被人挖了一角，鼻頭也酸酸的。

  一定是風太大的緣故吧。

  後來沈柔柔從李敏那兒打聽到寧抒薇的消息，說寧抒薇的腳沒有什麼大礙，她可以放心了。從私人會所回去以後，沈柔柔沉寂了幾天，之後就很快地調整好情緒，把全身的力氣都投入到了網球運動中。

  她剛答應了要和簡默宇做拍檔，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自從在學校里打贏了肖曉雨之後，沈柔柔像是打開了通向新世界的大門。新的一輪網球隊集訓里，沈柔柔作為新的種子選手，從天而降。

  為表鄭重，鄭老師很認真地把沈柔柔介紹給了校網球隊的同學們。

  「從今天開始，沈柔柔就正式加入我們學校網球隊，成為我們的一分子了……」

  介紹完畢，每個人就回自己的場地練習了。

  肖曉雨像箭一樣跑到簡默宇的身邊：「默宇，我們去練球吧？」

  誰知道簡默宇卻拒絕了：「曉雨，以後我都要和柔柔練球了。」

  肖曉雨難以置信，低呼：「……為什麼？」

  簡默宇擲地有聲地說：「因為從此以後，柔柔會是我的拍檔。」

  聽到簡默宇說出這句話後，大家都震驚了，全場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肖曉雨更是死死地瞪著沈柔柔，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沈柔柔本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沒想到練完球後，她在休息室里又遇到了肖曉雨。

  肖曉雨像是剛哭過，雙眼紅紅的，腫得和核桃一樣大，看見了沈柔柔，眼裡像是要冒出火來。

  兩個人離得很近，就在沈柔柔從肖曉雨身邊擦身而過時，聽見肖曉雨咬牙切齒地迸出了一句：「沈柔柔，你怎麼能這樣呢？加入校網球隊的目的你已經達到了，為什麼又要搶走簡默宇拍檔的名額？那本來是屬於我的啊……」

  沈柔柔一愣：「簡默宇原來說要和你做拍檔嗎？」

  肖曉雨苦大仇深地說：「如果不是你，那位置本來就該是我的。」

  說完，她心裡一恨，抬起手來就想要掌摑沈柔柔。

  沈柔柔一時沒反應過來，就在肖曉雨的手掌要碰觸到她的臉部時，她突然感覺到旁邊流動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風。

  有一個人，先她一步地伸出手，擋住了肖曉雨的巴掌。

  肖曉雨只覺得被人抓住的手腕火辣辣地疼，她一抬頭，卻對上了簡默宇那雙洞察一切的眼。

  「曉雨，找柔柔當拍檔是我自己的選擇，這件事情根本就和她無關。你要找人理論，也應該找我。」

  肖曉雨不明白，為什麼本來好端端的一切，在遇到了沈柔柔之後，全部都不一樣了。她明明很快就能成為簡默宇的拍檔的，憑什麼最後卻讓沈柔柔那個胖子給搶走了？

  「默宇，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我如何努力你都看不到，我到底有什麼比不過沈柔柔？」

  「在網球隊裡散播柔柔姐姐事情的人是你，推柔柔下水的人是你，張貼小道消息誣陷柔柔的，也是你吧。」簡默宇很無奈地對她說，「曉雨，夠了吧，做了這麼多，你應該收手了。」

  肖曉雨揉著眼：「你什麼都知道了……」

  「曉雨，之前的你並不是這樣的。」

  「我做了這麼多，沒有其他的目的，只是單純地想把她趕出網球隊而已……」

  「可你已經做錯了，想法也不單純。」

  說完這些，簡默宇已經不想再和肖曉雨說什麼了，拉著沈柔柔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沈柔柔還是轉身，對肖曉雨說了一番勉勵的話。

  她說：「肖曉雨，如果你想要贏我的話，就大大方方地來挑戰我吧，像我當時挑戰你一樣，如果你贏了，我的位置可以隨時讓給你。這樣，才是強者的方式，才是運動的精神吧。」

  肖曉雨再也忍不住，潸然淚下。她知道，無論她以後怎麼努力，在簡默宇面前，也已經輸了。

  她再也贏不了沈柔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