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2023-12-20 03:42:50 作者: 人海中
恨起來,他手下就用了力氣,窄小露台透不進滿室的光,月色只照出半圓的一個小角,他把她拖到那僅有的一點光線里,用兩隻手緊緊捧住她的臉,月光照在她白色的皮膚上,眼睛閉得那麼緊,睫毛顫抖,很多很多的眼淚滾落下來,每一顆都是透明的,筆直划過她的臉頰,重重砸在他心上。
一切的動作都停止了,他在這些淚水前深呼吸,然後猛地鬆開了手。
她不愛他!他這樣耗盡心力又是為了什麼?就算她能夠留在他的身邊有怎麼樣?她不愛他!
太晚了,電梯已經停運,凌小萌是走上樓的。老式公寓的樓梯反覆折繞,一圈一圈好像沒有盡頭。
樓道里倒是裝了感應燈,但是她腳步很輕,那燈可能也壞了很久,從來不見亮過,所以她也習慣了一路扶著扶手從黑暗中走回了自己門前。
那扶手是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的陳木,被人手摸得光滑無比,又長年不見陽光,夏夜裡也冰涼一片。
冰涼的,一路走來撫過的每一寸都是,踏出最後一級台階之後她沒有急著掏鑰匙,而是讓手掌在扶手上繼續留連了一會。
開門的時候突然聽到裡面有電話鈴聲,靜夜裡突兀響亮。這裡的固定電話才開通,除了蘇凝沒人知道號碼,這麼晚了難道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凌小萌關上門就跑過去接。
「小萌。」不是蘇凝,那頭只有簡短的兩個字,但那聲音太熟悉了,光是聽著呼吸她就能夠清楚將他分辨出來。
是顧正榮,快一個月沒有聽到過他的點滴消息,這時候電話里熟悉的一聲小萌,突然就讓她有了恍如夢中的感覺。
是做夢嗎?她覺得很有可能。
白日裡刻意忙碌之後,她很幸運地沒有失眠問題困擾,可是她做夢。
重複地做夢,半夜裡顧正榮輕輕撫摸自己的雙手,翻身上來,沒有一點預兆地嵌進自己的身體。
他的強硬,還有自己的柔軟,不用睜開眼睛,黑暗裡只有兩個人沉默的喘息聲。
然後一切變得死靜,而她總是在黑暗中猛然驚醒,蜷縮在小半張床上,身側空蕩無邊,控制不住地淚流滿面。
太不正常了,那樣真實而且漫長,反反覆覆,永無止境的夢,現在就連接個電話,也開始出現幻覺,幻覺他回來了,幻覺他就在身邊。
她握著話筒不回答,那頭也沒了聲音,一切都很安靜,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到。
公寓臨街,太安靜了,自己的聽覺在這種環境下被無限放大,窗外偶爾的車聲異常清晰,話筒里仿佛有共鳴。
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共鳴,她猛地丟下話筒往露台跑,露台窄小,往下看的時候一片黑暗,旋渦般有吸力的感覺。
旋渦的中心是一輛熟悉的車子,靜靜融在夜色里,車廂里的燈是開著的,暈黃朦朧,還有男人握著電話的靜靜側影,數分鐘後,仿佛感覺到她的注目,抬頭看了過來。
怎麼可能?一定是做夢吧,凌小萌覺得自己成了一個蠻荒世界裡的原始女人,就連夢裡也一心念著男人,本能到可恥。
自我分裂了,身體想奔下去,理智卻讓自己固執地停留在原地,她站在窄小的露台上顫抖,樓下車裡的燈滅了,然後是車門合起的悶響。
扭頭往屋子裡跑,跑得太急了,凌小萌在露台進屋的高起處狠狠絆了一下,摔得飛撲出去,木質地板冰冷堅硬,渾身都是一陣劇痛。
爬起來再想跑就不行了,扶著身側的沙發半晌出不了聲,可是腦子裡已經沒了其他念頭,她繼續往門邊去,拉開門的時候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
不是特別快,也不是特別沉重,但聽到她耳里卻好像萬馬奔騰,心臟都跳得不規則。
原來決不會是這樣的,這樣的腳步聲她很熟悉,過去她獨自睡在臥室里,半夜門響,然後是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不是特別快,也不會故意很輕悄,知道是誰,她從不會覺得不安,往往一個翻身又睡著了。
可是現在她滿腦子想的只是快逃,屋裡是個死局,她要往外跑,膝蓋開始火辣辣的痛,樓梯上的腳步聲還在繼續,手還在門把手上,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不明智。
跑?她還能跑到哪裡去?一個男人有心要找到一個女人,尤其是顧正榮這樣的男人,她還能跑到哪裡去?
一恍神的功夫,四下又沒了一點聲音,萬籟俱靜,就連臨街窗外徹夜不休的車聲都沒了。
恐懼起來,腦子裡變得空白,她沿著樓梯一路跑下去,疼痛都忘了。
裴加齊是在回程路上接到蘇凝電話的,照樣的快言快語,上來倒是先抱歉,「不好意思啊,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你,小萌呢?」
這個蘇凝,倒真是把凌小萌當成寶貝那麼看著,裴加齊笑著答,「放心吧,已經安全送到家,一根頭髮絲都沒少。」
「就是送到家?」蘇凝的語氣里是難得一見的不贊同。
「那你說如何?」
「喂,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傻啊?不是你自己說要追求她,我都這麼給創造機會了,你還不奮勇撲上去。」
「撲上去?」裴加齊差點噴了,藝術圈裡很開放,男女之間往來聚散很自由,來來去去都很輕鬆,有感覺了自然就在一起,所以他從來沒有過跟女孩子討論這些的經驗,這時候聽完蘇凝的話哭笑不得,回答都沒了,直接反問。
「當然了,小萌這樣的,你不主動一點,哪年哪月她才能接受啊,秀才怕強盜,淑女怕流氓,這麼好的機會,怎麼都要跟她一起吃吃宵夜,拉拉手,在月光下告白一下,怎麼能送到家就走,太浪費了,死纏爛打你都不會啊?」
太有意思了,裴加齊哈哈大笑起來,「蘇凝,要不你教教我怎麼撲上去?」
蘇凝今天熱血沸騰,到家以後根本沒睡,這時候是坐在窗邊講話的,聽完這句差點栽下去,「這還要我教?你不是真的一點經驗都沒有吧?」
確定蘇凝今天是由於什麼不明原因受了刺激,而且一定是某種程度地醉了,裴加齊笑著安撫她,「太晚了,你還是早點睡吧,這些事情急不來,明天再聊。」
掛了電話他才加快車速,他在城市裡不太喜歡開車,速度上不來,更多時候覺得公共運輸更方便,但他喜歡在這樣的夜裡獨自行駛在路上,車流稀少,道路寬闊,高架環形交錯,游龍般往無數不同的方向鋪陳而去,而脫離了白晝浮躁,深夜燈火寧靜絢爛,有時候打開天窗讓風直灌進來,高速下痛快淋漓。
Cd里反覆地放著那首西班牙歌曲,對不起,我愛你,但是我不會回頭,不會回頭,不會回頭。
他望旁邊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當然是空無一人,但是他清楚看到凌小萌眼神迷離的臉,明明看著自己,可總讓人覺得那視線透過血肉,遙遙落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車速益發的快了,他在下一個出現的匝道口飛馳而下,路口綠燈正在跳轉,他利落地迴轉方向,十字路口寬闊無人,車子甩出一個漂亮的弧線,然後又從另一端躍上了來時的方向。
樓道里很黑,凌小萌是扶著扶手一路跌跌撞撞下去的,掌心很燙,那扶手就顯得益發得涼,冰冷刺骨的感覺。
世界都是漆黑的,不知多少年的陳木的扶手水一般的滑,冰一般的涼,她的手在轉角處碰上更涼的觸感,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撞上了另一個人。
夜半漆黑的樓道,冰涼的手指,沒有人說話,只有隱約的呼吸聲,一切都好像是恐怖片裡才有的場景。
但是凌小萌卻不覺得害怕,只是感覺有些淒涼,身體被用力抱住了,然後是熟悉的手指溫度,身體被迫緊貼在他的懷裡,臉頰摩擦著襯衫上的織物紋路,耳邊有心跳的聲音,很快,擂鼓一般。
她為自己身上所遭受的強力和這樣鋪天蓋地的心跳吐了一口長氣,剛才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已經煙消雲散了,自己的心瞬間落回原位。
但她忘了自己的處境,下一秒鐘她被一股大力挾抱起來,雙腳落不到實處,十幾級台階是腦後虛無的一個碎片,她離開得慌亂,門只是虛掩,門板最後被砰地合上的聲音讓她渾身一抖。
沒人說話,他有力的手指鉗住她的下顎,握住她的腰,夏日裡衣著單薄,她的身體很久沒有接觸到這麼熟悉的懷抱了,皮膚開始戰慄,毛孔張大,汗毛豎起,細密的小疙瘩瞬間在他手掌觸碰到的每一處浮現出來。
她在那樣用力而猛烈的親吻中摒住呼吸,被動地仰起脖子,雙腳已經地上,兩隻手沒有了依附,空落落地垂在身邊,唇上的壓迫稍稍離去,腰裡的手移到她的肩膀上,又很快地順著她的胳膊往下,最後緊緊抓住她的一隻手,那涼意一路攻城略地,她的每一寸手臂上的肌膚直到指尖都瞬間麻痹。
耳邊有顧正榮壓抑而沙啞的聲音,喃喃的好像是一個咒語,「小萌,握住我!」
她怕到極點,想逃開,但是身體又背叛了自己,稍一遲疑間掌心已經被強硬按了下去,那裡是火熱的,她的身體也是,掙扎著叫囂著要脫離自己的意志,自由行事。
兩年前凌小萌發誓,她不會再哭泣,不會再抱怨,不會再讓自己陷入第二次因為對虛無感情的嚮往而導致的滅頂之災。
但是這一刻她開始絕望,或者她做不到,她太軟弱了,那一切她都做不到。
他們兩個在黑暗中抵死糾纏在一起,氣喘咻咻,如同兩隻原始的獸,他繼續說話,聲音不穩,氣息就在她的耳邊,「逃,你逃什麼?我都離婚了你還要逃?」
這幾個字震得她耳膜里如有金鐵相交,離婚?他說他離婚了!可那並不是她的問題所在,那樣的話一切都會變得更可怕,錯亂了,不知名的勇氣從角落裡冒出來,凌小萌居然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說出了口,「不行,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她說的每個字都很清楚,顧正榮的心臟開始抽搐,剛才走在樓梯上的感覺又回來了,自己如同坐在一個失控的電梯裡,無止境地墜下去,連帶自己的心臟,空落落永遠到不了實處的感覺。
剛才那種感覺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而現在效果卻截然相反,他覺得有一種暴戾的情緒瘋狂蔓延,太陽穴邊突突地跳動,血管都要爆裂開的感覺。
他在過去的二十多天裡奔波了好幾個國家,為了解決問題用了一切見得光見不得光的手段,他只是一個生意人,並不能隻手遮天。但他利用的是人性最卑劣的一面,用可能消失的繼承權挑撥甲斐家裡虎視眈眈的另幾股勢力,最後竟看著他們突然爆發的內鬥,致死了那個原本不可一世的老人。
這不是他預料之中的結局,但的確是他一手推動的,殺人不見血,他甚至都沒有親自露面過。
他原本不是這樣的人,商場多年,他的原則總是凡事留有餘地,對手再如何都不要太過趕盡殺絕,如果問題實在不能解決,他會把它擱下緩一緩,換一種方式再進行。
但是這一次的事情讓他明白,原來那不是真正的他,原來他也會為了某個結果不擇手段,甚至枉顧別人的生命。
他在回來的飛機上思索要不要讓凌小萌知道自己的這一面,但現在他想自己應該讓她知道,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已經忍她夠久,太久了!他要讓她知道她是逃不了的,她是他很久之前就認定的女人,如果她想逃,他會更加不擇手段。
恨起來,他手下就用了力氣,窄小露台透不進滿室的光,月色只照出半圓的一個小角,他把她拖到那僅有的一點光線里,用兩隻手緊緊捧住她的臉,月光照在她白色的皮膚上,眼睛閉得那麼緊,睫毛顫抖,很多很多的眼淚滾落下來,每一顆都是透明的,筆直划過她的臉頰,重重砸在他心上。
一切的動作都停止了,他在這些淚水前深呼吸,然後猛地鬆開了手。
她不愛他!他這樣耗盡心力又是為了什麼?就算她能夠留在他的身邊有怎麼樣?她不愛他!
那些淚水反射著光,凜凜如刀鋒般將他切得體無完膚,返身往外走的時候顧正榮眼前蒙著一層黑色紗,一切都是死一般的顏色。
多麼可笑,這就是他耗盡一切精力所求得的答案,她不愛他!
隨著沉重的拍門聲,屋子裡變得一片死靜,凌小萌還站在原地沒有動彈,月亮的光是涼的,身體上每一寸被他撫摸過的皮膚也是涼的。
她在心裡為了自己的勇氣喝采,看看她這一次是多麼成功,居然讓顧正榮拂袖而去。
他走得那麼決絕,就好像當年的董亦磊,但這次是不一樣的,這一次是她的決定,這一次她終於可以維持一個完整的自己慢慢走下舞台,而不是在不知何時的曲終人散中再次被留在空蕩蕩的舞台上目瞪口呆。
耳邊仿佛聽到稀疏而零落的掌聲,可是她感覺不到一丁點歡愉和驕傲,眼前還是顧正榮最後看她的那一眼,很多很多壓抑的情緒,她在那裡面看到的好像是一隻絕望的獸,而且受了傷。
她不以為自己能夠有那樣強大的力量傷害到他,一定是看錯了,像他那樣的男人是不用留戀一個過去式的,整個世界都會對他微笑,只要一轉身就可以找到比她好不知多少倍的下一任。
這世上哪有非這個人不可的事情?天方夜譚里也沒有!她不相信,他也不可能信。
從來沒有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自己對自己說過那麼多話,腦子轉得瘋狂,但是淚水還在不間斷地奔湧出來,眼前模糊一片,聽覺卻變得異常靈敏,他的腳步聲消失了,然後是車門的聲音,發動機啟動的聲音。
她想自己一定是瘋了,以致於幻覺叢生,地上人影晃動,有人在奔跑,氣息紊亂,步履匆匆,倉皇間分辨,那個人竟然是她自己。
裴加齊把車再一次開到凌小萌樓下的時候速度已經放得很緩,事實上他剛才已經在考慮是不是真的要在今晚再見她一次。
他不想急於求成,直覺對這個女孩子絕對不能操之過急,凌小萌就像一隻驚弓之鳥,稍稍一點響動就會振翅飛得無影無蹤的感覺。
或者她過去所發生的某些事情對她影響巨大,但他並不關心那些,也不想探個究竟。
誰沒有過去?過去就是過去,而他,只關心將來。
凌小萌住老式的里弄房子裡,臨街的一棟,抬頭就可以看到那個小小的露台。沿街栽滿了梧桐,夏日裡枝葉濃密,一直要探進那露台似的。
太晚了,整條街除了偶爾路經的匆匆車輛之外聲息渺然,路燈被掩在綠色的重重葉片之間,暈黃一點,而她所在那棟小樓卻早已燈火全息,每個窗口裡都是沉沉的一片黑暗。
她睡了吧?習慣了夜裡的精彩,原來這城市裡還有很多人跟他的生活完全不同,都已經到了樓下,這一秒鐘裴加齊卻好像一個情竇初開的17歲少男,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了。
天窗還開著,耳邊突然有發動機的悶響,然後一輛黑色的車從樹後轉出來,速度奇快,連車燈都沒有開,轉彎的時候險險擦著他的車身而過,驚險萬狀的一瞬。
他身體反應比平常人快許多,這時也只來得及轉頭匆匆一瞥,那車速度太快,又是在一片黑暗中,眼角只掃到一個側影,對方就已經憑空失了蹤影。
下車去看是否擦到,身後有零亂的腳步聲,有些奇怪,他立在車邊側頭看過去,看到凌小萌。
凌小萌是跑過來的,很吃力的樣子,姿勢也有點奇怪,到了街沿邊就停下,手撐著膝蓋,臉色蒼白,氣喘吁吁,呼吸聲在靜夜裡很遠都聽得到。
看到她的那一瞬間裴加齊是有些驚喜的,這種驚喜讓他忽略了她出現的種種不可思議,筆直走過去打了一聲招呼,「嗨,小萌同志,你不是每次都這麼千里眼順風耳的吧?」
聽到聲音她仿佛被嚇了一跳,轉頭看過來的時候眼睛睜得很大,看清是他之後才把驚恐之色褪盡。
原本想笑的,笑她膽小如鼠得可以,既然如此幹嗎半夜跑出來?可是取代那一瞬驚恐的是另一種陌生的目光,透過他的身體,蒼涼而遙遠。
眉頭皺起來了,裴加齊又往前走了一步,靠得近了,終於看清她的狼狽。
看清她紅腫的眼睛和嘴唇,還有膝蓋上的擦痕,他最多離開了一個小時,發生了什麼事讓她變成這樣?
「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低頭去檢查她的膝蓋,她不說話,兩隻手掩得很緊,後來慢慢在街沿邊坐了下來,低頭開始哭泣。
很低很低的哭泣聲,細碎得可以,還有模模糊糊的句子混雜在裡面,「你走吧,不要看我。」
月光水一樣灑在地上,她也是水一樣的,仿佛一眨眼就要融化在這樣的光線里,再也抓不住。
他沒有移動腳步,彎腰仔細看了她一眼,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肘間,只露出一點點白色的額頭,像一隻膚色稀有的鴕鳥。
嘆了口氣,他也坐下來,就在她的身邊,聽著她綿密不斷的啜泣聲,很耐心地觀察雲彩在月亮上投下的變換陰影。
「請你走吧。」凌小萌不抬頭,聲音模糊得只能靠猜才能理解。
他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她的,「你要哭到幾點鐘?明天的計劃不是給雜誌社拍照?你要你的家具旁邊出現的是一隻豬頭嗎?」
啜泣聲突然停了,然後膚色稀有的小鴕鳥終於對他露出了半張臉。表情是震驚的,不知是因為他所說的哪一部分,拍照還是豬頭?他很好奇。
這麼想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彎起嘴角笑,然後笑著繼續嚇她,「再看,再看我又要親你了。」
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表情是瀕臨崩潰,可是裴加齊很滿意,崩潰好,崩潰比剛才那個蒼涼的眼神好太多了,更何況她現在的目光絕對是實實在在地落在他的身上,再沒有半點穿透的可能。
心裡有個聲音,剛才響起過的,現在又放大了一些音量。
誰沒有過去?過去就是過去,而他,只關心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