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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無法無天(2)

2023-12-20 03:37:34 作者: 孩子幫
  兩個人各持意見,他暫時不說話,別頭看著別處,看得出來正壓著脾氣。

  走廊內,學生們開始朝著白鹿的方位扔東西,時音再看不下去,她要走時被席聞樂抓住手臂,她硬是將手臂掙脫開:「算了,你本來就不想聽我說話。」

  4

  出門後直走到喧囂中心把正在實施捆綁的火薇與簡茉律推開,時音蹲下來替白鹿拉扯開那些鎖鏈,周遭叫嚷的學生群互相對望,法瑟扶著額頭低低嘆一口氣。

  她拉著白鹿的手臂讓她自己站起來,而後放手,白鹿識相地跟著她身後走,時音經過的地方那些學長學姐都讓道,法瑟斜倚著牆壁看她。

  「走。」時音經過芝愛時講。

  三個人終於離開長廊。

  下樓到了僻靜的轉角處,白鹿步履蹣跚地捂著自己的手臂喊:「慕時音……」

  周遭再沒他人,時音一回身就給了白鹿一耳光,直直把臉給打紅,白鹿閉眼承受。

  時音面無表情地站她面前,過了一會兒,白鹿睜開眼想繼續說話,時音又往另一邊臉頰給了她第二記耳光!

  啪,清脆利落。

  白鹿低著頭倒吸氣,時音把話落她跟前:「第一下是還你公映我的照片,第二下是還你暗地辱罵我,本來還有第三下,還我今天浪費在你身上的時間和口水,但是我嫌手髒,我跟她們相比確實好唬一點,但我絕不會任人欺負,誰欠我的我都要還得乾乾淨淨,現在開始你這個人和你這個聲音我再也不想看到聽到,給,我,滾。」

  白鹿聽完她講的所有話,一聲不吭地從旁走,沒走兩步,時音講:「等一下。」

  她停下來。

  「走之前,把你偷我手機的過程和動機說一遍。」

  白鹿沉默一會兒,捂著手臂講:「我看見了,你在清市的酒店等他,開房手續都是由他辦的。」

  「你為什麼會在那個酒店?」

  「那裡剛好是我參加學術交流會的入住酒店。」她暫停一會兒,繼續講,「其實公映照片的那天我上午就到校了,那會兒你不在教室,我要從你包里拿東西很方便,看到照片和視頻後我直接在教室里拷進U盤,所以階梯教室的監視器根本拍不到我,所有人都去關注你的高中歷史了,沒人注意我,負責演講的教授本來就是我從學術交流會上替學校請過來的,他的U盤是我悄悄拿來的,他也不知情。」

  「我的手機還在不在?」這麼一長段的解釋後,時音只提這一點。

  白鹿回過頭:「在,但是東西都被我刪了。」

  她一說完就被芝愛揪著衣領按到牆壁上,她咳嗽,時音痛徹心扉地站在原地,這一刻才想殺人。

  但是刪都刪了,最後只能克制著自己說:「算了!」

  她把白鹿放走了。

  那天傍晚,席聞樂沒來別墅。

  廚台上擺著已經做好的巧克力,阿蘭和阿冰等到十一點也沒聽外面有任何車響,時音坐在廚台的外邊,一邊聽著秒表走動一邊觀察擺放在孵蛋器里的四顆喜鵲蛋。

  「小姐……深夜了。」阿冰提醒,「要休息嗎?」

  「幾點?」

  「十一點過十分。」

  她用手臂枕額頭,閉上眼說:「嗯,你們把巧克力包起來吧,我明天去學校給他。」

  那時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看到什麼,她只知道自己曾等他到十二點才睡,那多出來的五十分鐘都是在斟酌一張寫給他道歉的小卡片裡的用詞,還想了一個晚上要怎麼在他面前放軟自己的態度,以至於早上精神不飽滿,去他班級的路上連樓梯都走得累。

  手中拿著用心包裝的巧克力盒,一邊走一邊反覆在心裡念要給他說的第一句話,一直到他聽課教室的門前,她看過去。

  那時候就恰恰好好看到了那一幕。

  看到他站在走廊的窗前低著頭看手機,清晨的晨光照在他的肩身,顯得那麼落拓挺拔,而法瑟從教室出來把一盒拆開了的巧克力盒放他面前,他的視線從手機移到巧克力盒內,法瑟將他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從盒內拿出一顆巧克力餵他。

  他吃了。

  法瑟笑著看他,他把手機放進褲袋與她說話,那時候手臂依舊擺在她肩上,親昵地拍了拍。

  那一刻,時音才覺得與他隔得那麼遠,這一個星期乃至到昨天為止的心思都如此不堪一擊,她無法走動,靜靜地站在原地。

  上課鈴響,法瑟拉著席聞樂的手臂進教室,那會兒他察覺這邊的人影,懶淡地朝這兒看一眼,就這麼看到時音。

  腳步停下來,他與她對視,眉皺起那麼一秒,卻又很快消失痕跡。法瑟順著他的視線看見時音,但是她依舊不放他的手臂,繼續走著,席聞樂的步子被她拉動。

  時音手裡的巧克力盒變得千斤重,她淡淡地看著他們,在他進教室前先轉身離開,走時將盒子塞給正好經過她的席道奇,席道奇措手不及地接下,回頭看她。

  她一句話都不想留。

  5

  那天傍晚席聞樂來別墅了。

  只是時音在他上台階的時候把門關上,他吃了三分鐘的閉門羹,直到阿冰發現,惶恐地來替他開門。

  時音在廚房將冰箱裡做好的一盤盤巧克力拿出來,包起來,他倚著門框看著她這行為,問:「你要幹什麼?」

  「做多餘了,送人。」

  「送誰?」

  「學校滿地都是男同學。」

  「法瑟是朋友。」他清楚明白她的介懷點在哪裡,也知道她現在所為為何,開門見山地給了解釋,時音邊聽邊笑。

  「我說什麼了?」

  「你的態度里什麼都說了,」他慢慢地講,「你主觀意識把法瑟放在敵對陣營,所以你看到我跟她在一起的畫面都親密,實際上我跟她的親密程度頂多是你幻想出來的四分之一。」

  「所以你覺得我是嫉妒她?」時音將手下正包裝的一個盒子推開,情緒湧上來,看著牆壁講,「那麼好,真是抱歉,我完全不能理解你們能好到讓她餵你吃東西!這種異性朋友關係請問是來給我科普的嗎?」

  席聞樂沉沉吸一口氣:「你就把她當栗智。」

  「你覺得我就沒嫉妒過栗智?」時音脫口而出。

  他抬眼,視線重新放到她身上。

  「你連栗智都嫉妒。」

  這種口氣已經不是處處讓她的那種了,他到底是太子爺,不可能一直捧她,結果也是這句話直接點燃矛盾的導火索,他接著說:「我問你,如果查出白鹿的不是法瑟而是你自己,你會像昨天一樣簡簡單單放她走?」

  「你到現在都還要著重她是對的我是錯的,」時音面向他,「席聞樂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放心上,如果你覺得這樣我很煩,那你最好細想一下你到底是因為愛我,還是習慣無時無刻都有人陪才把我放在身邊!」

  「你把話問成這樣還想聽我怎麼回?」

  「那就是後者咯?」

  「你怎麼想隨你便。」他離開廚房,把佛珠摘下來悶聲扔沙發上。

  時音出來時他已經離開別墅,她看到沙發上的佛珠串,想喊他,腳下踩空從廳內的複式階上滑一跤,手下意識地拉桌角,結果上面的孵蛋器因晃動掉下來,發出砰一聲悶響!

  席聞樂的車離開了別墅,阿蘭過來扶她,一看她膝蓋就皺眉:「都流血了。」

  時音充耳不聞地看著身旁與她一樣破碎的孵蛋器。

  那裡面流出液體來。

  她知道是她態度過激。

  接下來一個星期她和席聞樂都沒找對方,在學校也不碰面,他知道她膝蓋受傷,但不過問。

  雙休日,傷口有些發炎,阿蘭陪她去醫院檢查,護士替她重新上藥,好了以後時音坐在大廳休息,等阿蘭配藥。

  那個時候,有人輕輕地在旁喊一聲:「慕時音?」

  她側頭看,侯語橋站在椅子的過道旁,手中提著包,一身淡雅裝束。

  阿蘭配藥要排隊,就先把時音扶到了醫院旁的小咖啡廳中,侯語橋坐到她的對面。

  外面下小雨,天氣涼,時音右膝蓋隱隱酸痛,侯語橋並不問她的傷怎麼來的,只是看著她有些消瘦的臉,說:「你跟他後來在總校發生的一些事情,我都聽說了。」

  她低著頭,輕輕按摩膝蓋。

  侯語橋喝一口咖啡:「現在,你遇到法瑟了……」

  服務員將時音的熱咖啡端上來,室內室外有溫差,玻璃壁蒙上一層霧氣。

  「我知道,」時音淡淡說,「你是覺得我現在的報應來了。」

  侯語橋搖頭:「不,我是醒過來了。」

  她看侯語橋,侯語橋的臉上的確一派釋然,似乎比之前養得更白潤些了,只是看到時音時又觸發了些舊情。

  「他當初之所以選擇我,是因為我對他而言沒有存在感,不會煩到他,也不會讓家裡長輩時刻盯到他。我不像你八面玲瓏,我只能應付基本的社交,甚至根本沒進到他的圈子,而你和我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你能吸引他圈子裡的每一個人主動來找你,就連法瑟,都從法國回來了。」

  「你們沒見過面?」

  侯語橋苦笑:「她性格很傲,不屑見我。」

  抿了幾口咖啡,繼續說:「我以前覺得愛和被愛只是回一下頭的關係,但是離開他之後,我碰到一些男人,他們就像我當初對他一樣對我,但是這些人對我越好,我就越煩,越忍不住拿他們和他作比較,越比較越清醒……」

  她嘆一口氣:「所以……才知道為什麼你在他面前兩天,就能把已經待他身邊半年的我給踢走。」

  時音握著咖啡杯,侯語橋看向她:「不是身體的關係,慕時音,而是他心裡認定了你,我對他再好再體貼,只要你回頭看他一眼,他就又不記得我了。」

  時音一直都不回話,看著窗外的雨絲。

  「不過我相較於法瑟,還是有一點優勢的,」侯語橋似乎是提點她,又帶著點自嘲,「你知道當初扶持我到席聞樂身邊的席家長輩是誰嗎?」

  「Barret。」時音意興闌珊地回。

  「你果然很會察言觀色,」她講,「不過不止是Barret,還有席家的許多叔伯,Barret只是他們的前線人物。法瑟確實很厲害,但是她不討Barret的喜歡,席家的長輩不會希望她成為未來當家女主人,你知道為什麼嗎?」

  時音慢慢地看向她。

  「我爸告訴我,席家內部爭權激烈得很,分為三派,一派是Barret為首的叔伯黨,一派是席聞樂為首的太子黨,而另一派是席家目前最大的掌權者,席廷,王黨。」

  「席聞樂和Barret勢力相當,但一直被席廷穩居上位,席廷和席聞樂的父子關係冷淡,聽說是老夫人不滿他一手遮天,而法瑟為首的法家族對這三黨雨露均沾,萬一法瑟與席聞樂聯姻,那麼法家族肯定全力支持太子黨。這個時候,Barret就把我引薦給了席聞樂。」侯語橋不再往後講,無非就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她將手放上桌沿,「其實這點對於你來說是相同的優勢,你的沒有家世,就是優勢。」

  時音也輕輕地將手擺上桌沿:「可是你難道沒有看出來,Barret也警惕我,否則他為什麼要當著你的面把我跟席聞樂的事情揭出來,他想給你提個醒,但沒想到我能順勢使你讓位。」

  侯語橋語塞,過了會兒苦笑一聲:「也對,Barret挑中我就是因為我笨,當家主母不精明對那些旁支的好處不是一般大,本來正宮太子都夠難搞了,再來個精明的太子妃娘娘還讓不讓他們過了。」

  越說,自嘲味就越濃重,時音摁著額頭講:「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只要不摻合,就能獲得一個比我們任何人都要平和美滿的人生。」

  「或許吧,傻的人總是比較有福氣。」侯語橋喝完一杯子咖啡,向服務員招手買單,「我請你,不過我先走了,還要去探朋友的病。」

  侯語橋走後,時音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杯內暖氣升騰。

  不久,手機響。

  來電是席聞樂,她的食指在桌面上輕輕地點動,回想起侯語橋那些話,終於決定不犟了,把手機拿起。

  「慕時音。」可是聽到的第一句話不是他,而是來自法瑟,「你和阿席好像因為我不開心,作為道歉我請你來我家吃麵,阿席已經答應了,不過他要我自己邀請你,所以,嗯?」

  6

  她說得這麼直白,這麼故意,自己不答應就是退縮。

  掛掉電話不久後,又響,還是席聞樂的號碼。

  時音深吸一口氣,重新接到耳旁,聽到他本人的聲音:「你在哪?」

  她看了看外面漸漸變大的雨幕。

  「我來接你。」他說。

  法瑟所說的家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家,而是位於市內金融腹地的一處高檔公寓,席聞樂停完車帶她進電梯,她因走路不方便扶著電梯壁站。

  兩人在車上一句話都不講,現在也不說話。

  電梯門一開直接到達法瑟公寓的客廳,他那時才將時音的手牽起來帶她走,剛出去就聽見很熱鬧的聲音。法瑟不止邀請了她,還把半個圈子的人都邀請來了,男男女女們坐在大客廳的圓沙發上聊天,旁邊有專門受聘來的樂手,氛圍像個上流圈子的小沙龍會,實際上也就是了。

  他們見到席聞樂來的時候都站起身,法瑟正在開一瓶香檳,她放到一邊朝這兒迎:「你去得真快,我們也才剛玩一會兒。」

  她一句「去得真快」透露出席聞樂一上午都在她公寓的信息,整個客廳仿佛只有時音是外人,法瑟主動牽她的手:「坐那兒。」

  席聞樂沒放手,時音沒有被法瑟拉動,反被他拉回身邊:「我引路。」

  「好。」法瑟很快放手,面對著他們倒走向廚房,「那你們先坐,我去拿面,剛做好!」

  沙發上,席道奇朝法罄吹一聲口哨,問:「你姐下過廚嗎?」

  法罄緩慢地搖頭,仿佛事不關己,一沙發的人立刻找別的話題聊去了。

  法瑟將所有人份的面端到大餐桌上,一群人入座,時音從剛才開始就被席聞樂帶著坐桌前了,沒去沙發前跟所有人打招呼,也沒跟她們聊什麼話題,只和他兩個人處在這個小空間裡繼續冷戰,等人都過來,他才將手臂搭到她背後的靠椅上,人後冷戰人前和。

  法瑟坐到時音的對面,對著眾人說:「不好意思,第一次下廚挑了最簡單的麵食,嘗嘗。」

  說著面向席聞樂:「試試看味道啊,美食家。」

  擱在桌上的紅燒排骨麵熱氣騰騰,一桌子的人紛紛提筷子。

  法瑟靠上椅背:「慕時音,等你給我點評。」

  時音回她:「我不是美食點評家,不過謝謝你的招待。」

  「哪有,我聽說你很會做東西,經常給阿席煮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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