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023-12-20 03:13:10 作者: 夏梔
  梁小舅給出承諾,但梁辰卻並沒有因為這樣的承諾而開心,為什麼呢?小舅答應她了,她不是應該感到開心嗎?為什麼她絲毫開心不起來?

  到了梁姥姥家,姥姥姥爺原本還高興著,梁辰要給他們添重孫了,自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只是看著被抱下車的梁辰,他們臉上的笑便僵住了。

  梁姥姥驚呼一聲:「辰辰,你這是怎麼了啊這是。」

  梁姥姥一陣著急,但梁小舅卻對著他們搖了搖頭,於是梁姥姥只好把剩下的話都吞回了肚子裡。

  「辰辰,快坐下快坐下,讓姥爺看看你的腳。」

  「沒事,姥姥姥爺,我沒事。」

  梁辰笑笑擺了擺手,有些不大好意思,丟人哪,她怎麼好意思說,這次又是她自己給踢的。

  「怎麼就你們兩個人,陳錦年呢?」

  梁姥爺有些納悶,往門外看了看,卻看到院子裡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啊,我讓他在家裡看家呢,姥姥,我現在可是重點保護對象,陳錦年那傢伙做的飯菜一點都不好吃,我可不想餓著寶寶。」

  梁姥姥看著院子裡一臉愁苦的人,笑了笑:「行,來姥姥這兒就對了,姥姥天天給你做好吃的,保管把我的重孫給養得白白胖胖的。」

  梁小舅起身去倒水喝,一轉身,便看到了站在院子裡原地畫圈的某人。

  見到熟悉的親人,梁辰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當然,這得得益於梁姥姥將她侍候得好。

  陳錦年不敢出現在梁辰面前,白天就在院子裡晃,晚上就住在他家以前的那老房子裡,就是梁姥姥家對面的那間。

  陳錦年將自己的小臥室收拾了出來,晚上的時候就坐在窗口,苦大仇深地盯著他老婆的窗口看。

  以前他也這麼做過來著,再次做這樣的事,他一點甜蜜的回憶都沒有,他有的,只是苦!大!仇!深!

  這樣連續兩天之後,陳錦年是憋住了,但梁辰憋不住了。

  「姥爺,陳錦年家以前的那幢老房子是不是鬧鬼啊?」

  吃過早餐之後,梁辰抹了抹嘴,蹭中蹭,蹭到梁姥爺身邊,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梁姥爺的袖子。

  梁辰這麼一說,梁姥姥與梁小舅也不由自主地看向梁辰。

  「為什麼這麼說?」

  梁姥爺與梁姥姥以及梁小舅對視了一眼,大家心知肚明。

  「我這兩天晚上都見到那房子裡有燈光呢,裡面又沒人,怎麼會有燈光,姥爺,你說是不是鬧鬼。」

  「瞎說,這世上哪有什麼鬼。」

  「沒有嗎?」

  那她為什麼會看到有燈光啊,嗚嗚,她好想哭。

  到晚上的時候,梁辰怎麼也不肯去睡了。

  「姥姥,我跟您一起睡好不好?」

  「那可不好,我一個老婆子待會兒踹著你了可不好。」

  「姥姥,您哪有那麼活潑。」她倒是擔心自己會踹著她姥姥多一些。

  「你姥爺晚上得起夜,我得扶著他點。」

  好吧,這條理由比較有力,成功地打消了梁辰想要梁姥姥陪她睡的想法。

  既然姥姥不行,梁辰又將臉轉向了梁小舅,結果梁小舅一個橫眉,梁辰立即就蔫了。

  「辰辰,要不要姥姥打電話讓陳錦年過來陪你睡?」

  嗯嗯,可以,但是……

  「都這麼晚了……」

  梁辰嘟著嘴,太鬱悶了。

  「沒事,很快的。」

  梁姥姥說罷,真的就起身給陳錦年打電話去了,梁辰沒有阻止,而是眼巴巴地望著梁姥姥。她心裡不停地在呼喚,陳錦年,你快點來吧,這裡鬧鬼啊鬧鬼。

  梁姥姥掛完電話不到五分鐘,陳錦年便出現在梁辰的面前。

  梁辰目瞪口呆。

  「你怎麼這麼快?」

  「我聽到你說想我了,所以我就趕緊過來了,姥姥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快到了。」

  面對陳錦年的睜著眼睛說瞎話,梁小舅他們也沒多說啥,只是笑了笑。

  這倆孩子,盡折騰。

  「好了,現在敢睡了吧,很晚了,你們趕緊休息去吧。」

  梁姥姥趕人,陳錦年笑著接受,一個傾身,將梁辰抱起,上了樓。

  洗完澡之後,梁辰靠著陳錦年的胸膛數綿羊。

  「老婆,這兩天你要是不在家,我都會睡不好。」

  陳錦年繼續睜著眼睛說瞎話。好吧,其實這話也沒說錯。第一,他是在家不錯,第二,他的確是沒睡好。沒有老婆在懷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則是,那麼久不住人的老房子,這一時情急地住進去,光這味,就夠他受的了,哪能睡得好呢。

  「我也睡不好。」梁辰往陳錦年懷裡擠了擠。

  「怎麼了?」

  梁辰彆扭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說出來。

  「陳錦年,你們家那幢老房子……是不是鬧鬼啊?」

  這話梁辰問得小心翼翼,畢竟這房子是陳錦年以前住的地方。

  「你想太多了吧?」

  陳錦年嘴角抽了抽,忍得極為辛苦。

  「真的,這兩天晚上,我天天都能看到你家那屋子裡有燈亮著。」

  嗯,他倒是沒注意到這個。

  「鬼是不點燈的。」

  好半天,陳錦年才找回這麼一句,其實,他發現,要糊弄梁辰,那還是挺好糊弄的。問題是,這些理由他自己都聽不下去了。

  「那怎麼會有燈光?」梁辰還在糾結這件事。

  「老婆,一定是你看花眼了,放心,就算是有鬼,有我在,它們也都退避三舍了。」陳錦年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道。

  「你還有鎮宅辟邪的作用不成?」

  嗯!這……

  此後的幾天,誰都沒有再提過陳舒年,好像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發生。

  梁小舅很快就回了部隊,這次梁辰沒有拽著他不讓他走。

  梁小舅走的那天,梁辰被陳錦年拉去醫院做檢查去了。

  照B超的時候,梁辰與陳錦年看著電腦里出現的那顆小黃豆,無不嘖嘖稱奇。

  醫生很耐心地給他們講解,哪個小黃豆的小拳頭,哪個是小黃豆的小腦袋,還有他的小屁股。

  等到醫生講完,把片子交給梁辰,梁辰正準備出去,一轉臉,居然看到陳錦年在抹眼睛。

  回去的路上,梁辰看了看陳錦年恢復了平靜的臉色。

  「陳錦年,你不高興嗎?」

  好像最近這段時間,陳錦年被她傳染了,有時候半夜醒來,摸摸旁邊的人,她都能摸到他一臉的濕意。

  「沒,終於見到小黃豆了,我好高興。」

  收斂了心神,陳錦年專心致志地開車,卻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載著梁辰到了商場。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買衣服啊。」

  剛才在醫院裡看見別人穿的孕婦裝,他覺得好有愛啊,雖然梁辰的肚子還沒有很明顯,但他卻想做這件事了。

  陳錦年牽著梁辰的手進了一家母嬰店,店員很熱情地就迎了上來,詢問了是想要買大人的還是小孩的物品之後,就開始介紹各種功能的孕婦裝。

  陳錦年聽得頭昏腦漲的,她從來都不知道就一個孕婦裝,還有那麼多講究。

  梁辰坐在店裡的沙發上,看著陳錦年一個頭兩個大的糾結模樣,有些幸災樂禍,活該!

  店員介紹了二十來分鐘,陳錦年也沒太明白她到底講了些什麼,最終他還不得不求助於梁辰。

  「老婆,你喜歡什麼樣的?」

  梁辰翻了個白眼:「是你要買的,你自己挑。」

  那些店員看看陳錦年,又看看梁辰,無不嘆息同情。

  梁辰知道,他們一定又在想鮮花與糞球的問題了。

  哼,她是糞球怎麼了,人家陳錦年這朵鮮花,還就喜歡她這糞球了。

  「買套防輻射的。」

  梁辰喜歡用3C產品,醫生介意儘量少用,雖然她會努力地去儘量少,但她可不敢保證能成功。

  「好。」

  說話間,陳錦年已經從店員手上接過好幾套孕婦裝拿在手裡看著,看著還不夠,還不由自主地拿著衣服往自己身上比畫。

  梁辰……

  其實梁辰不想要跟陳錦年逛街的很大一個原因就是,每次在街上,別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星星眼,輪到她時,她們就跟被眼屎糊住了眼似的。

  拜託,她這麼好的人,上哪兒找去啊。

  二姑娘越想越不是味,越想心裡越扭曲。

  「老公,我腳疼……」

  這聲音嗲的,陳錦年差點就給跪了,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還是怕她真疼,屁顛屁顛地跑到梁辰身邊蹲下。

  「要不,咱再回醫院?」

  「不用,你給我揉揉就好了。」

  陳錦年就真的半跪在人家的店裡替梁辰脫了鞋,然後旁若無人地給她揉腳。

  「先生,那這些衣服?」

  剛剛替陳錦年介紹各種衣服的店員滿頭黑線地看著眼前極其……那個不真實的一幕。心想著,這麼帥氣這麼好的男人,腦袋一定是讓驢給踢了,怎麼就看上這麼個貨。

  「全包起來吧。」

  陳錦年還沒說話,梁辰便一聲令下。

  於是,眾店員原本看梁辰像是在看糞球的眼神,立馬變成了看暴發戶的眼神。只是看向陳錦年時,原本著迷而膜拜的眼神立馬變成了不屑。

  就說嘛,這麼好的男人,怎麼會看上脾氣這麼古怪的女人,原來是小白臉啊。

  梁辰心滿意足地看著眾店員變了又變的臉色,心裡樂翻了。此時陳錦年正專心地給她揉著腳,壓根兒就沒注意到梁辰的邪惡,以及眾店員的配合邪惡。

  梁辰還覺得不夠似的,繼續陷害某溫良小狼。

  「老公,最近你都不去公司,你要是把公司給整倒了,怎麼跟我交代?」

  公司是他的,他跟她交代什麼?

  不過陳錦年也沒想其他:「公司有人坐鎮,我這不是為了陪你嗎?」

  於是,眾店員不屑的眼神更加深,果然是小白臉哪。

  算了,沒什麼好幻想的了,眾店員的眼神已經陸陸續續地飄走。

  片刻後,梁辰要的衣服已經打包好,店員送至他們腳邊。

  「這位太太,您看看還需不需要其他東西呢,比如說嬰兒裝之類的?」

  知曉了誰才是當家做主的人,某店員立馬將殷勤換了對象。

  「現在買是不是太早了點?」

  梁辰往嬰兒專區瞄了眼,那些衣服都好漂亮好可愛啊,她都要禁不住誘惑了。

  「不早的,現在就要開始買了,這樣才不至於在寶寶要出生的時候手忙腳亂。很多爸爸媽媽都是寶寶還在肚子裡沒有很大的時候,就開始置辦這些東西呢。要當爸爸媽媽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呢,所以,有些事情就得提前做好。」店員極力鼓動,難得碰上個暴發戶,怎麼能放過。

  經店員這麼一提醒,梁辰與陳錦年都覺得她說得太有道理了,別人忙,他們比別人更忙啊,他們還得辦婚禮呢。雖然婚禮的大部分事情都已經分了出去。

  「說得對,那老公,別揉了,我們去看寶寶的衣服吧。」

  梁辰的腳現在已經完全不腫了,但陳錦年怕它反覆,所以才在梁辰說腳疼的第一時間立馬給她按摩。

  替梁辰穿好鞋之後,陳錦年扶著她起來,卻被梁辰給嫌棄了。

  「你先去洗手。」

  他剛給她揉完腳,她可不希望寶寶的衣服拿回去的時候全是她的腳臭味。

  不得已,陳錦年只有又認命地去找商場的洗手間,他洗!好好地洗!

  小孩子的衣服,不光漂亮,而且摸起來很是柔軟,很舒服,那樣小小的一件,梁辰看著拿著,每一件都愛不釋手。陳錦年只好跟在後面讓店員一件一件地收,只要梁辰摸過的,都給打包起來。

  店員一邊打包一邊笑得合不攏嘴,果然是暴發戶啊。

  等到他們出門的時候,店員還很好心地幫他們提到了車上,因為,他們根本拿不了那麼多。

  滿滿一車的東西,陳錦年站在車屁股後面感覺眼前真是一座大山,不過,他甘之如飴。

  兩個人帶著寶寶的片子,還有滿滿一車的東西,滿載而歸。

  原來陳錦年是打算讓梁辰在姥姥家住幾天,等她心情好了再把她接回去,不過,現在他改變了這個想法。

  梁姥姥的確要比他會照顧人,他再努力去做全,那也是個男人,沒有他做不到的事,但總有他想不到的事。

  所以,陳錦年就乾脆讓梁辰在姥姥家住下了,而他自己,婦唱夫隨吧。

  關於婚紗,梁辰其實已經挑好了一套,以及兩套宴客時穿的禮服,不過,現在等於是白挑了。

  一懷孕,那幾套禮服,果斷完蛋。

  要知道她挑的都是十分貼身的旗袍裝,這下真心穿不了了。

  於是,陳錦年除了陪老婆這一艱巨的任務之外,還要替她變出幾套,漂亮大方,還要她能穿得下的禮服。

  唉,男人果斷是愁苦的代表。

  梁小舅自那天之後,再也沒有找過陳舒年,他一如既往地將全部心神投入工作。

  可是他不找她,卻沒想到她會來找他。警衛員告訴他有人來找的時候,他大概猜到了是誰。

  從梁小舅住的宿舍到營區門口,像梁小舅這種走路生風的人都要走上半個小時。

  站在營區門口的陳舒年卻沒有急,低著頭站著,時不時地拿腳去踢路邊的石子,值班的戰士看不下去了,真心替她可憐那鞋。

  「姑娘,要不要到值班室坐會兒?」

  「不用不用,我等會兒,沒事。」

  陳舒年咧開嘴沖人戰士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這大晚上的,看得人家戰士心神一凜,表情跟見了鬼似的。

  好在就在這時,梁小舅已經到了營區門口。

  「走吧。」

  斂了斂心神,梁小舅走近陳舒年。

  「今天晚上住哪兒,還是以前那小屋嗎?」

  「是。」

  陳舒年咬了咬唇,低著頭,跟在梁小舅身後。

  「我把那裡買下來了。」

  梁小舅的腳步頓了下,等到陳舒年跟上來的時候,嘆了口氣,拉起她的手。

  梁小舅的手很粗糙,拿槍的地方有厚厚的一屋繭,卻很溫暖。

  兩人一邊往那房子走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誰也沒有提那天的事。

  「怎麼會想到把那房子買下來?」

  「我怕以後我會經常想你,我一想你就忍不住想要來看看你。買下來倒是方便了。」低著頭,陳舒年小聲地說道。

  梁小舅沒有搭話,只是牽著陳舒年的手緊了緊,很是配合地將步子放慢了些,好讓陳舒年能跟得上他。

  這的確是年輕人會做的事情。在這段關係中,他一直是被動的,他覺得自己有些可恥,讓陳舒年一個女孩子去承受這些。

  他休完假返回部隊的時候,梁辰曾經發信息給他,問他為什麼會喜歡陳舒年。

  為什麼會喜歡呢?

  他貪戀陳舒年身上那能給人帶來笑容的正能量,這些年,他一直活得冷靜而自製,唯一能打破他的冷靜與自製的,向來只有梁辰一個。然而,即使是梁辰,那也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疼她、寵她、愛護她、保護她,自以為是地為她撐起一片保護傘。

  但那一個月的時間,陳舒年卻好像帶給了他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他還記得陳舒年到部隊來找他的時候,他正在給一批新兵作講話,首長講話自然是沒有人敢打斷。他眼力極好,大老遠就看到一個扎馬尾的年輕姑娘探頭探腦地往他這邊看,跟做賊似的。

  當時他心裡只覺得好笑,心想著,這定然是哪個新兵娃家的媳婦,在這兒捨不得呢。

  只是沒有想到,他講完話,往回走的時候,這姑娘居然跑到了他面前,行了個不倫不類的大概是從電視劇里學來的軍禮。

  「報告首長,我叫陳舒年,是您外甥女梁辰的同學加發小兼閨密,找您有點事,不知首長可否方便。」

  梁小舅還未有反應,身後就傳來幾聲壓抑的笑聲,梁小舅偏頭,往後掃了一眼,立馬就鴉雀無聲了。

  再轉過頭,就看到眼前的這姑娘,雙眼冒著星星似的看著他,他當時腦子裡想到的一個詞,就是熱情。

  那是年輕人才有的東西,諸如梁辰。

  對了,她說她叫陳舒年,是梁辰的閨密來著。

  梁小舅想了想,似乎的確是有這號人物。她小的時候,他似乎見過她幾次,只是後來再沒有了。

  從那開始,後面的一切都好像亂了。

  白天他回部隊,到了晚上,他又出現在這小屋。

  梁小舅曾試圖不理會陳舒年,任由她胡鬧。

  但陳舒年說:「在這裡住似乎也不錯。」

  陳舒年說這話時,眼睛亮亮的,像是做了效果般。

  這麼些天,他不給她打電話,不給她發信息,她還是從陳錦年那裡得知他回部隊了。

  她知道,她沒法跟梁辰比,她也不想比。可是那晚在她喝醉的時候,她心裡卻異常明白,只要他還肯要她,他不愛她沒關係,不跟她結婚沒關係。只要他還肯要她,這就夠了。

  陳舒年像溺了水的人抓住了根救命草般,不停地在梁小舅身上汲取著她賴以生存的氧氣。

  梁小舅也回吻著她,兩人都暫時拋卻了其他所有問題,這一刻,只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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