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2023-12-20 03:13:10 作者: 夏梔
  那麼大塊寶石啊,而且顏色非常漂亮,陳舒年那麼一說,梁辰倒是心動了。

  「伯母會打斷你的腿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陳錦年出現在她倆身後,陰惻惻地飄來一句。

  「那我不要了,你媽會打斷你的腿。」

  這很嚴重。

  「才不會,辰辰你別聽陳錦年胡說,我決定,把它送給你了,誰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於是,才讀小學的陳舒年,將這麼一塊,價值半套天鵝堡別墅的藍寶石,送給了同樣讀小學的梁辰。收到禮物的梁辰很高興,將梁小舅買給她的傻瓜相機,借給陳舒年玩了半天。

  只是,幾天之後,陳錦年哭得梨花帶雨地出現在她面前,一邊揉著自己的小屁股,一邊抽抽噎噎地道:「梁辰,你把那天我送給你的那塊藍色石頭還給我吧,我媽說了,再找不著,她就要打死我。」

  嗚嗚,她肯定跟梁辰一樣,不是親生的。

  反正甭管怎麼不情願,梁辰最後仍是將石頭還給了陳舒年,只是還的時候很不客氣地講了一句:「你才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最好的朋友會把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去的。」

  儘管這話陳舒年聽了不高興,但是她仍舊是沒有反駁地拿著石頭揉著屁股走了。

  與氣節相比,小命更加重要。

  回憶就此結束,看著眼前這塊在她手裡還待過幾天的藍寶石,梁辰不禁笑了出來。

  「你這回不怕你媽打死你了?」

  「不怕,咱倆誰跟誰啊,為了你,讓我媽打死我得了。」

  陳舒年半真半假地說著話,說完與梁辰對看一眼,兩人相視大笑。

  是了,這等蠢事,她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做過了。

  「陳舒年,你以後要是嫁人,我一定送好多好多嫁妝。」

  「哦,是嗎?」

  「當然。」

  梁辰肯定地點點頭,絕對的,誰讓她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呢。

  兩人在臥室里笑鬧了一陣,梁辰將禮物收好,放在床頭櫃的抽屜里,然後鎖上,這裡可是連陳錦年都沒有鑰匙。

  「走吧,我們下去?」

  「好。」

  快一個小時了,飯也應該做好了。

  陳舒年與梁辰兩人手挽著手下了樓。

  陳錦年與梁小舅還在廚房忙著,兩個大男人,一個身高一米八,一個更高,就那麼擠在廚房裡,那畫面,梁辰看著就樂了起來。

  「要是以後,你們天天做飯就好。」

  也好讓她這個老媽子解放出來。

  「做人可別太貪。」

  梁小舅轉身,捏了捏站在廚房門口的梁辰的鼻子,眼睛裡滿是寵溺的笑意。

  陳舒年臉紅了紅,別開眼,眼睛四下亂轉。

  「舅,趕緊去洗手,趕緊的,要不然你做的飯我才不敢吃。」

  梁辰腦袋往後仰了仰,一臉嫌惡地看著梁小舅,雖然他捏的是她的鼻子,但那也不行。

  「行行行,洗手,用消毒液洗。」梁小舅無奈。

  「辰辰,你跟陳舒年也去洗手,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還差一個湯。」

  陳錦年站在灶前,臉大概是因為火的緣故,有些微紅。

  梁辰在心中嘆息一聲,妖孽啊,他怎麼能生得這麼妖孽,她現在都快覺得陳錦年比小舅還要帥了,不好不好,這樣太不好了,沒有人可以帥過小舅的,不可以。

  但是……

  陳錦年那小模樣,真真是太招她喜歡了。

  但礙於今天小舅與陳舒年在,她還是不耍流氓了。

  乖乖地洗了手,梁辰坐到餐桌前,坐等上菜開飯。

  陳錦年還在看著湯,陳舒年跟梁小舅則在上菜。至於那個坐在餐桌前等開飯的人,完全沒有覺得有一丁點的不好意思。

  「舅,哪個菜是你做的?」

  「你猜?」

  「要猜就不如用試的,我先嘗嘗就知道了。」

  梁辰平時吃飯本就生猛,懷孕之後,那就更生猛了,因為她並不是每餐都那麼幸運地能將一頓飯給吃完,有時候吃著吃著她就直奔洗手間吐去了,更有的時候她連吃都還沒吃,就吐去了。

  今天大概是小舅的面子極大,梁辰竟然沒有一點不適感。

  梁小舅本來就是優雅之人,吃飯也是極優雅,讓人看了不免心生嫉妒。陳舒年呢,本也不是什麼斯文之人,但今天跟梁辰一對比,她還真是斯文極了。

  至於陳錦年,基本上,他就沒怎麼吃。不過,他自己是沒怎麼吃,卻是餐桌上最忙碌的一個人。

  原因是因為他有一個吃飯比較生猛的老婆。他需要不停地給她夾菜,給她盛湯,給她擦嘴等等。

  飯後,梁辰提議,大家猜拳決定洗碗的人。

  說是為了公平。

  其實,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公平可言。

  梁辰是孕婦,陳錦年那個妻奴,怎麼肯讓他老婆洗碗呢,所以四個人就變成了三個人。梁小舅坐在那裡挑了挑眉,好吧,也沒人敢叫他去洗碗,於是,三個人又變成了兩個人。

  陳舒年看著陳錦年那期待的眼神,哀呼一聲。

  她是一個人在戰鬥,一個人!

  陳錦年扶著梁辰去沙發坐下,陳舒年乖乖地被留下收拾碗筷,梁小舅很難得地居然幫著一起收拾了起來。

  「舅,你別忙了,過來坐下嘛,讓陳舒年收拾就行了。」

  陳舒年咬咬牙,悲憤!

  她交友不慎。

  「梁辰,做人要厚道。」

  可別忘了她剛剛才收下她那塊足以買下她家這套房子的藍寶石。

  「好啦好啦,既然小舅願意,那就讓他幫你好了。」

  於是,全家都忙著,就梁辰這一祖宗,坐在沙發前,蹺著二郎腿不停地換電視頻道。

  「你出去吧,這裡我來就行了。」

  將碗筷放進池子裡,放上水,因為梁小舅的存在,陳舒年忽然覺得廚房的空間有些太小,手腳都不太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沒事,一起做快點。」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梁小舅的存在感實在是過於強烈,任憑陳舒年怎麼努力,她都沒有辦法自在幹活,連個碗都洗不好了。

  「你出去嘛。」

  陳舒年其實很想女王地指著梁小舅道:你給老娘出去!

  可惜,上面那畫面,純粹是她個人幻想,不切實際的幻想。

  實際上對於梁小舅,她只能半是撒嬌半是扭捏地說一句,你出去嘛。

  「怎麼?還不待見我了?」

  梁小舅輕笑,臉上一派溫和的笑意,如果不是見過他在部隊的樣子,陳舒年真的會以為這男人其實就是這麼溫良無害。當然,還有他在床上的模樣。

  因為梁辰,憋了半天的陳舒年,這下終於沒有憋住,也不顧滿手的清潔泡泡,一把抱住梁小舅的腰。

  「你明明知道不是這樣的。」

  梁小舅心情愉悅地回抱陳舒年,在陳舒年的發頂吻了吻,不過,畢竟是在陳錦年家,所以也沒有太多別的動作。

  半晌之後,梁小舅開口:「再不把碗洗了,就得晚上接著吃了。」

  陳舒年聽到這句話後,抬起腦袋,準備從梁小舅的懷中撤出,只是,還沒來得及撤出,另一個聲音便在門口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陳舒年迅速地從梁小舅的懷中退出,梁小舅也迅速轉身,兩人一同看向廚房門口。

  只見梁辰一臉寒色地盯著他們,手扶著門框,眼睛裡全是冰凌。

  看著梁辰的這副表情,梁小舅與陳舒年兩個人心裡同時咯噔了一下。

  「辰辰……」

  剛將空調被拿下樓的陳錦年站在梁辰身後喊了一句,心想著,怎麼都擠在這兒了,廚房很香嗎?但梁辰權當沒聽到似的,站在廚房門口,臉上的寒意瘮人。

  「你們在做什麼?」

  與第一句充滿寒意的話相比,梁辰再開口時,聲音就有了些尖銳。

  「辰辰……」

  這回是陳舒年喊的,卻迅速被梁辰打斷:「不要叫我,告訴我,你們在做什麼。」

  梁辰的手在空中胡亂地揮了揮,像是不願意相信剛剛她所看到的。

  「辰辰,我喜歡你小舅。」

  陳舒年的手在下面不安地拉著梁小舅的手,後者則回握住。這給了她一些勇氣,所以,抬起頭,陳舒年誠懇地對著梁辰說。

  這些,梁辰都看在眼裡,只是,她不接受。

  她最好的朋友,她的閨密和她最尊敬、最喜歡的小舅在一起了。

  而且還是偷偷摸摸瞞了她這麼久!

  而且她看向陳錦年的時候,他的樣子分明是他也知道了。

  就是說……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而且幾個小時前,梁小舅不是才剛剛答應她不結婚的,這變得也太快了吧!

  梁辰感到很不舒服,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幾人。

  梁小舅正要上前對她解釋,可是還沒張開口,就看到梁辰突然捂著胸口嘔吐了起來。直直地把一堆穢物吐到了梁小舅身上。這一吐就跟止不住似的,梁小舅也顧不得滿身的污穢,將梁辰抱進洗手間,陳錦年趕緊跟了上去,只有陳舒年還在原地,好似沒有回過神。

  待洗手間裡不停地傳來乾嘔聲,陳舒年好似這才回過神,訥訥地走近。

  良久,梁辰終於吐到沒有東西可吐了,緊閉著雙眼癱倒在陳錦年懷中。梁小舅已經站起身,將上衣給脫了下來,只剩一條背心,然後又擰了毛巾遞給陳錦年。

  陳錦年一隻手抱著梁辰,一隻手拿著毛巾替她擦了擦嘴角。但她滿臉的淚水卻跟擦不盡似的,不停地流出。

  陳錦年吻著梁辰的額頭,此時此刻,他也完全慌了,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

  「辰辰,你別這樣,別這樣。」

  梁辰睜開眼,卻是死死地盯著站在洗手間門口的陳舒年。

  這一切太突然了,叫她怎麼接受。

  在梁辰那樣的眼神中,陳舒年連連後退,終於,沒有忍住地捂住即將發出的悲鳴,跑了出去。

  梁小舅心急地看了一眼,打算追出去,可是看著梁辰這樣子,他還是沒有走。

  「辰辰,小舅沒打算騙你。本來也是打算和她的關係確定了就告訴你的,你不要這樣子……」

  可是梁辰像是中了邪一樣,她嘴裡不停地說:「你們全都知道,只有我一個人蒙在鼓裡……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敬愛的舅舅,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敬愛的舅舅……你們全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梁小舅和陳錦年對視一眼,在梁辰重複的聲音中,無聲地嘆息。

  跑出陳錦年家的陳舒年沒有直接回家,來的時候,她是跟梁小舅一起來的,她剛剛急匆匆地跑出來,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她想了想,最終攔了輛的士。

  「師傅,闌珊酒吧。不,景輝園。」

  這個點,聶久應該不在酒吧,陳舒年讓的士司機直接將車開到了聶久家樓下。

  「師傅,你在這兒等會兒,我上去拿錢,馬上就下來。」

  可是到了聶久家,陳舒年按了門鈴卻沒有人應門,陳舒年一直繃著的情緒到了這會兒終於崩潰。

  她一隻手不停地狂按門鈴,一隻腳則對著門猛踹。

  「聶久,你給我出來,出來啊。」

  足足有兩三分鐘之久,門裡才傳來緩慢的動靜。

  終於,門被打開,聶久揉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好像還沒回過神來。

  「舒年姐,你怎麼來了?」

  「先拿一百塊給我。」

  「嗯?」

  聶久不明所以,一時間還沒回過神來。

  「錢包呢?」

  聶久讓了讓,陳舒年便走了進去,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錢包,抽了一張一百塊的人民幣出來,想想又再抽了一張,然後轉身迅速跑出門。

  「門先別關,我一會兒還要上來。」

  陳舒年急匆匆地離開,聶久甚至還沒來得及回神。

  不一會兒,陳舒年又上了樓,門沒關,陳舒年進了屋,一腳將門給踢上了。

  「怎麼想起上我這兒來了?」

  「來看看你呀。」

  可是聶久卻絕對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地來看他。

  「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看的。」

  「難不成我還得去看女人?」陳舒年說著白了聶久一眼,「哎,聶久,你跟陳錦年差不多大,怎麼也不跟人家學著點,找個女朋友啊。」

  陳舒年說聶久,她倒是忘了,她還比他大一些呢,而且,她還是個女的。

  「要不,舒年姐給我介紹一個?」

  陳舒年刻意想要忘記剛剛在陳錦年那裡發生的一切,全身心地投入與聶久毫無營養的無聊對話中。

  「說說,想找什麼樣的?」

  「就你們單位幫我找個吧,脾氣稍微好點的,人不要太外放。」

  像梁辰那樣的,他可受不住,他這小命……

  「那你找我可是找對人了,我告訴你,我們單位的那些個小姑娘,個個長得那叫一個標緻,全都是溫柔賢淑型。」

  陳舒年自己大概忘記了,她自己就經常被那些溫柔賢淑型的姑娘給氣得奓毛。

  「那你覺得我家老爺子喜歡什麼樣的,就給我介紹個什麼樣的吧。」

  陳舒年張張嘴,有點無語。

  「是你找媳婦,還是你爹找媳婦啊?」

  「還別說,我還真想替我爹找個媳婦,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與精力,別一天到晚盯著我,真是要命。」

  他都二十好幾歲的人了,有時候還時不時地被他家老爺子拎回去教育一頓,他大小也是個老闆,這裡子面子,全丟齊了。

  「把你媽給弄回來唄。」

  「別,一個爹就夠我受的了,還來個媽,我又不是不想活了。」

  聶久連連揮手。他媽在國外跟他那洋鬼子後爹小日子過得可好著呢,估計他家老爺子多半是因為這個上火,而他,一不小心就成了炮灰。

  他這單親家庭的孩子,他容易嗎他。

  聶久其實很想問陳舒年她來到底有什麼事,可是,話到嘴邊,他又收了回去,看她那疲憊的臉色,想必是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事吧。

  「舒年姐,我一會兒還要去酒吧,你是……」

  天黑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我跟你一起去。」

  聶久的額角滑下一滴冷汗:「不是,我說姐,親姐,你跟我去那兒幹嗎?」雖然他自己是酒吧老闆不錯,但他也不得不說,那麼個龍蛇混雜的地方,能不去,咱就不去了吧。

  況且,酒吧里,誰都能去,唯獨一種人,那是進不得的。一進,准出事,甭管男女。

  這類人就是:失意者!

  不管是為了什麼,工作、生活或是戀愛。

  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失的哪門子意,但……他可不敢帶她去,要是陳錦年那小子知道了,會扒了他的皮的。

  「你那不是酒吧嗎?去酒吧當然是喝酒了。」

  正好買買醉,消化消化今天混亂的一切。

  酒精,向來是個好東西,而現在,她覺得自己很需要。

  「不是,你要是想喝酒,我讓人送一車去你家怎麼樣?」

  只要別在他酒吧里折騰。

  「帶不帶我去,一句話。」

  陳舒年也不跟他廢話了,她承認自己在聶久面前簡直就是無理取鬧,但是,容許她放任一次吧,就一次,一次就好。也許醉一場之後,明天醒來,她就還是從前那個陳舒年,那個誰也打不倒的戰士。

  聶久盯著陳舒年,眼睛都快盯出血了,她……

  好吧,大不了今天晚上專門找個人盯著她就是。

  「好吧好吧,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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