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風波起,狸貓換子計(1)
2023-12-20 16:18:10 作者: 雪山小小鹿
兩天後,雲府一大早就忙成了一團。
雲浩換上雲紫洛連夜趕出來的新衣,一套大紅色的綾襖,胸前繡著一桿黑纓槍和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威風凜凜,栩栩如生。
雲府族中幾個重要的長老也趕了過來,除去雲彩麗今日不能去之外,其他人都已到場。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宮。
到得宮門口,楚寒霖攜雲輕屏等候著眾人,宮裡頭更是熱鬧了,乾清宮內外一片歡騰。
「洛兒。」含笑的聲音從後頭傳來。
雲紫洛回頭,便見一身淺紫長袍的楚子淵淺笑走來,直到近前,他才問:「浩兒呢?」
「留在那邊了。」雲紫洛的眼神朝不遠處擁擠的人堆看了一眼,「怎麼了?」
「沒什麼,他今天可是主角。」楚子淵笑了一笑,可雲紫洛分明從他的鳳眸中看到一閃而過的悲涼與傷痛。
她的心,不由一緊。
「子淵,你有心思?」
被她直接點明,楚子淵的笑容也無法強裝下去,苦澀地勾了勾唇,臉色,一片濃郁。
「洛兒,陪我走走好嗎?」他問。
雲紫洛點了點頭。
兩人沿著御道散著步,初升的太陽,在地上拉出了兩道身影,一道長,一道略短。
直到一所破敗的院落前,楚子淵負手走了進去,背影孤涼而蕭瑟。
雲紫洛打量了下四周陰森的環境,心情沉重地跟了上去。
楚子淵穿過主房,走到後院廊上,聽著後頭跟來的腳步聲,低嘆了一口氣,道:「外面耳朵多,有很多話,都得悶在心裡。」
雲紫洛抬眸,凝視著楚子淵。
「當年,父王也偏寵我,想要讓我繼承大統,現在的太后和她兩個兒子恨我入骨,後來,我母妃去世,我去五台山避了半年,回京後,父皇的身體便不行了。」
雲紫洛的心隱隱生痛,問:「上次你說你母妃是得瘟疾死的?」
「說是這麼說。」楚子淵冷然一笑,「又有誰知道真相?她的屍體都沒有讓我看到一眼,說是怕瘟疾傳染,你說這其中沒有鬼嗎?」
雲紫洛抿唇,自古皇宮是非多啊!
「那張椅子本來就是我的。」楚子淵低沉地說道,「我的母妃已經因為那張椅子慘死,我更不能讓它淪落到惡人的手中!」
雲紫洛不知該如何勸他。
或許,這就是命!
「洛兒,我什麼都不在乎,可是,只在乎你。」楚子淵深深看向她。
雲紫洛的眉頭一蹙,說道:「這話以後別再說了。」
「不,我要說!」楚子淵激動地抓住她的手,「你一定要明白我的心思,洛兒——」
雲紫洛一甩手,身子重重靠到了欄杆上,腳底突然「轟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便跌進一道裂縫。
「洛兒!」黑暗中,楚子淵抓著她的手也陷了下來。
一道白色的光在暗夜中劃開。
雲紫洛空著的左手抽出雪殺朝上方擲去。
「噹啷」一聲,雪殺的另一頭撞擊在頭頂,發出悶悶一聲響,跌落下來。
地面上,巨大的青磚塊合在了一起,裂口消失,原地兩個人影卻憑空不見,仿佛,這裡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洛兒,抱緊我。」楚子淵的聲音費著些氣力。
兩人在半空停了下來,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
感覺到楚子淵握著自己的那隻手移開,雲紫洛趕緊抓住他的腰,騰出一隻手從袖中取出夜明珠,頓時將兩壁照得雪亮。
兩壁根本不是泥土,而是青磚壁,顯然是人為所建。這裡,不是什麼天坑,應該是密道之類的東西。
她不由怒聲質問:「楚子淵,你搞什麼鬼?」
楚子淵無奈地說道:「洛兒,你現在竟然一點都不信我了嗎?我是愛你,想娶你,可也沒必要對你玩手段吧。」
「那這裡是?」雲紫洛將信將疑。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楚子淵的聲音隨即一沉,「這是冷宮,之前幾位皇后都在這裡住過。」
「那幾位皇后不是死了嗎?」雲紫洛聲音微涼。
「嗯,洛兒,你抱緊我,我現在將匕首從縫裡抽出來,我們還會往下墜,在這空中不上不下不是辦法。」楚子淵困難地說道。
雲紫洛抬頭,由於離得較近,她的額頭與楚子淵的下巴觸在了一起。頓時一股黏黏的感覺傳來,她一驚,楚子淵臉上全是汗水。
「好。」她應道,將肖桐送她的夜明珠咬在唇間。
兩個人的重量只掛在楚子淵一隻手上,還要保持匕首的平衡,確實不好承受。
楚子淵拔出匕首,兩個人的身子立刻筆直地墜落下去。
「到地了!下面是水,怎麼辦?」雲紫洛一手取下夜明珠,眯起的杏眸觸目一片波光麟麟,她忍不住聲音也驚惶起來。
楚子淵「刷」地一下向左壁插進了匕首。
兩人的身子一震,停了下來。
腳底一汪綠色的水,四壁長著青苔,竟是一口井!
雲紫洛額頭都伸出了汗:「子淵,這裡是口被廢的井嗎?」若真是井,水很深的話,他們怎麼落腳?
「你會不會水洛兒?」楚子淵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我會水。」雲紫洛趕忙答道。
可即使她會水,兩個人能在這深水中逗留多長時間?要是體力全用完了還上不去的話,豈不是死路一條?
兩人不約而同抬頭向上望去,空蕩蕩的井壁,好高好高,一眼望不到底,盡頭,是無邊的黑暗。
「洛兒,別怕。」楚子淵也沒想出好辦法,卻也裝作無事的樣子安慰她。
雲紫洛搖頭:「我不怕。」
這種危險的境地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長久訓練成的優秀心理素質可不是吃素的,她已很快鎮定了下來。何況,死,她也不是第一次碰到。
只是,她悲哀地笑了下自己。
這一刻,她想到的居然是,她如果死了,赫連懿會不會想她?
雲紫洛咬住了紅唇,她承認,在想到這個的時候,她的心中划過了畏懼。
她突然間,很不想死。
即使是活在這個時代,跟赫連懿成為仇人,她也不想去一個看不到他的世界。
冰涼的心底,划過一絲輕鬆和暖意。
原來,她一直不曾想過離開。
哪怕是陌路,相忘於江湖,她也想要和他在一個江湖之間,在一片藍天之下。
「洛兒,你在想什麼?」楚子淵有些吃力地問她。
「在想怎麼上去。」她銳利的眸子在四周打量起來。
楚子淵看著快要受不住力量的匕首,說:「洛兒,我先到水裡去看一下,如果下面是泥沙,我們能不能想個辦法從水底出去。」
畢竟上面那塊大青磚實在太重了,沒有借力的話肯定不好搬開,何況這裡是冷宮,早已荒廢,不會有人來救他們。
雲紫洛看著那發出「吱呀」聲的匕首,已知他的用意,還未開口,楚子淵已跳下了水。匕首輕輕一彈,恢復到正位上,顯然雲紫洛的體重很輕,對它造不成威脅。
楚子淵很快沉下了井水,綠綠的井水頓時咕嘟泛起一串水泡。
雲紫洛蹙了蹙眉頭。
這水很髒不算,但這個天下水足以凍死人。
「子淵,子淵!」半晌沒有動靜,雲紫洛心裡有一絲恐懼。
「咕嘟」一聲,一個人頭從井水裡冒了出來,男人甩了甩被打濕的長髮,正是楚子淵。
「洛兒,水下面有一條密道,應該有路出去!」楚子淵驚喜地說道。
雲紫洛雙眼也是一亮,看了看水面說:「好,我下來!」她一手拔出匕首,身姿輕靈一躍,躍進了水裡,閉住呼吸,身子沉了下去。
果然,水深越來越淺,直到面前出現一道狹窄的道路。
「往前走。」兩人異口同聲,有如在荒蕪的沙漠裡看到了水源。
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這條路的底端用一塊巨大的青石板給封住了。
雲紫洛在周圍查看半晌,突然從拐角的青苔叢內拾起一串珠鏈,驚道:「你看,這鏈子好精緻!」
楚子淵驚疑不定道:「這是金鳳珠,只有皇后才會佩戴的。」
「皇后?我知道了!」雲紫洛恍然大悟,「難道說這條密道是她們修建的?幾個皇后根本就沒死,她們從這裡出去了。」
楚子淵點頭:「照這樣看,應該如此。」
但是,他們該怎麼出去呢?
兩人被困在地底下時,上面,卻也亂了。
皇上、攝政王和太后三人高坐在高處,下面,雲家人基本都來齊了,站在大廳中央,其他朝臣帶了家眷分坐在兩旁。
攝政王微眯鳳眸,將整個宮殿的情況盡由眼底,突然薄唇輕啟,陰沉地問:「大典即將開始,怎麼八王爺不見人影?」
朝臣們聽到他明顯著怒的語氣,趕緊派出大小人馬出去尋找。
這個時候,雲建樹才想起來好久沒看到雲紫洛了,客人多得他頭都昏了,他連忙推了下雲恆,低聲說道:「快出去找一下二小姐。」
一個時辰後,出外尋找的人陸續來報,都說沒見到八王爺。
攝政王的眉頭輕擰。
「王爺,吉時將到,是不是要開始了呢?」太后側頭詢問。
攝政王聲線冰冷:「這麼重要的場合,怎麼能少了八王爺?他豈不是一點也沒把祁夏國事放在眼裡!一點也不把鎮國將軍府和太后放在眼裡?」
幾句話,就把太后說得怒意頓起,吩咐道:「所有人都去找,勿必將八王爺找回來領罰!」
不一會兒,一道紅影走了進來,卻是肖桐,他徑直到攝政王面前,臉色鄭重:「赫連,我在宮中找了一遍,沒有找到,剛進殿時,一名宮女說似乎看到有人朝冷宮方向去了。」
「冷宮?」攝政王的面色一沉,大步流星地下階,閃身出宮。
太后和皇上愕然盯著他遠去的背影。
攝政王,竟然這麼關心雲紫洛的死活?
廳中其他人則是不明所以。
「有人嗎?上面是不是有人了?」青石板下,嘶啞的男子聲音傳了上來。
聽到這個聲音,攝政王快要將自己的拳頭給捏碎了。
楚子淵!從此他要跟他勢不兩立!竟然帶洛兒來這裡!
如果不是他帶著洛兒亂跑,他們會掉到這底下去嗎?
今天是掉這裡,要是哪天掉到龍潭虎穴,還等得及他去救嗎?
越想越是憤恨。
「打開機關!」攝政王怒吼一聲,鬼魂和鬼形飛奔而去。
攝政王則蹲下腰,臉色冰冷如水,提起內力,衝著下面焦急地詢問:「洛兒,你在不在?」
聽到這熟悉的聲線,半身侵泡在水裡的雲紫洛為之一顫。
她和楚子淵此時借著水的浮力與匕首的支撐力站著,她的顫動,楚子淵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鳳眸有如受了傷般看向她,沒有說話。
雲紫洛胸腔內有如排山倒海,有一股淚意想要衝出來。
男人喚自己的聲音那麼親切,那麼溫柔,就像當初他把自己抱在懷裡疼愛時一樣。
這令她想到了很多美好的回憶。
是啊,她不願離開祁夏,不願死,就是因為,這裡,才有屬於她的美好的記憶。
哪怕有一天,他們陌路,這份記憶,也會伴著她走出黑暗,走出冷漠。
所以,她從不曾悔過。
下面了無聲息,攝政王顫抖著嗓子,心跳得飛快:「洛兒,你到底在不在?我是懿啊!我來救你了!你給我一個回答!楚子淵,洛兒她到底在不在?」
「洛兒暈過去了!」楚子淵沒好氣地在下面接了一句。
「撲通!」上面傳來什麼聲音,緊接著就是肖桐的叫喊,「赫連……」
然後,就是青石板的機關被開啟的轟隆隆之聲。
一片天光灑進來,雲紫洛頓時不適應地閉上了眼。
「二小姐!」鬼魂和鬼形兩人的頭同時探了進來。
「洛兒!」肖桐更是半個身子都傾了過來。
下面被夜明珠照得雪亮,上面這些人也看得清楚。
雲紫洛與楚子淵兩人掛在了一起,不知道是怎麼借的力,但從他們的動作能看得出十分吃力。
「過來!」一聲低吼,一雙大手掰開了幾人,攝政王趴在地上,只將上半身匍匐在了井口。眯起鳳眸,待看到雲紫洛仰頭往上看時,他心中的怒火「蹭」一下就點著了。
「楚子淵!」
他危險地喊了一聲,目光很快放在了雲紫洛身上,眸光再也忍不住的劇烈顫抖起來。
「洛兒,別怕,我救你上來。」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從手腳麻利的鬼魅手中取過一條粗長的麻繩。
「拿好!」他沉聲吩咐了一句,大手已握緊了另一端,縱身向井內一躍。
「王爺小心!」三鬼不約而同地囑咐了一聲。
肖桐則一把接過了鬼魅手中的麻繩,眉眼間,生出一抹黯淡的神色。
攝政王黑色高大的身影,有如一隻雄鷹從高空墜落,直直朝井底撲來。
雲紫洛驚得紅唇微張,心也亂跳了兩下。
楚子淵則臉色微沉。
攝政王控制得非常好,腳尖在壁上借力,幾個起落便到了最下面,手腕一旋,將麻繩長出來的一截纏了起來。
「洛兒。」
到了近前,看到雲紫洛那張蒼白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韻,瘦得如削尖春筍般的小臉,他的心便是緊緊的泛疼。
多久沒敢這樣仔細地凝視她了?
每每看到她的瘦削,他便會忍不住的自責和愧疚。卻不知,她竟瘦成了這樣!
尖如瓜子的臉龐越加襯得那雙杏眸又大又突出,黑白分明,正複雜地盯著他看,紅唇微抿。
這半年多來,她是怎麼度過的?
攝政王的心被一陣潮水般的內疚掩沒,他強作歡顏,說道:「洛兒,現在沒事了。我帶你上去。」
殊不知,聲音已啞得不像樣。
「你先帶子淵上去。」雲紫洛極力以平淡的語氣說道。
楚子淵眸中頓生感動,在後頭推了她一把:「洛兒,你先上去吧。我身體強壯著,你卻不能再這樣凍下去了。」
攝政王則順勢攬住女子的腰,聲音也不覺放得又輕又柔:「是的,他自己會上去。」
她的腰更細了,好若無骨似的,攝政王只是一攬,便感覺到了,心裡又酸又甜。
抱住她的一剎那,懷抱被填滿,久違的味道撲面而來,他突然間便感覺到了無限的滿足。
這麼長時間來,從未有過這樣的知足。
他自己也沒想到,原來,他要的滿足竟然這樣簡單!
「起!」攝政王抬頭,薄唇微吐。
肖桐便開始往上收繩,兩人相擁的畫面越來越近,他的眼睛感覺到了被刺。
攝政王一手絞著繩索,另一手幾近於要將女子攬進胸膛里去。
這一刻,除了能感覺到心疼與幸福之外,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以至於那張和林清清一模一樣的臉就在咫尺之間,他也徹底地忽略了這件事。或者說,這件事已經不足以撼動他的心。
他只知,懷抱著的,是自己唯一愛著的女人,深深愛著、眷戀著的女人!是自己想要去呵護,去疼愛的寶貝!
他不禁輕輕啄著她光滑的濕淋淋的額頭,一下一下,鳳眸都不禁彎了起來,只此,便能讓他感覺到十分快樂了。
雲紫洛不能鬆手,以免掉下去。
她低著頭,卻也無法阻止攝政王的動作。
那滾燙的唇落在額上,不止讓她感覺到臉部火燒火撩,甚至是全身都沸騰了起來。
但她不敢表示出來。
她知道,攝政王心中的心結肯定還有的。但目前來看,他似乎對自己的在意並不淺。他肯邁出這一步,那他們的關係一定會好的!
怕只怕,他不肯對自己打開心結,就像當初在錦霧城,他連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井外的日頭越加炫亮,雲紫洛再次閉上了眼。
攝政王一抬頭,看見肖桐臉色複雜地看著雲紫洛,他輕輕將雲紫洛的臉埋進自己的懷裡。
「洛兒怎麼樣?」肖桐暫時撇去胡思亂想,上前詢問。
三鬼也圍了上來,擔憂地看著。
楚子淵在下面拍壁大叫:「喂,你們不會就這樣走了吧!攝政王,你打算毀屍滅跡嗎?!」
雲紫洛已從攝政王懷中掙扎了下來,聽到楚子淵的叫喚,急睜眼,卻很快被強光刺得閉上。
攝政王連忙吩咐:「把八王爺救上來。」
鬼魅聳了聳肩,揀起麻繩重新丟了下去。
肖桐牽起雲紫洛的手,說道:「洛兒,快去換衣,要不會受涼的。」
感覺手被牽住,雲紫洛紅唇動了幾動,睜開眼睛,這會兒眼睛好受多了,低頭便看到肖桐那隻乾淨修長的手。
突然間覺得有些對不住肖桐。
自己曾答應給他一個月的機會的,可才幾天功夫,她突然發現自己還是心念著赫連懿,這不明擺著要傷害他嗎?
而攝政王的鳳眸正高高挑起,緊緊盯著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眼神複雜多變。
雲紫洛趕緊抽出手,假裝去揉眼睛,笑道:「在水裡泡久了,眼睛都生疼,好冷,我先回去換衣了。」嗓音帶著一線嘶啞,可卻令她的聲音更加富有磁性,十分好聽。
見她笑,肖桐也忍不住彎起嘴角。
剛才她上來一句話不說,他可真嚇壞了。
攝政王心中則滿不是滋味。
為什麼她對肖桐笑,對自己卻一個表情都沒有?
他沒打算追問,更沒打算就這樣放她回去了。一步跨了過來,大手握住了雲紫洛的小手:「跟我去寶德宮換衣!」
肖桐也立刻朝他們握的雙手看過來。
雲紫洛想要抽手,卻發現那隻大手將她的小手裹得十分緊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