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妒成狂,害人終害已(3)
2023-12-20 16:18:10 作者: 雪山小小鹿
攝政王這才有了動靜,低下酸澀的脖頸,目光從鬼魂的臉上移到了他手中的那柄劍,忽然一個旱地拔蔥,閃到他身邊,快速抽去那柄出鞘的劍。
利器划過肉體,只消一個瞬間,鮮血狂噴,噴了鬼魂一臉。
他呆住了,臉上所有的表情都石化掉。
攝政王則鬆手,讓劍落在地上,右手熟練地在左臂上點了兩下,便止住了血,扯下衣袍的一片衣襟,匆匆包裹起來。
「王爺,你,你這是做什麼!」鬼魂看到攝政王左臂上血淋淋的傷口時,心痛得驚呼出聲,撲通跪倒在地,仰臉看著攝政王發問。
意識到聲音大了,他又趕緊捂住嘴,一雙睜得圓圓的黑眸中卻滿是震驚!
「身上痛了,心就不會痛。」攝政王淡淡說了這句,抬起冷漠無波的鳳眸,看向遠方的黑暗,聲音低沉而清楚,「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她,我不想聽到,關於她的,任何消息。」
雙腳一錯,以一個奇異詭譎的步法消失在屋頂之上。
鬼魂風中凌亂,跪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攝政王口中的「她」指的是誰,他緩緩站起了身,眼光複雜地看了眼梨苑的方向,又看看攝政王去的方向,嘴角扯出了一抹心酸。
王爺,您這又是何苦?
不過一個醜女,你卻……竟被她傷到了嗎?
那種隱藏著深深痛苦的絕望,似乎只在曾經老王爺拋家棄子之時,在僅僅七歲的主子臉上出現過一次。
次日一早,四王府的馬車便停在了雲府之外。
原來四王妃前夜做了個夢,夢見母親親手做的木耳羹,早上說起時,四王爺便特地陪著王妃回娘家用早膳。
在他們到時,早得了消息的雲府已經風風火火在前廳把早餐擺開了。
楚寒霖、雲輕屏與周氏分賓主坐了。
雲輕屏笑道:「娘,不如二妹也叫來吧,張康還想看望一下桃兒,為上次的事向她賠禮道歉。」
周氏剛要應,楚寒霖眼色一冷:「別叫她,我不想見到她!上次害你入水,整天只存著害你的心思。」
「沒事的,我也好久沒見妹妹了,就讓我見一見她嘛。」雲輕屏說著撒起嬌來。
楚寒霖心頭一軟,也就點頭了。
周氏趕緊吩咐:「芙蓉,出去讓人請兩位小姐過來吃飯。」
芙蓉低頭去了,周氏的眼眸中露出一抹狠毒與得意。
哈,雲紫洛,這一回我看你還活不活得下去!
昨晚派去幾個偷聽牆角的人都跑回來說雲紫洛一直在床上叫喊,周氏心裡那個爽啊!
叫吧叫吧,藥醒了就有得你哭了!
三人閒聊了會兒,突然廳外就傳來一陣急慌慌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是環佩亂響,有人跌在台階上的聲音。
「夫人,夫人,不好了!」
周氏整個人精神一振,喝道:「進來,四王爺在這,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跑進來的正是芙蓉,她臉色慘白,唇無血色,跑得衣衫凌亂,一進來就往前一跪,嚇得大哭起來。
「出什麼事了?」周氏卻又暗自點頭,芙蓉這丫頭還真會演戲。
「夫人,我,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芙蓉嘴角哆嗦,語無倫次。
「你看到什麼了?」周氏強忍著內心的激動高聲問,手中拿著的茶杯微顫。
「我去小姐的院裡,看到了,看到了——」芙蓉回想到那一場景,身子不停地顫動著。
「你看到什麼了快說啊!」雲輕屏急壞了。
芙蓉抬起慘白的小臉,看到雲輕屏急切的眼光時,身子不由顫動了好幾下,嘴唇輕哆:「奴,奴婢看到了,小姐跟何,何少爺——」
周氏的眼光刷刷刷閃著光,看她說得太慢,忍不住接了下去:「何少爺?不就是昨天傍晚來我們府上做客的何侍郎家的少爺嗎?他不是回去了嗎?怎麼還在我們府上?」
「你看到妹妹跟他在一起做什麼?」雲輕屏直接切入重點。
「在,在——在床上——」芙蓉結結巴巴地說到這,已是羞得滿臉通紅,接不下去了,掩頭輕泣起來。
周氏與雲輕屏都暗吐一口氣,幾個站一邊服侍的下人各個面露震驚,而楚寒霖也驚得挑起濃眉,滿眼不可置信。
雲府竟會發生這樣的醜事麼?
周氏一拍桌案,「嘩啦」一聲,手中的茶杯已被她帶了地上,摔個粉碎,瓷沫飛濺!
一張臉扳得鐵青,厲喝道:「芙蓉,你可是看錯了?平白得冤枉主子?」
芙蓉只是抽泣著,搖頭,再搖頭,然後又點頭。
「好一個二小姐!竟然做出如此不知禮數,丟盡門楣的事情!」周氏氣得直咬牙,「你們今天在場的都給我把嘴巴緊緊閉了,這等醜聞可千萬別傳出去!」
「是。」所有的下人戰戰兢兢答應著。
唯有芙蓉,一臉驚惶地抬頭看著周氏,想要說話。
「二妹怎的會做出這種事?」雲輕屏難為情地將頭埋進楚寒霖懷裡。
楚寒霖更是驚到了:「是雲紫洛?她,她怎麼會跟何太平——」
周氏一臉無奈與痛苦,怒火之後,竟捏著帕子綴泣起來:「洛兒她娘去得早,老爺就讓我帶著她,偏偏她性格冷僻,不愛與我親近。現在倒好,竟出了這樣的事,叫我如何跟她地下的娘交待!」
「若換了普通百姓家,這就是要沉塘的事,我看,堵住大家的嘴,把洛兒嫁過去也就罷了,也省得沒了我們雲府的府風。想老爺他日理萬機,卻沒曾想生個女兒倒把門楣給玷污了!」
周氏一會兒口氣軟,一會兒口氣硬。
芙蓉更是哭著搖頭:「不是,夫人,不是——」
唯有楚寒霖注意到了她的異樣:「你把話說清楚些!」
話音剛落,門外一陣清風吹進,伴著一個銀鈴般的笑聲。
雲紫洛著玫瑰紅織金蝶紋褙子,藕荷色荷葉邊裙,挽了個纂兒,插一根剔透琉璃簪,耳戴珊瑚水滴墜兒,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沉塘?母親是說要把誰沉塘呢?」
雲紫洛快速掃了眼楚寒霖與雲輕屏,並沒有行禮,而是笑著過去坐下。
周氏喝道:「芙蓉看到你跟何少爺做著見不得人的事——你怎麼還有臉來這裡見客!」
雲紫洛換上一臉的憤怒,站了起來:「母親,你怎麼能這樣毀女兒名譽,女兒雖然不是你親生的,但好歹也是雲府的千金小姐,你怎麼能污衊我的名聲?」說著怒目看向芙蓉,「芙蓉,你竟然如此冤枉我!」
芙蓉大叫道:「不是二小姐,是,是三小姐!」
「什麼?!」雲輕屏嘩一下站了起來,臉色大變。而周氏,眼一翻,軟倒在座椅上。
麗雲閣,大門虛掩,裡面毫無聲音,平時早起的婆子丫環一個也不見。
雲紫洛的步子最快,推開門後,震住了。
主房的門大開著,床紗掀起,兩具赤裸相擁的身子纏綿在一起,下面的女子頭偏向房外,在大門這就看得一清二楚是雲彩麗沒錯。
她雪白的肌膚上映滿了青青紫紫的吻痕,而上面那個男子,身高奇矮,頭大身小,醜陋不堪,正「嗷嗷」叫著發了狂地嘶咬著女子的肩。
後頭趕過來的周氏雲輕屏先衝進了院裡,看到了這不堪入眼的場景,周氏兩眼一抹黑,雙腿一軟,無力地癱倒在地。
雲輕屏「啊」地一聲尖叫劃破天空,回頭就躲,正撲到了楚寒霖懷裡。
楚寒霖臉色鐵青,避開眼,喚道:「青夜,去把那傻子帶出來!」指著周氏後頭幾個丫環,「去,給三小姐打盆涼水沖洗一下。」
「是。」幾人進去強行分開兩人。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周氏滿臉都是痛心與憤恨,尖叫一聲撲了上來,抬起雙拳就往何太平身上擂去,「你這個挨千刀的,你這個醜八怪,你賠我女兒清白來!啊啊!」
事情傳的很快,到了午後,竟然傳到了太后耳里去了。
這下太后可震怒了,傳下鳳旨宣雲府女眷進宮。
雲紫洛走到雲府大門外,還沒站定,一道紅色的身影向自己撲來。
「雲紫洛,小賤人,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厲聲嘶吼的正是雲彩麗的聲音。
雲紫洛一個錯步讓開,冷冷一笑,道:「三妹與男人偷香,怪我做什麼?」
雲彩麗步子一踉蹌,雙眼血紅,哭道:「你以為我不知道,明明昨天晚上他是在你——雲紫洛,你說,他怎麼會出現在我那裡!那個噁心的傻子,他竟然在我的床上!」
「我怎麼知道?」雲紫洛勾唇一笑,輕輕將她滑下去的衣領提了上來,淡淡道,「三妹你還是回馬車吧,叫人看見你身上這些痕跡,不知道會想些什麼。」
說完,丟下一臉驚愕與怒意的雲彩麗,自顧自上了第三輛馬車。
馬車一路到了皇宮,在內宮棄車換轎,去了太后的寢宮——慈寧宮。
周氏領著三個女兒進去,何家的人已經到了,太后厲聲問周氏,「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氏想到自己女兒的悲慘命運,那眼淚便不要錢似的往下流,跪到了雲彩麗身邊,卻不說話。
她怎麼能說?又怎麼敢說?
但若不說,她這口氣怎麼咽得下去!
淒淒切切道:「這件事一定是有人陷害,麗兒一定被人下了藥!她怎麼會願意跟一個——怎麼會在未嫁前做出這樣不知羞的事呢!麗兒她絕對不會的!」
「太后老人家,請你一定要為麗兒做主,抓出給麗兒下藥的兇手!」雲彩麗哭哭啼啼。
太后重重哼了一聲,語帶嚴厲地喝道:「這種醜事,怎麼鬧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周氏,你怎麼管的家,怎麼管的女兒?你這是在給我們雲家長臉是不是?前一段時間出了屏兒那樣的醜事,現在這個又是你女兒!我們雲家祖祖輩輩中也沒出過你這樣的媳婦!」
周氏的臉迅速退色,咬著下唇,眼前一黑,頭暈目眩。
這真是對她一個巨大的打擊。
「我是被陷害的,怪不到母親!」雲彩麗哭道。
「被陷害?」太后氣得一拍桌案,「全京城這麼多名門閨秀,為何就偏偏你被陷害!」
「啪」的一聲,桌几上的青花瓷茶盅跳起來,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
「每日跟著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在賭場廝混,你還嫌丟的臉不夠大,這回真是出醜出夠了!」
雲彩麗嗚咽著不敢答應。
雲輕屏在聽到太后說到雲彩麗時那嫌惡的語氣,還有「醜事」兩個字時,腳跟子便是一軟,栽倒在楚寒霖懷裡,小臉慘白,淚眼盈結。
太后臉上一片烏雲籠罩,冷聲道:「罷了,哀家只怕會被你們氣死!去請聖旨,就將雲彩麗賜給何家做媳婦,從此以後,你們兩個不要出現在哀家面前了!」
雲彩麗聽了這話,眼前一黑,就此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