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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或許是她高估了自己

2023-12-20 02:31:41 作者: 木子喵喵
  我們總是把母親想像得很偉大,可是我們沒有發現有一天我們長大了,母親正在慢慢變老。她的臉上多了皺紋,她的隨身物品里多了一個叫做老花鏡的東西,她開始總是期盼我們回家多陪陪她。有時候她脆弱的就像個孩子,她拼盡全力,只想做一件讓我們開心的事。

  Part1

  一整個晚上,初末都沒怎麼睡著,腦子裡都是各種向流年開口後的結果,不是被拒絕的悲傷就是被接受的歡愉。以至於當凌晨公寓的門被打開的時候,她蹭的一聲就從床上給坐了起來。

  奈奈被她的動作驚得哼唧了兩聲,翻了個身子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流年拉開臥室的門看見的便是初末坐在床上,呆呆傻傻的樣子。

  難不成是昨天從那麼高的樓爬下去,摔傻了?走上去,流年摸摸她的額頭,沒摔傷,那麼:「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冷靜而又淡漠的聲音。

  要說世界上還有比初末更了解她自己的人,也只有流年了,有時候根本不需要她開口,只要她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就能猜到她心裡想著什麼。

  初末點點頭,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因為失眠有些沙啞,她從床上爬起來,拉著流年的手走到臥室外面,防止吵醒奈奈。

  一個晚上好歹也睡了一點覺的初末,狀態看起來還沒一整晚做實驗沒合眼的流年好。流年看著她眼瞼下巨大的黑眼圈,等待著她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要宣布連覺都睡不好。

  初末的神思其實早就回來了,她覺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比表白還要驚悚,所以在這樣一個有些涼意的早晨,她緊張得忘記了呼吸,連掌心都布滿了密集的汗珠。

  流年說:「有什麼話就說吧。」

  初末的眼睫毛眨得像一對撲閃著翅膀的小蝴蝶,她緊張地說:「你今天……一整晚沒睡覺,一定很累吧?」

  「……嗯。」頓了頓,「所以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也沒有什麼……」嘴裡說這輕鬆的話,可是她的手指甲卻狠狠地掐進手心裡,像是要將肉給掐出來一樣。

  流年低眸看了她的手一眼:「真的沒事的話就別虐待自己的手……」

  話還沒說完,初末就忽然抬起頭:「晚上阮師姐的生日晚宴,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出席?」

  她是鼓足了所有勇氣說的。

  然後她就看見流年輕輕地勾唇:「就因為這件事讓你睡得不好?」

  初末尷尬地笑了笑,也覺得自己有點傻,其實真的說出來之後,也不會那麼可怕。

  她非常老實地點頭:「是的。」

  這一次,她特別坦然的直視著流年的目光,想要從眼神里告訴他,她說的是真心話,沒摻一點假。

  流年說:「你跟我說得有點晚了,我已經事先答應獨歡了。」

  這個回答對於初末來說就像清晨的一個閃電,電得她意識都沒了。

  她又開始折磨自己,兩隻手絞得死緊死緊的,像要弄斷一隻一般,臉上卻笑嘻嘻地說:「沒關係、沒關係,那你就好好陪阮師姐吧……晚上她才是主角……」

  「初——」

  他想要說什麼,卻被她急切又慌亂地打斷:「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我懂,我都懂!」

  說到後面,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匆匆地說了句,我去睡覺了,便拉開臥室的門跑了進去,一口氣躺在床上,眼睛很痛,她蒙在被子裡偷偷掉眼淚。

  Part2

  初末覺得,或許是她高估了自己,覺得流年對她還是有感情的,所以才敢那樣大膽放肆。

  也不是沒想過被拒絕,可是內心滿滿期待的,想得最多的還是他微笑地點頭說:「好。」

  不是沒嫉妒過阮獨歡,能這樣得到流年的特殊待遇,可是她總是告訴自己別嫉妒,別辜負了流年的信任,和心中那個乾淨、只想默默愛著流年的自己。

  晚上初末並沒有去阮獨歡的生日晚宴,也許在外人看來,她是不能接受她與流年男才女貌出現在她的視線里,所以才選擇逃避。

  實際上她沒有那麼的小心眼,是她在趕去的路上接到了鄰居打來的電話,說她母親收攤的時候昏倒了,現在正躺在家裡。

  初末當時眼前忽然就黑了一片,什麼都看不見,才知道「失去」這種東西可以在分秒之間,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驚濤駭浪的事情。

  當羅希在不遠處看見初末的時候,正要歡樂的向她打招呼,卻在看清初末樣子的時候停住了。

  黃昏下的初末目光渙散,面容異常慘白,她定定地站在那裡,仿佛一尊雕像,羅希甚至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她依舊沒有反應,好像什麼都看不見。

  羅希陡然驚嚇住了,「初末?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羅希從來都沒見過初末這樣子,以前就算天大的事情發生了,她永遠都是不急不緩的樣子,仿佛只要淡定下來,就能夠解決。可是的初末讓羅希措手不及。

  「小希,別晃她。」

  忽然一抹低沉有力的聲音將羅希從慌亂中扯出,她這才發現自己身邊還站了一個人,忙說:「哥,你快幫我看看,初末到底怎麼了。」

  在她說話的期間,羅子嘉已經伸手將初末放在耳邊的電話輕輕地拿了過去,接通,那裡面傳來的聲音,讓他吐出的字調簡單明了:「您好,阿姨,我是初末的師兄,您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

  半分鐘後,羅子嘉掛了電話,將初末的身子扳過來面對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對她說:「阿姨現在已經醒了,已經沒事了,聽見了嗎?她已經沒事了。」

  初末卻恍若未聞,眼神依舊找不到焦距。

  羅子嘉看著她的表情,有些擔心,可相比較羅希的無措。他還是很鎮定地說了聲:

  「跟我走。」

  他牽住她的手,逕自將她帶到車邊,讓羅希陪著她坐在后座里,驅車離開。

  B大到小鎮的距離不算很遠,一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

  期間羅希不斷地安慰初末,可是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好在羅希認識初末的家,幫羅子嘉指路,很快車子就停在了初末家的樓下。

  看見熟悉的場景,初末的眼睛漸漸有了焦距,在羅子嘉正要停妥車的時候忽然打開車門就要下去。

  羅希條件反射地拉著了她,喊道:「哥!你快停車!」

  初末卻一把將羅希推開,跑了下去。

  好在羅子嘉的車已經停穩了,才沒有傷害到她。

  兩人也顧不得將車子停好,鎖上了之後便追了上去。

  一路爬樓梯到初末家門口,才發現初末一直都站在門外,並沒有進去。

  羅希和羅子嘉對視了一眼,正欲開口,卻被羅子嘉眼神制止。他讓羅希在原地站著,自己走了上去,輕手輕腳地走到初末身邊,看了一眼她的面無表情,然後走到房門前,正欲敲門,卻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試著推開,羅子嘉走了進去,不多久便出來,微笑地對著初末說:「初末,阿姨讓你進去。」

  他的笑容像一個大哥哥一樣溫暖人心,初末抬頭,就看見黃昏的光線,從他黑玉的頭髮上一直漫延到脖頸,像是鍍了一層薄金。

  Part3

  昏暗的房間裡開著昏暗的燈。以前初末要上學的時候,都是點著那種白熾燈的,因為那種燈更亮一點,自從她上了大學之後,母親就換了那種昏暗的橘黃色光線的燈泡,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初末知道只因為這種燈泡是最便宜的,一塊錢一個還能用很久。

  就是這樣的燈光中,母親躺在床上,一張被歲月蹂躪的臉那麼的蒼白,幾乎透明,一直知道歲月是一把無情的刻刀,但是此刻她真的好想說,能不能別傷害她?

  初末僵硬的站在床邊,想著上次離開的時候母親還生氣勃勃的,還幫她煮麵,怎麼才一轉眼,就倒在了床上?那麼虛弱的樣子,好像……都快沒有了呼吸。

  初末瞪大眼睛,使勁地瞪大了眼睛看去,直到看見了心臟地方微微地起伏,那種終於放下心的感覺,就像是在生活中歷經困苦終於從懸崖上跳下解脫了一樣的失重感。

  似乎是聽見聲音,楊母睜開眼睛,像是看了許久,才看清眼前的人,微笑道:「末末,怎麼回來了呢?我不是跟張嬸說我沒事麼?只是習慣性地暈倒,休息一下就好了。」

  初末勉強扯出一抹笑:「張嬸也是好心,好在張嬸跟我說了,不然你一直瞞著我,我都不知道,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能有什麼事啊,年紀大了毛病就是多啊。」說著,楊母想要起身,初末連忙上去幫忙。

  可以發現此刻的楊母身體的確很虛弱,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

  這一點一直站在一旁的羅子嘉也看在眼底,就像他出去叫初末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她就差一點閉眼睡了過去。身為醫生的他雖然不能立刻就確定楊母的身體情況怎麼樣,但從現在看來,確實很讓人擔憂。

  「阿姨,我來看你啦!」站在一旁的羅希說:「雖然您是長輩,但是您剛才說的話不對,要是生病的話當然要讓初末知道,您不知道剛才她聽見你生病後……」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羅子嘉給制止了,「初末知道您生病了,就趕忙來了這裡,看見你沒事,一顆心才放下去了。」

  羅希這人總是有話直說,完全不知道有時候自己說的話,會引起別人沒必要的擔心。聽羅子嘉這樣說,才發現自己又差點說錯了話,連忙閉了嘴,不敢多嘴什麼。

  「小希,末末,這也是你的同學嗎?」

  楊母看著羅子嘉,慈目中閃爍著喜歡。

  羅子嘉的性格本就偏向沉穩,模樣又生的俊俏,自然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好,羅希見初末沒吭聲,笑著挽著羅子嘉的胳膊說:「對呀,阿姨,這就是我以前給你說的,我那個從小就被女生追著跑的哥哥羅子嘉!」

  羅子嘉有禮貌地叫了一聲,「阿姨好!」

  「好好……初末,快帶你的同學坐坐,你看看,家裡這麼簡陋,沒什麼好吃的,要不,你們先坐坐,我去買點吃的上來,晚上你們都留在這裡吃飯,嘗嘗阿姨的手藝。」

  說著就要起身,初末連忙制止:「不用了媽……」

  「怎麼能不用呢?這孩子!你難得帶同學回家!」

  「可是……」初末還想說什麼,但看見母親那麼堅持,就忽然有些難過。這些年來,母親總是嚴格要求自己,卻給她最好的。

  初末很少帶同學回家,印象里只有羅希來過,那次母親買了許多平時根本就不捨得吃的東西,初末知道母親是替她著想,不想她在同學面前丟臉。

  可是她從來都沒有告訴媽媽,她一點都不怕丟臉,她寧願母親買那些好吃的,都是為了她自己。

  她都從來不照鏡子嗎……都從來不看看自己已經消瘦到什麼程度了麼?

  初末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濕潤,她不想被母親看見,便找了個藉口出去。

  楊母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有些傷心,喃喃地問空氣:「我說錯什麼了麼?」像個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的孩子。

  我們總是把母親想像得很偉大,可是我們沒有發現有一天我們長大了,母親正在慢慢變老,她的臉上多了皺紋,她的隨身物品里多了一個叫做老花鏡的東西,她開始總是期盼我們回家多陪陪她。

  有時候她脆弱得就像個孩子,她拼盡全力,只想做一件讓我們開心的事。

  羅子嘉輕輕地拍了拍楊母的肩膀,安慰道:「阿姨,沒事的,最近初末參加了蕭邦鋼琴比賽,聽說教授挺嚴格的,她可能壓力太大了。晚飯的事情您不用擔心,我讓初末帶我出去買點菜就行。」

  說完給羅希使了個眼色,讓她在這裡陪楊母,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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