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獨角獸們

  「他們怎麼樣？」

  【不行，族人們會死。】

  「那再等等吧。」

  ……

  「他呢？」

  【可以，他是傾向於捕捉我們、利用我們打開空間門的派系。】

  「你很了解嘛。」

  【彼此爭鬥幾百年了。】

  「好。」蘭恩點了點頭，一拍地面，將早早降臨在這個世界的力量召喚到自己身邊，數個亮翡翠色的光斑在他身邊亮起。

  「那你們多保重，我們一會見！」

  ——

  「阿瓦拉克，你說感覺到了空間的波動，到底在哪裡？」身邊傳來不耐煩的呵斥，「三年了，我們連一匹獨角獸都沒有遇到！」

  腳下是湖畔的淺水區，按理說是周圍生活的動物們常常歡飲的地方。

  然而此刻不要說湖畔，連整座山谷中都沒有絲毫生機，不聽鳥雀蟲鳴。倒是湖水清澈透亮，獨自美麗。

  精靈騎士們稍作休憩，在混雜著許多碎石的沙灘上面安撫自己的戰馬。精靈賢者阿瓦拉克在隊伍的中心，聽到身旁的質問後不由皺起眉頭。

  「注意你的語氣，艾瑞汀。不要忘了我們陷入如今的境地究竟是因為誰！」

  狂獵的首領依舊穿著那副骷髏造型的鐵甲，猙獰的氣質與身旁的其他騎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如今依舊極力於重建自己的跨界作戰部隊，因此對於獨角獸的行蹤格外上心。此刻聽到精靈賢者毫不客氣的回話不由漲紅了臉。

  「你很高興吧，啊？你是一直反對屠殺獨角獸、阻止我們抓捕上古之血的。」艾瑞汀猛地站起來，「你一直到處宣揚著你那一套『和平解決問題』的調性！如今我的部隊全部折損在高山之地，最開心的就是你吧！」

  阿瓦拉克保持著淡然的表情，似乎狂獵首領攻訐的人不是自己一樣。他一心兩用，一邊極力感知著周圍的波動，一邊斜眼看向艾瑞汀。

  「你的懷疑對我毫無意義。對於同胞的逝去，沒有人比我更痛心；這麼多年你的紅色騎士團一直供養著我們，我也對你們保持感激。」

  「但是你是指揮官，紅色騎士的全軍覆沒你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現在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的錯誤決策。」精靈賢者的表情和語氣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而且對於上古之血力量的描述一直是你的一面之詞，我們都不知道在高山之地發生了什麼。」

  「那頭『獅子』一個人消滅了包括紅色騎士團在內的多方勢力——你是這麼報告的。」阿瓦拉克抬起頭，「就算是當初的蘿拉也達不到這種力量層次，你說她不過二十歲的後裔能夠以一己之力爆發出這種級別的力量……確實很難讓人相信。」

  「你的意思是我，艾瑞汀·布里克·格拉斯，在說謊？」艾瑞汀身上的甲片都隨著他起伏的胸膛在劇烈地開合。

  「阿瓦拉克！你……」

  精靈賢者突然站起來，狂獵首領險些以為對方要動手。但是下一秒耳中傳來對方驚喜的聲音。

  「找到了！又有新的空間波動，而且離我們很近！」

  騎士們用鐵靴奮力磕碰馬腹，馬蹄鐵踩在鵝卵石上製造出響亮的噪聲，隨之轉到土地上，頻率愈發急促。

  前方是森林，阿瓦拉克口中急促地爆發出來一陣咒語。眼前的森林頓時活動起來，藤蔓和樹幹仿佛有意識一般為這群上古的生靈讓開道路，敞開歡迎的大門。

  騎士們紛紛按照訓練分別架起強弓和長矛，他們以為會有一場惡戰。然而令他們訝異的是，敵人幾近毫無還手之力。

  十來匹疲憊的獨角獸聚集在林間的空地上互相舔食著傷口，彼此之間便是走路都會有些踉蹌。明亮的林間陽光灑在它們身上和草地上，看起來有種令人動容的聖潔。

  同樣優雅的精靈們卻是鐵石心腸，他們的眼睛看到這群傷痕累累的生靈之時爆發出了驚喜的色彩。

  「圍起來，抓活的！」精靈賢者第一時間喊道。

  嫻熟的駕馭技巧讓精靈騎士們及時拉扯韁繩，險些讓馬鬃掃到鼻尖。他們默契地將驚慌失措的獨角獸們層層包圍，面上帶著戲謔。

  艾瑞汀卻不管不顧地鬆開弓弦，這讓獨角獸首領的瞳孔一縮，矯健的身姿騰躍就要為族人擋下致命的箭矢。

  「噼啪」一聲，閃電在空中划過。

  斷成兩截的箭杆落在地上，阿瓦拉克收回跳動著弧光的左手，冷冷看著艾瑞汀：「我說——圍起來。」

  「三年了，阿瓦拉克！三年！」狂獵首領咆哮起來，「難得再出現獨角獸，現在不是用你那一套的時候！我們應該第一時間割下它們的獨角，榨乾它們的血液，重建我的紅色騎士團！」

  「正是因為時間緊迫我們才不能那麼做，艾瑞汀。」精靈賢者搖頭，「那樣的效率太低了。」

  「獨角獸三年沒有出現，肯定是我們之前的大肆追捕讓它們鋌而走險離開這個世界。而現在它們現在再次歸來只能夠說明一個問題——它們在新世界遇到了意外。」

  阿瓦拉克的視線在獨角獸們傷痕累累的身體上面掃過：「它們的首領也在其中，它們或許是最後的獨角獸了。」

  「那就殺掉一半，留下一半來配種！」

  「就像我說的，效率太慢了。」

  精靈賢者依舊搖頭：「這十匹都是有著獨立穿梭空間能力的獨角獸，剝去素材之後也不過能裝備百餘人的部隊而已，能做什麼？」

  「但如果能夠勸降它們對我們低下頭顱，憑藉我和陛下的魔力、以及時空之門的殘骸——我們說不定能夠直接實現跨空間的軍團作戰。」

  艾瑞汀不置可否的捏著拳頭：「你怎麼肯定能夠勸降它們？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三年了！」

  「如果它們能夠答應我們的條件，今晚我們就能夠開始行動。」阿瓦拉克寸步不讓，「不要忘了它們是智慧生物，是可以交流的。」

  「我們和它們鬥爭了多少年了，除了剛開始的時候，之後獨角獸什麼時候屈服過我們？」

  「當種族快要滅亡的時候，首領會抓住任何一線生機。」阿瓦拉克看向最為高大的那匹獨角獸。

  「最重要的是——你的罪還沒有贖乾淨，艾瑞汀。你現在聽我指揮！」

  沒有手下的狂獵首領再不甘心也只能偃旗息鼓，他狠狠地剮了一眼魂牽夢縈的獨角獸，歪過腦袋閉眼不再去看。

  阿瓦拉克則一聲口哨，將獨角獸群牢牢包圍的騎士們聞聲嫻熟地掏出馬索。

  破空聲接連划過，每一匹獨角獸都同時被起碼四個繩索朝著不同的方向拉扯。堅硬的蹄子將沙土踢踏地飛揚如人一般高，卻無法離開腳下的位置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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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它們打進麻醉藥之前先收集好身上的血液，包紮好傷口。」阿瓦拉克囑咐道，「陛下需要用到它們的血——已經三年了。」

  ——

  「我早該處死你，芙琳吉拉·薇歌。」

  「您仁慈，陛下。」芙琳吉拉低下頭。

  「我留下你，不是因為你的叔叔，不是因為你的家族，而是因為你的忠誠。你能明白嗎？」

  「是的，陛下。」芙琳吉拉盯著地磚，深吸一口氣。

  「這些年你培養出了不少的術士士兵，參與了部隊的改革，主持了許多魔法器械的設計和建造。」眼前的黑影轉過身，「那麼現在，我的魔法顧問。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們見到蘭尼斯特的時候還是一觸即潰？」

  芙琳吉拉不敢抬頭。

  她面前的是一個體格僅僅如同一般士兵的人，但是對方的氣勢卻如同驚濤駭浪。明明十步外盯著自己的只有一雙眼睛，芙琳吉拉卻覺得那視線中有一整座帝國的重量。

  「我們發動的攻勢遠超之前，獲得的戰果卻不如當初。」

  「明明我們有了更多的士兵，更加合理的部隊的構造，更加先進的裝備——但我們還是失敗了。」

  芙琳吉拉不敢搭話。

  「因為在我們改變的同時，北境也在改變。」恩希爾卻不需要芙琳吉拉回答，「幾百年沒有改變的北境，卻在現在突兀地改變了。」

  沉默一會之後，恩希爾突然嘆息道：「戰爭該結束了。」

  「……陛下？」

  「這是難以接受的事情，我們卻必須要接受。我們也要吸收這次的教訓，找出北境能夠壓制我們的根本所在，然後在下一次的戰鬥中擊敗他們。」

  恩希爾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這回我依舊會留下你的性命，芙琳吉拉。你能夠對得起我的信任嗎？」

  芙琳吉拉汗如雨下：「您的仁慈，陛下！」

  「我沒有聽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不會辜負您的信任的，陛下！」

  ……

  芙琳吉拉離開王宮的時候，感覺自己獲得了新生。

  直到五年之前，她都游離在帝國的軍備體系之外，憑藉著自己的家世、天賦、外貌來保持著自己的高傲，相信魔法至高無上。

  五年之後的現在，她卻依舊在一個年齡甚至不夠做自己兒子的人面前呼吸困難。

  「他甚至連一點魔法都沒有……」

  芙琳吉拉的腦中出現紛亂的念頭，同時出現的還有另外一個讓自己更加頭暈目眩的身影。而對於那個身影，她除了懼怕之外卻有另外的紛雜情緒。

  「他的魔法……在歷史和詩歌中都難尋找到匹敵者。」

  芙琳吉拉深吸一口氣，回到自己的住處。

  她的桌頭擺放著如山的資料，沒有人知道一個曾經在尼弗迦德不熱衷於政治的女術士，為什麼會在辛特拉打了一仗之後就全身心地投入進了帝國的魔法改革。

  但她這麼多年做出來的成績是實實在在的。

  正當她再次俯首進桌上如山的文案之中時，幾個黑影交錯著出現在她的陽台上。

  「噼啪」熾熱的閃電在一個眨眼之間跳躍到了窗戶外面。自從投入蘭恩麾下之後，芙琳吉拉每天都將精神緊繃到了極致。

  然而窗外的黑影卻詭異地懸浮在了半空中，一揮手就劈開了那道熾熱的閃電。

  這驚世駭俗的一幕反而讓芙琳吉拉鬆了一口氣。

  三個吸血鬼施施然地走進了她的房間。

  女術士正準備豎起眉毛呵斥他們的突然造訪，下一秒卻又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泥漿一般粘稠的鮮血沾染在吸血鬼的身上，隨著他們的腳步每下都會在屋內留下清晰可見的腳印。菲利帕的手上還抓著半截抽動的上半身，正陶醉地把腦袋親密地埋在對方脖間。

  「這些是恩希爾派來的殺手，看樣子你這回把他氣得不輕。」菲利帕痛飲一番之後聳了聳肩，「你看，他們的箭頭和匕首都是阻魔金！」

  芙琳吉拉的心怦怦跳起來。

  兩個呼吸之後，她一搓手指跳出火花，讓烈焰在自己的桌上蔓延。

  「幸好，幸好……」

  「你腦子壞了？就算他們沒有徹底殺死你，你以後在尼弗迦德也等於是死了。」菲利帕冷笑一聲，「你對上古之血沒用了。」

  芙琳吉拉搖搖頭：「我的意思是……幸好我之前因為空間不夠把傳送陣刻畫在你們的府邸大廳裡面。」

  菲利帕邊上的歐菲麗·凡·莫拉漢姆露出不滿的神色：「因為你，我這麼多天都沒有再舉辦宴會。」

  芙琳吉拉露出肉眼可見的排斥，但是看在對方剛剛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轉瞬將自己的情緒掩飾了下去。

  「現在帶我回你們的莊園。今天、或者明天、後天，我就要啟動那個傳送陣了，現在我反而有充足的時間隨時待命。」

  菲利帕回憶起自己的莊園裡面的巨大法陣。從外面看不出來，但裡面的人卻知道那些玄奧的符文已經填滿了裡面的每一個角落，其中的一些甚至讓見多識廣的吸血鬼都覺得玄奧難解。

  「說到這個……你有沒有辦法把那頭獨角獸迷暈？」菲利帕摸了摸喉嚨，「我看上它很久了……就一口，我就喝一口。」

  芙琳吉拉這回不再掩飾自己的表情：「管好你的嘴，菲利帕！這都是為了蘭尼斯特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