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芙琳吉拉薇歌的任務

  獨角獸首領目光哀傷地低下頭，額端尖角輕觸蘭恩放在地上的半截螺旋。

  【你不是那些長耳朵，也不是他們的奴隸，你甚至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很敏銳的感官。」蘭恩表面讚嘆一句，指了指地上的半截螺旋，「我通過它來到這個世界，而把它放在我的世界的正是你口中的那些長耳朵。」

  【我們會幫你回到自己的世界作為感謝。】

  「不，你誤會了——我並非被動來到這裡。」蘭恩攤開手，「我就為了那些長耳朵而來。」

  說著，蘭恩指了指身後那些逝去未久的骸骨，它們的致命處都有極利的穿刺傷或者踩踏傷。蘭恩原本想不明白這些是什麼武器造成的，現在知道了。

  「這些都是你們留下的吧？看樣子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

  低頭圍著蘭恩的幾頭獨角獸刨了刨地，獨角獸首領有些不耐地打了個響鼻。

  【我知道你是誰了，長耳朵們稱呼你這樣的生命為『上古之血』。就是因為失去了你，他們才會開始屠殺我們。】

  「很遺憾聽到這個消息。但這給了我們一起對抗它的基礎不是嗎？我們都是長耳朵追獵的對象，也渴望能夠復仇。」

  獨角獸首領有一會都沒有說話，好半晌才再送來信息。

  【我們不信任你。】

  「信任的培養需要時間，對於我們現在的情況來說確實有些奢侈。」

  蘭恩輕笑一聲，指了指獨角獸首領身後的族群。

  它們多對蘭恩如臨大敵，卻依舊有一些嬌小的馬駒對情況不明所以，對蘭恩迷茫地張著濕漉漉的大眼睛。

  「你們有著穿梭世界的能力，但是卻依舊在這裡和長耳朵們常年征戰。為什麼？是不想離開嗎？」

  「就算你們自己因為對艾恩·艾爾精靈的世仇不想走，那這些孩子們呢？」

  蘭恩指了指那些小獨角獸，隨後把手摁在自己胸膛：「而我，上古之血——如果你和艾恩·艾爾族的糾纏足夠深，就知道這幾個字所蘊含的力量有著能夠解救你們的能力。」

  「讓你們離開這個飽受壓迫的世界，甚至是逃脫終究到來的白霜——這些事情我都能，也只有我能夠做到。」

  看著逐漸低頭做出沉思狀的獨角獸首領，蘭恩知道自己的語言開始奏效。

  「你看，我們人類有的時候講究的先是『利益』和『生存』。而對於『生存』，你們獨角獸絕對比我們人類更加看重。」

  「我可以滿足你們最迫切的需求，解決『生存』難題。」蘭恩笑了笑，「你看，這樣我們可以有信任的基礎了嗎？」

  獨角獸首領的頭更低了。

  ……

  獨角獸一族最近過得並不好。

  首先，正如它們首領所說的：在艾恩·艾爾一族失去上古之血後，這些精靈就開始大肆獵殺獨角獸。

  而到最近，失去了幾乎全部狂獵部隊的艾恩·艾爾一族更是變本加厲，他們對於獨角獸穿梭空間特質的渴求達到了一個極點。

  這麼一看艾恩·艾爾一族的這兩次變化都和上古之血有關？

  ……

  蘭恩思忖了一會，大義凜然地說道：「他們的惡行令人髮指，不用擔心，我會幫助你們的。」

  他的語氣誠懇：「在另一個世界我有一支軍隊。但是在我發動反攻之前，我需要了解他們族群的力量分布——我需要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獨角獸一族不但智慧近人，邏輯和條理也相當清晰。

  在思考了一會後，獨角獸首領對著蘭恩「說」出了最關鍵的信息。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這個世界了。】

  ……

  這句話代表了很多。

  在遠古精靈分家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同時前往一個世界——反而分為兩個世界，這是有原因的。

  兩個世界有很大的差別。

  蘭恩所在的世界更加廣博，資源更加豐富，也因此難以征服，但是更加適合長期的發展，作為一個「新的家」；

  而艾恩·艾爾族的世界裡面的原住民更少，更加容易征服，但是相對來說面積更小，更加適合作為一個「中轉站」。

  真的要細究的話，蘭恩和獨角獸腳下的這片土地也不過蘭恩世界的北境加上南方這麼大而已。

  一開始艾恩·艾爾一族還沒怎麼深究，還在按部就班地重新發展族群、奴役原住民，只等將這個世界的資源榨乾之後便尋找下一個世界。

  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的作風。

  但是當艾恩·艾爾族失去了時空之門，進而失去了上古之血後——一切開始失控了。

  ……

  獨角獸首領的心靈感應中極為人性化地出現了一絲嘲諷。

  【他們被困在這裡了。】

  ……

  艾恩·艾爾族精靈壽命悠久，他們如今存在這裡的每一個族人都有數百歲的高齡；

  艾恩·艾爾族精靈魔法嫻熟，已經徹底完成將魔法裝備基層的軍事化，單兵實力驚人；

  艾恩·艾爾族精靈生活閒適，他們有著大批的奴隸，讓精靈可以徹底脫產去追求魔法或者藝術，擺脫紛繁的勞作。

  但是——他們被困在這個世界了。

  就好像一群醉生夢死的、被主人拋棄的金絲雀，他們有著華美的外表和婉轉的嗓音，但是籠內的食物和水卻一天天耗盡。

  過去的日子裡，他們唯一的資源補充就是狂獵，這支跨次元作戰的部隊幾乎供養了族群發展所需要的大半需求。

  哪怕這也不夠，如此導致艾恩·艾爾族精靈的規模一再縮減，甚至有意識地分流部分魔法研究者轉頭去鑽研藝術之類的低耗愛好。

  連他們和獨角獸一族的連年征戰在除了獵取材料外，都帶著一點消耗人口的目的在裡面。

  但是現在，狂獵被蘭恩打掉了。

  蘭恩露出荒謬的表情：「那豈不是說哪怕我們什麼都不做，那些長耳朵自己就能夠把自己困死在這裡了？」

  獨角獸首領頗為沮喪地搖搖頭。

  【所以他們最近在發狠地獵殺我們，迫切重新組建一支新的劫掠隊。】

  【他們還有兩名強大的被稱為『賢者』的長耳朵。如果『賢者』和騎士部隊一起出動，那我們絕對沒有抗衡的力量了。】

  蘭恩想了想，試探地問道：「那如果我把你們都帶去我的世界呢？沒有了你們，艾恩·艾爾族精靈就能被困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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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角獸首領低下頭，開始沉思。

  然後眼睛越來越亮。

  【你可以嗎？】

  ……

  獨角獸一族是離不開這個世界的。

  或者說，大部分是離不開這個世界的。

  它們有著穿梭空間的能力，但是這種種族天賦卻不是每一匹獨角獸都能夠自主覺醒、自如運用的能力。

  就算是覺醒了，它們身體中所蘊含的力量也不足以支撐整個族群離開鎧木之地降臨最近的蘭恩那方的世界。

  最終能夠完成穿越的最多只有十餘匹——以這種數量到達一個陌生的世界就是找死，而獨角獸首領也始終沒有下定決心捨棄剩下的族人。

  而且到了新世界不還是要面對白霜的威脅嗎？到時候還是跑不掉。

  當初它們來到這裡，也是藉助艾恩·艾爾族精靈的力量企圖逃離白霜。那個時候艾恩·艾爾族精靈對於有著類似力量的獨角獸一族還很友好。

  直到艾恩·艾爾族精靈失去了時空之力；直到艾恩·艾爾族精靈發現雖然不是每一頭獨角獸都能穿越，但是每一頭獨角獸身體材料中都含有時空之力。

  此刻，獨角獸首領看著蘭恩的眼睛越來越亮。

  蘭恩卻再次陷入沉思，他似乎又否決了剛剛自己的提議。

  在獨角獸首領的眼神都開始變得急促起來的時候，蘭恩終於出聲了。

  「你說，現在雖然艾恩·艾爾族不能夠舉族搬遷，但是個別人——比如賢者、或者曾經的狂獵領袖，他們還是能夠到達我所在的世界的吧？」

  【應該可以。】

  「所以還是不能夠指望他們徹底自己消亡。而是用一絲希望吊著他們，讓他們在追逐曙光的過程中逐漸削弱自己，在到達一個頂點之後——」

  蘭恩做出一個右拳擊左掌的動作：「以雷霆之勢徹底消滅他們。」

  獨角獸首領露出迷茫的眼神。剛剛的談話它還可以參與，但是涉及到排兵布陣，這些自然的生靈就一竅不通了。

  【所以你的軍隊現在不過來？】

  蘭恩又沉思了一會，臉上綻放出更加燦爛的笑：「不過來了，而且我發現似乎不用我自己的軍隊發動這『雷霆之勢』了，我有更輕鬆的方法將他們解決掉。而我在完成這一切後的收穫還能夠大於損失。」

  「我現在就一個問題：我是利用你們夥伴的獨角定位的這個世界——願它安息——所以你們可以改變這個跨界傳送門的坐標嗎？把它從山頂上轉移到一些其他比較……熱鬧的地方？」

  這回獨角獸首領聽懂了。

  【我們可以直接創造一個新的空間坐標。】

  它的回答充滿自信。

  【你要一個多大的傳送門？】

  ——

  風雪交加，群巒迭嶂。

  一群半大的孩子在柯恩等獵魔人的呼和下揮舞著手中的練習木劍，雜耍一般立在堪堪容腳的立足點上一遍遍重複導師口中的動作。

  天空中時不時還能看到幾頭半鷹半獅的威武猛獸掠過，它們惡作劇一般地干擾著這些半大孩子的訓練，差點惹得獵魔人們拔劍。

  好在它們並沒有真的傷害學徒們。

  此為凱爾塞壬，獵魔人學徒訓練營。

  一頭身披金棕色毛髮的獅鷲在天空之中俯視著大地，突然眼睛一亮，看到雪峰上有亮翡翠色的光斑被點起。

  蘭恩的身影從柯恩身邊出現，還沒等他說什麼，皇家獅鷲就毫無保留地俯衝到了他的身上。

  柯恩看著眼前的獵魔人教團大導師輕輕鬆鬆地卸下一頭巨獸的衝擊力，面不改色地和對方嬉戲，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久不見，蘭恩……」

  蘭伯特一搖一晃地從不遠處逛過來：「我的蘭尼斯特公爵，您今天蒞臨凱爾塞壬訓練營是有什麼指教嗎？還是你又要擴充自己獅子學派的成員……等等，你邊上那個是小地靈？你怎麼又帶奇怪的傢伙回來了？」

  喬尼裹著棉襖捏起拳頭：「貓眼睛的奇怪傢伙，小心我教訓你！我可有很厲害的朋友！」

  蘭恩搖頭懶得理蘭伯特，轉頭拍了拍柯恩肩膀囑咐道：「我來用一下這裡的聯絡裝置，你幫我先照看一下喬尼。」

  柯恩自無不可地點頭，蘭恩則一路在學徒們崇敬的目光中直入獅鷲城堡，進入魔法實驗室。

  「莫斯薩克叔叔，我用一下你的聯絡器！」

  「用！」老德魯伊的聲音在等了兩秒後從一扇緊閉的隔間門後傳出來，甚至懶得出來看一眼蘭恩。

  蘭恩駕輕就熟地走到另一個隔間內，四個拳頭大的水晶被鑲嵌在四根立柱的頂端，下面各自托舉著用導魔金屬打造的金屬底座，相互之間交錯連接，密布銘文。

  蘭恩將手放在其中一顆水晶上面，緩緩輸入魔力。

  眼前很快出現一塊懸浮的光幕，裡面隱隱傳來交談的聲音，一者是個年輕的女性，另一個則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光幕的出現，明顯能夠感覺到那個年輕女人原本流暢的聲音的聲音突然一頓，她意識到了什麼，緊接著語速就突然快起來。

  她匆匆結束了眼前的對話，在一陣腳步聲中似乎來到了一處幽靜之地。

  伴隨著一陣磕碰、操作的聲音，一個女人的臉從光幕裡面出現。

  短髮的女術士，穿著低胸的黑色長裙，眼中時刻有著自信和傲慢，準備睥睨身邊的一切。

  只不過這兩種情緒在看到蘭恩後很快就如同冰雪般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敬畏。

  「蘭尼斯特公爵。」芙琳吉拉·薇歌看了抬頭蘭恩一眼後又飛快地垂下視線，「很抱歉讓您久等了，我剛剛在和我的叔叔討論事情……他還不知道我們的事情，我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那你要加快速度了，阿托里歐斯·薇歌在計劃中也是相當關鍵的一環。」

  和芙琳吉拉說話，蘭恩可沒有什麼溫和可言。

  「是……」芙琳吉拉的頭更低了。

  如果有外人進來，能夠看到芙琳吉拉面前的卻不是什麼笨重的術士聯絡器，而是一個小巧的鐵盒。

  這是莫斯薩克將威戈佛特茲的聯絡裝置研究透徹之後推陳出新的結果。

  「我來檢查你的最新任務進展。」蘭恩淡淡說道。

  芙琳吉拉看著光幕中的雄獅，哪怕經過魔法投影而有些失真，那雙暗金色的獅瞳依舊威嚴不可直視。

  「另外，我還有個新的任務給你。」